女人翻眼不去看他。
男人乖乖的站远点。
许久，蓝娴舒将汤盛出来，边上还拿了一只大大的碗，将最后的汤倒进碗里。
转身，男人坐在那只摇摇床的边上陪着小蓝蓝玩游戏。
那只小小的猫头鹰被他攥在手心里，然后放到背后，交换几次之后，重新放在蓝蓝的面前。
顺着蓝蓝的目光打开那只手。
小小的猫头鹰躺在他的手心里，黄黄的尖尖的嘴巴那么的鲜艳可爱。
也许是父女天性，不管叶之宸如何变幻，甚至是空空的那只手做出鼓鼓的有东西的假象，蓝蓝总是能猜出正确的答案。
每一次，猜出答案的时候，不管正确与否，叶之宸总会赏她一个轻轻的刮鼻子。
男人粗粗的大大的食指弯成钩装，刮过她俏俏的小鼻子，却又是那么的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一幕，蓦然觉得好像自己真的错了。
以前以为只要她在蓝蓝的身边，给她更多的甚至是双份的爱，就可以弥补缺失的那份父爱。
可是现在，看着这样和谐的他们，这些天蓝蓝的变化她也看的出来。
像是在她的心门上敲开了一个小小的洞，让她看到了一丝光亮和希望……
将汤放在男人手边的桌子上，没有说话，安静的转身离开。
女人站在他的身后许久他竟然都没有发现，知道听到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的时候……
他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女人离开时的背影……
眯着眼睛，嘴角的弯度也更大。
他们之间，还是最了解最适合对方的那个。
指尖在触及到碗的时候被碗边轻轻地烫了一下。
站起身，随着女人的脚步跟了过去。
女人回到厨台的时候男人刚好赶上她。
女人回首，看他一眼，莫名其妙的。
“蓝蓝可以喝那个吗？”
蓝蓝也可以喝吗？
女人一瞬间的怔住。
看着他的目光也渐渐地空洞了起来。
女人的眼神，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熟悉。
上一次她疯狂起来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也是这样的……
男人的心里顿时陷入一种莫名的惊慌。
蓝蓝也可以喝吗？
可以喝吗？
喝过之后不会……不会像她当年那样吗？
可以相信他吗？
现在的她可以相信他吗？
还可以像当年那样相信他吗？
女人扯着嘴角想去露出一个笑容，却又是那么的艰难。
艰难……
像是她不敢去回想过去一半。
最终还是放弃，闭上眼，深呼吸。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现在这个恬淡的蓝娴舒。
“不要给她喝了。”女人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很快就吃饭了，不要给她喝汤了。”
她的解释是这样的，带着似有似无的理由。
☆、266。第266章 我想娶你
男人也低着头，试图去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其实现在的她说什么他都是相信的，只是，只是……
即使是这个样子，他也要相信吗？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吗？
男人沉默了良久。
气氛陷入一种凝固的状态。
她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男人的表情是她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想要深究，但又皱着眉头抿着嘴巴什么都不说。
她知道，他开始去怀疑了，开始想要去知道的更多了。
抿着嘴巴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汤快冷了。”
男人点点头，转身走开。
她依旧没有说什么。
他们之间应该是这样的，不要去问，不要去听，也不要去怀疑，强忍着自己，然后就这样站在彼此的身边就好，就好。
很多伤口，她自己看着，自己去****去试图忘记就好了，而他，而他，就那样一直沉默下去，就好了……
男人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似乎都在等一个暂停。
他安静的坐在床边，端起那碗汤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心流着怎样的泪。
她还是没有任何的解释，不管他们和好还是这样，还是这样，貌合神离一般的在一起。
这样的在一起，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的过去，他是不知道，甚至可以忍着不去查那三年里她所有的经历，想的是，就是等着她，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以试着放下一切，可以解释，甚至是埋怨也好，尝试着告诉他……
可是，他好像想多了，想多了……
她想要的，想要的，就是隐瞒一切吧，隐瞒着他，假装一切都是好的，都是有希望，可以继续走下去的……
可是，可是……
她知道吗，他想知道一切，并不是想要去揭伤疤，去探究她的三年，就只是简单的想知道，罢了……
排骨的新鲜带着浓浓的香菇的味道，可以他却没有喝出一丝丝清甜来。
晚餐过后，他还是照常开着车子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男人关了车子里的灯。
黑暗里，窗外隐约的路灯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她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舒儿，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男人这句话说得那么的突然。
她转过脸去看他，沉默良久，才淡淡的，“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我们结婚吧。”
知道她想转移话题，只是这一次，他不想给她机会。
“我的答案你不是知道吗？”
黑暗里，男人呵呵的笑出声，“如果没有确切的答案，我就当成答应了。”……
没等女人开口，他继续，“这场求婚迟了三年，我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求婚不够浪漫，我可以去准备……”
“阿宸，你知道的……”
他转过脸，路灯昏黄，但是男人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明亮。
“我只知道蓝娴舒，我想娶你，我爱你，所以想娶你，不管你是傻子，残疾还是什么，我都想娶你，跟你过一辈子。”
☆、267。第267章 一丝丝的奢望
这是他们见面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强势的对着她说话。
这样才是他，才是叶之宸，才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叶之宸。
男人等了许久，呼吸安静的等了又等，即使答案那么的明确，但是他却是真的屏住了呼吸等着她的答案的。
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这场求婚，她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无数次，曾今无数次她也曾那样的放弃过，然后一遍遍告诉着自己，他的背叛，他的狠心，他的很多很多……
当你爱他的时候，爱他的一切，所有的缺点仿佛都是那么独特的存在，吸引着她。
但是爱过之后，爱过之后只剩下满身的伤痕的时候，他唯一的背叛就像是显微镜下的细菌一般，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在放大，成为记忆里的现实……
夜色深沉如水。
“阿宸，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蓝娴舒了。”
她的声音安静，却又是无尽的悲凉。
男人闭上了眼睛。
其实如果她直接拒绝的话，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只是现在，她为什么还是那句话。
“我说过的，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男人的声音几分脱力，“我爱的是蓝娴舒，不管是怎样的蓝娴舒。”
转过头，看着窗外黑暗里的树影，“不在乎是因为不知道现在的蓝娴舒，不知道她拒绝的理由。”
男人注视着她的背影，“我爱你，这就是我们结婚唯一的理由，其他的，还重要吗？”
还重要吗？
重要吗？
他觉得不重要。
他求婚，他想要和她结婚，想要一辈子，只是因为爱她，其他的理由，还是理由吗？
如果爱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的话，那么三年的等待，三年里的沉沦，只是一场自娱自乐的自我惩罚吗？
闭了眼，车子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怀里小蓝蓝浅浅的呼吸的声音。
“我们就这样吧，阿宸……”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答应甚至要求更多了，以前的种种，想的太多太多，而现在，只是累了，累了，所以就这样吧。
男人抿着嘴巴想要笑的，真的是想笑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是那么确定她的答案，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却不是那种感觉了……
不是他以为的解脱。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不是解脱，却像是长征里的一个个高山，让他望而却步，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奢望着你会在某一瞬间答应我的。”男人的声音缓缓地，低沉的，“这场求婚迟了三年，三年里，我想过，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给你怎样的求婚，让你一瞬间感动的不得不答应我，但是现在，我却退步了……”
他呵呵的笑出声，她却听不出他开心的感觉。
“我只是怕，只是怕，当我弯下腰跪下时候，你却是转身离开。”
车子里的灯一下子亮起，男人的声音在继续。
“三年了，你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只是，你知道吗，我想要的……
☆、268。第268章 他是活该吗
“三年了，你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只是，你知道吗，我也变了，我无时不在后悔着当年的选择，”男人扭过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地抓紧。
“舒儿，你相信吗，当时的我只是想给我们一个安定的未来，我考虑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我以为给了她那只眼睛就是还了我所有欠她的，我以为即使不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可以继续爱下去，你期待的求婚，婚礼和蜜月，甚至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可以无所顾虑的和你去完场这一切，可是……”
可是，在他刚刚开始第一步的时候，求婚的，婚礼的，蜜月的女主人就已经不再了……
不再了……
像是一场笑话，他一个人准备了，期待了，然后，又被他亲手毁了。
毁了……
那么彻底的毁了……
没有人懂那时候他的心情。
他站在急救室前，听完那句话之后那样的心情，那一瞬间失去了全世界的心情。
当所有人都在埋怨他的狠心，他的无情的时候，谁知道他当时的心情？
像是亲手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一般，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直至此刻，他还记得。
可是，记得有什么用？
他的狠心他的无情被无限的放大，他的伤心呢？他一个人在深夜里哭到吐的时候，他一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时候，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的，她应该也不想知道的……
“舒儿，你离开了三年，我等了三年，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要结婚，遇到了之后，我还是爱你，还想继续继续爱你……”
抿了抿嘴巴，“或许说了你不相信，舒儿，离开了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依赖你。”
以前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她的树是她的天是她所有的依靠，离开了之后，蓦然发现，无法呼吸无法活下去的，是他才是。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似乎带了一丝的呜咽，“无法忍受一个人入睡，没有饭吃的时候只能看着空空的厨房，喝醉头疼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床上……”
低了低头，不去看玻璃里的自己，“可是这一切我不能对别人说，我说了，他们只会骂我活该，觉得我现在是自作自受……”
骂他活该，自作自受……
像是说到了一个笑话，笑声从男人的胸腔里涌出，笑得他几乎飙出了泪水。
许久，男人止住笑声，声音几分清冷，“我是活该吗？”
他是活该吗？
他这样问她。
是吗？
是的，她曾近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并不是想象中过的那么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她也想这样骂他的。
许久，当小区里住家的灯渐渐一盏盏亮起来的时候。
女人转过脸去看他，声音安静，“你欠她什么？”
欠她什么，会让他做那样的决定，可以放弃她的决定……
男人转过脸看她，目光沉静。
沉默良久，才慢慢地，“欠她一条命。”
不等女人问他为什么，他继续，“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269。第269章 当年的真相
她皱眉，“我为什么会知道？”
男人不解，“阿灏没告诉你？”
告诉她？
他也知道吗？
“她的眼睛是因为我，你知道吗？”
因为他？
女人不懂。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好像他才九岁吗，海若希也只有七岁。
小时候的他还是很皮的，爬树捣蛋拆所有能打开的电器。
那天是他的生日，庄络斐闹腾的时候将蛋糕砸到了海若希的白色公主裙上。
弄脏了裙子，妈咪找来了一件小小的西装。
短发，白色笔直的西装和一只大大的红色的领结，海若希俏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被绑架了……”
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到醒来的时候他们在一件破旧低矮的房子里面。
他的手脚都被绑上了，身边，是依旧昏迷的海若希。
用脚将海若希踹醒。
那时候正好是下午，阳光甚好，透过大大的窗子照进了房间。
海若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宸哥哥，”她咕哝着，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皱着鼻子，“好痛……”
好痛，他也痛，所有的恐惧几近满溢，可是他却要咬着牙逼迫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要说话。”
海若希眼睛里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为什么呀？”
“坏人会来，他会打你！”
他说的狠戾。
海若希被吓住，一瞬间都忘记了叫疼。
许久，等她完全的安静下来，他看着她，目光坚定，“若希，记住我说的话。”
小小的若希点头。
“我们现在要想办法逃出去，我帮你把绑住的绳子解掉，但是一会儿坏人进来的时候，你还要假装被绑住时候睡着的样子，无论他们怎么打你，都不能醒过来，知道吗？”
似懂非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也许是她过于瘦小，身上的绳子就绑的很松，很快，他就咬断了她身上的绳子。
只是……
“只是他们当时发现了她的绳子被解了，然后，然后……”
然后她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男人闭上了眼睛，仿佛那一幕还在眼前。
那时候只是七岁的她，四个男人就那样用脚，像是踢足球一般将她踢过来踢过去，玩的不亦乐乎。
“我们等了一天一夜，被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休克了……”
后来他醒过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没醒，只是听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眼睛受了点伤，以后注意点就好。
“她十六岁的时候，旧伤复发，失去了右眼……”
一个故事结束，他说的很简单，却又是那么的沉重。
“我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娶她，另一个……”
另一个就是用她的眼睛去救她，还她一个健康的眼睛，然后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女人沉默了良久。
三年，她用了三年去想象所有的一切的可能，他背叛她，将她的眼睛给她的原因，只是，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闭了眼睛，脑袋里回荡的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她却用了三年去猜想。
☆、270。第270章 不想解释
“当年，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当年，为什么看着她一个人担惊受怕，为什么在她最害怕最五无助的时候，都没有说？
或许，或许他说了，她也可以试着去理解的，甚至，他们现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