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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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十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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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微微地点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颜然又害羞地低下了头,递过来一个小袋子,用蚊子飞行那么大的声音说了句什么话。
  我皱了皱眉:“你说什么?大声点成不?你是人又不是蚊子!”
  颜然涨红了脸,深吸了一口气,总算鼓起勇气说得大声了点:“生日快乐!”
  我愣了愣,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是学生会的干部嘛,可以看到同学们的档案的,上次无意中看到你的档案,就记下你的生日了。”她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怯生生地说道,“怎么,你不高兴啊?我,我不是故意看的……”
  “没有。”我接过她手上的礼物,朝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绝对不是敷衍的。无意中看到就能在满满当当的一页纸里面记下生日日期?这丫头连说谎都不会说。
  看到我笑着收下了她的礼物,颜然很是开心,她拉着我的手撒娇道:“你打开来看看啊,看看喜欢不。”
  我并不习惯与她如此亲密,把手抽了出来,拿出袋子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的眼镜盒,里面是一副纯黑的方形大框眼镜。
  “上次全校大体检的时候我发现你有点近视,就想着要给你配一副眼镜。度数是按体检表的数据配的,尺寸是根据我之前捂你眼睛时感觉到的大小估计的,不过眼镜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太小的吧,你戴一下看看度数合适不?不合适的话赶紧去改一下……”颜然在一旁轻声地解释着。
  我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将眼镜盒放回了袋子里,然后将颜然一把揽入怀中,对着她的樱唇就吻了下去。颜然一脸惊愕,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做出如此举动。我也没有想过,我的初吻,也是颜然的初吻,会在此时此地这么一个场景里失去。
  良久,唇分。颜然浑身酥软地趴在我怀里,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我,忽然开始抽泣起来。
  我顿时有点慌神了:“小然,你怎么了,我……”
  颜然伸出左手食指按住了我的嘴巴,用右手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道:“没什么啦,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你终于接受我了……”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作为一个脸薄的女孩,她已经被我伤害太多次了,却从来无怨无悔。我曾看过毕淑敏的一篇文章,说少女的爱是最简单最真挚的,如今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虽然以后可能会遭遇人事变迁而沧海变幻桑田,不能与她在一起,但此刻的感受必定会深深镌刻于我的心中,毕生难忘。
  我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认真地端详着她美丽的脸庞:“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不值得……”
  她微笑着看我:“其实我等你问这一句已经很久了,还记得你是怎么当上十二中三大风云人物的么?”
  我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不记得,嘿,那一架我现在想起来身上都还隐隐作痛呢。”
  颜然满目怜惜地看着我,修长而白皙的青葱玉指轻轻抚过我的脸庞:“那你记得他们为什么要围殴你吗?”
  颜然的问话将我的思绪带回了一年前我刚开学那会儿,那天我拖着挎包来学校报名缴费,出来时却撞见了几个流里流气的高三混子在调戏一个估计也是赶来报名缴费的女孩。
  当时女孩被几个混子团团围住,出也出不来,躲也没法躲,泪眼婆娑地注视着周围路过的老师学生,可是却没人对其施以援手。那时候我也是血气方刚,加之同是新生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热血上头就冲了过去,救下了那个女孩。说来也好笑,那三个高三草包打架技术真是差的可以,竟然被我一个人揍得落荒而逃。
  不过当我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却已经消失了,连感谢的话语都没说一句。这在现在的我看来自然是属于正常现象,但当时阅历尚浅的我自然是感到无比气愤,不过也没多想什么,比较我挺身而出的本意也并非想要得到什么。
  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被我扁得落荒而逃的高三混子中有一个家里颇有势力,开学后没多久竟聚集了十来个高三混子在校门口堵我,最后就成了着名的“1VS20”事件,也成就了我“疯狗”的威名——没办法,势单力薄,要再不下手狠点疯狂点估计我都捱不到姗姗来迟的police叔叔拉开那些高三混子的时候。
  这事情一直是我不愿回忆的阴影之一,不是因为被别人揍得很惨或是背上了“疯狗”的恶名,而是因为后来的事件起因调查。
  其实这事情本来没什么,更大的群殴事件也不是没发生过,甚至有些学生“非自然”地“人间蒸发”了也是听说过的事情,不过这次坏就坏在两个地方:一是有人报警了,二是有人用手机把全过程拍了下来发到网上了,才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最终“人民卫士”们也过来搞事件起因调查了。
  之前我就说过,那个牵头扯大旗的混子家里颇有几分势力,这时代人人明哲保身,自然不会有人替我说话,那个被调戏的女孩更是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最后事情的起因就成了我“嚣张跋扈,无理取闹”才惹得高三混子们“团结一致,抗击黑恶势力”。
  我也曾幼稚地据理力争,但人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你倒是把那个被调戏的女孩子找出来作证啊”就立马让我哑了火没话说。我还算比较幸运,当时那个混蛋他老爸正在跟政敌掐得难解难分,怕被政敌捉住话柄,就没把我整治得太厉害,只是在少管所蹲了两天,出来就发现自己成了所谓的“风云人物”了。
  这就是我那次“成名之战”的始末,可是颜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呢?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事件中那个女生具体的相貌,但我知道她绝不可能是颜然。
  我游荡的灵魂飘回了身体,思想总算回到了现实,但对颜然的问话依然是疑惑不已,只能皱眉看着她。
  颜然微微一笑,将头靠上了我的胸膛:“其实你救下那个女孩的时候,我和爸爸就站在后边看着。后来他们围殴你的时候,还是我报的警呢,不过后面警察调查事件起因的时候没人相信我的话,爸爸碍于各种原因也不好出面帮你。”
  我有点无语,原来把事情闹大的重要原因之一居然是颜然这丫头。不过也好,闹大了才让那混蛋的老爸有所顾忌,不然在私底下指不定还要怎么整我呢!
  “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这件事跟你喜欢我有什么联系吗?”我奇怪地问,这好像不关她什么事啊。
  “我知道那个女生后来害怕被牵涉进去所以转学走了,完全没有要帮你澄清的意思,你当时一定很伤心吧?”颜然在我怀里趴久了,似乎有点害羞,就站了开去,不过小耳朵还是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又接着说:“后来我跟小雯被那个醉汉纠缠的时候,你出现了。虽然当时我有向你呼救,但是其实我对你会不会挺身而出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因为我觉得任何人在经过那样的遭遇之后都不会再轻易地去帮助别人了吧?可是令我惊讶的是,你出手了,当时我就在想,一个人在这样的遭遇过后依然怀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那个人肯定是具有一颗博大的爱心和超人的正义感的,然后我就不可避免地对你产生了好感了。”
  我被颜然这番夸张到近乎无耻的吹捧弄得差点面红耳赤,同时心里感到几分惭愧,那天晚上我的本意似乎并不是助人为乐。于是我稍稍有点木然地说:“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像它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正如天上飞的不一定是天使,有可能是鸟人,骑白马的也不一定是王子,而是唐僧。”
  随后我向她简述了我当时的心理活动以及龌龊的想法,可她依然执拗地认为即使当时她没有向我呼救我也绝不会置之不理一走了之,并且还欢天喜地地告诉我她又发现了我的一项优点:诚实。果然陷入爱河的女子都是盲目的,面对着传说中智商为零的恋爱中的少女,我也实在是没有语言了。
  后来我在心中暗暗地扪心自问,假如颜然没有呼救,我真的会置之不理,一走了之吗?答案是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也许,我会本着人道主义的立场,瞄准醉汉头部悄悄地扔上那么一块轻轻的、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石块吧?我在现实比划了一下,顶多也就那么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的样子,的确很轻便小巧。
  那天下午颜然肯定是早有预谋的,老早就串通同学告诉家里人她去同学家玩了,可以到十一点才回家,还在一家西餐厅里订好了位子,我真不知道要是当时我没有接受她她要怎么处理。
  于是那天晚上我总算是尽了点“男朋友”的本分,陪她吃了顿烛光晚餐,又陪她逛了会街。约莫九点半的时候,我带着她向老招牌大排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007

  当我们到达老招牌大排档的时候,浪子、鸡蛋和另外几个跟我们比较玩的来的朋友花斑、木驴、凯子已经坐在那儿吹牛打屁了。
  看到我竟然带了个女生过来,他们一个个两眼放光、大呼小叫,浪子更是夸张地大喊:“哟!啥时我们的小鱼哥也学会泡妞啦?乖乖,嫂子真漂亮啊!”
  颜然显然被他们吓到了,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紧紧地搂住我的手臂。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紧张,同时高声喝止那帮兴奋过度的家伙:“你们这帮禽兽们可别太激动了,等下把我老婆给吓着了看我不拆了你们的骨头!”
  那帮家伙的脸皮比万里城墙的拐角还要厚,完全不为所动,继续叽叽喳喳,反倒是颜然因为我当众说她是我老婆而把本就低垂着的脑袋又低下去了一点点。
  嬉闹过后,我们开始喝酒、摇骰子、打扑克,玩得不亦乐乎,可是颜然依然很是拘束,完全放不开。我看看时间也已经十点多了,就向浪子借了他那辆猥琐的小绵羊,先送颜然回家了,那帮牲口则决定跑去附近的一家舞厅里玩着等我。
  将颜然送到她居住的小区附近时,她害怕被她家里人看见,就不让我再送了。于是我们就地KISS GOODBYE,看着她的身影顺利走进小区之后,我扭转车头向KK歌舞厅开去。
  其实我并不喜欢蹦迪,觉得又吵又乱又无聊,还不如找个地方喝酒好过。我在舞厅面前停好车,走了进去,正准备想个借口先回家,却忽然发现舞厅里一阵骚乱,我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用力挤开人群艰难地向前走去。
  只见宽大的舞池里浪子、鸡蛋他们正在和另一伙人厮打着,对方有七八个人,浪子他们明显不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挂了点彩。我一急,顺手操起地上的一个啤酒瓶就加入了战团,先是出其不意地放倒了一个出手特别狠的高个子,又配合浪子干趴了一个。
  眼见我们这方逐渐占了上风,场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喝:“住手!”
  对方剩下的六个人迅速地退了开去,我们也停了下来没有追击,趁这个机会浪子低声地附耳给我解释了一句:“花斑泡妞撞上了刀疤的新马子。”
  我脸上骤然色变,刀疤是附近几条街道范围内较有势力的混混头子,惹上他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场边一张大沙发上,刀疤拥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悠悠然地坐着,刚刚那声“住手”正是他喊的。
  “你们很能打?”刀疤嘿嘿冷笑着,下颌那道疤痕随之扭来扭去,像一条恶心的大蚯蚓,“再能打你们能把我们整个青口堂挑了?嗯?敢动我刀疤的马子?”
  浪子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赔着笑脸说:“刀疤哥,我们这不是才认识嫂子吗?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嘛,我们给您赔个不是,您就把我们像个屁一样放了吧?”
  “赔个不是?我赔尼玛个X!我把你妈强X了再给你赔个不是怎么样啊?啊?”刀疤冷笑着说道,又转头吩咐身边的马仔:“阿浩,清场!”
  这个场子属于刀疤的地盘,自然没什么人愿意跟他对着干,顷刻间人群散的一干二净。我们几个全都脸色铁青,握紧了手上的家伙,知道事情正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等下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闯出去!”浪子压低声音说了句。
  刀疤笑嘻嘻地摸了一把怀中女子的胸部,转头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门口还有二十多个青口堂的弟兄,你们跑不掉的。”
  见我们个个脸如死灰,刀疤却很是高兴,又用力在女子胸口捏了两把,将女子捏得娇嗔连连,才再度开口说:“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是刚刚占了我马子便宜的家伙留下一只右手,二嘛……就是你们帮我去接一批货。”
  我们自然知道刀疤口中的“货”指什么,毒品,多数是窑头·丸或者K·粉,我们向来不碰这东西。但是我们更不可能让花斑留下他的右手,所以我们只能屈服。
  我冷冷地注视着刀疤,哑着声音说:“时间、地点。”
  刀疤笑了笑:“走吧,三天后的晚上十点前到这里来,到时我再告诉你们。别想着耍滑头,我知道你们的,经常在城西街道混的浪子、鸡蛋。”
  我们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青口堂帮众,慢慢地退了出去。
  走在路上,我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花斑开口打破了这难言的沉默:“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鸡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这只是一个意外,搞成这样谁都不想。”
  我们都纷纷开解花斑,只有凯子稍显沉默。
  不久后,我们便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分开,各自回家。
  “小鱼。”凯子忽然叫住我,神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我疑惑地停下步子看着他。
  “我……”凯子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口,“不,还是没什么了。”
  说完,凯子转身快步离开了,我却似乎在心中听见了一句“对不起,原谅我”。
  那个夜晚,凯子的背影突然让我感到有些萧瑟。
  回到家里,我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几道小伤口,然后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一个淋漓尽致的热水澡后,我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些许。
  我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无意中却瞥见厨房里煤气灶前有几点暗红色的痕迹。
  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注意它,嘟囔着拿起一块抹布走上前去想清理掉它。在俯下身子的那一刹那,我的鼻子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
  血?我有点疑惑,随手擦干净了那些痕迹,心中却泛起了几分不安。我随手扔开抹布,大步走出了厨房,一把推开了烂酒鬼的房间门。
  正如我所想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地上东倒西歪地扔满了酒瓶,唯一整洁的地方只有母亲生前使用的梳妆台。我先是注视了几眼梳妆台上相架里纤尘不染的母亲的照片,随后我扫视了一下地面,在床头附近看见了几片还沾着血的纱布和两支没有收好的云南白药。
  我缓缓地退出了房间,顺手掩上门,现在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两天没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再度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发呆,墙壁上的时钟还在滴答响着,我生命的第十八个年头的第一天还有最后的十分钟。在秒针、分针、时针重合在“12”刻度上时,我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
  第二天的太阳依然风骚,我又早早地爬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弄了份早饭,吃完后我又走回了房间,随手拿了本书看,今天我是没有打算要去学校了。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烂酒鬼回来了。我走出房间,烂酒鬼显然是没有料到我竟然没去上学,一时愣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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