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如梅的房中,凝冰就这么呆呆的坐着流泪,什么话也不曾说过。
慧秋料想凝冰劝不好了,于是就干脆侍立在旁边让凝冰去哭。
午后的时光悠闲,芭蕉上的积雪在缓缓融化,滴下来发出了空灵的响声缓缓的回荡在空气中。
阳光静静流淌在凝冰的侧脸上,映照出朦胧而又优美的线条。淡淡的流苏虽然长至左肩,但是却纹丝不动,在金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右手扶额,裙裾随意的洒在了地上,凝冰在整个下午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夜幕之时,星光斑斓映照着静谧的血雪夜,如梅睡意惺忪回来之时仍发现凝冰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问道:“姐姐,你就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
凝冰没有否定,没有肯定,只是依旧淡淡的做着。如梅在她的眼前拿手晃了晃,凝冰依然没有反应。
“姐姐是着魔了?”如梅抬头迷茫的问着慧秋。
慧秋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如梅却不解其意的继续在凝冰手边踱步。
两行清泪从脸上滑下,弄得如梅更加奇怪的问凝冰到:“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这下,凝冰终于开了口说道:“如梅,那里真的好残酷,血流成河……”
“原来是为这个呀。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也觉的很残忍,可是时间长了,就觉的适应了。”如梅很高兴凝冰终于开了口。
“姐姐,对了,正想着问你呢,皇上到底在不在里边?”
凝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仰头望着如梅反问道;“妹妹,如果有一天,你最爱的人在那里,你该怎么办?”
如梅偏头想了很久说道:“那我真的是不敢想象有这种事情发生。”说完后,她接着问凝冰说道:“姐姐,皇上到底在不在那里啊?”
凝冰的心下纠结万分,最终决定还是告诉她为好,她终于起身,轻启朱唇;“皇上确实在那边。”
惊得睁大了眼,如梅问道:“姐姐,真的?”
凝冰闭了双眸,睫毛上泪珠颤抖,究竟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如梅?这样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为了救萧逸云,凝冰思虑再三的问道:“如梅,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听到了这个真相很有可能你会付出不一般的代价……”
如梅毫不在意的打断凝冰的话说道:“姐姐,快说嘛……”
“那个皇上,是我的夫君……”
一语惊人,如梅睁大了眼睛看了很久才说道:“姐姐,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凝冰坚决的否定到:“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一下子,四周陷入了寂静无声的装状态。但片刻之后,如梅提议她要先去睡觉,大约早上醒来后就可以忘记这些做梦时的可怕事情。
凝冰看着如梅在床上睡的香甜,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望着窗外的泠泠月光她却再也无法留下一滴眼泪。
轻叹一声,终究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便道天凉好个秋。
沉重的夜晚,凝冰倚着桌子,闻着窗外的紫薇幽香,看着梨花木浸月,雪夜之下,朦胧灯光之中似乎又飘起了丝丝缕缕的小学,悠悠的,飘在这夜空中。
第二天清晨,望着揉着眼睛的如梅,凝冰笑着戏谑她道:“如梅,忘记了那些事情了么?”
“姐姐,你还嘲笑我!今天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众姐妹们……”如梅有些生气的说道。
“恩,你去吧……”凝冰出乎意料的许可了,在一旁的慧秋惊讶的睁大了眼。
望着这个天真小姑娘离去告诉的背影,凝冰不由得暗叹一声,我不是故意的,把你卷入到这场本不久属于你的战争中。
心下忐忑,十指相交环绕,凝冰甚者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下的最大的一个赌注,要是输了,自己不但会被元沐强行干什么事情。萧逸云也将性命不保……
不想想,不敢想。凝冰闭上了眼睛,暗暗地想到: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猛然感觉到肩上被拍了一下,如梅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凝冰被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心下暗暗想到: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如梅都是这样的乐观,看来天下没什么事情能打倒她的。
还没反应过来,凝冰就被一堆问题包围了。
“你真的是皇上的妃子?”
“皇上真的被抓了?”
“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皇上在位之时家中年年风调雨顺,收获颇丰,也没有战争的迫害,我和哥哥都过得高兴,可如今……”
凝冰有些晕头转向的看着那些人问问题的样子,突然一个女声响起,她高兴的解决了问题:“大家快别说了,听听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吧……”
凝冰欣赏的看了那人一眼,她巧笑倩兮的说道:“小主,奴婢叫月薇……”
点了点头,暗自记下了她的名字,没想到,她在以后竟然成为了凝冰身边如此得力的助手。
“月薇,是这样的,我想让你们安排一次我与他的会面,我想了解一下情况。你们这里有没有人有大牢之中的钥匙的?”凝冰环顾四周问道。
“我的哥哥是管钥匙的,这个我可以帮你去偷。”人群中一个小姑娘伶俐的说道。
“那就好,你明天子时之前一定要拿到钥匙,我与慧秋前去大牢,到时候,我随身有带迷香,他们很快就会晕倒。到时候,只能怪责他们自己深夜沉睡了。月薇,你去安排两个人在门口把风,若出现危险变动,以猫叫为号。”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办。”月薇很快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姐姐。”凝冰冁然而笑说道。
“姐姐,”月薇叫着,凝冰的脸上泛出了笑容。
可是,在煞那间笑容僵滞在了脸上。万一,她们之间有奸细该如何?
一阵敲门声想响起,大家面面相觑的喊道不好,有人估计说肯定是掌事的嬷嬷来了,肯定就是那个坏蛋雾露搞得好事。
凝冰的心下本来也是一着急,可是转念一笑,这也是有凶有吉。
常言道,祸福相依,就是于此。
敲门声越加急促了,大家也来不及藏好,掌事嬷嬷就破门而入,顿时,惊恐包围了这件本身就简陋的小屋。
第二十四章:见面,东窗事发
随着门被踢开,凝冰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怒气冲冲的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请嬷嬷饶恕,是奴婢叫大家一起到这里来的。请嬷嬷责罚奴婢,放了大家把。”凝冰上去跪在了最前面。心下暗暗笑一声,这么好的机会,那些奸细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只是,凝冰心下一紧,万一真的有奸细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啊。
嬷嬷仔细的打量着凝冰,用手指抬起她的脸庞笑道:“你是个新来的吧,长的还真是一张好脸。”
“请嬷嬷饶恕,奴婢刚来这里,不懂得规矩。”凝冰装作惊恐的趴在桌上。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嬷嬷我就饶过你了。”她含着一抹奇怪的笑意看着凝冰。
凝冰虽然心中感觉不对,但还是说道:“起来吧。”
接着,她对着满屋子的人说道:“都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待到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走光之后,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凝冰一眼管自己走了。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凝冰暗自奇怪着。看着嬷嬷远去的身影,她的心下已经放松了不少,看来这里并没有奸细。
嬷嬷刚离开了不久,凝冰上了床,就被如梅拉住问道:“姐姐,快告诉我,皇上长的英俊不?”
凝冰笑着点了她的鼻子说道;“当然,我觉的他挺风流的哦……”
“那姐姐看,我有没有希望?”
“依我看,有……”
“谢谢姐姐了!”
看着如梅熟睡的身影,凝冰轻笑着和衾入睡。
第二天的清晨,凝冰迎来了月薇,月薇问凝冰到:“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凝冰望着清晨初升的朝阳说道:“就今天晚上吧,越快越好……”
月薇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通知他们。”
接着凝冰望着眼前身着盛装走来的人,她的头上簪着十二套金簪,垂下的流云鬓在肩上摇晃,彩衣纷飞,锦缎的色彩如此的艳丽,她的眼眸盛怒之中包含着一丝轻蔑。
凝冰觉得一时之间,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就愣在了原地。
凝冰一不小心撞上了那个女子,从她盛怒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件事情很严重。
“你是什么人?竟然冲撞本宫?”那名女子挥起手绢就要打凝冰。
“贵妃娘娘?”身边的如梅刚刚出门,差点把手中衣服都要掉到了地上。
“贵妃娘娘,请您饶恕奴婢,奴婢是新来的,不知您的尊贵,请您饶恕。”凝冰可怜的趴在了地上,把自己折腾的不知有多么狼狈。
“娘娘,皇上说了等会要来您这用膳,不如您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身后的人伶俐的出声。
凝冰循声望去,竟然是月薇。只见眼前的贵妃娘娘娘轻蔑一笑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给本宫让道。”
凝冰往里面挪了挪,结果贵妃娘娘却故意把脚踩在了她的手指上,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眼泪死死的没有出来,凝冰在心下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有一天,她今天所受的所有屈辱都要她尽皆还给自己!
贵妃娘娘的身影越走越远,凝冰抱着满怀的衣服,走向了浣衣局,眼泪一滴滴的滴在了衣服上,凝冰觉得自己很少有这样软弱的时刻。
在这个时候,萧逸云帮不了她,谁都帮不了她。
“原来没有他的日子。我会这样的难过。”望着湛蓝色的天幕,凝冰抽噎着说道。
早早来到了浣衣局,虽然凝冰小时候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是虽然到了卑微的地步,还是能忍的过去。一个上午的衣服洗了下来,她的双手早已变得通红。而身边的人总是欺负她是新来的,又多给了她许多的衣裳。
冬天的水冷的刺骨,凝冰纤长的玉指因着刺骨的冷水已经渐渐麻木。
死死忍住眼中的泪水,猛然朦胧之间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凝冰急忙跪下听着含混不清的骂声。
“你究竟是在干什么,怎么洗个衣服都这么慢!”
凝冰连连低头说道;“请嬷嬷谅解,奴婢是新来的,手脚不够利索。任凭嬷嬷处置。”
“任凭嬷嬷处置?”身后跟上来了一个女子,明艳的脸庞上胭脂显得格外动人,只是她的嚣张是一种任何人都不可触及的锋芒。
凝冰不知这是何人,只见嬷嬷躬身堆笑道:“雾露小姐,您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雾露,凝冰对她有些印象,这不是昨天他们肯定是雾露告密的么?
“来人,给我打上二十大板!”雾露气势嚣张的看着凝冰狼狈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凝冰含泪恳求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恳求您饶了奴婢吧……”
那位雾露小姐泛出一丝笑意,没有理会凝冰的话说道:“来人,给我打!”
身子昏昏沉沉的,凝冰克制住了自己反抗的冲动。
重重的板子打在了身上,钻心而又刺骨的痛传遍了全身,死死咬住了唇,直到唇出血了也未曾放开。泪水流了下来,鬓角的几缕青丝散乱着。
有时候,凝冰会发现其实自己是这般的软弱。
死死抓住了衣角,旁边的雾露似乎看好戏一样,几次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凝冰大病初愈,身子再好也受不了。
猛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耳中,是月薇:“小姐,娘娘有令,说小姐差不多收手就是了。”
“你一个丫头凭什么来吩咐我?我可是娘娘的妹妹。”
月薇的话说的谦卑却也带着杀伤力:“小姐,并不是奴婢在吩咐你。这条命令是娘娘下的。”
雾露不甘心的哼了一声,管自己离开了。而月薇则急忙扶起凝冰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凝冰说完这句话后还是不由自主的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凝冰望着天花板,二更的更声徐徐传来,她猛然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旁边照顾她的如梅很快醒来对她说道;“姐姐,已经是酉时了,姐姐伤势太严重了,不如休息几天再说。”
“不了,”凝冰起身对如梅说道:“你去外面安排一下,看着都准备好了没有,我这就去。”
强撑着笑意看着如梅的离去,凝冰感觉身上是火辣辣的疼。席地而坐,凝冰开始运功疗伤,盈盈光圈过后,她松了一口气,感觉好多了。
“姐姐,这地上凉,您怎么坐着了,不疼?”如梅说着便扶起了凝冰。
凝冰笑了笑问道:“如梅,准备的如何了?”
如梅低下了头说道:“钥匙也拿到了,就等着您了。”
凝冰缓缓起身说道:“如梅,你就在这歇息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起身,明白吗?”
如梅点了点头,焦急的望着凝冰带着慧秋离去了。
漆黑的大牢中,大多囚犯都已经歇息,经历了一天的折腾,他们都已经是受不住了。
借着冷冷月光,凝冰一步一步的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在谈笑。
“都这么晚了,还要人守着,竟是困死了……”
“听说主上抓了一个大人物,打起点精神吧……”
凝冰一转身,突然擦到了身子,刺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身边的慧秋做出没事吧的手势,凝冰点了点头。
一支香在夜风中静静的燃烧着,凝冰给了慧秋一颗丸药,自己也吃下了一颗。慧秋明白这是解药,很快也吃了下去。
不出一会,守卫的人尽皆睡死在了地上,凝冰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递给慧秋一颗丸药。
慧秋疑惑的做手势问凝冰是何药,凝冰回答她说这是变声丸。为了保险,还是吃下为好,不过放心,这东西的药力只有两个时辰。
大牢深处,凝冰已经看到了萧逸云的背影,猛然撞上了黑影,凝冰大惊的问道:“谁?”
“是小主么,我是吴子轩,刚刚看见已经有人被你迷倒了,你还好吧。”深沉的声音从夜风中传来。
“我还好,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你应该也还行?”
“恩,那帮兄弟对我很好。今天还帮我看着门岗呢。”
在说话间,慧秋已经打开了大牢的铁栅栏,凝冰转眸去对萧逸云说道:“怎么,逸云,还是不肯见我?”
“兰儿。快走。”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凝冰走入了大牢之中,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间说道:“萧逸云,你就只会要我走么?我相信你心里一点也不希望我走。”
他微微蠕动着带着手链的手,铁链发出了响声。凝冰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属于他的温度。
把他的手拉的更紧了,凝冰有些哽咽的说道:“萧逸云,你等着,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一定要挺住。”
走向他的身前,凝冰紧握住他的手,看着月色下青紫色的伤痕,心痛的说道:“逸云,你一定要挺住,一定。”
萧逸云出奇意料的抱住了她。随着铁链的冰凉和他的手心的温度,凝冰听到了这辈子最难忘的誓言,它是如此的深沉:“兰儿,朕其实很爱很爱你。但是朕希望你好好的活,所以才会这么说。如果我不在了,请你一定将我埋在你的青丝身旁。”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其实萧逸云明白,他既然无法奢求凝冰陪着他,不如就让青丝为伴。
窗外的风刮的更大了,凝冰把萧逸云搂的更紧了。
突然,窗外亮起了火把,有喧嚣的人声在他们的四周移动。
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