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风华之代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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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风华之代黎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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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朦胧的毛玻璃,他看见她坐在容庭轩的对面,分明看不清表情,可他肯定,她在笑,对着容庭轩,微笑。。。。。。 

手心略嫌硌,许久之后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时,他握紧了腰间的枪。  

 “代黎。”容庭轩唤了一声,过了几秒代黎才恍然看他,“什么?” 

“没事,”容庭轩温和一笑,“还合胃口吗?” 

“挺好的。” 

接着又是沉默,虽说吃饭时少话是代黎的习惯,容庭轩也知道,可他今天不愿看她沉默,他想陪她聊聊天,引导她想一些别的,绞尽了脑汁,却是枉然。 

侍应生刚送上餐,代黎身后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庭轩?” 

容庭轩抬起头,神色微怔,代黎觉得那声音有几分熟,回过头去,不远处,一名黄衣女子刚刚步下扶梯,聘婷秀雅,原来是薛飞瑶。 

薛飞瑶于扶梯口顿住,冲代黎微微笑了笑,“果然是代小姐。” 

代黎也微笑,姿态同样漂亮,“你好。” 

薛飞瑶竟迎了上来,面目和善,笑语盈盈,“我能坐下吗?”说话间已顺势拉过容庭轩身边的椅子,招呼侍应生要了杯咖啡。 

咖啡很快送了上来,腾腾冒着热气,薛飞瑶并不喝,只拿银勺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举止间,透着一种闲适的优雅,“代小姐这次来北平,会待多久?” 

“还没定。” 

薛飞瑶轻啜一口咖啡,又缓缓放下,“我跟佑城的婚礼快要办了,不知代小姐到时还在不在北平?” 

代黎淡然一笑,“不管在不在,我先祝福薛小姐,祝你得偿所愿。” 

这话由代黎说出来,听在薛飞瑶耳中,真是道不尽的讽刺,薛飞瑶捏住银勺的手指不自觉狠狠紧了紧,到底没失了仪态,嫣然笑道:“多谢。” 

咖啡没喝完,薛飞瑶告了辞,容庭轩只觉得这一顿饭当真是味同嚼蜡,分外累心,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代黎。 

将代黎送回旅馆,容庭轩没进屋,只在门外与她道别,却没有即时离去,倚靠在走廊里吸完一支烟,他其实很少抽烟,不免觉得胸闷,这家旅馆是他私人名下的一处产业,他本打算在她隔壁间住下,想了想还是不妥,最后只嘱咐经理特别关照,出了旅馆大门,抬头去看她的房间,已经关了灯,想来是旅途劳累,早早睡下了。 

正对着窗口出神,马路对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声响,容庭轩无意识扭头去看,昏黄的路灯下,一名女子倚车而立,明黄大衣那长长的下摆,在风中轻轻地舞,女子浅笑,明媚灵动,开口道:“贝芙丽还没有打烊。”容庭轩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当年的牛津。  
 
 那时候薛飞瑶刚入校,因为魅力出众,很快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彼时容庭轩已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两人又都是东方人,自然常被一并提起。那天容庭轩下了晚课,出门便看见她倚靠在车身,当时说的便是这么一句,贝芙丽还没有打烊。 

后来他们相恋,同学们都以为是她追求的他,其实,早在年幼时,他们已经相识。 

容庭轩下车后,看那霓虹闪烁,真是的“Beverlys”,讶异去看薛飞瑶,见她笑道:“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也觉得惊讶,当时就想,哪天得约你来坐坐。” 

老板娘自然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位,要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薛飞瑶仰头就是一杯,容庭轩没有喝,轻轻晃了晃杯身,看那清澈透明的棕黄色液体,漾动在杯底。 

薛飞瑶酒量很好,一瓶酒眼看着就要见底,她想再要一瓶,却被容庭轩拦了下来,“够了!” 

薛飞瑶吃吃地笑,“你还不清楚我的酒量?那晚在牛津,我可是喝了两瓶。”那是因为你的母亲去世了,容庭轩在心里道,开口说的却是,“既然这么痛苦,何必还要为难?” 

“为难?”薛飞瑶皱眉,冷笑一声,“我为难了谁?他不懂,你也不懂么?当真以为薛家的兵权握在我手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劝下爸爸,我为难了谁?” 

容庭轩看她那样子,知道是有几分薄醉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 

薛飞瑶又是冷笑,“所以呢?我应该放手成全他们?权当是在为萧佑城付出?” 

容庭轩不答话,酒馆是英国人开的,满室的英伦风情,角落里有一支乐队,正在现场演奏,容庭轩瞧了一会儿,思绪渐远,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年的英格兰。。。。。。开口,语气轻柔,“飞瑶,我印象中的你,不是这样的。。。。。。我一直钦佩于你的洒脱。。。。。。那年也是在贝芙丽,我提出分手,你甚至可以微笑着祝福我。。。。。。” 

薛飞瑶深深陷进软沙发里,双眼微蒙,声音也轻,“那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相爱。” 

容庭轩突然扭头看她,眼神犀利,“你真的爱他吗?” 

“或许吧。。。。。。”薛飞瑶淡淡地笑,“或许,我只是不甘心。。。。。。从小到大,我没有输过,却两次败在同一个女人手里。。。。。。我不甘心。。。。。。” 

“飞瑶,感情的事情,论不上成败。” 

薛飞瑶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换做别的女人,如果你们爱上的是别的女人,我或许根本不屑。。。。。。可偏偏是她。。。。。。第一次,我真正欣赏一个女人,也真正想要赢她。。。。。。” 

容庭轩深深看她,话到嘴边,却迟迟不能开口。 

薛飞瑶看他一眼,又是嫣然一笑,“觉着我很傻是不是?弄成现在这种状况,三个人都痛苦。。。。。。庭轩,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因为爱,所以放手。。。。。。”轻轻闭上眼,声音几近呢喃,“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容庭轩终于彻底沉默,身处的酒馆还是当年的名字,身边的女子还是当年的模样,可到底,不是当年。  
 
 福特医生是美国著名的内科医生,被北军政府以官方名义邀请来北平,看诊三个月。代黎与福特医生见面后,将父亲的情况简略说了,希望能邀请医生去一趟上海,福特医生却很为难,因为北军政府邀请他来的是北平,擅自跑去上海,很是不妥。 

正交谈着,护士小姐送来一份公函,大意是此番邀请福特医生来看诊,并不局限于北平,只要是北军属地,福特医生大可各处游历,当地政府自会依上宾礼遇。福特医生对这样一份及时又恰好的公函很是称奇,感叹了一番代黎的好运气,因为手头正有病患,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 

代黎在北平并没有多少可以拜访的朋友,这天无事,去给家人买礼物,出了旅馆才发现,天色阴晦晦的,缠缠绵绵飘着细小的雨丝,门童及时递上一把伞,代黎道了声谢,却没有接,迎着斜风细雨,就这样走了出去。 

从百货公司里出来时,雨已经下大了,唏哩哗啦,瓢泼一样,地面上绽放密密麻麻的水花,一朵覆一朵,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黄包车也少见,好容易过来一辆,身边早有人抢了上去。代黎也不急,站在门楼下,静静去看那一片大雨滂沱。 

马路斜对面停了一辆黑色林肯,萧佑城坐在车子里,贪恋的看着她。及膝的黑色薄呢子大衣,依稀是初次见面时穿的那一件,衣角在狂风里上下翻飞,恣意舞动,黑灰色羊毛围巾松松圈在脖颈间,将那脸,衬得越发小且白,隔着滂沱的雨帘,她的容颜模糊又清晰,生在他眼里。 

街边的霓虹灯牌渐次亮了起来,红绿蓝紫,穿透凄迷的雨,倒映在路面上的水洼里,混成扭曲破碎的影。 

一辆车缓缓驶过来,车轮溅起水花,正好就停在代黎面前,车门打开,先是撑出一把黑色雨伞,伞下那人,一身的戎装,纵然瞧不清面目,只凭那眼神,代黎也知道,他是谁。 


车厢内暖哄哄的,代黎这才发现身子早就冻僵了,发也是湿的,接过萧佑城递来的干毛巾,代黎道了声谢,萧佑城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代黎擦着湿发,思量了片刻,道:“福特医生的事情,谢谢你。” 

萧佑城又抿了抿唇角,终于开口:“伯父伯母都好吗?” 

“挺好的。” 

代黎擦干了发,将毛巾搁在一旁,眼睛看向窗外,再没有交谈的意思。萧佑城眯了眸,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她待他生疏又客气,叫人抓狂的生疏客气。 

雨势不见小,豆大的雨点落上车窗,笃笃笃笃的,像是敲在人心里,将五脏六腑通通搅了一遍,他说,一起去吃饭。她说,不用了。他“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她以为到了,想下车又觉得不对劲,他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疲倦,“雨太大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一心一意去看右手边的车窗,车窗上全是模糊的水痕,纵横交错,交错纵横,很快,又被新一轮的雨水冲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水汽,两人静静的坐着,默默不作声,咫尺天涯。 

静谧的空间里,忽听得“咯噔”一声响,代黎回过神,原来是腕表松了扣,滑落进座椅间的缝隙,弯了腰去捡,偏巧他也同时弯腰,额头相抵,指尖相触,两枚银戒指依偎在了一起,质朴的光华,流淌于一处。 

突然一阵眩晕,他的身子已经欺上来,将她抵靠进椅座里,吻劈头盖脸的落下,落在她脸庞的每一处,她挣扎,他不顾,哪怕她捶他打他,他只是狠狠吻她,到后来,她依旧拍打他的肩膀,只是分不清,是挣扎还是回应。 

唇齿间的纠缠,从未有过的激烈热切,却只有绝望,越是纠缠,越是绝望,越是相爱,越是绝望。 

终于是累了,他放开她的唇,将脸庞埋进她的脖颈,深深的喘息,双臂环住她的纤腰,环得那样紧,生生要将她折断了一样。 

然后,她听见他在耳边说话,声音很低,很轻,沙沙的,却异常清晰,说,想你。 

犹如千万根细针同时刺上鼻根,酸疼得让人无措,她扬起头去看车顶,视线却模糊,仿佛是雨落进了车厢里,一片迷蒙。 


车子在合家旅馆门前停下时,雨势渐微,他将伞给了她,自己去给她提东西,她想在门口将东西接过手,他不理,径自走了进去,穿过大堂时,经理亲自迎了上来,送给代黎一束粉玫瑰,说是容先生的交代,萧佑城绷紧了唇线,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竟让经理无端端打了个寒战。 

进了屋,代黎接过东西放下,道了谢,逐客的意思很明显,萧佑城也知道该走了,再没有留下的理由,可腿上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双目更是紧紧胶在她身上。 

她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管他,找到花瓶插上玫瑰,脱了外衣与围巾,将买回来的礼物归类收拾好,一切妥当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翻出本书,蜷进窗底下一张单人沙发里。 

因为下车时没有打伞,他的衣上发上都是水,屋子里有暖气,袖口那几滴水珠,刚滑上手背就被烘干了,那一块皮肤便绷绷的,像被揪紧了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她手上那本书,总也翻不过页,心中烦乱,胸口窒闷,她忽得一下合上书本,看的是英文版的硬皮书,大概是太过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将自己惊住,将他也惊住。 

他知道再不能待了,哑声告了辞,缓缓退出房去。屋外的雨,不知从何时起,竟是下成了雪。 

打开车门的同时,他回身仰头,动作瞬间定在那里,她的窗口,半掩的帘后,她在看他。 

她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索性就不躲,就这样默默对视。。。。。。她想起那年夏天,在上海的都督府,她也是这样,站在窗后看他,那时的心动,至今仍在心头。。。。。。若当时便能预料到今天的结果,她会拒绝他么。。。。。。她想她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雪花很大,纷纷扬扬,鹅毛般洒落,因为地上积水已深,并不容易落雪,可他身上的雪渐渐积了起来,将那发,将那眉,全都染白了。 

她哗啦一下拉上窗帘,隔断了彼此的视线,她知道,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走的。 

他愣怔了许久,麻木地钻进车,忽然想起了什么,俯身在车座缝隙间摸索,果然找到一块腕表,表盘稍大,有个十字标记,是Vacheron Constantin,他小心将表收起来,收在贴身的上衣兜里,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第十九章 如果还有明天 


冬季夜长,早上六点钟,天还没亮,只一片浓重的墨蓝,和以冷冽的空气,便又是迎来了新的一天。 

萧佑城将车子开进大帅府,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主人们并没有起得这样早的习惯,却有仆役迎上来接他的手套与外衣,萧佑城摆摆手,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衣刚褪下一半,不对!屋里有人!灯突然被打开,满室骤亮,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几乎不能适应,眼眸微眯中,看见一抹丽影,坐在沙发里。 

萧佑城将大衣除下,挂上衣架,“薛小姐清晨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虽然客气,却以完全应付的口吻。 

“我等了你一夜。”薛飞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佑城恍若未闻,什么都没说,打开酒柜,倒了半杯伏特加,他的心太冷,热水是暖不了的,需要用烈酒,烧一烧。 

“你找我爸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一口酒喝下去,从嗓子一路烧进胃里,因为是空腹,真真像着了火一样的难受。 

薛飞瑶见他不说话,讥讽一笑,“你打算用几个省,换回自由?” 

“那是我与薛司令之间的事。” 

薛飞瑶笑意更浓,“别费心了!当初薛家既然没有发兵,如今就算你捧上北方所有的地盘,婚约也不会解除!” 

这一小会儿的工夫,萧佑城已经喝完了半杯伏特加,心依然是冷的,他苦笑,能温暖他的,从来都只有她。 

萧佑城此刻的心不在焉深深刺激着薛飞瑶,她讨厌他的模样,她讨厌他每每面对她时的模样,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她,他的心里,正想着别人。 

终于忍无可忍,薛飞瑶沉下脸色,恨恨开口,一字一顿,“萧、佑、城!”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萧佑城放下杯子,冷漠看她,“既然已经承诺,我会娶你,可是,除了名份,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你会成为萧家少夫人,但不会成为我萧佑城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薛飞瑶的双唇瞬间失了血色,颤抖,全身都在颤抖,她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话,他知道她在意什么,不屑什么,她在意的只是他的心,不是什么可笑的少夫人,寻常女子或许趋之若鹜,可她薛飞瑶,从来不屑。他故意说这些话,不过是想刺激她,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她应该给他一抹笑,昭示自己的不在意。。。。。。可是不行,她在意,她在意他说的每一个字,她怕会变成现实,事实上,她知道,他说的就是现实。。。。。。 

指间突然触到冰凉,她低头去看,原来是自己无意识中,握紧了沙发旁一只水晶花瓶,她想都不想,一把就扔了过去,她从小练过枪,准性很好,他却只微微一偏头,轻松避过,花瓶砸上他身后的酒柜,只听得“哗啦啦”一片声响,水晶与玻璃,全都碎了。 

警卫员端着枪冲进来,见到这样一番情形,又尴尬的退出去。薛飞瑶突然笑出声,渐渐笑不可抑,到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他,但她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叫做绝望。。。。。。  
 
 
 黑暗中,隐约有光影浮动,代黎睁开眼,原来是窗帘没有拉严,阳光透过那缝隙,正好刺着她的眼,习惯性去枕畔摸索,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腕表已经丢了好几天了。 

好在旅馆的墙上也有挂钟,她翻身去看,刚过七点,不错,算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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