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跟我抱怨说现在驾考太简单了，笔试都他妈是选择题，没看书也能考六七十，要不出一堆马路杀手，车坏了就往汽修厂送，让人换走了原装零件都不知道。我信奉一个老司机的话，记熟了驾驶指南，考试还算顺利，实车考核比笔试还简单，副驾驶位上的教官的评价是又来一个无证驾驶多年的资深嫌疑犯。
关悦拿的是英国驾照，听说含金量极高，考试严格费用也高。可奇怪的是关悦回国这么久了迟迟考不到国内驾照，敢情还是国内驾考更有含金量。
出国的行李都是兮存给我打理的，“哥哥，伦敦天气不好，不是下雨就是下雾，要么叫雾都呢，你没事不要出去瞎溜达，外国女人嘴巴大鼻子高毛孔粗，跟你一来电，找个旮旯就解你裤腰带，人多的地方你不要去，英国人爱酗酒，足球流氓世界文明，你可别在外面打架，影响了中英邦交就不好了，现在股市已经这么动荡了……”
我坐上了去英国的飞机，根据兮存描述那是个文明落后，国民野蛮的国度。
先头过来的唐意工作组把合作事项已经敲定，通过欧洲的几家主流媒体发布了慈善计划，等我们这组一到，机场里里外外都是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金发碧眼的美女拿着话筒就往我们身前凑。
更有一批非洲有人举着牌子，上面汉字醒目：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见我们出来就围上来又是递花又是拥抱，生硬的汉语一遍遍念叨着：同志，你们辛苦了。
这些黑人的热情让我们心情大爽，要知道英国早年有过排斥黑人活动，很多非洲裔黑人遭受排斥，不亚于希特勒的“反犹运动”，这群兄弟对我们工作组非产有好感，就差拉着我们斩鸡头烧黄纸，撮土为香，结为兄弟了。
没想到一下飞机就受到如此礼遇，我们都不曾预料到，下榻酒店当晚，伦敦的非洲友人会社就邀请我们参加晚会，关悦非常重视，据说有黑人政要出席，官方希望也参与到这次活动中来。
第二天出席慈善新闻发布会，伦敦本地的豪门球队纷纷表示会采用我们的新球，而且会让球星在换下来的旧球上签名，并附送一些俱乐部礼品，介时会让球星亲手将这些礼物送给非洲的孩子们。
这则新闻第一时间散发了出去，英国各家球会纷纷效仿，送来的旧球上不止有签名，居然还印上了各队队徽，球星头像，有家俱乐部更绝，把我们提供的新球都签上名送了回来。慈善活动影响非常快，立刻得到了欧洲各国非洲裔友人的响应，公司已经收到意大利、西班牙、德国、荷兰一些球队的信件，希望参与这次活动。
英国球队的商业化操作在世界上是最好的，眼看这次慈善活动影响越来越大，英国官方都出面倡议国民参与进来，看中了其中巨大的宣传作用，有些大牌球队立即过来谈合作的事项，提出一项独家援助非洲孩子的计划。
我躺倒在床上，我还没倒过来时差呢，太疯狂了，关悦这次的曝光度极高，媒体上已经将她称作“东方的圣母玛利亚”，超大幅的海报上，她一身运动装和几个非洲的小孩子在草地上追逐着足球，她那瞬间的笑容让人倾倒。
“没想到啊，这次活动太出乎意料了，现在欧洲各国的市民开始自发地募捐活动，起初是足球、球棒之类的，后来衣服、书本、支票都送到总部那了，这样一来公司也集体捐了，你那份从你工资里扣。”
“我不服，这是公司活动，应该公款报销，你没有权利处决我的私人财产。”
“你去找唐意啊，让她给你起草一份诉状起诉我啊。”关悦很是得意。
“算了吧，唐意现在都见不到人了，英国记者都把她吹捧成‘小南丁格尔’，给广大孩子带去了希望，不仅仅唤醒了世人冷漠的心灵，还拯救了孩子们的梦想。”
多么煽情的评价，这英国记者八成是中文系毕业的。
27
“我打算把唐意留在欧洲的分公司，后天咱们再出席一个最大的新闻发布会就可以回国了。”
“她才来公司不久，匆忙出国不说，你还打算将她留在这，她能吃得消啊。”
关悦冷哼了声，“怎么，你不舍得了，以唐意的能力绰绰有余，她自己都愿意，还要你来卖什么好心，管好你自己吧，后天发布会你跟我出席。”
这些活动我是能躲则躲，我可不想让媒体吹捧成男版“宋庆龄”，最后这次活动事关紧要，自从英国那家球会送来了援助计划合约之后，各国球会纷纷响应，先是提高价码争夺，最后渐渐统一起来，在唐意的主导之下形成了欧洲各国联赛的援助体系。
“你这身西装不行，这种场合太隆重了。”
“没事，我这身LEONARDO（老人头）六百多买的呢，和真的一样。”
关悦瞪了我一眼，拉着我就往外走，我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去了伦敦的LEONARDO专卖店，“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你看着办吧，我没有购物细胞。”
我一件件地换着，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不满意，最后指着我头发说发型不对，又拉我去做头发、刮脸，终于把我从一个农民改造成了小白脸，要是给我一定黑帽子戴上围巾，我立马就敢说我是许文强。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关悦拉着我往外走，出门时候我听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咔嚓声。
刚要下车，一辆宾利靠边停了下来，车里走出的人两人叫我一阵震惊，男的托着唐意的纤腰与她道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记。宾利扬长而去，我迎上前去，“刚才那个人……”
唐意一仰脖子，“我男朋友。”
“唐意，你别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你以为我不认识卫哲？”
唐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墨小峰，你够了，我什么也不想听。”
“唐意，晚上你约卫哲出来，我想和他见见面。”唐意闷声进了会场，卫哲是我的旧识，当初上尉乐队的核心成员，这些说来就话长了，总之卫哲已经结婚了。
“瞪什么眼，人家不睬你你还看，赶紧进去了。”关悦过来催促，又叫住我给我整理衣服，和我一起出现在大厅里。
我还不适应镁光灯，相机咔嚓着，一轮闪光灯过后我走路就开始虚浮了。合作方先是把这次活动用球的命名公布，“恒爱之星”，喻示关爱长存。然后把我介绍给媒体，着重点评了我的人品，又讲述了一系列我自己居然不知道的成长故事。
比如说我救助过几位贫困山区的孩子，我高考那年，因为一个我赞助的孩子病逝导致心情不好，接过没能考入北大。大学期间为了看望敬老院的一位老奶奶，我旷课三十多次。
当汶川地震的灾难传来时，我毅然踏上了行程去前线救灾，屡次献血以致于晕倒当场，过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记者们一次次爆发惊叹，更绝的是，当我进入公司后，强烈表态要前往非洲工作，只是因为索马里海盗闹得厉害才未能成行。
接下来记者一连串的问题叫我晕头转向，和媒体打交道要格外小心，有记者问我的提议当初初衷是不是为了赚钱。
关悦警惕地接过话茬，她成了我的代言人，最后有位记者提出了颇为煽情的问题，“关小姐，这些天我们都知道您一直是单身，而且忙于公司事务都没有谈过恋爱，墨先生才到你公司不久就得到您的重用，请问您是不是已经芳心暗许？”
关悦脸瞬间红了，她回头望了我一眼，闪光灯一阵猛闪，记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问题的暧昧度，更直接地问，“请问两位是不是已经开始交往？”
我立即说没有，关悦支支吾吾半天，把我急个半死，见她先是说没有，然后又说还没有，最后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接过话茬，“她的意思其实和我一样，大家误会了。”
我高估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同时也低估了记者的断章取义能力，我更不该替她说话，当然这是后来的感悟。
好容易摆脱了记者，接下来是一场慈善比赛，上场之前大家合影，我和关悦搂着一个黑人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拿着“恒爱之星”，笑得那么天真。
“请问两位这次活动有什么感想？”记者问道。
“希望所有非洲的孩子能像我们的孩子那样快乐。”我大声道。
关悦笑着连连点头，咔嚓声立即连成了一片。
28
14
我站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一辆宾利停了下来，卫哲凝重地望着我，我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好，打得好。”卫哲鼻血长流。
“少爷，由雅的坟头一片草青，你多久没去看她了？”
少爷是卫哲的绰号，就好像他们叫我死胖子。“由雅缠着你这我知道，但你也不至于她临死你都不见她一面吧？”我揪着他的领子大吼，停车场的声控灯全都亮了。
“你说，这都是为了什么？”
少爷一把推开我，眼睛血红，“为了什么？我告诉你，就他妈为了这个。”他掏出钱包，里面花花绿绿的欧元、信用卡，他一把扔得满天都是。
“钱，就是为了钱，我他妈就当了钱的孙子。”他从车里拿出一个铁锤，二话不说就朝宾利抡了起来，警报声大作，玻璃粉碎，车子被砸得面目全非。
“操你妈的，老子受够了，受够了！”他发了疯似地掏出打火机，打开车油箱就要烧车。我狠狠推开他，“你他妈的喝三鹿了，发什么疯。”
“你给老子让开！”少爷恶狠狠的。
“去你妈的。”我的拳头又招呼了过去，接着鼻子上就挨了他一记狠的，不一会工夫我俩都没个人样了。
“操你妈的，来啊，你不是发疯吗，你要能打得过老子，你*我都不管你。”我把他按在身子底下，有气无力地抡着拳头，直到我仰面倒了下去。
少爷靠着车门坐起来，摸出烟点上，我一把夺了过来自己抽，抽完了一包烟我俩突然爆笑，接着泪如雨下。
“由雅她……其实我都知道的。”少爷拿出钱包，撕开外皮，最里头的夹缝里正是由雅的照片。
“兄弟，当年我们上尉乐队，你说风光不风光，那舞怎么跳的来着。”我叫道。
“你敢跟我谈跳舞？当初你入队的时候一身肥肉，还是我教的你空翻，看好了。”他打开音乐，是那首Never Say Goodbye’。
少爷踏着节奏跳了起来，空翻、倒立、交叉腿、旋转，没几下就喘着气撑不住了。“兄弟，怎么这么快，居然两年了。”少爷跟我背靠背，Never Say Goodbye的曲子响彻四周。
“你他妈想说什么？”
“你有想过身在美国的文雯吗？”
文雯就是我的前任，就是那个为了挽救家族企业而联姻的女孩子。
“我年初时候去美国做生意就是和她老公打得交到，也见到了她，她们有个1岁的女儿，文雯问起过你，你们怎么断了联系。”
“不然怎么样？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女朋友打扮的倾国倾城嫁给了别的男人，难道我要衷心祝福她们儿孙满堂、白头偕老？我恨不得那狗娘养的暴毙当场。”
“我不信你恨她。”
我摇了摇头，“她也是逼不得已，否则不会和我同居的。但是，她既然已经结了婚，我们之间该分清了，我联系她又能怎么样，让我听他们的女儿叫我叔叔吗？还是盼着她回国与我重温旧梦，你我都不是孩子，多说无益。”
“那你呢，当初突然一声不吭地走了是为什么。”我问他。
少爷自嘲地一笑，拿出一张照片，她和一个颇有古典气质的女子亲昵地合影。“这是我老婆，我回去是因为我爸爸，股市动荡不堪，公司摇摇欲坠，他倒是先去了。”
“你知道的，我十七那年因为在北京动刀子捅死了人，家里安排我跑路到了山东，我家还有两个哥哥，不指望我继承家业，何况我又是野种，家里丢给我二十万让我在外头自生自灭。”
这一段我倒是知道，少爷是他老子和情妇生的，他爷爷拿出一笔钱，他妈就丢下他自己跑了，少爷从小就对什么骨肉亲情不以为意。
“我先是在假冒作坊里头打工，之后我自己开了一家，到后来做到高仿酒，你们学校超市里的各种牌子的可乐都是我做的。”
说起来少爷的高仿酒在山东都是有名气的，少爷上下送礼，后台铁硬，只要是喝的带牌子的东西，他都插手做高仿。他曾经想做一批高仿欧莱雅品牌的化妆品卖到非洲，只可惜工艺水准没达到。
他做的高仿五粮液、茅台防伪码都他妈是真的，最后直接都送到超市里出售。当时济南办了一场酒会，他带着自己的样品和山东各路造假头子竞争，展区里的正牌*茅台要两千多，他八百就出售，一伙造假贩子直接把正牌厂家挤了出去。
我们上尉乐队有六个人，三对情人，少爷和由雅，玩命喝赵子婕，我和文雯。我们六个在一起的时候，开销几乎都是他掏的钱。后来玩命他们出了事，他也突然找不到人了，生意盘了出去，由雅和他联系过几次，最后因为吸毒而死，我一直没再见过少爷。
“老爷子死了之后，这下可好了，遗嘱都没立呢，反正没我什么事，谁叫我是野种。只可惜我两个哥哥都他妈是败家货，老大的软件开发公司年年亏空，老二挪用钢铁厂的款项赌博，老爷子的意思大概是要把生意交给老大，老二哪里甘心，就打了起来。”
“这两个草包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眼看着公司股票奋斗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只想卖了公司，可又不甘心所得一分为二，老爷子下葬不到一个星期，家已经不成样子了。”
“后来我三叔找到了我，叫我回家去调解他们，我费尽心机地想争夺家产，没想到就这样来了机会。”
“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俩草包，看我有三叔支持，都想拉拢我，我还能不知道吗，利用完了我再一脚踢开，哈哈哈。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和对头公司秘密谈定了联姻，把他们俩踢出了公司，卫家家产都归了我，这些年他们欠我的，我都拿了回来！”少爷仰头狂笑，脸上满是血污的肌肉扭曲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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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她漂亮吧，哈哈哈，你说我有什么损失，抱得美人归，我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钱啊，钱多厉害，你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我摇头苦笑，在家看过《蜗居》的老妈多次感叹，活在这个城市里，如果没了钱什么都不要想了，就算你去做二奶，跟你竞争上岗的人都能挤死你。
“由雅找我，我告诉她我们之间不能在一起，可这妮子心太死啊，跑到北京找我，之后你也知道了，她回去之后就吸毒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总归不能挽回，眼下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娶唐意？”
少爷抽着烟，“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她那么精明根本就没这打算。”
他笑了笑弹掉烟把子，“我们两家的生意已经绑在了一起，这婚怎么离？除非我心甘情愿放弃这一些，唐意胃口可大了，周旋在这么多阔少周围，谁都没占多少便宜。”
“她来伦敦还不到一个月，你就这么了解她了。”
“她这种女人，人也要，钱也要，要是得不到人就退而求其次。”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做兄弟的，我今天就是想揍你出出气。”
少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空你去看看文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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