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执意让他去相信。
可我却没有想到,我是如此开的口。
“近日西泠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还有这句,班婕妤的‘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还有……。我那时候记得好多,古代那些为人家妾侍的女子写的诗词。那时候我除了拼命的念书以外,就是背诵这些诗词,背到让自己麻木,让自己相信给人家做小老婆,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
杨帆一脸茫然看着我,不知我在说什么?
可我终于找个口儿,有胆子的如实向他讲述我的过去:“告诉我大学的时候我给你什么印象”
他顿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孤傲,不合群体”
我眼含热泪的说:“可我本性却是热情似火”
泪水留下来了,眼前人无动于衷,等我往下说。我抽咽一下继续:“我故意跟你们拉远距离,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秘密”
天。
那个面容焦黄,枯瘦的小女孩的样貌与那清瘦儒雅,一笑于嘴角右侧漏出一个虎牙的男人的样子,已从我记忆走出,仿佛就在我的眼前,凝视我的双眼,逼视我去面对。
我双手揩去脸上的泪水,说:“我曾经被保养了七年。从大一开始,直到出国前”
见杨帆的双眸顿时错乱,许久之后他才质疑的看着我,想得到我再次确定。
在大学时因为我严守自己秘密唯,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闺蜜对我来说是个陌生又奢侈的词。
高赞曾经公开追求过我,他是学校公认的王子,家境、长相、学识都是极具优等。而我也只能克尽自己,给予朦胧的情感。
然就这种“朦胧”情感,事后我也是认为给的冒失与大胆。只要稍微的靠近我,我的秘密就会曝光。高赞终于发觉了我的秘密,那时我是以死威胁高赞,他才发誓要永久封锁我的这个秘密。从此我不敢在靠近高赞,拒绝千里之外。男同学们都以为高赞败下阵来,从此我更是名声响彻南京T大。听说校园的男生们是这样形容我的,是可远之,不可攀之的冰山雪莲。
杨帆出身,礼学家教,成长环境干净,这样家庭出身的人看到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在我无人敢追求的时候,他鉴定我就是冰山上的雪莲,相守五年,从他对我的宠爱,就能看出他认定我是可望不可及的仙子,是世界上最纯美的象征。
看着眼前这个无辜的男人。我心在巨痛,是我亲手毁掉的…。也好,毁了才可以重生。
记得当我接受他的追求时,他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一切,而后脸上洋溢出来的欢喜,如同他拥有了整个世界。这朵天山上的雪莲,他终于锲而不舍的勇敢采摘下。
可他不知,我一到纽约第一个目的就是励志要洗刷过去的一切,不再与我过往的人联络。最终是人在他乡的孤寂,想与人相依为命的冲动,让我接受了他。
那种感觉我依稀的记得。不是爱,是一时冲动,爱,是日久生情而来的。
他坚信我对他情感亦如他对我一样,鹣鲽情深,不可置疑。偶尔听到他与大学同学电话联络,炫耀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从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一种成功的骄傲,一种虚荣的满足,一种真诚的要与我天长地久的相守。尤其是听到与高赞的谈话,透出的得意已经盖过了各种喜悦。
我甚怕高赞会一时冲动说出我的秘密,所以我坦然的告知他自己与高赞曾经深深相恋过,自今高赞依然爱着我。我在两兄弟间制造一种尴尬,强压他心中兴奋,然后他根本就不在乎,因我是冰山上的雪莲,是他勇于摘下的花,是他幸福的的荣耀。
而此时,我是何等残忍,毁灭了他的美好世界!
我不是冰山上的雪莲,是人人唾弃,不知廉耻的包养者。
他清澈心灵,是无法融汇我的肮脏的。
我等待他给一个答复。
你走吧。
这对我来说是个解脱。
可他目光恍然不定,迷离,辨别,痛苦又质疑。
你是谁………。。他的目光一遍遍的问。
我是刘若男,一个穷苦孩子,为能念完大学,我被保养了七年。我并非天山上的雪莲。
“你怎么,那么深啊!”虽然是随着他叹气声音,突出这一句话,于我是如把刀,活生生的在我身体上画上一个记号。
我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此表明甚好。
好,清楚了,我也释怀了。
我平静的说声:“对不起”起身去收拾我的行李。
我只拿了我相关证件,还有本季穿的衣服。简简单单的放进我的小箱子里。
“你是因为这儿,跟高赞分手的吗”见他像个无辜孩子一样站在卧室门口,目光质疑的看着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此刻我才明白。
“是,但他不在乎我的经历,可我非常在乎”我的话是在为自己的纯洁辩解
“我想也是”他喃喃的说。
我说:“我只带这些走,其余东西你看就找公寓保洁人员帮着清理一下吧”
这时他一步串到我身边,将我的行李扔散在地,然后将我狠狠的按在床上。我陷在柔软的床褥里,身上是他重重的身体,让我喘不过起来,他精准的要吻我,我将头扭向一边,而则用手狠狠掰过来,我看到一团火向我袭来,而后脸腮一疼,我被迫张开了牙齿。我被这强势的镇压几乎要窒息过去。
我们的身体拉开一点距离。我拼命的喘息,他也是,那浓浓的酒气,汗渍味让我的大脑一胀。脸也痛,是他胡子刺扎后的痛。
他拉着我的手到他胸口说:“听到了吗?”然后又拉着我的手到我自己胸口更大声的说:“听到了吗”
我双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团火。
他一字一句的说:“我的心在跳,你的心也在跳。我们是有爱的。为什么每次要得到他的时候,你总选择抛弃。你不是拒绝爱你的人,你是在拒绝你自己”
我用力摇头,他不懂,是啊他怎么会懂,他从来也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遭遇。
他话语突然温和:“提高赞,是让你明白你的错,我们爱你,是你这颗心,不是你的身体和过去”
我一下紧紧抱住他,哭泣说:“对不起——看见那个人从高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了”
“忘了过去吧,忘了那个人,忘了………。。”
他身体一僵,我的热情在爆发。
我奋力扑向他,吻着他的唇。他一下把我从他身体上拿开,喘息的看着我,如冰的目光要熄灭我的热情。而我却执意前行,脱掉身上的开司米毛衫,蕾丝文胸坦露,我扣住他脖子,吻着他的颈,让自己身体与他融合,终于燃烧起一把火,我脸上再度感觉到他胡子扎人的痛,然后是胸部,随之往下。我只紧闭双眼,任泪水从眼角流出。
我感觉到抽戳痛,睁开双眼看见黑黑一片。
我听到他边吻着我的身体边强硬的说:“说你爱我”
“……………”
然后律动加快,我睫毛触着他的睫毛,相隔一江水,我说:“爱你”
然后他鼻尖顶着我的鼻尖说:“说你不离开我”
我喘出一口气说:“不离开你”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用全身的力量燃尽自己欲望之火,以此换来长久的自由,而那个人只是沉默看着我燃烧,直至我燃烧殆尽,他依然将我桎梏在他手中。
看见杨帆沉沉的睡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立即起身只拿了我相关证件,衣服也不顾,准备离开。
我草草留了个便签放在床头柜上。
“我拾到一枚硬币,他把我带回了过去。若还爱我,就别找我”
我的情关都是我燃烧了自己的身体去了却。谁叫我一无所有,只有这肉骨凡胎可以抵债。
不管了,是了也罢,恨也罢,结束了。
再见,杨帆。
我打出租,再度回到酒店。
第二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旧的手机号扔掉。
作者有话要说:
☆、八、昨夜之灯
他在哪里?
“他不在香港也不在台湾…。。为他办理出院的医生说,他要回家”
最后那三个字于张清雅来说是那么沉重,纵然已粉身碎骨,也不愿带着残躯回到她身边。
她又情何以堪,放下电话前话语又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在她眼里好似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了。
天涯何处是他家?
他成长于台湾,发际于香港,他驻留最久的城市就是南京了。
南京!
是他问鼎中原的第一座城。
是我怀揣梦想的一座城。
是我们邂逅的一座城。
更是让我们支离破碎的一座城。
南京,此时于我是一座伤城,我曾经发誓永不再归途。
机舱的播音提示20分钟飞机就要降落南京机场。
我取下眼罩,掀起舷窗挡板,飞机正往下降落,渐渐看到如蚯蚓交会图形,看到了微小房屋阡陌交错的田庄,飞机电征星驰滑翔在跑道上。
此次重返这座六朝古都,竟是这样的身不由己。每走一步总觉前途渺渺,云深不知去处。
在历史进程中,有多少野心家成为这座城市的过客,一心为名,可留下却是一段金陵春梦。
他会来这里,许是这些蛊惑的魅影在招唤着他。
那条蜿蜒流转的秦淮水,见证一个时代浮华,也将此沉沦在最深处,那些红粉妆容的俪影,似水妖等待着一些野心家到此沉沦。
曾几何时,我倾佩那些漂浮在水上的女子,赞他们出淤泥而不染。学着柳如是的才情,李香君的清高,董小宛的傲骨。可历史不论是正说还是戏说,那些野心家终是跟着这些倾倒众生的貌,沉沦在历史长河的漩涡中。
这是他们的宿命。还是这座城市的诡异,几百年后终要有个一个轮回!
不经意间,一个回首便注定此生为彼此沉沦。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夜色阑珊,这座城市不过是个安逸的城,没有野心者们在此豪侈贪求。那样林宇涵就不会遇上我。而现在我也不会对自己说;早知,这座城市被这一条胭脂河纠缠捆绑着,我死也不会来这里念书。我命运就不会跟那些漂浮在水上的女子连接在一起了。
可若时光倒流,我还是没的选,一座大城市,对于我这从山里出来的女孩来说,是我朝思暮想的天堂。
我购了一本《城市黄页》将南京城市所有医院的地址和电话记录下来。制定好计划,每天要走访几家,忙忙碌碌,一晃过了一周,毫无结果,一点渺茫的希望都看不到。
我甚者想到一种更老式方法,登寻人启示,于是我跑到报社登了一个办版的寻人启事,内容简单明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今朝为君,但求一见”落款刘若男寻。
过了一周,毫无回音,许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他会南京。坐在酒店的床上静静一想,自己真够傻气的。自己都不愿意留恋这里,他又为何要留恋!
他要回家,自然是他成长的地方,台北。
我认为来南京是一个冲动的决定,认真考虑一番后我决定去台北。
深夜,黑暗笼罩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微弱的光伴着我。辗转难眠。脑子一直在想着与他见面时种种情景,可分手的时候,已把心弄碎,碾成灰,如今又怎样重合。只当故人问候,匆匆一过。如此千山万水寻他,又为何?我又想到回纽约,还有回到我的故乡陕西勉县。
天边微蒙,我才缓缓睡去。
次日,我唯一决定的是要离开,还有就是去一个我久违的地方。
南京翠屏山,那里有个叫马斯兰德别墅区,是我与那个人相守七年的地方,那里曾经是我家,也是那个人百忙中临时栖息的地方。
此刻正是冬去春欲来之季。山路两旁景致依然凋零,枯树枝干婆娑伸展,路依然没有随时光变迁而更改,一如既往的是曲径蜿蜒,曲向幽深。一踏入便令我回忆不断。
我看到了一辆SLR722型号奔驰车,正从路的尽头驶来,坐在车后坐的人一如既往的专注的看着电脑本上的资料。他眉头紧锁,目光沉着,全神贯注于那小小电脑屏幕。这时一辆自行车从车旁飞过,他抬起头,眉头松散,平行唇线向上一扬。直至看见那骑自行车的少女向他回首,渐渐远行。他才再回复原貌。
怎么这一点点滴回忆,像一缕午后的阳光,温暖我的心,我真的有种故梦重归的感觉走向
马斯兰德别墅区。
门栏依旧,人面全非。
大门口依然站着两名高大的警卫严严实实的看守着大门。围墙却厚厚层层的爬长着许多枯荣的爬山虎,告知人们这座建筑时间之久远,七年前我刚走进这座别墅区的时候,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光阴一转,尘缘一段,这里记载的一切就演变成故事,深深的埋藏在这里,任岁月如何洗潋年华,都会无人知晓。只有故事的主人知道。
这里,我在记忆里曾贴过封印。如今我亲自将它撕开,走回我的过去。
马斯兰德别墅,属于南京城高级的居住区。是专为南京有头面的人物建筑的居住地。
因此这里的安防设置的非常严禁,业主靠电子磁卡辨别身份,外来车辆根本就不能进入。
我让出租车停泊在离别墅区不远的地方。然后佯装业主进入。
我神态安然,大模大样的走进别墅区大门,以为能够蒙混过关,还是被保安指令住“小姐请问你是住那栋的业主?”我驻足镇静的看着警卫说:“东区,14栋别墅。那栋白色别墅…院子里种着一颗大槐树的那家”保安认真的打量了我,犹豫了一下后,才打了个放行的手势,我匆匆的朝里走去。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走在社区园林的每走一步,仿佛都在重走昨日的路。
终于走到14号别墅。久久徘徊,这时大门开了,那个人会亦如昨日样子,衣着整齐笔挺,步伐稳重的走出来。
怎么!是一个小姑娘。看着是这里的小阿姨。她见我盯视着她,便开口问“你找谁?”
我恍惚道“姓林的人家”
小姑娘摇头说:“这家姓王”
我默默的看着这栋别墅,勾起我无尽回忆,是那样清晰,我曾自信的认为这些回忆已经随风而去,无影无踪了,原来它是一样不少的在我心里珍藏着。我竟被自己骗了五年。
一个足球撞到我的小腿上。我拾起足球,看见一个胖乎乎小男孩朝我跑过来。那个小男孩伸手管我要求,我撅起嘴说:“你的球踢到我了”小胖男孩嘿嘿一笑说:“美女对不起啊”
我扑哧一乐。
小胖男孩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那里曾是我的家”手指那栋别墅。
小胖男孩摆正脸:“那是我的家”
我一愣,然后说:“帅哥,你的房间在那层?”
他手指二层说:“就是那层”
我一脸惊喜说:“哎呀,我也住着二层。就是那间靠着大树的那扇窗户,就是我的房间。夏天的时候,大树的叶子绿绿的,午后阳光照在上面树叶就会发着金光。知道这时候阿姨做什么吗?
小胖男孩嘿嘿乐,肉乎乎的脖子扭了扭。
我说:“阿姨会抱着一本书,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叶子,做着白日梦“
小胖男孩说:“那间房子现在是我爷爷奶奶住”
我愕然,心如跌落于海底般
这时一个女人叫道:“维维干什么哪?”
小胖男孩,看着那女人说:“妈妈,这个阿姨说住过我们家”
那女人奇怪的看着我。我从容解释说:“我从美国来,五年住过这里,过来怀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