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虽然还是疼,但心里却是无法形容的轻快。
File。7
题记——令狐冲说:有些事情本身我们无法控制,只好控制自己。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这个世道,空气污染太过严重,鸟都见不太到了;所以白云下面只得换成了花儿笑。
乐意步履轻快的走出宿舍楼,和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周末搬家。随即蹬着那双老板送的新鞋,踏上了每日的上班之路;虽然昨晚和房屋中介公司协商过了,订金不能退还,但是因为有了屈可可这个金主,她对那损失的一点小钱也就不纠结了。
地铁和平常一样拥挤不堪,车厢里挤满了乌鸦鸦的人头,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到了目的地,乐意从地铁里满身是汗的挣扎了出来,原本扎起的马尾不幸被挤散了,发绳也不知在何方遗落。及腰的青丝随即散开,在六月的晨光里泛出黑亮的光泽。
随手扒拉了两下头发,抬头就见她家老板大人面向电梯而站。只是一个背影,就叫人遐想联翩。因着昨天那双鞋,乐意很没有出息的拜倒在了方起歌的西装裤下,收紧手中的包带,挤出一脸狗腿的笑迎了上去。
“方总早!”
闻得那脆生生的称呼方起歌有些意外,循声回眸,见了她,眉眼微弯,扬起一抹笑来,“早!” 视线在她的鞋子上顿了顿,又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事了!”明知方起歌是客套性质的问话,乐意心下还是颇为受用。现实证明了世界上的资本家并不都是没人性的,所以,她一定要保留着这双证物鞋子,有实物才有真相。
见她兀自笑的猥琐,方起歌忍不住挑眉发问,“有什么好笑的?”
乐意尚未考虑怎么回答,身后的大堂即传来了嘈杂声;旋即,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耳边扬起:“起歌!”
乐意回头,入目的赫然是鼎天老总——方博然。常上电视的人物,想不到能被她看到野生的。乐意往后退了几步,偷偷打量眼前的老者,但见他两鬓早染了风霜,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暗藏了凛然的霸气。处在这强势的气场中,方起歌还是面不改色的背对着他;
乐意恍惚发现,这父子俩背影相似,气场却相冲。为了远离此地的暗流汹涌,她又后退了数步,直接退到了旁侧的另一部电梯中。
大堂里的人似乎都被这对父子的气场吓到了,几分钟内,除了方博然的助理和秘书,平日里以围观为乐事的酱油党们纷纷消失了。
“叮!”清脆的电梯声无意间打破了满室的紧张,方起歌径自踏入电梯。对方博然黯沉的脸色视而不见,伸手按住了闭合的按钮。电梯门在两人中间缓缓合上,看着方博然苍老的脸庞一寸寸消失,方起歌心内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
电梯门完全合上后,他并未按楼层键,只是靠抵着钢制内壁慢慢滑坐到地上;电梯外,方博然盯着电梯楼层的液晶显示屏幕,那里一直保持着“1”的状态。
不言不语的站了许久,身边的秘书壮了胆子上前提醒:“方总,半小时后有个高层会议!”
方博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面前的电梯,这才颔首往旁侧的电梯走去。
方起歌不知道在电梯内坐了多久,电梯门又被人按开了。他埋首在掌中,听到门外那人轻呼一声:“方总!”
因为苏菲好朋友来了,乐意本是想帮她下楼去买卫生用品的,却不想打开电梯,居然看到了蹲坐在角楼里的方起歌。低头对着自己的新鞋思忖了一番,她踏进电梯,在方起歌身边蹲下,“方总,虽然我赞成男人哭,但是这地方显然不是个可供发泄的小黑屋。”
闻言,方起歌抬了头去看她,几缕发丝覆在眼前,遮住了任何可能外露的情绪。电梯门过了系统等待的时间,自动合上了。他听着那沉重的门板吱嘎声,突然笑了起来。
他一笑,乐意只觉得花开月明,跟着扬起了嘴角。正傻笑着,静谧的电梯空间里突然响起了诡异的牛叫,两人凝神细听,那声音竟是从乐意身上传出来的。
如此,方起歌更是笑不可抑。乐意看着他笑的前仰后合,一边忙着去接电话,一边暗地里骂了皓皓一户口本,因为这是她捣鼓的铃声。之前都没想过要换,这下子真是丢脸丢到玛丽家去了。
电话那头是蹲了半天厕所的苏菲,她可怜兮兮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间格外清晰:“乐乐,你有没有帮人家去买卫生巾了啦!”
“我马上就去!”她已经不敢去看方起歌的脸色了,恨不得立刻消失。忙不迭的按下开门的按钮,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方起歌走出电梯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另一部电梯。望着那闪烁变幻是楼层数字,他嘴角挑起了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在附近的便利店买好卫生巾,乐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十七楼的青莫文化洗手间。彼时,苏菲已经在里面蹲得脸都青了。
换完出来,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气过了头,她的脸色依然难看,盯着乐意看了半晌,幽幽道:“你刚刚到底在干吗啊?这么磨蹭,生孩子呢?”
“你见过十五分钟就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明知是自己错,乐意也不敢多言,垂了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苏菲不知有没有听清,却是狠狠剜了她一眼。一面在龙头下洗手,一面从镜子里看着她及腰的青丝,突兀发言:“你为什么不去烫卷?”
乐意拨了拨自己的长发,随意道:“我嫌麻烦!这么热的天,还想剪了它!”
说起来,她自小到大都是个男生头。自进了大学,碰上童越,才顾着他的喜好将头发给留长了。
结果,留来留去,头发长了,人却没留住。
望着镜子里自己及腰的长发,她从背后抓了一撮过来,轻轻一吹,发尾翻飞做波浪状起伏摇摆。然后,她想起那些个明媚的午后,在泛着浓浓油墨味的图书馆里,专心看着书的童越会突然缠了自己的头发来吹着玩。
望着她异常沉默的神色,苏菲一把拉过了她的长发,摇头道:“怎么能剪了,这么漂亮的一头长发,你怎么能有这种心思,不准剪!染个颜色,做个造型换换心情倒是可以的。”
就这样,当天下班之际,苏菲就拉着她进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美发沙龙。
三个小时后,乐意顶了个新发型走出来。长度稍稍剪了些,发尾三分之一处烫了大卷,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头,还染上了亮丽的亚麻色。因为父亲的关系,她从来没有染过头发,这一次,也不知是被沙龙的小弟忽悠傻了还是被苏菲念叨烦了,居然犯了禁忌。
不知道下次回家,看到父亲要怎么解释了。
想到家里那个固执的教师父亲,乐意颇有些头疼。苏菲不知她的顾虑,做完发型,解决了晚餐,还拉着她去逛街。眼见她这么兴奋,乐意不好意思出言扫兴。被她拖着的几个小时,竟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
晚上九点多回到宿舍,小婉对着她的新形象,惊艳了半天。皓皓摸着她的新衣服,满眼惆怅:“有钱就是好,想买啥买啥。”
听了皓皓的话,再看着手中一张张签账单,乐意心痛不已;幸好有屈可可这个财神提供住处,否则,她真是要露宿街头了。
晚上熄灯之后,月色从玻璃窗外透入寝室,如水般盈盈铺了满地,乐意就在这满室清辉中闭眼睡去。
周六,不用上班,乐意睡了个饱。中午皓皓不在,她和小婉约了屈可可在校外的小餐馆聚餐。
小餐馆名字颇为诗意,叫做雁南飞。菜色精致,环境优雅,是个泡妞、偷情的好地方。就是消费水平对于大多数依然处于无产阶级的大学生来说,高了一些。但是托了屈大财主的福,她们一宿舍的人没少光临这个小资的地方,生生将屈可可一张脸吃成了VIP。
今天,这个狗血大师就在席间乘兴讲述了一段她和关旭的奇缘。
话说,那是一年前月色皎洁的夏夜,屈大美人被父亲胁迫,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
其实是借表面生日宴会之名,行实际相亲勾搭之实。据屈小姐自述,那个相亲对象长的极端抽象,以至于她怀疑对方其实是一只玩COSPLAY的猩猩。面对那张匪夷所思的脸庞,屈可可在控诉老天爷造人失手时喝了点小酒。由于怀着那样悲愤沉痛的心情,她一不小心喝多了。支开了玩COS的猩猩,她一个人往酒店后的花园走去,本是想吹风。
结果身后有一道极为磁性的男中音叫住了她:“屈小姐,你的耳环掉了!”
乐意边吃边听,完了听到小婉满嘴食物,口齿不清总结了一句:“于是你就这样一见钟情了?”
屈可可并未正面答话,兴奋的用筷子敲击面前的饭碗,“你们知道吗?老娘转身看到他之后,当时心里一个澎湃啊!乍见了猩猩,再见一如此端正的男人,那简直就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啊!那时,老娘就下定决心,要把这男人娶回家!”
“宋玉?!”乐意终于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插话了一句,“关旭文采很好吗?”
屈可可一掌拍上她的头,“我这是打个比方!对了,你的扳直方金龟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开玩笑的话,乐意一向颇为大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话音刚落,小婉和屈可可就齐齐喷笑出声:“同志!”
乐意朝天翻了个白眼。上菜的间隙,她单手支腮望向了餐厅外,隔了一条街的J大门口,人流穿梭往来不止。
喧闹的街景,只是和自己隔了一块玻璃,脑海中清晰的浮起了方起歌那日埋首蹲在电梯中孤独寂然的身影。
乐意突然开始好奇,他和自己的父亲,还有因车祸死去的女朋友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要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一个正常的男人失去对异性的感觉?
File。8
题记——开着开着,花就谢了;走着走着,人就散了。
周末,搬家。
天空蓝的澄净,阳光明媚,洒落了一地的金灿。属于离别的时节,空气里飘散着栀子花特有的清香,勾挑着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眼泪在眼眶中蠢蠢欲动。
乐意最后打包随身物品的时候,皓皓和小婉都默不作声的帮忙,一向大大咧咧的屈可可也一反常态的倚门而站。
因为临近毕业,打包搬家的人不少,女生宿舍临时开放给男生进出;走道上,宿舍楼前,到处都能见到大包小包的行李和一些运送行李的车辆,生活区外围还有邮政快运的便捷送货点。不远处的林荫道上,还有即将离校的同学摆摊贩卖一些自己的闲置物品。
乐意不要的东西大多都留给了皓皓和小婉,拖着一个拉杆箱下楼的时候,手里的塑料袋散了。她俯身欲捡,身后兀自伸出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捡起了袋子,整理好之后递了过去。乐意头都未抬,一把抢过袋子,拎了拉杆箱跌跌撞撞往楼下走去。
“乐乐!”童越有些受不了她的漠视,赶上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到底要干嘛?”乐意气恼的一甩手,那个本就先天不足的塑料袋经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完全破裂,袋子里装的一些小物品散了一楼道。
童越看了她一眼,径自捡起满地散落的物品,然后从她手里夺过了那只庞大的行李箱。一手提着到了楼下,在楼道口撞上折返上来帮忙的屈可可,她指着他想说些什么,不料被他抢白:“车在哪?”
屈可可记忆里的童越一直是脾气温文的样子,眼下难得的气急败坏自然是吓到了她,顿了半晌才颤声道:“那……那边!”
童越拎着行李箱走到迷你宝马身边,将其搬进了后备箱里。屈可可转身将愣在楼梯上的乐意一把扯了下来,指了那忙碌的身影道:“他想干嘛啊?”
“不知道!”乐意抹了把额际的汗,没好气回。
此时,皓皓和小婉也正好提着东西下来,童越原路返回,照旧一言不发地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往屈可可的车上放。小婉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哎呀,他这样子真帅!”
“花痴!”皓皓横了她一眼,“一点阶级斗争观念都没有,要时刻擦亮眼睛警惕我们的敌人,透过现象看到他腐朽肮脏的本质!你说,这阿姨也是的,怎么把这种禽兽放进女生宿舍来了。”
小婉受教的直点头,屈可可又接了几句,乐意一言不发,只咬了唇看着童越瘦削的背影发怔。
怔了片刻,童越已经搬完了东西,向着自己走来。
他在乐意面前站定,见状,屈可可拉着喋喋不休的皓皓先避开了。小婉拍了拍乐意,也跟着往外走去。在女生宿舍一号楼的铁门旁,乐意和他相对而站,六月的暖风滑过耳际,四下里奏出一曲醉人的枝叶婆娑声。
童越身上宽大的格子衬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左耳上的耳钉熠熠生辉。乐意新染的亚麻色发丝随风招展,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光泽。
僵持了一会,乐意先开口:“谢谢!”
眼看她说完就想走,童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我有这么讨厌吗?”
“讨厌,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乐意冷冷的斜睨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童越侧眸去看她,沉声道:“和叶沛然的事情,我道歉,但我并不想我们的关系搞成现在这样!”
乐意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腕上套着的水晶珠串散了一地。
透明的珠子在水泥地面弹跳,带着阳光的金灿滚了满地。一颗晶莹圆润的珠子顺势滚回童越脚边,乐意看着他俯身去捡,透明无暇的水晶珠子在指间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然后,他将那颗珠子硬塞进她掌间,“我不想伤害你的!”
时近中午,生活区的喇叭开始放送音乐。
“我不懂把头深埋在你的胸口
不懂像她和她们一样轻易温柔
我总是学不会最女人的守候
呢喃软语我说不出口
你终于不再留守数我犯的错
终于把我和我的优柔抛在身后
我却还是学不会软弱地说别走
决堤的泪只在你转身后
……”
童越在那样的乐声中,越走越远;乐意咬着唇,看着身边几个女生因为别离哭成一团,隐忍了多时的泪终于决堤而出。
栀子花开的时节,空气里除了浓郁的香气,还有飞扬的眼泪。
装载完行李后,屈可可就将车子开出了J大生活区。时隔半月,她的车技提升了不少,但是乐意依然不敢坐副驾驶的位置,和小婉皓皓三个人一同挤在后座。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目的地。四个人霸占了一部电梯,一次性就将行李搬了上去。屈家当初买的是精装样板房,精致奢华的能拍去当家装杂志的封面,乐意和小婉拎了东西站在门口土包子一般目瞪口呆,皓皓扔下东西就扑向了地上雪白的羊毛地毯磨蹭。屈可可扔了钥匙去厨房拿饮料,边走边道:“你们随意啊!不用换鞋了!”
坐在地上歇了一会,三个人就开始帮乐意整理起行李。两室的套间,乐意的房间在主卧靠右的走道尽头。窗外就是小区附带的花园,现下里阳光毒辣,草坪上鬼影子都不见一只。忙完之后,时间已近一点,乐意请她们在附近的小饭店吃了饭。
吃饱喝足走出饭店,遥望着不远处的鼎天公司,皓皓突发奇想:“带我们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吧!”
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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