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打发走如意姐弟好“收拾”郑元驹了。
如意给赵如谨使了一个眼色,赵如谨看着郑元骅,诧异的很:“亲家大哥,前儿上船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儿就鼻青脸肿的了?”
郑元骅没了两颗门牙,但是舌头还在,忙斥责:“我在荥阳就被郑元驹打成这样了!”
“哦,你是说你个苏公子抢雨花庵头牌的那次?”赵如谨天然呆的属性杀伤力极强。
“就是那次,你不也在场!”郑元骅气的很,西府老太太怎么还不发作了那狗杂种?
郑善佑不是傻子,一听这事儿,心里就思量开了。
罗氏见要坏事,忙笑道:“亲家舅爷既然在场也该拉开他们兄弟才是,这兄弟阋墙,可不让外人笑话。”说得一片慈爱之心。
却避重就轻,郑善佑看郑元驹的眼光的带着不善来。
赵如谨诧异:“是苏指挥使的儿子正按着亲家大哥让舔了鞋子,我姐夫去了,才放了人。”
把郑元骅的狼狈样儿说了个底掉。金氏脑补了那画面,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怕笑出来。
罗氏也愕然,这显然是超出她心里预定的,小罗氏忙道:“大爷,你真的……”
郑元骅起身,指着郑元驹:“都是你!我不过和那粉头说了几句话(其实是还没来得及办事儿),怎么就碍着了苏公子的眼?(女人那么多,他干嘛非喜欢那一个?),哼!谁不知道你自去荥阳就和苏指挥使搅在一起的,想必就是你合着外人来欺负自家亲哥哥!否则金大百般劝说,他只是不依,你以来就放了我?想让我念你的好,没门儿!”
“骅儿!”罗氏忙道:“怎么可这般揣测自家兄弟,都是一家子骨肉……”却是满脸心疼得看着郑元骅,略略向郑善佑表达了“左右为难”的心情。
郑善佑气的也顾不得许多,当着赵如谨的面就道:“逆子,还不跪下!”
郑元驹恍若未闻,赵如谨就补了一刀:“亲家侯爷,亲家大哥如今都这模样了,你就且饶了他这一遭吧。”
真是神补刀,郑元骅一愣:“父亲是叫郑元驹跪下呢!你是外人不懂,弟妹,且带了大舅爷回去。”他端出主人的款来。
“父亲,难道儿子听了焦旺儿来喊,让去救大哥,儿子就该无动于衷?如今开封上下都知道,为了大哥,我把苏家都得罪了,如今开封都指挥使的交接都没办下来。苏指挥使气的都没给我指挥使的印章。你说,我和苏家合计欺负大哥?”郑元驹沉着脸问心偏到胳肢窝的郑善佑。
“这……”郑善佑本不是立场坚定的人。
“父亲,就算不是他和苏家合伙儿欺辱我,可是我出来了,他还踹我两脚,您瞧瞧,我的牙齿,我的脸,都是他踹肿了的。”郑元驹忙指着自己的脸。
“大哥,你真要提这件事儿?”郑元驹一脸痛心疾首,如意拉拉郑元驹的袖子,一脸担忧,对郑元骅道:“大哥,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吧。”一幅为他打算的模样。
如意的小脸一瞬间让郑元骅差点就答应了。
小罗氏见他色迷心窍的样子,气的很,道:“怎么能算了,我家爷的耳朵,还有牙齿和脸……”
“就是就是,我的耳朵……哟,现在还疼呢。”郑元骅装的有模有样的,罗氏也“急”了:“驹儿,就是你兄弟丢了你的脸,你也不能……”说着捂着脸就哭起来。
“你大哥如今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驹儿,我只当你亲生的一般,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罗氏也心疼得狠了。
郑善佑气的眼里发黑,再看不见别的,对着郑元驹呵斥:“我知道你对西府有成见,只觉得这些年把你母子都忘了。可是,我自见了你,就把你认下来,你要回来,偌大的侯府也由得你住,就是你们太太……”他喘了一口气。
“外头都怎么说的,我就不说了,西府待你,待你媳妇如何,你难道一点看不出来,你还有点人心没有!”
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
西府老太太也骂道:“都是东府那个老虔婆教唆的,只哄骗的你们和她一条绳儿上,我们才是你正经的亲人,她就是一个八字硬防克别人的祸害!”
西府老太太颇有大朝鲜的风格,只要朝鲜不舒服了,就拿韩国撒气。
“父亲。”郑元驹浓墨一般的眼里如今是一片死寂,带着清理己方战场的孤寂和悲凉:“大哥的耳朵,和我没关系。我动手,则是因为……大哥骂我是狗杂种,说我娘……”郑元驹说不下去,郑善佑也瞠目结舌,看着郑元骅。
郑元骅反驳:“我是喝了酒的了,随口胡说罢了,他就把我往死里打。”
罗氏眼见不好,故作生气的拍了郑元骅:“你这孩子,偌大的人了,真是没在外头呆过,一点见识都没有,喝多了回去躺尸去,又去和驹儿胡闹什么,驹儿是办大事的,你可不耽误了驹儿正事!”
话里话外,就是无知者无罪,有知者宽容。
郑善佑也就顺着话头:“既然他是喝醉了的,你和他计较什么!”
这一家子人,连一向游离状态的如意也看不下去了,道:“婶娘,我家大爷是骅大哥兄弟也还罢了,骅大哥酒后混说惯了,被外头人,比如那个苏公子之类的打死了,到时候才计较不成?”
罗氏脸色一僵:“你这孩子,混说什么。”
郑善佑也呵斥:“驹儿媳妇,怎的这般口无遮拦!”
西府老太太也要开口,如意跪下道:“非是宁顺目无长辈,非议兄长,而是我家爷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若是真存心要打骅大哥,说句不怕婶娘多心的话,骅大哥还真没命站在这儿了。不过总要给骅大哥一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婶娘这般百般维护,不过就是欺辱我家父亲没有亲太太罢了。”
说着匐在地上痛哭出声:“婶娘口口声声把我家大爷当亲生的,还请婶娘把你的宽厚慈悲也分些给我家夫君吧,侯爷!若是谁酒后浑说叔祖母的事情,难道你也不闻不问不成?到时候传出去了,被御史知道了,众人不会关注骅大哥酒后无德,只会说侯爷教子无妨,说我夫君不得亲人关爱……跟无父无母的孤儿一般……”
这话把罗氏将得下不来台,西府老太太是心内有亏的,尤其是那句“侯爷!若是谁酒后浑说叔祖母的事情,难道你也不闻不问不成?”更是让她心浮气躁:“好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驹儿媳妇,我知道你口齿伶俐,和东府嫂子是一条心,如今我也不指望你孝顺我,只盼着你和驹儿好生过日子,少出幺蛾子!”
说着就气冲冲的转身进去了。
罗氏也落了泪:“驹儿媳妇,你这是在剜我的肉呀,我这哪句话不是为着驹儿说的?我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肯信我么?侯爷……这隔房的婶娘,真是难做呀!”
如意很想给配个甄嬛传的皇后的表情,替她咆哮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小罗氏突然福至心灵,也哭起来:“太太,我就说你何苦来哉!为了驹兄弟和驹弟妹,你把我拦在里头,不许对她大小声,不许为难她一丝一毫,人家如今只当你心内藏奸……”
姑侄两个抱头痛哭,赵如谨哪里见过这样的怀柔政策,见如意夫妇都面色平静如看戏,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荥阳郑家真是藏龙卧虎。
郑善佑左右为难,一边是患难与共的发妻(小郭氏完全忘一边了),一边是权势相当的儿媳(人家的兄弟还在一边虎视眈眈),他真是为难得很,只好起身踹了郑元骅一脚:“你在外头胡闹,如今惹了祸让你们太太伤心,你该不该打!”
郑元骅心内正气愤呢,就道:“就是我该打,郑元驹也不是什么好的。”
罗氏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狠狠拍打了郑元骅:“我的儿,你怎么还这般冥顽不灵,驹儿是你兄弟,总不会害你,如今驹儿没太太,你就让这些,你是哥哥,也没跌面子的说法。”
这话说的真是面面俱到。
郑元驹只黑了脸,一句软话都没有。
三福家的掀开帘子进来,面色惶恐:“二太太院子里的年姨娘疯了,如今拿着刀喊打喊杀呢!”
第九十五章 为强
第九十五章为强
众人都愣住了,西府老太太站了起来,呵斥道:“老二家的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只有如意明白,这是苗氏忍不住动手了。年氏也是罪有应得。
“既然叔祖母府上有事,咱们还是回去了吧。”郑元驹不露痕迹的冷笑了一下,如昙花一现。
这话激的西府太太暴戾性子上来:“全家就你一个是会武的,你没听到拿着刀喊打喊杀么!这时候倒要走!”
“这喝醉了的混话不能当真,难道这疯了的做法还能当真不成?”赵如谨很无辜的问道。
罗氏气的眼前发黑,一个趔趄,小罗氏忙给扶住了。
“舅少爷!你一路风尘仆仆也是累着了,驹儿媳妇,带你兄弟回去,免得吓着了娇客。”郑善佑再也忍不住了,想快点把如意兄妹打发走。
“我和姐夫一道回来的,都累了,姐夫,咱们先回去吧。”赵如谨打了个哈欠。
郑元驹长揖道:“也望父亲心疼孩儿一回。”
说完就转身离去,如意歉意的对着金氏一笑,胡乱福身后就跟着两人扬长而去。
留下郑家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西府老太太拿着龙头拐狠狠杵了几下:“都是东府的老虔婆……我不过去了,太太,你去瞧瞧吧。”
罗氏忙领命而去。众人也跟着去了,留着金氏在老太太跟前,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罗氏临走时候说了,让她陪着老太太,郑善佑见此,只有感叹罗氏想得周到的。
为了给郎舅二人解惑。如意在路上把事情大概提了提:“……我以为二婶能忍着过段日子才发作出来。”
郑元驹脸色黑沉,跟三治有的一拼,他咬牙切齿:“合着西府的女人都当咱们是趁手的靶子不成?”
“恶人自有恶人磨。反正咱们高台看戏就是了。”如意淡淡的说,眉目里有难掩的疲惫。
“宁顺。要不你还是跟着我回京里去?”赵如谨说的正经。
“你以为在京里,就没事儿么?”如意问他,想到如今的安乐侯府,赵如谨安然无语。
花间娘不是及春娘那般优柔寡断的,雷厉风行的就把西府的事情打听出来了:东西两府下人住的地儿也是紧挨着的。
“……拿着明晃晃的大剪刀,见人就戳,大家都躲闪着……”她讲的活灵活现。
金盏笑道:“马嫂子倒跟亲眼所见一般。”
花间娘道:“我们家姑奶奶是西府二太太院子的管事妈妈的弟媳妇。”这关系听着倒是不远。
“然后呢!”芍药忙问道。
花间娘道:“然后呀……”花间娘卖起了关子来。
苗氏爽利的声音在临江苑门口响起来:“驹儿媳妇想听,问我就是了!”
“二婶。你怎么来了?”如意起身迎上去。
赵如谨带的家具今天到了,郑元驹和他一道去码头瞧着去了,如意就叫了丫头婆子们在临江苑守着,等下好搭把手。
“听说你家具到了,我也见识见识京里的物件儿。”她笑道,没有半点郁气。
“我倒是想着请西府的帮忙来着……”如意也笑道。
“这不,我那好大嫂让我来看看,你瞧外头。”如意略歪歪头,就看到院子外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婶娘就是细心。”如意赞叹。
苗氏背着外头的人,脸色露出讥讽来:“可不是细心。昨儿不叫人拦着年氏那个贱人,还只拿了年氏的丫头来问究竟怎么了!”
她说的小声,也就环伺的几个心腹听到罢了。
如意抿嘴一笑:“总要找到由头。找几个人撒气罢了。”
说到这儿,苗氏促狭一笑:“我们那在荥阳地界儿上横着走的骅大爷可吃了大亏了。”
“这个……”如意故作为难:“我家爷是行伍出身的,难免……”
“在我面前,你做出这样子给谁看!”苗氏白了她一眼,颇有些风情。
“有大嫂给兜揽着,大哥和老太太只以为驹大爷是乖儿子、乖孙子,如今到外头吃了瘪,怪的了谁。我只佩服大嫂,就这样了也让大哥、老太太怨怪不到她半分。昨晚老太太找我去骂了一顿。说完又骂了你和驹儿,最后说是东府老太太的不是……”苗氏对西府老太太也颇为无语。
“呵呵。年姨娘如今如何了?”如意终于问出了众人都好奇的事情来。
苗氏和如意并排着坐了,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因着小丫头被撵了。年氏惴惴不安。
郑善佐去了铺子上,他素来是被郑家当管事用的,不过称呼上好听些。
苗氏就叫了年氏进正房去。
桌上放着一碗药。
“太太……”年氏怯生生的见了礼。
“你坐。你在忙些什么?”苗氏寒暄着。
见此,年氏的心事略略放下,道:“不过是在屋子里做针线罢了。”
苗氏点点头:“恩恩,这眼看到年底了,二老爷又要去外头查账。我想着总要叫个身边人陪着去,否则这一路上也没个照顾的人。”
年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只是,你和大香谁去合适,这才是问题。”苗氏抿了一口茶,接着吐掉了:“大香!”
大香匆匆掀开帘子进来:“太太?”
“你泡的什么茶!想烫死我不成!”苗氏厉声问道。
这一通发作得突然,大香忙跪下解释道:“太太,是你说天气冷了,让泡的酽些,烫些,您好暖手……”
三七在旁也帮腔:“太太不是嫌府里的碳不好,有股子熏鼻子的味道,不乐意拿手炉,这才让泡的烫些。”
“是我忘了。大香,你起来。”苗氏转怒为笑,表情变换太快。吓得年氏噤声如烤熟的鹌鹑,脸上也红了。
“年姨娘,把药给我端来。”就是放在年氏面前的茶盏大小的黑黢黢的一碗汤药。
年氏吓得一缩。强笑着端起药碗,直烫的指尖发麻。也不敢丢开。
好容易端到了苗氏面前,苗氏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年氏:“年姨娘,你给我尝尝,这药,味道可好?”
年氏哆嗦了一下,药水溅了出来,落在手背上,年氏痛得狠了。手一缩,药盏掉在了地上,差点就砸在了苗氏脚背。
“太太,太太饶命。妾,妾不是故意的。”年氏忙跪下来,惶恐不安。
“没事,三七,再去熬了来,记得跟蒜儿在的时候熬得一模一样的。”
蒜儿,就是那个引了玉环进茶房的小丫头。当晚就被撵了的。
“太太……”年氏抖抖嗖嗖的,跟筛糠一般,嘴巴半日都合不上。她实在是怕了,苗氏居然知道了!
她恨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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