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妖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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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妖孽多-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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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想到,刘小梦竟会在家中等他,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在那3个多小时的等待中,她耗尽了所有的希望。而他,甚至连打电话问一下的念头的都没有,自由,原来真的会让人忘乎所以。

  那天,刘小梦走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什么都没有说,方起歌也没有说,他们都瞒着他。

  “刘小梦,愚人节快乐!”

  刘小梦最后的短信,简短而茫然。

  就像是十年前初见的那时,他对她说的话。

  以此开始,以此结束。

  可是,现在已经九月。

  四月一日,愚人节。

  他,要去哪里找?

  File。36

  

  题记——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这是人最大的悲哀。

  九月的节气,已入了初秋,室外却依然阳光普照,热浪袭人。

  在冷气充足的商场专柜,乐意望着镜子里自己身上剪裁合体的小礼服,不解得频频回望屈可可,“你确定要送我这个?”

  她只是想为周末的生日会借个看起来贵重的衣服,以衬托“屈可可”的身家。没成想,屈大小姐得悉后二话不说带了她直奔商场,挑了件售价四位数的裙子说要送给她。所谓拿人手短,她并不想为此高位截瘫,遂对着屈可可道:“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屈可可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叫金三顺。”

  闻言,几个专柜小姐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不是叫冤大头嘛!”乐意咕哝着提了衣服裙摆,走回试衣间。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屈可可感慨万千:和被算计的替死鬼比起来,还是当主动型的冤大头更好。乘着乐意换衣服的短短功夫,她将裙子钱付了,以期用金钱抵消心头萦绕的出卖朋友的罪恶感。

  提着价值不菲的高价裙子,乐意心有戚戚焉,“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

  不知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屈可可走下自动扶梯时竟一脚踏空,险些栽下去。一双大手先乐意一步搀住了她失去重心的身子,戏谑道:“啧,我知道我帅的天怒人怨,不过你这反应也太大了点。”

  对上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屈可可哭笑不得,“关旭!”

  他扶着她,尾音上扬,“嗯?!”

  望着他的眼睛,横亘在喉头的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迟迟说不出口。因为关旭的不辞而别,屈可可悲哀的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身份,也没有这个权利去质疑。

  “对不起!”她抬手拭去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挣开了他的大手,朝站在身后的乐意道:“乐乐,我们走吧!”

  握住了屈可可略显冰凉的手,她越过静默的关旭,踏上了下行的自动扶梯。

  走出商厦,乐意偷瞄着屈可可通红的眼眶,觉得自己心下她那女金刚一般彪悍的形象瞬间崩毁了,遂有些悲春伤秋起来,“礽是无情最伤人!”

  话音刚落,屈可可突然甩开她的手,一扫刚刚惨遭抛弃的怨妇模样,斜睨着她问:“谁伤了?伤谁了?”

  和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屈妖孽在一起时间长了,乐意的反应能力自然是不差的,不急不躁的顺口接道:“伤风了!”

  寻衅滋事的阴谋没有达成,屈可可看上去有几分失落,靠近乐意问:“我这样算不算失恋?”

  “你恋了吗?”乐意反问。

  她摇头,“不知道!”

  乐意颦眉,“你都不知道,那只有天知道了!”

  “老实说,刘小梦和我,你觉得哪个漂亮?”屈可可拉着她,问的一脸庄重。

  “老实说,我觉得刘小梦好看!”她答得也极为诚恳。

  说实话的结局,就是被屈可可从车上扔下来,独自搭公车回家。

  周日,方博然的六十大寿。

  因是大病初愈,他没有精力大肆操办,只是叫了些故友旧交,学洋腔得在宅子里办了个酒会。屋子里的大件家具搬到了储藏间,空出了一楼的大厅,连同外面的小花园,一道布置成了会场。这种自助酒会,自己是搞不定的,因此上至厨师、服务生,下到酒杯、餐具器皿等都是从大酒店租借的。

  虽然人手众多,但蒋惠婷还是恐有不妥帖之处,驳了方博然的面子,遂亲自忙前忙后。今天,她穿了一袭墨绿色改良式旗袍,颈间围了条珍珠项链,举手投足间风韵犹存,俨然女主人的样子,来往的客人也多是称之为“方太太!”

  方起歌因为这个称谓皱了眉,关旭遂上前轻拍他僵直的背,“怎么了?”

  “没什么!”他逼自己从那厌恶的情绪中挣脱,淡然摇头。

  见他没有发作,关旭大胆地搭上了他的肩,凑在耳边道:“没什么事的话,可否解释下,那位‘屈’小姐是怎么回事?”

  知道他指的是乐意,方起歌头也未抬,“如你所见。”

  关旭挑眉质疑,“只是李代桃僵?!不见得吧!”

  方起歌失笑抬眸,“你想见什么?”

  “比如,两情相悦,假戏真做一类的!”

  看着关旭挤眉弄眼的样子,他皱眉,“我看你不是失恋,是失心疯!”

  闻言,关旭眼中闪过一抹失措,“你怎么能这样,不知道我已经心碎聊无痕了吗?”

  虽然他还有精神自嘲,但方起歌知道关旭这一次伤的不轻,也没有再毒舌,取了两杯酒过来。

  “你想乘机灌醉我?”关旭嬉笑着接过水晶杯。

  “你要是一杯就倒,我方字倒过来写!”

  关旭喝了口酒,忽道:“去看看你的最佳女主角,她好像有麻烦!”

  方起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往乐意的方向看去。她那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身边围着几个服务生。

  “我去看看!”他不放心得放下酒杯,径自往那边去了。

  为了配身上的小礼服,乐意今天借了屈可可的高跟鞋来穿,结果因为这鞋跟极高极细,她连路都走不太稳。刚刚去见方博然的时候,全程有方起歌扶持,所以没什么问题。后来,他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陌生的地方,站得小腿抽筋,乐意就尝试着走了几步。

  结果,她没撞别人,是身后扑出来的小孩撞到了上菜的服务员。她因为鞋子的关系,闪避不及,被倾倒的菜汤垂青了一番。

  如此飞来横祸,乐意本是自叹倒霉,正想找东西擦拭。抬头就见服务生递了一大摞的纸巾过来,孩子的父母也上来致歉,生生在她周围形成了一道壮观的围观圈。

  乐意为此傻了眼,就在这时,方起歌出现了。

  他先接过了服务生手中的纸巾,然后拍了拍犯错的孩子,赦免了他。再来就是轻松驱散好事的人群,最后,再将呆若木鸡的她拉到一边。

  “擦擦吧!”因为污渍都在腰部以下,方起歌不好帮忙,将纸巾塞到乐意手中。

  她这才回神过来,面红耳赤的垂了头,努力的擦着身上的菜汤。擦了许久,香槟色的裙子上还是显出了一大片醒目的污渍,还飘着一股浓浓的芝士香味。

  乐意欲哭无泪的抬头,“怎么办啊?”

  看着她半湿的裙子,方起歌有些头疼得抚额。

  恰在此时,蒋惠婷走了过来,惊讶得看着一身狼狈的乐意,“屈小姐,你的衣服弄脏了?”

  方起歌并未回头,乐意不知道他和蒋惠婷之间的恩怨,方起歌也没有介绍过她。只是见她形容举止,颇有方太太的派头,乐意遂颔首道:“嗯,我太不小心了!”

  “啧,来来,跟我上楼,换身裙子。”说着,蒋惠婷就要来拉她。

  “不必了,我们会解决!”方起歌侧出一步,挡住了她的手。

  “……”蒋惠婷脸色一凛,狠狠的望着他。

  迟钝如乐意,都在这短短的言行中感觉出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拉着湿乎乎的裙子,怯怯的想从中调停,“那个,我想先洗洗手。”

  方起歌闻言望了她一眼,深不见底的黑眸,似是要将她淹没。乐意退了一步,他从她身边走过,惊起莫名的恐惧。

  看到方起歌离开,蒋惠婷这才上前,拉着她往二楼走。

  “顺便看看起歌的房间,这孩子脾气不太好,你以后要多担待。”蒋惠婷拉着乐意,一脸的慈爱。

  “阿姨言重了!”脑海里,还残留着方才方起歌冷漠的视线。

  胸腔中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蒋惠婷将她带到方起歌的房间,又找来了条新的裙子,“这是我的,尺寸可能大了点,但是新的,总比你身上这脏衣服好些!”

  乐意接过了裙子,颇为过意不去,“阿姨,你太客气了!”

  “有了顾靖的前车之鉴,我……哎呀,你看看,这人老了就是这样,又多嘴又善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人,这样,你先换衣服吧。我下去忙了!”她半真半假的说完就退了出去。

  ……顾靖

  乐意抱着衣服,靠抵着房门。她知道,蒋惠婷那番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乐意,不是屈可可,是装女友,并不是当女友。

  兀自出神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稍等!”收起了莫名的情绪,她快速的换了裙子。

  拉开门,入目的是方起歌不自在的脸,“你换了衣服?”

  “嗯!”她颔首,绕过他想出门。

  “等等!”他突然按住了她的脖颈,似是从他温热的掌心肌肤泛出巨大的热量,通过脖颈处的皮肤传导,瞬间染红了她的脸颊。

  “你干什么?”她从他掌下挣脱,退后几步。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虚握了手道:“呃……你的衣服上,有吊牌!”

  方起歌的房间里没有镜子,所以乐意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是狐疑的伸手去摸。摸索了半日,果真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纸质吊牌。

  “对不起啊!”她垂了头,有些尴尬,“这里有剪刀吗?”

  方起歌孩子气得摸了摸头,“我忘记丢哪里了!你等等!”

  说着,他跨入房间,在床头柜前翻找了一番。

  乐意靠在门框上,朝南的房间有阳光直射而入,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额发略略下垂,发尾炫目的光泽似是泛进了他的眼底,璀璨而明亮。

  “找到了!”扬起手中的剪刀,他朝她笑开了一口白牙。随即有些不安道,“那个,你自己可能剪不好,我帮你。”

  乐意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

  看着她从自己手中接过剪刀,方起歌眼里泛过一丝失落。

  随即,他眯眼望向窗外的阳光,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蠢动。

  File。37

  

  题记——幽默就是一个人想哭的时候,还有笑的兴致。

  鼎天二十一层,总裁办公室。

  关旭踏着深色的地毯推门进入,两边是设计精美的原木书架,顶天立地的衬起一片沉穆的空间。迎面是大幅的落地玻璃,窗外本是明亮而气势恢弘的景色。只不过此刻外面大雨滂沱,光线不足,视线不甚清晰。

  方起歌嘴里叼着一支未燃的烟,斜倚在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前。听到声响,他挑眉看过来,“跑这么急,被狗追吗?”

  关旭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几步走近他,开门见山,“顾杰找过你!”

  “是!”方起歌取下嘴里的烟,淡然得望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将烟随意得扔回桌上,方起歌顺手拿过桌上的文件,垂眸道:“我觉得没有必要!”

  这几天,关旭很是烦躁不安,见到方起歌这样一幅神情,更是恼恨,遂一把按下他手中的文件夹,急切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方起歌抬眸看他,眼神平和。

  关旭失笑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会放弃正凯国际的那桩案子?”

  鼎天主业是贸易代理,半个月前,和正凯国际谈国内全权代理事物,多方努力之下,本是到了签约阶段,方起歌却突然宣布终止合作。

  正凯国际负责人一怒之下,就随意选择了一家小型代理公司。而那小公司的负责人,正是顾杰。

  他,也是顾靖的弟弟。

  关旭难以接受方起歌这样处理问题的方式,出口的话有些伤人,“方起歌,你够了!五年了,是不是还想一辈子活在那个噩梦中?你不需要这么忘我的将顾靖的死因通通归于自己身上,你背不起。你也不要这么慷慨的将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拱手他人,这不是你的后花园,更不是你赎罪的牺牲品!你不是懦夫也不是英雄,你只是个普通人!”

  好一会,静谧的办公室只听得见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巨大声响。室内气氛陡然变得冷凝起来,连累到送咖啡进来的秘书,手一抖,差点将咖啡泼到方起歌身上。

  在员工眼中脾气一向不差的方总为此沉声道:“出去!”

  闻言,关旭冷笑出声:“恐怕要走的不是她,是我!”

  看起来,男人也会有特别暴躁的那几天。小秘书眼含热泪强自压抑了内心蠢动的八卦,跟在关旭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等人都离开后,方起歌脸上才显出一丝疲累的样子。

  在两人交往之初,他就知道,顾靖不是独女。在她之下还有个小三岁的弟弟,当年顾靖出事之后,她的家人接获消息赶来处理后事。从太平间出来,方起歌就被人狠揍了一拳。

  打他的那个人,就是顾靖的弟弟——顾杰。

  彼时,方起歌虽然是一米八一的大个子,却在顾靖出事后的几天里迅速的憔悴,弱不禁风得被身高不足一米七的顾杰一拳就打倒在地。

  随后,他泪流满面的朝方起歌叫嚣:“你害死了我姐姐,你这个杀人凶手!这里不欢迎你,不要再惊扰到我姐姐,她不想再看到你,滚出去!”

  顾杰的这句“她不想再看到你”似乎成了诅咒,从此以后,他再看不清梦里顾靖的脸庞。他能清楚的回想起当天大雨中每片残叶的纹路,却独独想不起顾靖最后的样子。

  也是因为顾杰的强烈反对,方起歌没有送顾靖最后一程,甚至连她葬在何处都是一年后才辗转打听到的。

  现如今,顾杰出现在他面前,第一句话就击中了他的死穴,“你想寻得解脱吧!”

  是的,这么多年了,方起歌一直陷在那个噩梦的泥沼中爬不起来,他需要救赎。

  可惜,眼前的顾杰并不是来搭救他的,反而狠狠的补了一脚,“这么多年,连我都解脱不了。我梦到我姐的时候,她都哭着在说:你对不起她!这样的你,还妄想安心吗?”

  他失措了!

  是的,方起歌对不起顾靖。

  他忘不了她离开前那个决绝的眼神,“就快结束了!”

  刺耳的刹车声之后,瓢泼似的大雨从天际不断落下,漫过他的眼耳口鼻,淋透了他全身。蚀骨得寒意从体内渗出,他颤抖得跪在血水中,狠狠哭泣。

  曾经,他们说过永不分离,只是现实之下,已是阴阳两隔。他再记不清她的脸,只依稀记得那披肩的黑发,发尾闪着耀目的光泽。

  最后,顾杰说:“找些什么弥补你的罪恶吧!”

  他留下一张名片,扬长而去。

  这之后,方起歌就做出了终止和正凯国际合作的决定。他不觉得自己是对的,只是在当初的境况下,选择了他认为最好的方式。

  乐意记得,大学室友皓皓曾经说过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两岸猿声啼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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