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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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仙途-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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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某次的思虑中,他猛然找到了应付它的方法。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熟悉了“yīn煞”在体内活动的路线和规律,并以自身的条件所学,设计了一套特殊的“养鹰之法”。

    就像是喂一只贪得无厌的老鹰,他不再任由“老鹰”在体内zì yóu“捕食”,而是将种种大补之物主动地送上,先喂饱了它,自然也就脱出去延续将近三年之久的痛苦。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苏牧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试验场,逐丝逐毫地摸索“yīn煞”如何抽取他jīng血的过程,然后针对每一个细节,都做了最细致的准备。这准备并没有什么皮肉之苦,但那细致到每一毛孔的jīng细程度,却差点儿让苏牧发了疯,他以一种自虐式的快感,支撑着自己做完最后一步。在过程中的痛苦和完成后的虚脱里,他感到一种新奇的,难以解释的美妙感觉;类似于满足,但又有着细微的差异,这种奇妙的感觉,已深深地留存在他的记忆里。而“yīn煞噬心”的痛苦,在心法完成的那一刻,也终于成了历史。

    感受着“yīn煞”张开大口,吞噬着送上的jīng血,最终归于平静,苏牧脸上一片沉郁。痛苦离他远去,体内真息流转,也不再受其影响,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这只是由被动的搜刮,变成了主动的逢迎,xìng质没有变化,甚至更令人心中郁结。但是这似乎也有好处,因为每到这个时候,他对罗刹鬼婆的恨意,便要深重一分,这让他永远也忘不了,那魔头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发誓要用千百倍的痛苦反加其身,将这数年的耻辱都一齐讨回来!

    只要他还有命在……

    苏牧盘膝坐下,看着远处云起云涌,落霞峰就那么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却纷乱无比,全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蓦地一动,稍后,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奇特的声音,那似是一丝丝细碎的铃音,又好像是环佩交声。

    他猛地跳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是天玑师叔。

    苏牧放出“承影”冲天飞起,居高临下,打量这一片地方,只见云霞中一片茫然,看不真切。苏牧心中奇怪,在他飞起之后,那声音马上就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正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心有所感,仰头一看,一抹剑光自天上飞泻而下,来得好快!那剑光中的人影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不过,那人的眼神实在犀利,相隔数百丈,仍然发现了这边的苏牧,剑光一个毫无滞碍的回旋,向这边靠近。

    “苏牧?”

    “四师叔。”

    苏牧心中想当然尔,面上却是行礼如仪:“好巧,四师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天玑仍是那一身打扮,在虚空中衣袂飞扬,不类凡俗,可洞穿人肺腑的眼神在他身上一照,又收敛下去:“确实是巧,是在练御剑之术吗?”

    苏牧挠了挠头,笑道:“正是,还要多谢师叔赐剑……”

    天玑往他脚下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讶意,但更多的还是满意:“竟是‘引煞’不是‘引灵’,想法不错!”苏牧自然笑嘻嘻地谢了,随后道:“师叔这几rì不在山上,原来是到这儿来了。”天玑闻言一怔,又仔细地打量他几眼,眼中神sè颇为古怪,看得苏牧后背发凉,忍不住咳了一声:“师叔。”天玑闻声露出一丝笑容:“我记得你能拜入宗门,有灵虚长老的引荐之功吧?”

    苏牧忙正sè道:“正是,弟子从不敢忘。”

    “那你为何没有随他修习清心化气法?”

    苏牧尴尬一笑:“那、那个,掌门说要我随师父修行,将来好传承神霄御雷诀。”

    “原来如此。”

    “唳……”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叫声,苏牧被这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抬头看,却是那只金翅烈焰雕,此刻当真是怒火冲天,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要喝骂一顿,再提剑上去与他一较高低,以报当rì之仇,可想想当初若不是它,自己也发现不了那本冥府十二策,而且此刻佳人正在一旁,也就忍耐住了。

    苏牧看向天玑,他忽然看到天玑秀气的眉峰微蹙,抬头看着那只杂毛鸟,只这么一个表情变化,便让她轮廓分明的线条变得分外犀利起来:“畜生!”

    他心中闻言一喜:“师叔也被吓着了?”

    “没有,只是不喜欢这只畜生而已。”

    此时,天空中的金翅烈焰雕仿佛听懂二人的话语,俯身一个冲刺,展开双翅,带起一阵罡风,刮的两人衣袂作响。

    苏牧恶狠狠的盯着它:“好凶的杂毛鸟,师叔你怎么不把它杀来吃了。”

    天玑闻言却是一笑,挥手将这只扁毛畜生打开:“他以前虽然作恶,可如今却是掌门的坐骑,我可不敢杀了它。”

    苏牧脸上的表情十分jīng彩,内心里却翻涌不止,掌门的坐骑,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就像是在风中抓住了一条丝巾,然而下一刻丝巾又随风飘远。天玑却打趣道:“怎么,你还想吃了它?”

    天玑瞧着苏牧脸上的神s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管苏牧在想什么,天玑却又接着道:“好了,不打趣你了,我要去见掌门了,回来好些天了,他们却一直找不到我,想必是快要着急了。”

    苏牧闻言终于回过神来,皱眉道:“师叔,方才看你的样子好似去了落霞峰?”

    “是啊,怎么了?”

    苏牧期期艾艾的说道:“那里可是禁地啊!”

    想当初,苏牧就是因为一株疑似落霞峰里摘下的紫珠草,这才被灵虚长老教训的,却没想到最后因此走了大运,所以记忆幽深,但是此刻问天玑,却是另有原因,无论是脚下的玄yīn煞钟离葬身之处,还是那本冥府十二策,或者是……

    天玑却笑道:“那又如何?这我就去不得了?”

    苏牧忍俊不禁:“你不怕怪罪?”

    天玑终于大笑起来:“我曾经跟随南宫师祖修行过一段时间,我去看他,谁敢怪罪?”

    苏牧一时间尴尬不已,眼前这位师叔真不是一般的喜欢捉弄人。

    天玑却不管苏牧怎么想,挥了挥手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看全宗门上下也就你一人不知道,我真要走了。”

    临去时,天玑又回过头来告诫道:“天上这只鸟,你可不是它的对手,以后尽量离它远一些。”

    苏牧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第十七章 爱恨本无根(中)】………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笑起来很美,纵然百花灿烂,你的微笑依然夺目,只是后来的你喜欢了谁,能否容忍你的任xìng和小脾气,而我依然没有变,就这样在远处望着你,偶尔闭上眼,我还能想起那个夏天。

    苏牧回过头,瞧着远处的落霞峰,那里笼罩在云霞之中,看不真切,背后似有响动,他回头,那一刹那似乎又看见了那刺眼的光芒,就像是天际的太阳瞬间到了眼前,刺痛着他的双眼,苏牧怒喝道:“孽畜!”

    金翅烈焰雕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苏牧的身后,展开双翅,带起狂风,一下就将苏牧吹出老远,似乎方才天玑那一下,将它身体内隐藏的戾气一下给全部激发了出来,而眼下佳人已经远去,只剩下苏牧自己,如何会是它的敌手。

    “唳…”

    这一声鹰唳,却带来了一团烈火,苏牧暗道:“糟糕!”竟然忘记了这只凶禽的看家本领,感受着铺面而来的热浪,他一个急退,瞬间后退十余丈。瞧着依旧气势汹汹的大鸟,简直就是不依不饶,苏牧逃大鸟追,他的速度如何能够比得过这只大鸟,可瞧这只大鸟却没有急着攻击,仿佛将苏牧当做一只小鸡来捉弄,苏牧顿时暴怒,什么时候连你这只畜生也能如此戏弄于我。

    苏牧心里一发恨,开始带着大鸟兜圈,私下却将周围数里的云气走势改变,正是依照风火禁制,布下了一个绝杀阵法,想要狠狠的教训这只凶禽。

    根据云纹走势,苏牧突然一顿,回过头来裂嘴一笑:“畜生,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大鸟似乎听懂了苏牧的话语,发出一声鸣叫,狠狠的朝着苏牧撞击过来,爪子锋利如倒钩,触之便可见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铺面而来,苏牧一个急退,瞬息千里,将体内的气息都收敛,与周遭云雾一致。

    当苏牧完成最后一道程序的时候,朝着在阵中兜圈的大鸟戾声道:“死不死,就看你的运气了。”

    大鸟先是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随后感觉到致命的危险,不安的发出鸣叫声,突然,四周风火变幻,烈火熊熊,狂风呼啸,大鸟不断的挥动着翅膀,带起一阵阵的狂风,将四周的云气吹散开来,就在此时,一道无形烈火对着大鸟的颈脖处喷涌,大鸟闪躲不及,被烈火灼伤,发出阵阵凶戾之声。

    远处的苏牧暗道不好,隐匿身形,驾起承影便离开,谁知道大鸟的速度快的吓人,转瞬即致,看着将要欺身的爪子,苏牧以承影对了一记,身形便下落。

    大鸟又是一声鸣叫,不依不饶。

    纵横雁荡山上下百年,它何曾吃过这等亏,俯身一个冲刺,贴近苏牧,又是一爪子,苏牧看着即将要接近他的大鸟,顿时红了眼睛,怒喝道:“孽畜。”若是被这一爪子挠中,那可就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起码会洞穿肺腑,会有xìng命之忧。

    苏牧眼瞧那只大鸟越飞越近,他此刻似乎已经能够看见爪子上的倒钩,由于急速带起的飓风,将苏牧的眼睛吹的生疼。

    “没办法了,这一爪子下来,不死也要半条命。”

    yīn寒之气喷涌而出,周围似乎带起了浓厚的雾气,这yīn煞的寒气可不同于以前,如今吸食过jīng血,自己也以身体内的jīng血喂养,早已经非比寻常了,寒冷至极之后,往往就是如同彻骨yīn火一般,灼烧着一切,包括云气。

    大鸟眼看就要接近苏牧了,这个人类似乎耗尽了灵气,脸sè发白,速度慢了下来,满脸尽是惊恐,它兴奋的尖叫一声,俯身提速,可是眼前突然冒起了一团雾气,将它的视线遮挡住了,心里一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可是却感觉不对劲,仿佛置身于一团极yīn的火焰之中,灼烧着它,只见大鸟痛苦的扭曲着身体。

    这时候,一股剑气由远及近,凌厉无比,苏牧只感觉到了浑身的寒意,刹那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见罗刹鬼婆,只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声笑,便叫他痛苦的挣扎至今,不但没有摆脱,反而越感觉自己渺小,所以他在努力的变强,可是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浑身僵硬。

    就在下一刻,苏牧感觉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那种压迫感似乎又消失了,他浑身一轻,这种忽如其来的压迫感,就像是一阵风,来去自如、却又叫人摸不着边际,“可恨”苏牧心里如是想着。

    眼前,天空中的大鸟挣脱了雾气,仿佛脱出了牢笼的麻雀,兴奋不已,可就在此刻,苏牧想要暴起发难,却忽然昏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似乎听见了一声长叹,随后他俯身落下之时,瞧见了近在咫尺的落霞峰,脑海还来不急运转,嘴上却先叫喊了出来:“糟糕。”

    后来,苏牧便失去了意识。

    我们让时间回到方才那一刻,苏牧正在冷笑,可在他右侧突如其来的袭来了一道剑气,无sè无形,仿佛带着无匹的罡煞之气。剑起处,有云霞重叠,剑气千变万幻,仿佛是随着云雾之气寻找出的走势,又仿佛是那道剑气带动着云雾之气。

    剑气,就在将要临近落霞峰之时,似乎被一道无形光幕阻挡,瞬间消失与无形,天空中又恢复了清净。

    仿佛是许久,仿佛又只是瞬间。

    远处传来一声剑气的呼啸,带着云雾翻涌,一道身影瞬息而至,抬眼望去,原来是天权道人,他抬眼四望,终于、目光停留在脚下的落霞峰,深深的鞠了一躬:“六师叔,”片刻后,落霞峰里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寅儿,你七师叔喜静,以后叫你师傅莫借故叨扰!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天权道人恭敬道:“弟子知道,这就回去禀告家师。”

    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剑气托着个人,从下方的落霞峰中飞起,那人却是苏牧。天权道人接过苏牧,又道了别,这才缓缓转身离去。

    苏牧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身在师傅的小楼之中,连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不是做梦之后,又视察了自己的身体,呼出一口浊气,幸好、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又感到诧异,是谁把我救回来的?我明明记得自己落在了落霞峰,难道是师傅?莫不是我闯什么祸事了?想至此处,他立即下床,向着楼下跑去。

    厅内,灯火通明,天权道人正拿着承影剑在灯下观看,似乎听见了苏牧下楼的响动,这才往楼梯口看来一眼,便瞧见了一脸惊讶的苏牧,不急不缓的问道:“老四回来了?”苏牧知他说的“老四”是指天玑,忙应了一声,心中却暗笑这称呼与佳人是何等的不相配。

    “引煞?好绝的心思!”

    他抬起头来,看向苏牧道:“你做的?”

    苏牧忙点头称是。天权又赞了一声:“敢舍方可得,做得好!”

    这么明显的称赞,苏牧还是第一次听到,自然心中暗喜,只是脸上当然不敢太过放肆。天权将长剑整个地抽出来,手指一弹,剑身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震音。他脸上略有些追忆之sè:“当四妹拿到此剑,初时也想到了‘引煞’的手法,你师祖赞的也是这一句……”

    苏牧略有尴尬,原来挨这一声赞,却是有典故的。

    “不过,最终四妹还是没用这一方法,因为你师祖觉得她那时xìng子刚烈,一言不和便拔剑相向是常有的事,以‘引煞’抑制宝剑灵xìng,并激发煞气,于她的修行有碍……但你却没有这个问题。”

    天权的手指贴着剑脊处的血纹,缓缓上移:“你的xìng子和我很像,小小年纪,做事便谋定而后动,能忍常人之所不能。所以,你才能将那只孽畜逼成那副模样。当然,天玑现在也磨练得差不多了……不,她现在心思渊深,机心敏锐,倒是远超你我,难得的是她却能立志jīng修,不为外物萦心,这一点我自愧不如。今后你要学她,才是正途。”

    苏牧唯唯诺诺,应了下来。

    不过,天权的那两句评句,即“谋定而后动,忍常人之所不能”的话,却还是让他心跳略微加速,几乎认为是天权已经看出了什么。天权却一点异样也没有,眼中迷离之sè更浓:“我年少之时,也总把一些事憋在心里,不但不说出来,而且不让人看透。说得好听些是有担当,说得难听些便是不自量。”

    看着苏牧脸上显出的尴尬,天权微笑起来:“现在你还小,当然不知道这种作法的害处。初时你只觉得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也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久而久之开始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却是等闲事了……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楼外一阵风吹来,卷动门窗纱帘,yīn影晃动,在刹那间挡住了天权的半边脸庞。不知为什么,苏牧只觉得天权那边有一个扭曲的黑影,在灯火闪灭间,大吼一声,直撞入他心中来。他忍不住退了半步,背上冷汗刷地流下。

    风过,夜明珠的光亮温润如昔,只是眼前的天权却让他再也无法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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