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脚步一滞，回头看了张可儿一眼，张可儿正可怜巴巴地回望了他一眼，林宇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别害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一切有自己，张可儿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迈步向老妈那边走了过去。
林宇一笑，伸手在书房的门上敲了两下，等里面老爷子说了声“进来”，林宇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举步迈进。
“首长好。”林宇进了门，就笑着向正背对着写书法的姜老爷子说道。
“唔，林医生，你也好，过来过来，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姜老爷子划下了最后一笔，然后将笔放在了一旁，招呼林宇道，态度很是亲切。
林宇点了点头，几步走了过去，就看见书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好像一幅无题诗。
“佳偶天成否？机缘须问心。莫管多险阻，情义值千金！”每个字都是银钩铁划，力透纸背，端是的好功力。看起来，这位老将军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位儒将了。
只不过，这诗写得，好像有些说不出的意蕴了，林宇仔细看了半晌，心下突突直跳，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心虚感觉。
“林医生，你觉得我这幅字怎么样？”姜老爷子负手站在林宇身畔，笑问道。
林宇回头一看，阳光照射了进来，映照在他的银发银须之上，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虽然略有混浊，但里面依旧精光四射，并且，里面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这幅字啊，虽然我不懂书法，可这幅字我感觉真的很有气势。”林宇含糊其词地说道。
“那这诗呢？你品出了什么？”姜老爷子笑着继续问道。
“这诗？嗯，我，这个，好像说的是，要珍惜佳人一片心，无论前途如何，都莫负情义。老爷子，我国学底子尚浅，在您老人家面前卖弄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林宇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你说得已经很好了。”姜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只不过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林宇也吃不准他为什么这么笑，总觉得这位老爷子笑得有些古怪，呃，还有些诡异似的。
“林医生……”姜老爷子说道，不过刚说到这里就被林宇给打断了，“老爷子，您还是称呼我为小林子或是直接叫我林宇吧，您这位的人物叫我林医生，实在让我感觉到受宠若惊，不，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了。”林宇赶紧摆手道。
“哈哈，好，那就叫你小林子好了，听起来也很亲切。”姜老爷子哈哈一笑，洒脱地道，“小林子，其实一直以来都想好好答谢一下你的救命之恩的，如果没有你，我这把老骨头算是交待了。虽然已经活够了本，九十岁出头了，但我还想多活几年，怎么着也要看我的小可儿抱上重外孙，我才肯甘心去死的。所以，幸亏你把我救回来了，要不是你，我这个心愿恐怕就难以了却了。唔。对了，我家小可儿，怎么样？”
林宇正听着姜老爷子说话呢，冷不防老爷子就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也让林宇有些猝不及防，“可儿，不不，是可儿小姐，确实很好，人很不错，活泼开朗，知识渊博，无论是谁与她待在一起，都会很开心的。”林宇轻咳了一声道，刚才一下说漏了嘴，直接称呼张可儿为“可儿”了，虽然及时纠正了过来，不过就是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听清楚了。
“呵呵，这丫头，确实很好，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机心，不她妈，为了权力，可以出卖任何东西。”姜老爷子眼神黯了一下，叹息了一声说道，似乎没有听出林宇话里毛病。就在林宇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没想到姜老爷子突然间又接着说了下去，“你喜欢她吗？”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诈！
“扑……”林宇险些一下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晕，这老爷子发什么神经，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过来了？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一时间，林宇心底下就有些惴惴然的。
“这个，这个，可儿小姐如此聪明活泼开朗而且身世背景又这么好，想不讨人喜欢都难。”林宇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谁知道，老爷子皱了下眉头，“啪”地一掌就拍在了书桌上，提高了音量喝道，“男人大丈夫，说话做事要凭良心，一切都要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如此吞吞吐吐，避重就轻？”
“这个，这个，好吧，老爷子，其实，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可儿小姐的，我，我当然也不例外，很喜欢。不过，我自知自己的身份，所以……”林宇赶紧说道，同时抬头小意地打量了一下老爷子。
就看见姜老爷子脸上一丝无声的笑容在不断地扩大，伸手指着林宇，“你这个小子，当我还不知道你跟可儿之间已经萌生了情意么？现在还说什么以你的身份之类的话……小子，你居然还试探起我来了？”
“啊，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老爷子您误会了……”林宇登时就是脑袋的瀑布汗，他总认为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其实在面对这些普通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理优势，可是现在，他跟姜家老爷子在一起的时候，却真真正正地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好像有点急需充值了——至始至终，这场明里暗里话语交锋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老爷子的手里，并且好像老爷子什么都看穿了，搞得他一直很狼狈，却偏偏任何办法都没有，只能被老爷子牵着鼻子走。
“误会也罢，理解也罢，小子，你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道了么？”老爷子望着林宇，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只不过一切并没有点明说罢了。
林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暗道了一声，这位老爷子难道是比自己还厉害的活神仙么？居然能掐会算，直接就算出来自己已经跟张可儿勾搭上了？呃不，是跟张可儿好上了？
“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有些事情，我知道得那么清楚？”姜老爷子脸上带着一丝可堪玩味的表情，微笑问道。
“是。”这回林宇也不扭扭捏捏的了，索性直截了当地点头应道。他已经很清楚老爷子的性格了，不喜欢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人，他喜欢那种干脆利落、光明坦荡的性格，所以，林宇再这样掩饰下去，未免就有些做作了。
“嗯，很好。”姜老爷子点了点头，“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些日子，我的小可儿一直在笑，并且笑得很开心，很灿烂。而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真正的笑过，哪怕再开心的时候，笑得也很勉强，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快乐过。但自从你给我治过病，她送你回去那一夜之后，她就变了，变得爱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满天的云霞打开一般，很美丽，很明朗。并且，她也喜欢发呆了，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喜欢站在我的书房里，向这个方向看，好像这个方向延伸下去，有她想见的人，有她经历过的人和事。你能告诉我，这个方向是哪里吗？”姜老爷子微微一笑，指向了东北方向。
“应该是，林宁省吧？”林宇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唔，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了么？”姜老爷子哈哈一笑问道。
“这个，这个，首长，我……”林宇牙疼似地不停地吸着气，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爷子尽管年纪这么大了，看人看事却依旧这么么犀利，一剑封喉，直指人心，弄得他现在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算了，不要说了，从你说出是林宁省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老爷子摆了摆手，眼里闪过了一丝促狭的笑容说道。
“啊？老爷子，合着您在这里诈我哪？”林宇终于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地道。
“怎么？不行么？你骗过了我最心爱的小外孙，还不告诉我，就不行我诈你一下核实一下真实情况么？”老爷子两眼虎虎生威地盯着林宇道。
“成成成，您老爷子法眼如炬，一切都逃不出您的眼睛，这总成了吧？”林宇立马举手投降，在这位玩惯了国家高层智慧的老人家面前，他头一次感觉到，原来智慧和经验同样是无敌的，甚至有时候凌驾于武力之上。
现在他才深切地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勇冠三军的人物却依旧心甘心愿地听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候将相之命，不单单是因为忠诚，还因为，智慧。
“小林子，你和小可儿之间的事情，我不反对。但你记住了，我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点。”说到这里，老爷子喟然长叹了一声，“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是姜家的大树，再有偏向，也要有一个限度。否则，会让家族中人离心离德的了。其实一个家族的离散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但我真的不希望，在我死之前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情，我会默许，但我不会做明确的表态去支持谁。你懂么？”
“我懂。首长，您这样做，已经是替我们做晚辈的切身的考虑了。”林宇感激地点头道。
“你去吧，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别人，包括我在内，也无法做得太多。”老爷子话里颇有深意地道。
林宇无声地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小林子，你记住了，这不是报恩，而是真心的希望，我的小可儿幸福。希望，你懂得。”在林宇即将迈步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姜老爷子突然间说道。
“佳偶天成否？机缘须问心。莫管多险阻，情义值千金！”林宇一笑，用这首无题诗做出了回应，举步施施然出门而去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激烈冲突
林宇刚刚进入姜老爷子的书房，那边厢，姜美茜向着张可儿招手，“小可儿，过来坐，妈妈想跟你说一件大事。”姜美茜神色缓和了下来，笑着说道。
“不知是何大事，母亲大人请讲。”张可儿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
“小可儿，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今天来的那个小伙子，秦诚，怎么样？”姜美茜问道。
“没什么感觉，我都没看他几眼。”张可儿装糊涂地道。
姜美茜心底下有气，轻轻一拍沙发扶手，神色威严了起来，“小可儿，妈妈跟你说正事儿呢，你怎么这个态度跟妈妈说话？”
“我什么态度了啊？没注意到就是没注意到，你还能硬逼着我趴在人家脸上近距离看个不停啊？”张可儿耍无赖地道。
“混帐，我是那么说的吗？张可儿，你给我严肃点儿，也别跟我在这里装糊涂，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姜美茜怒喝道。
“对不起老妈，我还真就不明白您这倒底是什么意思。”张可儿轻哼了一声道，她也属于外柔内刚的性子，属弹簧的，你压得越狠，反弹力越强。
“我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已经老大不小的了，都二十八岁了，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看秦诚这个小伙子就不错，才三十一岁，就已经是主力部队的装甲旅旅长了，前途无量，如果与我们家联姻，借助家族之力再扶他一把，他五十岁之前，肯定能进军委。你之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现在更要珍惜这个机会。现在王凯南也已经被老天收了去，也没有人再能来干扰你的生活了，所以，你要好好地把握这个机遇。人家秦诚可是从来都没有结过婚呢，不像你，都已经是个二婚头了，所以，我劝你一句，当嫁就嫁，也别在那里挑挑拣拣的了，对你无益，对家族无利。”姜美茜深吸了口气，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一些，缓缓地道。
“益？利？”张可儿连连冷笑，“妈，你考虑问题能不能不这么功利？能不能不把儿女的终身大事当做政治筹码来交换？已经在王凯南身上吃过一次亏了，难道你还不觉醒，还想再吃第二次？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用来不停地交换政治利益的工具。”张可儿愤怒地道。
“混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那么做吗？”姜美茜气坏了，指着张可儿的鼻子骂道。
“你没有这么做吗？当初嫁给王凯南，我承认，是王家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可是，如果你顶下来，不也就没事儿了吗？结果，在家族成员全都反对的时候，你却第一个跳出来为王家说话，非逼着我嫁给王凯南，最后又怎么样了？还不是闹得了一个鸡飞蛋打，你女儿让人家玩儿了一圈之后，又离婚了，如果他要是不死，我这辈子还别想嫁出去了呢。”张可儿索性也豁出去了，把所有的不满都尽情地发泄了出来，大吼大叫道。
“啪！”姜美茜气急败坏，上去就打了张可儿一个大嘴巴。
不过，打过之后，看见张可儿泪水涟涟地捂着脸蛋儿站在那里的样子，她也有些心疼了，深深地吸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道，“小可儿，其实你应该清楚，没错，我这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但同样也是为了你。你想一想，这么多年，你之所以在华京城内天不怕地不怕，人送外号华京小魔女，无论是谁见到你都让你三分，给你几分面子，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族的力量，不是因为咱们姜家垂垂未倒？试想想，失去了我们的背景，谁又会认得你这位所谓的华京小魔女？如果，你能帮助家族长盛不衰，后代人材辈出，那你依旧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没人能挡得了你，而这，就需要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看这个秦诚很不错，相信妈妈的话，妈这辈子看人，从来没有看错过，这个秦诚绝对是你的良配，以后也一定会对你好的，你跟他在一起，有了我们两家的助力，他以后飞黄腾达，你同样也不是妇凭夫贵吗？对你有利，对家族有利，这也是相得益彰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同意呢？”姜美茜苦口婆心地说道。
“妈，您能不这样吗？怎么非得要让跟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待在一起呢？我不高兴、不痛快，就算有再大的荣华富贵，难道这就是对我有利了？我看，你是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想从东电跳出来，到国家经体改去当官才是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逼着我嫁给王凯南，其实就是想让王家说句话，然后登上东电的老总的位置，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可倒好，我原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你还有野心。我知道，那个秦老头就是从经体改起步的，也是从主管经体改的国家领导人角色上退下来的，他当然有着极大的话语权，你想把我嫁给他孙子，其实就是想让他帮着说一句话，然后去经体改工作，执掌国家发展改革的命脉，以攫取更大的权力。妈，不是我劝你，这有意思吗？咱们所有人都在当官，已经当了一大堆的官儿，当了一辈子的官儿，玩政治你们还没玩儿够啊？不累啊？现在非要拉着我做垫脚石，你们不寒碜吗？”张可儿算是彻底豁出去了，把这么多年来想说的话一古脑全都说了出去。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我这么做不全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要那么高的位置、那么大的权力又有什么用？你这个吃里扒外没有良心的混帐东西，你居然这样说你的母亲？气死我了，实在气死我了。”姜美茜怒斥道，不过这一次却多少有些色厉内荏，看样子，像是被说中了似的。
“你别废尽心思了，告诉你，我嫁是会嫁的，但我绝对不会嫁给秦诚。”张可儿怒哼了一声道。
“那你想嫁给谁？”姜美茜愤怒中明显听出了女儿话语深处的不同寻常的意味，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我想嫁的人，你刚才同样也见过了。”张可儿咬了咬牙，明知道现在不是摆明车马的时候，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