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她低下头艰难的说道;“我也不清楚。”
凝冰强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用了早膳。看着眼前的萧逸云,猛然想起他和她相遇的那一天,她曾经给他把过脉。那虚弱的脉搏和寥落的笑意也曾深深的刻进了自己的心里。如今,面对他的死亡,她却无可奈何。
夜月明,凝冰坐在石阶上,望着深黑色夜幕中闪烁的明星。不停的在心下问自己:“凝冰,你真的有这么恨他吗?”
想到那一刻,他扑过来拉开她的时候,凝冰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觉。她有些无助的伏在自己的双膝上,哭了出来。无论如何,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这样的。
“小主,在想什么呢?”慧秋睡眼惺忪的走来。
凝冰缓缓起身笑道;“这种地方没有郎中,我该怎么办?”
慧秋戏谑一笑:“小主比慧秋还笨呢,小主自己不是会一点医术吗?”
凝冰没有十足的把我,她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双手,准备一试。
血腥的伤口和被血浸湿的龙袍看起来触目惊心,凝冰实在不忍相对。她双手颤抖的脱开了他的外袍,在脱开他最后一层衣服的时候,她犹豫了。
她就这么确定还要和他在一起吗?她低下了头,看着他伤口处的血肉模糊,闭上眼睛,脱下了最后一层衣服。
伤口就这么展现在她的眼前,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伤口,血肉模糊之间,还带着丝丝连起的粘稠。霎时间,凝冰想呕吐出来了。
伤口上连连不断的有血溢出,凝冰给他用上了止血药。然后有些战栗的给他拿手绢擦干净了上面的血。最后,她有些犹豫的为他缠上了绷带。
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帮他盖上被子离开,凝冰听到了身后那一声熟悉而又虚弱的叫唤;“兰儿。”
凝冰没有回头,她仰起头看着柱子,眼中一下子就朦胧了。“干什么,萧逸云?”她冷冷的回应,她听见身后的他晒然一笑:“你既然肯帮朕治病,说明你还没有到想要朕死的地步。”
“哦?皇上,臣妾快到那个地步了。”凝冰恢复了冁然的笑容。
身后一阵悠长的叹息声,凝冰猛然感觉到腰被轻轻的环住。他修长的手指搂上了她的腰间。
“一定要这样对朕吗?”他悠长的叹息和着他的无奈,默默忍受着他的温度,凝冰轻轻一笑:“皇上,臣妾怎样对您了?”
“那你给朕疗伤,可以吗?”他的声音轻的似乎快听不见。
“可以。”凝冰很快的回答了他
转身想要离去,凝冰在门前终于停了下来,她转头对身后负手而立的萧逸云说道:“皇上,注意龙体,臣妾每天会来给你送膳的。”
萧逸云点点头,虚弱的笑了笑,然后落寞的回到了床上,凝冰有些不忍的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和落寞的背影,心下不由再多回头看了他一眼。她一直坚信,萧逸云不会是那个负心人。可是,如今的现实逼迫她相信,萧逸云和众多古今风流公子一般都是拈花惹草之人。
可是,凝冰没有想到。有一种负心,就是像李益那样的负心。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霍小玉离开后,李益是如此的落寞。而萧逸云又何尝不是。
风轻轻吹过凝冰的青丝,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萧逸云那床边苦涩的笑意。
兰儿,你知不知道朕中了什么毒?放心,朕伤好了,很快就会离开的。不会再打扰你了。希望你能像今天一样冷漠的对待朕的离去。
在心下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萧逸云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滑落在了床边。
第十三章:茕然归去
晨,云雾缭绕在山间,朝阳微熹。萧逸云茕然独立在朝阳下仰头望着朝霞。
身后凝冰姗姗而至,她轻轻一笑到:“皇上怎么站在外面?”
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了她很久,然后略带忧伤的说道;“兰儿,朕已经出京城很久了,朕想朕应该要离开了。就是想来跟你道个别。
“什么?”凝冰的大脑仿佛被雷电击中了,喉咙哑哑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萧逸云心疼的看着她的样子,轻轻伸手搂住她笑道:“如果有可能,朕还会来找你的。”
“恩。”凝冰死死的忍住眼泪,在心下艰难的恩了一声。
看着他归去的背影,凝冰抬头望天,死死的忍住了眼眶中几乎想要滴下的眼泪。
策马奔腾,扬起阵阵尘土。本以为他再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没想到,就在转弯口的尽头,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身后的凝冰,轻轻一笑,绝尘而去。因为他清楚,或许以后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皇宫,层层琉璃瓦,珠帘雕彻之下,景玉郡主满脸嗔怒,大发雷霆到:“叫你们办个事都办不好!本宫叫你们去杀凝冰什么时候叫你们去杀皇上了!”
底下的人唯唯诺诺,只见一个看似是首领模样的人冷声回禀到:“皇后娘娘,臣等确实无辜,本来箭的确是射向凝冰的,可是皇上为她挡下了。”
景玉郡主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长塌之上,她神情冷冷的,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了。
闭目养神了好久,景玉郡主听到了身边的昭离兴奋的喊道:“娘娘,皇上回来了。”
景玉郡主淡淡一笑:“他人回来了,可心估计回不来了吧。”说完,她还是起身前往萧逸云的宁尊殿。
没想到,寝宫门口,景玉郡主受到吴子轩的阻拦,吴子轩一笑说道:“娘娘实在对不起,皇上刚刚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为什么?”景玉郡主条件反射的问道、
吴子轩愣了一下说道:“娘娘可别再为难臣了,皇上圣意,臣怎么敢轻易揣测。”
景玉郡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向后走了几步,转身问她身边的宫女道:“昭离,他们给凝冰下的是什么毒?”
昭离想了一会说道:“恩,好像是毒蛊。”
“毒蛊是什么东西?”景玉郡主一脸茫然。
“奴婢也不知道。”昭离更加迷茫。
随后景玉郡主吩咐了她几句调查的话便回宫了。
吴子轩这才走进殿去,看着床上萧逸云毒发痛苦的身影,不由得暗暗着急。然后他轻轻走近说道:“皇上,您这可怎么办呢?太医院里没有懂这类医术的太医啊。”
“那就死。”萧逸云冷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坦然。
山中的凝冰此时正伫立在门前,久久的朝着萧逸云离去的方向呆呆的望着。落花轻轻飘过她的身边,缓缓落地。朝霞流动在她的衣衫之上,更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凝冰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没有那么恨萧逸云。
此时,元沐踏着朝阳而来。他满怀歉意的向凝冰道歉说道;“小主,昨夜臣喝醉了,不小心冒犯了小主,还请小主原谅。”
凝冰坦然一笑,在这个时候她最容易原谅人:“大人无妨,本宫并未受惊。”
元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小主,我们难道就不可以试一试吗?”
“我……”凝冰说话带着一丝犹豫,没了萧逸云,难道以后自己只能独守空闺?
元沐有些霸道的揽过凝冰的腰,死死的吻住了她的唇。那一刻,凝冰已经木然了,她没有挣扎,只是无助的望着天空。
天际之间,猛然出现了一道雨后的彩虹,光环紧紧环绕着他们。逸云……你说过你就像彩虹守护我。
“姐姐!”一阵清晰而熟悉的身影渐渐映入凝冰的眼帘。元沐松开了她,她亦也上前拉住陈雨音的手进了内室。
陈雨音笑靥如花的戏谑凝冰到:“姐姐貌似也觅得新欢啊。”
凝冰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低下了头笑道:“有吗?”
陈雨音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的问道:“那天姐姐是怎么了?”
凝冰并没有回答陈雨音的问题笑道:“假如我爱的人还在,但是他可能不爱我了。我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个爱我的人呢?”
“那你爱不爱那个爱你的人呢?”陈雨音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茶问道。
凝冰失神的摇了摇头。
陈雨音放下茶杯,冁然而笑:“那就简单了,既然他也曾爱你,那你有为何不去问清楚呢。那些可能都是误会。不要让误会造就错过。”
凝冰抬眸望了望陈雨音如花笑靥点了点头。
陈雨音伸手拉住凝冰,颇有感触的望着雨后的天空:“我就是因为曾经的错过才造就了我花季年华十八年的遗憾。”
“那你还想去看看他吗?”凝冰小心翼翼的试问到“想,怎么会不想?”陈雨音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姐姐可否带我同去。”
凝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你以后就把他藏在心底,好好过日子。”
陈雨音笑了笑,然后静静的点了点头拉起凝冰的手离开了。
朝阳下,二人的裙裾闪耀着斑斑点点的光,落花环绕在二人周围,更添了一抹亮丽的风景。
景玉郡主的宁凤宫中,她焦急的在晨光走来走去,刚刚昭离来报说毒蛊乃是天下第一毒,毒发时会十分痛苦且最后会发狂,容貌也随之发生改变,要是忍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昏过去的话,那就是死定了。
这样的毒怎么不用在凝冰的身上!景玉郡主有些恼火。
“娘娘,娘娘……”昭离跑的气喘吁吁
“怎么样?”景玉郡主有些焦急的问道
“娘娘,这天下似乎没有研究这种毒的人,奴婢问遍了整个太医院,都没有结果。”昭离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到“那怎么办?岂不是本宫害死了皇上?“景玉郡主呢喃着说。
“陪我去看看皇上。”景玉郡主优雅起身,
“可是,可是皇上他不见人。”身后昭离犹豫的说道宁尊殿前,景玉郡主看着阻拦的吴子轩说:“放本宫进去,所有的事情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吴子轩为难的说道:“娘娘,您也知道,皇上想见的不是您。”
景玉郡主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她打算直接推门而入……
第十四章:别怕,天下第一毒
景玉郡主还没有强行推开门,只听见里面一阵阴沉而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朕不想见你,你滚。”
这话听得景玉郡主是焦急又愤愤不平,她一改往日温顺的面目冷笑说道:“皇上不想见臣妾,那臣妾为您去找您想见的人。”
“朕的事情用不到你管,回宫好好呆着吧。”焦急而又憔悴的声音让景玉郡主心痛又伤心。他就这么在乎那个女子。
疾步而去,裙裾随风而起。景玉郡主的脸上浮现出悲惨而又绝望的神情。
山间,凝冰目送陈雨音离去,此时星子漫天,凝冰想到陈雨音刚刚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有她和自己说的:“我是错过的无法挽回,姐姐,你有办法为何不做呢?”
星辰漫天,凝冰想到曾经萧逸云离去的那个晚上自己伤心的痛不欲生。如今,她和他似乎走到了天空的尽头。
“在想什么呢?”元沐温柔的搂住了凝冰腰,轻轻的问道凝冰的呼吸急促起来,不习惯的她想要挣脱开来。元沐察觉到了凝冰的变化,敏感的问道:“你怎么了?”
凝冰轻轻推开了元沐的手,低下了头说到:“元沐,要不这个事情再缓一缓。”
说着,元沐的眼神中露出宠溺的神情,他一把抱住凝冰,死死的想要吻她的唇,凝冰有些想挣脱的感觉,她呜咽着抗议,凝冰的身子渐渐向后倾,元沐急忙紧紧扶住她的身子。
“别动,先适应一下。”元沐轻轻说到。
月光纯澈的笼罩着大地,星星似乎都已经睡着了似的。只剩淡淡的花香丝丝缕缕的弥散在这夜色的空气中。
静谧在那一瞬间被打破,景玉郡主愤怒的叫声一时间让宁凝冰无所适从。
元沐轻轻松开了凝冰,景玉郡主生气的拉过凝冰,元沐微微躬身,景玉郡主一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一下子血红了起来。
凝冰心下有些觉的对不起元沐,她出言劝道:“姐姐……”
景玉郡主满脸嗔怒的看着凝冰,冷笑一声:“本宫这一把掌算是便宜了他的,与皇上的妃嫔私通,那是什么罪,凝冰你应该清楚。”接着,她的神情陡然一变,焦急而又愤怒的眼神出卖了她:“凝冰!亏得皇上还这么爱你。他为你挡箭中毒命悬一线,你呢?你在这里和你的新欢卿卿我我。你什么意思?”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凝冰一下反应了来了,她对不起的人不仅是元沐,还有萧逸云。凝冰的神色无力的瘫软了下去,她想为自己做最后的辩白,虽然她知道可能无济于事:“姐姐,是他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景玉郡主冷笑一身:“他不要你了,为什么还会舍命救你?”
凝冰一脸茫然,无所适从,她低下头试探性的问道:“姐姐。他……没事了吧?”
“没事。”景玉郡主嘲讽一笑:“只有你才会认为他没事了。皇上现在都已经病入膏肓了。”
突然,凝冰想起了萧逸云那日离开时的回眸与那一抹苦涩的笑意,猛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原来,他也是为了她好才离开的。
凝冰咬紧了下唇,然后闭上眼睛问道:“皇上中了什么毒?”
景玉郡主脸上的那份焦急的神情让凝冰大概猜到了八成:“皇上中的是天下第一毒,毒蛊,这种毒发作的时候全身会异常恐怖,不但要忍受剧痛而且还会发狂。”从景玉郡主颤抖的声音中凝冰听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毒蛊?”凝冰在唇间玩味着这个词,对这个词她似乎不陌生。
“怎么了,妹妹你有办法?”景玉郡主欣喜的转身凝冰接着冁然而笑:“姐姐,我有一个朋友是研究毒蛊的,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去请的话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我自己也曾向高人学习过解读之术,对毒蛊之事也略有研究。所以我打算先进宫帮皇上稳定一下毒素,然后再去找人。娘娘您觉得如何?”这是凝冰从萧逸云离开后第一次静下来好好考虑事情“恩,好好。听你的。”景玉郡主点头同意。
“事不宜迟,那今晚我会快速的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上就和你一同进宫。”凝冰说的有条有理。
接着,她和景玉郡主双双离去。只留下元沐在月下茕然独立,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愤恨:“皇上,您从小到大都和我抢东西。我总是没有赢过,难道女人也要被你甘心抢走?今天我所受的屈辱,等到以后一定加倍还给您!”
凝冰利落的收拾完了东西,随着景玉郡主踏上马车前往那个熟悉的地方。只是,在离开前,她仰望着空中的朝阳。似乎在那次离开萧逸云时,她也觉得朝阳如此绚烂。
朝阳的光一下子刺痛了凝冰的双眸,身后传来景玉郡主的催促声:“妹妹,不早了。”
凝冰一狠心登上了马车,然后一直保持沉默。
待他又回到宫中后,已经是深夜,明星闪烁在天空。夜风静谧的拂过灯火朦胧的紫禁。天空微微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暗黄的宫灯显得更加朦胧美丽,凝冰举眸环顾宏伟的紫禁城,身上的白纱裙随风飘动。
“时间不早了,本宫回宫休息了。皇上的寝殿在哪里你很清楚,自己过去吧。本宫不送了。”身后传来景玉郡主略带忧伤的声音。接着,她带着人逶迤而去。
凝冰好像是散步似的,带着一种闲愁,一种淡淡的相思,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去。已经是深秋,花落的满地都是,枯黄的树叶也轻轻的飘落在她的身上。又是一年深秋。
推开灯火朦胧的宁尊殿的大门,凝冰的神情在那一刻凝滞了。萧逸云熟悉的脸庞让他感觉可怕。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