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 第7部分

　　　
　　“哇，好凉快喔！”　
　　　
　　下了车，进入眼帘的就是翠峰相边的北阿尔卑斯山。　
　　　
　　清凉的风吻在脸上，有说不出的透心凉。　
　　　
　　刹那间水濑忘了东乡的魅力，高兴的大声欢呼。　
　　　
　　他脱下自己最喜欢的黑皮帽，让柔柔的风吹着头发。　
　　　
　　“这顶帽不错耶！”　
　　　
　　“借你。”　
　　　
　　“呀呵！”　
　　　
　　水濑把帽子戴在浅头上后，挥动着双臂，踏着轻快的脚步一边欢呼一边走过几乎看不到大楼影子的马路往巴士站去。　
　　　
　　“这小子精神好的像只小猴子。”　
　　　
　　虽说风是清凉的，但是走在没有遮蔽的地方，皮肤还是被阳光灼得发痛。　
　　　
　　来到巴士站，浅井看着身穿工作服、裤长及膝的水濑，全身接受阳光的洗礼还活蹦乱跳伞，忍不住压低了头上帽子低声说：　
　　　
　　“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嘛！”　
　　　
　　伊集院快乐的眯起了眼睛。　
　　　
　　“走吧！”　
　　　
　　东乡除了拿自己的行李外扛着水濑未拿的行李，催促两人上车。　
　　　
　　从车站发车的巴士，每半个钟头才有一班。　
　　　
　　四人个上了车，往北阿尔卑斯山的山径而去。巴士经过一片白桦树林，树林里有许多小木屋、别墅。有的造型新颖、有的古色古香，每一建筑都饶富情趣。　
　　　
　　“听说我们要去的避暑山庄是有许多肮脏男人住的破屋子。神啊！求求你，希望那个山庄不要这么的惨不忍睹。”　
　　　
　　浅井从后面撞了一下双手合十祈祷的水濑。　
　　　
　　“这种话应该是小姐们说，咱们男人啊……只要不搭帐，餐风露宿就不错了。”　
　　　
　　“因为我最怕像毛毛虫那种软叭叭的东西了”　
　　　
　　水濑皱起了眉头。　
　　　
　　“毛毛虫？那里最多了。”　
　　　
　　“哇？”　
　　　
　　听到伊集院接的话，水濑吓得哇哇叫。浅井则发出恶魔般的笑声，结果换来水濑的白眼。　
　　　
　　当水濑觉悟今天晚上要住进那间可怕的山庄时，巴士正驶进伊集院父亲商社的避暑山庄。　
　　　
　　巴士停在一条满是枯叶的道路上，伊集院带着其它三个人下了车，去寻找他们的住宿处。　
　　　
　　“伊集院，是不是那里啊？就是有绿色圆顶的那一栋。”　
　　　
　　看了看山庄的平面地图后，浅井回过头来问伊集院。　
　　　
　　这是一栋拥有白色玄关的新式筑物。和水濑原先想象的简直如天壤之别。　
　　　
　　“哇，谢天谢地。这么漂亮，你怎么不早说，伊集院说这里有虫，我就把这里想象成一个点着昏暗灯光、又脏又臭的山中小屋了。”　
　　　
　　“呀呀！”　
　　　
　　水濑一声欢呼后，直冲玄关。　
　　　
　　“他简直像只顽皮的小狗。”　
　　　
　　浅井回过头征求两位好友的认同后，抬头看着白桦树间隙外的蓝天。　
　　　
　　“欧巴桑，好好吃喔！”　
　　　
　　把管理员亲手做的料理吃得盘底朝天的水濑，在把餐具拿向厨房的同时也发出赞美之声。　
　　　
　　美食当前就毫无气质可言的水濑，饱餐之后，和年长的管理员一块洗着堆着高高的碗盘。　
　　　
　　这也好吃，那也好吃，水濑的赞美深得管理员的心，餐后还特别拿出自制的雪花冰请水濑他们品尝。　
　　　
　　这栋避暑山庄，除了有设在中央部份的大餐厅外，还有三间八迭大的房间（一迭相当于一张榻榻米），其它地方都是地板。　
　　　
　　山庄内的桌子、窗户等，统一用松木建造，可以说是一栋相当雅致的渡假别墅。　
　　　
　　因为另外两间房间无人住，于是水濑他们就理所当然地独占整个客厅了。　
　　　
　　“伊集院先生，我要回去，你们自行洗澡吧！”　
　　　
　　当他们到达这里时，管理员看他们一行全是清一色的男孩时，带着笑容留下来为他们准备晚餐。年迈的管理员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维护山庄的清洁和准备餐饮。但是她并不住在山庄内，而是天天开着约莫十五分钟的车通勤上班。　
　　　
　　　
　　由于这山庄一年中有半年是复盖在银色世界中，所以管理员一年也只上半年的班。管理员虽然年轻一大把了，但是她把山庄内打扫得窗明净几、一尘不染，且烹饪手艺更是一流。　
　　　
　　“这里没有办法再续炊，所以水一开了之后，不赶快去洗水就凉了。”　
　　　
　　管理员带着伊集院来到了可一次容纳十个人的大浴室，她说明的声音大的连在客厅看电视的浅井和东乡都听得见。　
　　　
　　“那明天再麻烦你了。路上小心，晚安。”　
　　　
　　听完了说明，伊集院送管理员到后门。一句句细心的叮咛，听提其它三个人苦笑不已。　
　　　
　　“快去洗澡吧，洗完后我们就可以庆祝了。馨和伊集院先去洗。”　
　　　
　　浅井拿着雪花冰的盘子到厨房清洗，边洗边催促着两人去洗澡。　
　　　
　　“OK，馨，我们走吧！”　
　　　
　　在此之前一直担任导游的伊集院，站起来催促着东乡。　
　　　
　　本来水濑还想建议浴室那么大，大家可以一起洗……幸亏话到嘴边收了回来。　
　　　
　　“浅井，谢谢你。”　
　　　
　　两个大男孩拿着大毛巾往浴室而去，水濑跨坐在椅子上，看着浅井。　
　　　
　　“我不希望看到三个大男人赤裸裸的关系，这回和毕业旅行不一样，我可不希望你看到裸体的馨后想入非非，男人看男人，小弟弟站起来的画面，可不怎么赏心悦目。”　
　　　
　　浅井取下眼镜入在桌子上，伸了个大懒腰。　
　　　
　　浅井不愿在这层不良的三角关系多做文章，更显出他善良的本质。　
　　　
　　“管理员走了，我们去探险了吧！”　
　　　
　　“好，首先从冰箱开始。”　
　　　
　　水濑接受浅井的提议后马上行动，走到放在厨房的另一个非住宿者使用、上面贴着一张不得擅自打开纸条的冰箱。　
　　　
　　“明天好像吃汉堡。太好了。”　
　　　
　　水濑看了看贴在冰箱旁写的菜单，高兴的关起了冰箱，因为他发现管理员的烹饪本事确实比妈妈高明许多。　
　　　
　　这栋房子很豪华耶！可比美百货公司，每个地方都经过精心设计。　
　　　
　　浅井也抬头看了看屋子正中央的圆型怀顶，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接着两个人继续参观另外两间和室。　
　　　
　　“嘿？这里是管理员的房间吗？”　
　　　
　　打开最后一扇门，浅井发现这间房里竟然有被炉，设备齐全的就像是一个小家庭。　
　　　
　　水濑也跟在浅井后面，进到里面来一看究竟，原来这个房间入口处脸皮储藏柜，柜中熨斗、吸尘器等。往里瞧还有间约四生半的卧室，小小的卧室里还可看到挂着的围裙。　
　　　
　　“看不出来耶，那们欧巴桑竟然看文艺春秋、新潮的这种高水平的刊物。”　
　　　
　　浅井坐在榻榻米翻阅房间里的杂志。　
　　　
　　“没想到连这里面都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家的柜乱得可以，进去就像黑洞，找个东西都难。”　
　　　
　　“这个吸尘器和我家的一样……”　
　　　
　　“喂，水濑，这本杂志上刊登了馨得新人奖的消息。”　
　　　
　　浅井叫住了还在东张西望的水濑。　
　　　
　　“馨得到新人奖？”　
　　　
　　水濑听到浅井惊喜的声音，立刻挪动身子坐到浅井的身边。　
　　　
　　“就是这里，东乡馨。”　
　　　
　　水濑往浅井手指落下的地方一看，看到了评审的评论。上面写着：当我们知道得奖者是一位第一次投稿的高中生时，都非常的惊讶，虽然这篇作品中尚有许多未成熟的地方，但是整个作品铿锵有力、脉络分明。　
　　　
　　　
　　由此可见这位年方十六的少年，具有异常冷静、敏锐的观察力，我们期待他下次的作品。　
　　　
　　“东乡馨……真的是小馨？”　
　　　
　　水濑把评审的评论反复的读了又读，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什么，你不知道？”　
　　　
　　浅井回话的口气有几许不悦，水濑也只能乖乖点头。　
　　　
　　“他是在我们毕业旅行的时候得奖的，是伊集院在饭店大厅看到这本杂志后才知道的，馨被我们质问，才承认他的确投稿得奖了，当时我们还在饭店后面的自动贩卖机前，喝啤酒干杯呢。嗯？你那个时候不在？”　
　　　
　　　
　　“那个时候，我大概是被森邀去看A片了……”　
　　　
　　看见水濑不好意思的抱着膝盖猛摇，浅井挥动手上的杂志就往他的脑门儿一敲。　
　　　
　　“很痛耶，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笨蛋，照你这么说，我们没告诉你还是我们的不对了？我们没有义务要去告诉一个跑去看成人录像带的家伙。”　
　　　
　　“算我错了好不好……”　
　　　
　　在骂声中狼狈不堪的水濑把头发一拨投降了。　
　　　
　　“《未成年》这个故事讲些什么啊？”　
　　　
　　“我还没看，不太清楚，好像是说一位像我们这般年纪的男孩，爱上一个年纪比他长的女人，后来这个女人嫁人了，可是不知怎么变成了寡妇，之后又和这男孩重逢，展开恋爱……情节大致就是这样。”　
　　　
　　　
　　“男主角认为自己的爱情未能开花结果，就是因为他尚未成年，才会受到四周人们的排斥，整个故事好像就在他的懊悔当中激情展开。”　
　　　
　　水濑指着东乡得奖作品的题目发问，浅井则简略的提供他所知道的答案。　
　　　
　　“不愧是新人奖得主，连所想到的问题都那么的知性，我未成年可就不一样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电影、酒、香烟。小馨的文学造诣真是好的呱呱叫。”　
　　　
　　“那当然，你们所钠词汇有如云泥之别。”　
　　　
　　浅井嘲讽着叹气的水濑。　
　　　
　　“喂，我们洗好了，该你们了。”　
　　　
　　两人把门打开，发现东乡脖子上绑着毛巾就站在门外。　
　　　
　　等水濑和浅井洗完澡，四个人就开始开怀畅饮，不但把带来的啤酒喝的一瓶不剩，连山庄里的可乐也一并下肚。　
　　　
　　水濑不胜酒性，酒一下肚就开始发酒疯，连平日最注重形象的伊集院也因酒而变得轻浮，大家仗着酒精的力量，把平常不敢说的话题全都搬上了台面。　
　　　
　　“有没有茶？”　
　　　
　　东乡一把捏扁空的酒罐，然后站起来。　
　　　
　　“如果要热茶的话，那边有茶，里面应该是煎茶吧！”　
　　　
　　“不，我要冷的。”　
　　　
　　东乡阻止要站起来的伊集院，并摸了摸屁股后面的口袋，确定钱包在口袋里。　
　　　
　　“我去买。”　
　　　
　　“巴士行经的路上有一家休闲饭店，那里一定有自动贩卖机，这个时候应该还进得去。”　
　　　
　　伊集院用手指着玄关方向，东乡点点头，打开了通往玄关的玻璃门。　
　　　
　　“我……我也去。”　
　　　
　　看着东乡的背姿势，水濑脱口说出这句话后，马上放下手中的啤酒，摇摇晃晃的去追东乡。　
　　　
　　是酒给了水濑勇气，换成一般时候，就算水濑想陪在东乡身边，也会有所犹豫。而且，水濑也看到醉得眼儿发红的浅井，以责备的表情企图阻止他，可是他借洒装疯佯装没看见。　
　　　
　　“你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　
　　　
　　“没问题，我没事……”　
　　　
　　水濑冲到玄关，迅速把脚套进鞋子里，对低头看着他的东乡猛摇着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一打开玄关的门，一阵凉风迎面袭来。　
　　　
　　“有点冷。”　
　　　
　　水濑对着只穿着一件T恤的东乡点了点头。　
　　　
　　但是凉风吹在因酒而酡红的双颊上，却特别舒服。　
　　　
　　外面没有一盏街灯，只有星光和别墅里透出来的灯光，走了一会以，伫立于白桦树林中的街灯才出现眼前，在街灯的照亮下，两个人踏上了柏油路面，朝着巴士行驶的车道而去。　
　　　
　　凉风轻拂着全身的肌肤，让人通体舒畅。　
　　　
　　“……好冷……”　
　　　
　　借着酒意，水濑大胆的挽着东乡的手臂，也许东乡并不讨厌水濑的肢体动作，所以一句话也没说。　
　　　
　　“小馨，你的小说得到了新人奖？”　
　　　
　　因为东乡没有一句责备的话，使水濑更大胆地在东乡的手臂上献上一记热吻，那瞬间，东乡停下了脚步看着水濑的脸，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是的……”　
　　　
　　“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喔……”　
　　　
　　东乡的声音又低又小，用短暂的沉默表达了他的歉意，一声喔又像是单纯的随声附和。　
　　　
　　平常就不多话的东乡，现在的回答更简短了，换成是平常，水濑可能会因此而松手，但是今夜仗着醉意，水濑硬是紧拉着东乡的手臂不放。　
　　　
　　东乡抬起起头来看着东乡，在昏暗的灯光下，东乡的下颚线条比平日更突显。如此出色的东乡让水濑打心底快乐。　
　　　
　　“回去之后，我马上就去看你得奖的作品。”　
　　　
　　“好啊，如果你想看的话……”　
　　　
　　东乡有点害羞的告诉水濑，他得奖的作品奖品将从下个星期开始刊载。　
　　　
　　“你用的是本名。”　
　　　
　　“我从来没有考察过要用笔名。”　
　　　
　　东乡的声音更低了，水濑知道再继续谈作品，东乡只会越来越难为情。　
　　　
　　“也对，你的本名已经够浪漫了。”　
　　　
　　走到巴士车道，水濑放开了东张的手臂，他不知道怎么想。但他可不愿意因为有人在大马路上看见揽着东乡，而造成东乡的困扰。虽然酒精在体内作崇，水濑还是很有分寸的。　
　　　
　　来到了饭店内的自动贩卖机前，他们买了几瓶麦茶之后就折回原路，一走进白桦树林，水濑再度撒娇的揽着东乡。　
　　　
　　“怎么了？”　
　　　
　　“冷嘛！”　
　　　
　　水濑撒娇的笑着，笑声中充满着喜悦、快乐，甚至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　
　　　
　　“你喝得太多了，以后不能再这么喝了。”　
　　　
　　东乡的声音带着些许教训的意味。　
　　　
　　“放心，我没事，我的心情好极了。”　
　　　
　　换着东乡的手臂，手换着手一起散步，幸福尽在不言中。　
　　　
　　“星星真漂亮。”　
　　　
　　水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树梢上的那片星空。顺着水濑戛然而止之势，东乡也驻足抬头爷望星空。一路走来，两人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所以平日看不清的星星，这会儿似乎都变得格外明亮耀眼。仔细去看，还能找到许多熟悉的星座。　
　　　
　　　
　　“那就是银河？”　
　　　
　　水濑指着头顶上一条带状星光问着东乡。　
　　　
　　“大概是吧！”　
　　　
　　“今天我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银河耶！”　
　　　
　　“我也是。”　
　　　
　　得到了东乡短短的肯定，水濑更是心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