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隆隆！”
一连串的炮竹陡然响起，炸起平地大片大片的雪花瓣儿。
街头巷尾，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无数孩童嬉笑玩闹着，掩着耳朵放着小鞭炮。
开封府府衙内，张灯结彩，门神年画，以及公孙先生的墨宝春联纷纷出动，一派喜庆景象。
子藤刚踏入开封府府衙侧门，不由一愣。
只见展昭守在门旁，抱剑而立，薄唇轻轻一勾，一抹淡淡笑意浮现俊颜之上，
“大家都在等你。”
啥？
子藤猛然一愣，身体顿时一僵，心想不妙：这没头没尾的，猫儿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还用上了笑醉春风必杀技？！难不成咱又招惹了谁，干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了不成？。。。。。。等等，咱最近功夫都耗在抓贼去了，早出晚归，哪有机会去干别的事情。。。。。。
展昭只见眼前之人，不过瞬间，脸色就变换了数次，先青后白，最后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吃年夜饭了。”
子藤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使劲眨巴了几下，转头又扫视着四周无人的街道，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这才反应过来：
啧啧，原来这猫儿是寻咱回府吃年夜饭。。。。。。
子藤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说罢，跟上红衣护卫的步伐，向院内走去。
******
夜空中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映亮了夜色深处。
纵然头顶的烟火灿烂，却有人无心欣赏。
男子五官扭曲变形，额上冷汗涔涔，双眸内具是惊慌之色。
“你、你是谁？”
无人应答，只有漫天的烟火，明灭不定的照着眼前模糊黑暗的侧影。
“不、不要杀我。。。。。。”
刀光一闪，男子刚要张嘴呼救，瞳孔突然放大，身躯不停抽搐，片刻之后，双腿一蹬，再也无法动弹了。
但寒光依旧，片片闪动，飞溅的血液划出异样的瑰丽，融入除夕的烟火中。
第六十四章 新年礼物
虽在大年初一，但告假捕快衙役尚未归岗，革命之事（涨薪）也尚未成功，又兼小白多番闹腾，想那小白在人精众多的开封府府衙内，也未被识别出真实种类，子藤自然也就放心携带出门溜达去了。
于是，一人一狗无比卖力的投身在巡视街道这一大好前途的工作上。。。。。。
啧啧，咱虽是小小快班衙役一名，最高也不过是杜捕快称呼，却是大宋开封府第一拥有警犬的人，想想就觉得意气风发，胸中激昂啊！
突然小白停在一民宅前，鼻子左嗅嗅，右闻闻，俨然一副看到骨头的标准模样。
子藤眉头皱起，心道：小白啊小白，你假冒的虽是狗，也不用赖在别人家门口不走吧？！别人会误以为我这个主人不给你饭吃，虐待动物来着。。。。。。
这时，小白‘嗖’的一下，宛如一道黑色旋风般，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子藤嘴角抽动，跑到民宅旁边的空地，只见小白在原地绕起了圈圈。
她正想靠近小白，小白立时掉转黑乎乎的狼头，对着子藤呲牙，竖毛，动作一气呵成。
子藤正纳闷间，一股淡淡的异味飘来。
有点甜，有点腐，还有点腥。。。。。。
子藤一惊，心中警钟大响，大步上前，只见小白身后有数个麻布袋子垒叠堆放在一起。
驱赶开小白，子藤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检查了起来。
附近的住户好奇的张望着子藤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一块**变质的肉团从一麻布袋中露出，展现在众人视线之下。
子藤仍在埋首翻弄着，慢慢查看着其他的麻布袋子。。。。。。
一块，两块，三块。
异味更盛了，直直涌入鼻腔，难闻之极。
离得近些的民众，捂着鼻子议论了起来：
“好大块肉啊，谁家那么有钱连这么好的肉都丢了。”
“哎哟，这得多浪费啊！”
“就是啊，还一丢就丢了三块。。。。。。”
“啧啧，要不李大娘，你把这肉拿回去，给你家的七狗补补营养？”
“去去去，胡说啥呢！王二瘸子，你没看到那肉都变质了？”
。。。。。。
子藤倏然站起，大步走到妇人面前，神情严肃，“这位李大娘，是住在这附近的？”
李大娘见这小衙役面色凝重，眉头皱起，心中揣测着这肉怕是不同寻常，立马褪去刚才和街坊邻里调侃的模样，正经回答道：“捕快小哥，我家就在这隔壁。”
“最近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李大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子藤拱手，扫视了人群一圈，道：“这几块肉怕是有蹊跷，哪位乡亲有空，能帮个忙去开封府报案？”
“报案？”众人不解。
子藤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也说不准，最好就是请有经验的人再加以鉴定，报案当然就是最稳妥的办法，而这时只她一人，还要留在此处保护现场，分不开身。
面对群众好奇而八卦的眼光，子藤怕引起恐慌，正思索着要如何说清状况的时候，一抹熟悉的绛红出现在眼前。
众人等待着眼前瘦小衙役的回答，却见他缓缓走到人群外，来到一名红衣护卫面前，抱拳微笑道：“展大人。”
接着小衙役又小声叽咕了几句，展昭与他对视一眼，大步踏入了空地之中。
“哎呀，展大人也来了。”
“怎么回事呀？”
“听说是在李大娘家隔壁发现了好多肉。。。。。。”
“真的？走，咱们也去瞧瞧！”
“肉有什么好看的？”
“笨蛋，谁说要去看肉了，我们是去看展大人啊！”
。。。。。。
啧啧，人言的传播速度果然强大，八卦的威力着实彪悍，瞧瞧，不过是几分钟而已，四方八面涌来的好奇者，已将这小小空地严严实实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肩摩踵接。
展昭缓缓蹲下身来，巨阙撑地，俊颜肃然，剑眉紧蹙。
“可派人去报案了？”
“派了。”子藤脸皮隐隐抽动，心道：莫非真让咱猜中了？
展昭点点头，又谨慎道：“有劳杜捕快与展某一同守候在此。”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突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碎尸”。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然后人群齐齐往后撤了数步。
啧啧，子藤不由得再次感叹，竟然连惨绝人寰，恐怖至极的尸块也不能降低群众的好奇八卦热情度。
展昭星目寒若冰霜，沉声道：“尸块明显腐烂，想来遇害已有些时日了，详细的还要等仵作验过之后才知晓。”
子藤虽也想到了个大概，但此刻听展昭道来，也脸皮再次抖动，隐约泛着青色，心中暗暗叫苦：
哎呀呀，想今日是大年初一，别人快快乐乐的收红包，咱却‘被’收尸块，真真是开年不利啊，大凶之兆啊啊啊啊啊！
一会功夫，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赶来，现场随即被封锁了起来。
“展大人。”四大校尉齐齐抱拳。
展昭星眸一转，命令道：“王朝马汉带尸块回府，禀告大人。”
“是！”王朝马汉拱手领命。
星眸再转：“张龙赵虎，尔等速速带人盘查这一带。”
“是！”张龙赵虎高声抱拳。
四人匆匆赶来，领命后又匆匆离去，果真是来去如风！
这开封府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子藤还在感叹着自己也身为办事效率忒高的分子之一，一名衙役疾奔而来，气喘未定：
“展、展大人，五、五丈河。。。。。。”衙役一脸泛青，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完一整句。
围观百姓一脸关切，双眼齐齐盯着那衙役抖动张合的嘴巴，焦急的等待下文。
展昭剑眉微蹙，薄唇轻启：“可是发现了其他尸块？”
衙役狠狠的点头。
啧啧，既然转移了目标，咱也可以顺势下班了。
子藤正准备溜号，就听红衣护卫又道：
“杜捕快，请随展某一同前去查探。”
子藤一听，全身一抖，额冒黑线，瞄了瞄展昭，心道：咱又不是收尸专业户，这么任重而道远的伟大劳务，干嘛要扯上咱。。。。。。
“嗯？”得不到回应，展昭疑惑道。
子藤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展昭，咽了咽口水，无奈抱拳，回答道：
“。。。。。。属下遵命。”
第六十五章 年兽流言
月影清辉，檐上积雪，遍地如霜。
两道身影并排站立在五丈河边。
一人身形挺拔，一人驼背缩肩。
一人手持宝剑，一人颈挂大蒜。
猛一看去两人格格不入，但再一望却又有一种奇特的和谐之感。
“展大人，最近京城内可有人失踪？”子藤摸着刚刚从七狗家借来的大蒜，忐忑问道。
展昭抬首望了望夜空，思索一番，才摇头道：“这一个月来，官府未曾接到有失踪案件。”
说罢，星眸转向子藤颈脖处的大蒜，眉头轻皱。
子藤嘴角抽动，不动声色的抱紧了大蒜，心中感叹：这么邪门的碎尸案件，又是个月明星稀的时刻，难保不会遇到什么千年老妖，万年邪魔之类的，当然要挂多点大蒜才能安抚咱这幼小脆弱的心灵啊……只是，只是这南侠的眼光……咳咳，该不会他也想挂点吧？那怎么行，这大蒜才三串，不够分呐……
展昭看子藤的模样，竟似十分紧张，安慰道：“纵然是外乡人，京城内无人识得，开封府也会将此案侦破，还他个公道的，子藤莫要担忧。”
清辉之下，身旁之人，俊脸无双，黑眸深邃，竟比那皎皎明月更动人心魄。
子藤顿时只觉得血气上涌，心跳猛地加快，一时竟平静不下来。
哎呀呀，这绝对是美色计，好让咱乖乖献上大蒜！！
就在子藤唯唯诺诺，正**解开大蒜之时，似有阴风阵阵来。
展昭脸色微变，快步疾行到一草丛处。
子藤心头一震，连忙跟上。
顺着展昭的目光，果不其然，草丛隐蔽处躺着不少‘肉’。
“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人。”子藤捂着胸口，压抑着胃部的翻滚，“这个尸块应该是右手的上臂，但之前发现的尸块，已有这个部位。”
“子藤心细，确实如此。”展昭回头，一脸赞许之色，“尸块明显新鲜，应遇害不久。”
丫丫的，竟还给尸块分新鲜过期呢。。。。。。
展昭见子藤脸色苍白，额冒冷汗，连忙凑上前，柔声关切道：“子藤，可是不舒服？”
一张俊脸猛地在眼前放大，那鼻梁，那星眸，那风过飘起的青丝……
苍天啊，你怎么能弄个如此绝世容颜，超凡脱俗，天人之姿的帅哥在月色之下啊？！
大地呀，咱不过是凡人一名，哪能屡次经受如此考验啊？！
雷公呐，这都是月亮惹的祸，你赶紧把月亮劈了，好让咱清醒过来，免得铸成大错啊！
（月亮泪眼汪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展昭见子藤双眼发愣，呼吸停滞，不禁又靠近几分，道：“子藤？”
子藤顿时一个激灵，头皮发麻，血气翻腾，脚下猛点，连连窜出数丈之外，突然踢到一个硬物，一个踉跄，竟要扑倒在地。
疼痛没有像预期般到来，展昭稳稳伸手，迅速的揽住子藤，正要扶起，子藤突感脖子一轻，连忙伸手去接那快要掉落在地上的大蒜，等她看到眼前是展昭的时候，双手一阵忙乱，随手捞起一串东西，即刻捧起，**挂在脖上，嘴里还不忘着拍马屁道：
“展大人身手不凡，轻功绝伦，属下对展大人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展昭眉梢微微抽动，扶好子藤，随即蹲下身来，拾起一物。
子藤看着展昭手中的三串大蒜，猛地一惊，低头往自己手中一看，忍不住惊叫一声，顿感一阵眩晕。
再看子藤那手中之物，骨肉分连，血迹斑斑。
是何物？
区区新鲜断肢而已……
******
开封府书房。
“死者为男，四十岁至四十五岁，遇害时间应是五日前的子时左右。”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听完仵作的汇报后，沉默不语。
王朝抱拳请示，“大人，我等询问了周围街坊邻里，皆无可疑之人。”
公孙先生儒面含霜，“此人手臂骨骼泛青，中剧毒，但其毒发身亡之前，已被凶手斩其躯体。而真正导致死亡的原因，则是失血过多。”
众人皆一愣，许仵作点头称道：“先生真慧眼也。”
许仵作花白的小胡子抖了抖，“切口处皮肉外翻，呈卷曲状微缩，血脉中却仍为原色，并无泛青黑，皆能看出死者死之前，尚未毒发。”
包大人脸色一沉，竖眉怒目，道：“凶手歹毒之极，竟生屠死者，简直惨绝人寰！”
公孙先生沉声道：“遇害已过数日，恐怕其余的尸块想再寻回，已是机会渺茫了。”
死无全尸？
众人心中皆是猛地一紧。
半响，包大人黑面肃然：“可知所中是何毒？”
许仵作仔细查看那伤口，他精研此术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此刻竟自认不出所中乃何毒，抖动的小花白胡子很没生气的垂落着，黯然摇头。
公孙先生捻髯沉思，半响才道：“此毒应不是我朝国土内之物。”
“外域毒物？”包大人蹙眉，沉思：“先生可知晓？”
“学生记得书中曾提过此毒，乃源自北部荒漠青眼毒蝎体内。”
“毒蝎？”包大人双目一凛。
“正是。此毒蝎眼大如斗，瞳孔为淡青色，因此唤作青眼毒蝎。其所分泌的毒液奇毒无比，见血封侯，但有一个特点，毒液能迷惑人的心智，令中毒者出现幻觉，产生自虐行为。”
包大人皱眉不语，半响才道：“此毒诡异，本府总觉得心绪不宁。”
公孙先生安慰道：“这毒本非我朝之物，陡然出现在大宋境内，危害百姓，大人有此担心也是常情。”
书房内一阵沉闷。
王朝马汉齐齐抱拳道：“属下望能前去支援展大人，将遇害者的尸首寻回，早日破案。”
包大人沉思片刻，颔首，王朝马汉随即旋风出门，却在门外遇到**寻之人。
红衣护卫与一瘦小捕快入门，抱拳。
“大人，先生。”
一进入书房，子藤就觉得气氛异常，众人皆是愁云盖顶。王朝马汉拳头紧攥，关节泛白，包大人黑脸泛紫，最为恐怖的是公孙先生，白皙脸色竟微微泛青，让人觉得随时会倒下去一般。
公孙先生一见两人，立即将刚才研究所得重复一遍。
子藤适才与尸块的亲密接触尚有余惊，头皮发麻与展昭对视一眼，心道：哎呀呀，咱现在头有点晕，脚步有点飘，能不能先撤退啊。。。。。。
展昭凝眉道：“属下和杜捕快在城郊五丈河边另有发现。”
子藤一听，顿觉没戏，只得强作精神。
展昭将发现的新尸块的过程讲述一遍，又将尸块递与公孙先生。
包大人道：“此毒若真是能迷惑人心智，非同小可。倘若有心者用作控人，恐会动摇民心，祸害社稷。”
公孙先生也沉眉道：“莫非这凶手想要试验此毒的掌控人心的力度？”
“凶手为何做此般？”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
一时间，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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