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杰不住挣扎,两脚乱蹬乱踢,继而一手卡进传送带里。
刘砚踉跄爬向操控室,安德烈却从背后扑上,一手抓向刘砚头顶!
安德烈追着刘砚,蒙烽却先一步追上了安德烈,刘砚几乎已感觉到安德烈的手指抓到自己头皮,然而蒙烽大吼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揪着安德烈后领,把他摔到一旁!继而举刀猛扎,将安德烈牢牢钉在传送带上!
蒙烽抽身飞跃,半空以枪管朝向安德烈,扣动扳机,安德烈倏然间胸膛中迸出一根触须,箭矢似地朝蒙烽激射而来!
蒙烽身在半空,马上意识到危险侧身躲让,紧接着触须唰然一抽,横着将他防弹衣连着背心一并被抽得爆裂,机关枪甩飞出去,蒙烽重重掼在地上,背脊上现出深可见骨的一道鞭痕,登时喷出一口血!
安德烈带着诡异的微笑缓缓起身,勉力按着脖颈下的军用匕首,微微按动。
蒙烽不住咳血,刹那触须尖端分开,反缠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倒提起来。
刘砚爬上操控台,悍然拉下横杆。
嗡一声,工厂剧烈摇撼,所有灯光熄灭。
关灯瞬间枪响,赖杰在两百米外开枪。
触须粘液爆了漫天,被一枪击断,蒙烽摔在地上,转身在黑暗中乱摸乱撞。赖杰伤痕累累地爬出钢铁管。
又嗡的一声,工厂电力启动,四周恢复光明,传送带将安德烈的残破身躯带进碾压间,刘砚连着开启四个矿锤,轰然震响,内里血肉激射,喷满加工箱四壁,血液从夹缝中漫出,淌了一地。
刘砚开启另一个按钮,传送带再次开动,带着一堆烂肉与被碾碎的安德烈骨骼进入电熔炉。
最后所有设施停,刘砚疲惫地倒在控制台旁,出了口长气。
蒙烽咳了几声,捂着身上伤口,踉跄爬进控制台。
刘砚转身给他检视,赖杰肩上流血不止,上去拖着背包下来,掏出绷带。
方才战斗激烈,几乎忘了中弹带伤,如今一停下来,登时痛得撕心裂肺。
“我看看。”刘砚取了酒精给蒙烽检视背上和手上伤口:“感染了么?”
蒙烽:“别怕……还有两条命。”
刘砚:“疫苗不知道对这种病毒有没有用。”
赖杰:“看伤口颜色,没有变成紫黑色就是抵抗住了感染……我看看,你没事。”
“你呢。”刘砚道:“你还有几条命?”
赖杰摆手道:“我没碰到它,来,帮我把子弹挖出来。”
蒙烽给赖杰取出子弹,取了绷带缠上,最后才给刘砚包扎。
刘砚手臂上没有弹头,上臂被一枪击穿,蒙烽给他束紧了绷带,抱着他左吻右吻。吻他的眉毛,脸颊,鼻梁。
“好了吧。”赖杰道:“还没脱险呢。”
刘砚与蒙烽都笑了起来,彼此鼻梁抵着轻轻摩挲,片刻后蒙烽背着刘砚起身,穿过黄金工厂,抵达最深处的最后一扇门前。
门上有一个圆形凹槽,刘砚固定了机械装置,开启感温模式。
“里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活物。”刘砚道。
赖杰蹙眉道:“生物学家不在里头?”
刘砚茫然摇了摇头:“这个实验室不大。”
蒙烽道:“不会是电控的吧,我可不想一进去就被机器人扫射。”
刘砚说:“显示没有机械防御设施。”
赖杰低头说:“呼叫卓兄,呼叫卓兄。”
卓余杭的声音:“收到。”
赖杰:“我们抵达生化实验室了,但里面没有人,你让何其晖在地面询问看看幸存者中有没有美国人。”
刘砚掏出先前在安德鲁卧室保险柜里得到的启动器,沉吟片刻后道:“现在么?”
赖杰静了一会,而后道:“试试,不要大意。”
刘砚将圆铁盒装置嵌在大门中央,旋转按钮,对着“On”字样定位。
大门隆隆巨响,缓慢开启,里面一片黑暗。
门开了一半,刘砚便摘下作为钥匙的圆形装置,赖杰打头进去,晃亮冷光灯管。
蒙烽先带着红外线镜片扫视一次,没有丝毫生命迹象,他把三个泛着蓝光的装置固定在角落里,实验室里亮了点,环形实验室中央,有一个核心电脑式的装置,四周则有五六张椅子。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比起他们事先设想的,排列着试管,培养皿的生化室有很大不同。
就像个小型的会议室,根本没有生化原料,连柜子都没一个,桌子也没一张。
赖杰戴着红外镜片在四周搜寻:“什么都没有?奇怪了,人呢?”
蒙烽:“多半被他们搬走了,还得去别的地方找找。”
“你们看这里。”刘砚在偏僻的角落中找到一个很小的控制台,台上有个空心的大型玻璃管。
一旁还摆着个手提箱,箱面上烫着一个银色的希腊字母:β。
蒙烽按着镜片切换扫描模式,箱内有两管针剂,上了密码锁。
“把这个箱子带回去。”赖杰道:“里面可能有资料,白跑一趟……最重要的东西没了。”
“不。”刘砚走向实验室中央的核心电脑台,发现了一个和外面大门上一模一样的凹槽:“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
“这玩意搬不走。”蒙烽道:“是连在地上的……你觉得里面有重要讯息?这么一个小电脑,能装多少资料。”
赖杰说:“把地面撬起来试试,说不定地下还埋有大型计算机组。”
刘砚摇头道:“没有计算机组了,这不是电脑,这玩意我保证你们从来都没见过……我以前也只曾经……在书上听说。”
他埋头检视凹槽,把手里的圆盒安上去固定,按了下控制台的开关。
圆盒周围亮起一圈灯。
刘砚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很有可能是一台光脑。”
圆盒中央射出靛蓝的光束,彼此纵横交织,构成一个小孩的虚像。
“操作语言,中文。”刘砚道。
“您好。”小男孩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智能光脑U…103型为您服务,我的名字叫‘先知’。”
蒙烽和赖杰俱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光脑是什么?”赖杰道:“有这玩意?”
先知:“光脑是比电脑更为先进的高级计算机,利用光技术进行点对点传输的信息处理模式分析器。光子的速度是电子在线缆中的六十到一百倍,光是宇宙中速度最快的物质,光线彼此交错,不受影响,处理器体积极小,运算速度提升层级,能够更多,更快地处理数据。”
“Hau博士于1996年解决了可控连贯数据处理难题,莫尔定律时代终结,计算机工程师们制造了世界上第一台光脑,电脑将逐步被淘汰,光脑的面世,将引领人类进入新的信息纪元,回答完毕。”
作者有话要说:
硬邦邦的家伙也终于搞定了~注意他在蒙烽背上抽的那一下
顺祝中秋快乐~~番外提前贴出来
番外·人有阴晴圆缺
月有悲欢离合,人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高二暑假,8月。
海边,沙滩排球赛。
哨声响,球飞过来,刘砚与蒙烽一队,蒙烽左脚一个漂移,唰一声扬起漫天飞沙,救球!
观众疯狂喝彩,蒙烽一脚把球踢向高处,刘砚快速几步奔跑,飞人般跃起,朝网前一扣,对方队员快步冲来,以额头拦球。
刘砚冷不防被那名高个子一撞,登时翻倒下去,高个子输了球一肚子火,半空中又给了他一脚。
刘砚被撞得摔在沙滩上,蒙烽起身时看见那高个子踹的一脚,刹那就铁青了脸,二话不说冲上去,也不管刘砚还摔在地上,上前抓起那高个子就是一拳!
“哗——”旁观者全炸了锅。
“干什么干什么!”班长马上喊道:“别打架!”
学生纷纷上来拖人,那高个子不是他们学校里的学生,只是一群年轻人在沙滩上打球,刚好碰上刘砚他们班的人来露营,双方就答应打一场,然而方才高个子踹人的一脚许多人都没看到,被刘砚挡住了视线,蒙烽上前动手,就像恶意挑衅般。
那高个子的队友上前拉架,被蒙烽反手一拳揍得摔在沙滩上,马上有人来架住蒙烽,那高个子被迎面打了一拳,眼泪横飙,蒙烽又反身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那人登时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
对方几人大骂脏话,刘砚捂着鼻子起来,手指缝里全是鼻血,拉住蒙烽的肩膀,一手捂鼻,一手指着对方再次爬起来的高个子。
蒙烽吼道:“他妈的,打球打不过就使阴的,来啊!来啊!”
高个子起身,意识到学生们人多势众,要过来几句话说开,刘砚却瞬间迎面给了他一拳。
那一下整个沙滩都炸了锅,巡警来了,把四个人和班长都带走了。
“他先踹我的。”刘砚道:“我妈就是医生,回头让我妈给我开伤情证明。”
真够横的——所有人心想。
高个子道:“我不小心的,你用不用这么小心眼?!”
蒙烽怒道:“你不小心?!撞得他流鼻血不算还踹一脚这叫不小心!”
警察吼道:“安静点!”
警察拧着蒙烽的手,把他按回椅子上。
刘砚开始打手机:“妈,我被人打了,腰上被踹了一脚,现在坐不直,想回来验伤,你在值班不?”
高个子刹那脸就青了,警察见这群学生也不好惹,外加高个子自己也承认了用脚踹他,刘砚和蒙烽虽先动手,反倒成了受害方。
“算了吧,年轻人磕磕碰碰的。”警察只得出言打圆场:“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不是?”
刘砚道:“你保证不再动手找麻烦,我就不和你计较。”
警察道:“你给他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高个子只怕后续麻烦没完没了,什么倔劲都没了,马上道:“对不起,兄弟,我不是有意的。”
“嗯,没关系。”刘砚本只是怕蒙烽先动了手,那高个子以后来找蒙烽和自己麻烦,对方答应了,自己就不再纠缠下去。
学生们纷纷散了,沙滩排球也没得打了。
刘砚和蒙烽从派出所里出来,蒙烽还光着脚,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看看。”蒙烽拉开刘砚的手。
刘砚鼻子里塞着纸,扯开以后鼻血又流了出来,蒙烽把他带到水龙头处,脱下背心浸湿了冷水,示意刘砚抬起下巴。
刘砚坐在夕阳下海滩边的长椅上,蒙烽站着躬身,给他擦鼻子下的血。
刘砚道:“你刚不该动手。”
蒙烽道:“没忍住,算了,还好你聪明,不然出来又得惹麻烦。”
刘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面,血暂时止住了,蒙烽**的半身上满是汗水。他专心地给刘砚擦干净脸,怔怔注视着他的唇,片刻后又看他的双眼。
二人对视。
刘砚没有说话,他们挨得很近,还未回过神,蒙烽的唇就贴了上来。
刘砚刹那心跳得剧烈,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发着抖抬起手,没有下意识地推开蒙烽,而是忍不住揽住蒙烽的脖子。
刘砚的手与蒙烽的脖颈一碰,蒙烽瞬间回过神,把浸了水的背心放在刘砚手里,转身逃跑。
刘砚一瞬间懵了,坐在长椅上,脑子里一团乱,蒙烽在花坛后绊了一跤,刘砚噗一声笑了出来。
蒙烽手忙脚乱,捡起沙滩拖鞋穿上,跑了。
刘砚舔了舔嘴唇,只觉呼吸说不出的艰难,有种无以为继的眩晕感,黄昏时,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刘砚的眼神空洞,视线飘忽,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蒙烽不知道去了哪儿,怎么办?
大海潮涨潮生,刘砚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唇间仍有一丝滚烫,他从来没爱过谁,自小就与蒙烽在一起,从五六岁就开始认识,彼此的感情就像家人般互相熟悉。
蒙烽在想什么?刘砚思绪混乱至极,他们能谈恋爱吗?刘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滋味,仿佛面前全是光,生活没有再比这值得眷恋的了,原来蒙烽喜欢他,他也喜欢蒙烽。
他早就该知道的,幸好终于知道了。
“蒙烽呢?”刘砚拉住蒙烽班上的一个学生道。
“不知道啊。”那学生答道:“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么?”
刘砚走过沙滩,见人就问,终于有个女生道:“他刚在那边的船后面抽烟。”
刘砚递出:“帮我把这个还他好吗,谢谢。”
女生接过,沙滩上充满了紫蓝的瑰丽色彩,夜幕降临,烧烤开始了。
烧烤野营会。
蒙烽和刘砚不在同个炉,一群学生大声喧哗,碰啤酒瓶,喝的醉意上脸,推来搡去。
“刘砚!蒙烽喝倒了!”远处有人大声说:“在叫你呢!”
刘砚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放下手里的烤螃蟹,跃过横椅过去看了一眼。
“喝了多少?”刘砚道。
篝火下映着蒙烽英俊的面容,眼神有点直,推开刘砚起身,跌跌撞撞地朝沙滩上跑。
刘砚跟在蒙烽身后走,两人走出了很远。
“帐篷搭了吗。”刘砚问。
“没有。”蒙烽答道。
刘砚半晌说不出话来,蒙烽扶着一块礁石吐了片刻,解开沙滩裤的腰带绳开始尿尿,背心的后腰上还有刘砚鼻血留下的痕迹。
刘砚想了一会,说:“你会被罚款。”
蒙烽不吭声,尿完以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开始找打火机。
刘砚翻他的挎包,蒙烽的钱包、打火机、外套、手机都在自己包里,蒙烽点了烟,刘砚埋头在沙滩上走着,低头看脚下的贝壳。
蒙烽在礁石上坐了下来。
刘砚走了几个来回,捡到一个玻璃瓶,说:“这个可以当漂流瓶。”
蒙烽依旧不作声,深邃的眼中映出漆黑的大海。
刘砚忽然道:“蒙烽,我也喜欢你的。”
蒙烽呼吸一窒,而后说:“刘……刘砚,你妈会杀了我的。”
刘砚道:“我妈要是下手只会杀一个,但你爸会杀了我们。”
蒙烽叹了口气。
“他不管我。”蒙烽说:“我为什么要说这个……算了。”
刘砚:“别让她知道。”
蒙烽一头毛躁,刘砚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在懊悔,自他们小时候开始一路默契了十来年,早已不是朋友般的单纯情感。
蒙烽每次粗鲁地动手护着刘砚仿佛是个习惯,而刘砚也早已觉得这天经地义,他也暗自喜欢过蒙烽,无数次地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但又努力说服自己,只是特别在意彼此而已。刘砚不想结婚,对什么东西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或许以后想当个科学家,和蒙烽一起生活,每人一间房子住到老死。
刘砚也不太想蒙烽结婚,但蒙烽小时候就说过,以后无论去哪里都拖着他。结婚也一样,刘砚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没再多说。
然而今天蒙烽一告白,他们就要面对更多的麻烦。
“喂。”刘砚道:“你后悔了么。”
蒙烽说:“不啊。”
刘砚道:“你在想什么?”
蒙烽说:“我在想你是尖子班,我是……差生,以后咱俩怎么办。反正念大学不在一起,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大学读,到时候咱俩一分开好几年,唉。”
刘砚:“……”
刘砚爬上礁石,蒙烽转头看着他,下一秒,刘砚倏然脚下一打滑,扑通摔进水里,蒙烽马上道:“小心!”
夜晚涨潮,海水已渐深,刘砚冷不防一摔喝了口水,蒙烽顾不得叫了,慌忙跳进海里,刘砚虽会游泳,但一呛水也登时不住挣扎,蒙烽紧紧抱着他,手臂沉稳有力,刘砚马上反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蒙烽游开几米上岸,水不甚深,抱着刘砚上了沙滩,把他放下,刘砚重重躺在沙滩上,咳了几声,抱着蒙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