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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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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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赝爷说:“你是总老板啊,怎么不归你管?”

    狄小毛苦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现在整个儿狄家湾都是一个股份公司,我这总老板并没有绝对的控股权,上头有董事会管着,下面得服从股东大会决定,我拗不过他们……”

    “可狄家湾这么大一份家业是谁创下的?”七十多岁的狄德昆老头愤愤不平地道,“怪不得现在大伙都说,你狄小毛现在是个空架子,实权早被人家夺了……”

    这话正好戳在狄小毛的痛处,他低头不语了。这时又开过来一台挖掘机和一台翻斗车,老人们重新激动起来,“呼啦”一声围了上去,又让它们也动弹不得了。从车上跳下来的正是瞿志平、吴泰安,老头们围住他俩又是一阵乱嚷。

    等老人们说得差不多了,瞿志平才说话:“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说够了,也该听我说两句了吧,我还真不知道,这一片乱坟岗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狄家湾的命根子、风水宝地了?就算它真是风水宝地,可祖祖辈辈这么多年,有谁见过它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你们都比我岁数大,你们要真见着过,也说给我们听听。”

    德顷爷怒吼道:“瞿志平,你早就不是我们狄家湾的人了,你是上海人,你懂个屁!你算什么?这儿没你说话的资格!”

    吴泰安也不甘示弱:“老爷子,你家也是我们公司的股东嘛,搞这个工程你的儿子、媳妇都举了手投了票同意的,回去问问再言吧!”

    德昆老头瞪他一眼:“吴泰安,你不是我们狄家的人,这儿也没你说话的资格!”

    吴泰安正要作,瞿志平拽了他一把,然后瞧着狄小毛,那意思是球踢给你啦,瞧着办吧。于是狄小毛不得不说话了:“老爷子,我总是狄家人,好歹还算个领导吧?听我说的没错儿,把这块地平整出来建厂,我们狄家湾几千号人的日子,保证还要过得更好……”

    老头老太们根本不愿听,闹得更凶了。狄小毛转身对瞿志平摊开手:“志平,你瞧,大家意见挺大的,我说要不就缓一下再说?”

    瞿志平长时间地盯着他,忍了好一阵,想说的话才终于没有出口,一甩袖子走了。吴泰安追上去,悄声对他说:“志平,时间不能再耽误了,要不要来硬的?”

    瞿志平摇头道:“先让机手原地不动,晚上再想办法……泰安,你先回去吧,你家还有—摊子麻烦事呢……”

    吴泰安一听,顿时也焦头烂额了:这次扩建工程涉及到了他家的切身利益,沉寂多时的吴树生,终于又找到了感觉,要大闹一场啦。

    原来,他家的屋基老宅地这次也被列为建设用地给征了。新的屋宅地给吴树生划了出来,公司也拨了建房款,但吴树生声称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儿,不愿意搬走。实际原因谁都知道,他是嫌公司给的拆迁补偿费低了,想要狮子大张嘴,趁这机会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一溜雪白的石灰粉线,划到吴家院子门口就停下了,吴树生死活不在期限内搬走,更不让人拆房,已经僵持几天了。

    吴泰安从工地回到家时,又一次来动员他家拆迁的阿兴等人吃了闭门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见他就围上去,诉起苦来。别的人家都好办鞑吴树生可是狄家湾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他儿子又在公司里担任要职,谁敢轻举妄动?

    吴泰安态度倒非常明确,让施工人员该怎么干就怎么干。阿兴犹豫不决地说:“泰安,你爸可不是好惹的啊。”

    吴泰安怒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说着他就抢过阿兴手中的石灰桶,拿起刷子在自家的院墙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拆”字他这人跟儒雅多智的瞿志平不同,要干什么谁也挡不住,先造成既成事实再说。

    这时妹妹吴馨兰忽然从院里出来了。她看着哥哥写完字,什么也没说,转身就找瞿志平去了。她已经意识到,刚刚平静下来的狄家湾,又要掀起一场大的风波。

    正是中午时分,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瞿志平还一个人呆在用做工程指挥部的临时工棚里,为午饭愁呢。他妈妈从来不是家庭妇女,不会在家热菜热饭侍候他的,老太太中午根本不回家j呆在学校里吃食堂。瞿志平过去太忙时,还可以上馨兰家蹭饭,但自从为拆迁房屋的事又跟吴树生闹别扭之后,他就不愿再进吴家大院了。此刻他提起温水瓶准备泡方便面,但瓶里已经没水了。于是他索性撕开纸包,吭哧吭哧地嚼起来。

    刚嚼了两口,馨兰就来了。她从街上饭馆里给他要了一份儿打包的热菜热饭,瞿志平很感激,接过来就大口地吃了起来。可是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就变得不愉决了。

    吴馨兰的意思跟狄小毛比较一致,他们都认为这工程J三马仓促了一些,且不说涉及资金的大量投入、影响了股东们年终红利的分配,同时平老坟地、拆迁户安排等等阻力很大,更要命的是整个工程的征地手续不齐,如果一味蛮干下去,很容易闹出乱子来的。馨兰的意见其实合情合理,但瞿志平一下想到事关她家的旧房拆迁和补偿费用的争执上去了,正吃着的饭菜也不是滋味了,他烦躁地打断她:

    “馨兰,我俩已经多次讨沦过这事,我不想再多说了。工程上的事你别操心,上好你的班吧,管好公司其他几个厂子的正常生产,不出乱子就行了。”

    馨兰委屈地说:“志平,我的话你真的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这不是你我谈情说爱的私事,怎么这么说话?”

    “正因为这不是你我的私事,我才要说!你这么蛮干下去,要吃苦头的!”

    瞿志平顿时火了:“奇怪!我难道是存心要把狄家湾搞垮吗?让你别管你就别管,我没功夫跟你多说了!”

    他将饭盒塞给馨兰,一走了之。馨兰气得将饭盒朝他背后扔去,大吼一声:“这事我偏要管,管到底!”然后也拂袖而去。

    饭盒滚动着,花花绿绿的饭菜,洒了一地。也就是在这当儿,瞿志平接到了邵小丽从上海打来的电话。

    邵小丽的关心和问候,使他心境稍稍好了一些,但根本不解决问题。现在他已经强烈地意识到,所有问题的根子,全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就是狄小毛。



………【退出历史舞台】………

    319。退出历史舞台

    狄家大院当然也不平静,晚饭后狄小毛披了件衣服从堂屋里出来,正在院中忙家务活儿的秋云拦住他问:

    “爸,晚上还去呀?”

    狄小毛说:“大伙闹得厉害,拦着不让施工,我不去咋行?”

    ‘我看你去了也白去。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26dd”秋云话中有话地说,“公司还有一大摊子工作得靠你张罗,扩建工地上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让瞿志平弄吧。他有办法解决的。”

    狄小毛顿时火冒三丈:“我一村之长,公司总经理,什么都得管!你是想变着法儿,让我给别人架空吗?”

    秋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有些矛盾,我看都是你自己引出来的!”

    “怎么是我引出来的?”

    “那些老前辈,本来已经‘冬眠’,连门都少出了;上次你突.然把他们请出来,又开会又训人,还满嘴胡言乱语,说我跟庆祥怎么怎么了。现在他们又找到以前那种‘感觉’了,到处指手画脚,看什么都不顺眼……不是你的责任还是谁的?”

    “秋云,那事儿我确实做得不妥……”狄小毛尴尬地咧嘴笑笑,“别提了吧。噢,庆祥在上海,还没有消息吗?”

    “打过电话回来,说是狄庆槐死不跟他见面,他还想再等几天……奇怪,庆祥怎么这么死心眼儿,非要见到他不可?我都早就”想通了,大不了就离婚嘛,有啥好死拉硬拽地拦着人家在上海奔前程?”

    这话使狄小毛心尖儿都在颤动。儿子寄回离婚书的事,他现在还对媳妇保着密,没想到秋云早没把这当一回事了!他痛苦地眨巴着眼,什么也说不出。这时秋云叫了一声“爸”,才又使他稍稍有了一些安慰,只听她说道:

    “我觉得,既然工程已经上了,你还是应该多给瞿志平一点支持……”

    一提瞿志平,狄小毛忍不住又上火了:“上好你的班吧,这事儿你别多嘴!”

    说完他出了院子,没听见秋云在身后的嘀咕:“我恐怕也多不了几天嘴啦……”

    狄小毛来到村西头的那片开阔地,眼前的景象使他吃了一惊:白天全部撤走的推土机、挖掘机,居然又轰隆隆地开进了施工现场,瞿志平和阿兴坐在最前头的一台推土机驾驶室里;。车灯将前方的地面照得雪亮:车子前面,是一群席地而坐的老人!原来他们早来了!

    施工车辆一台台开来,又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马达相继熄了火。阿兴跳下车,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这些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推土机手笑道:“瞿总,你搞‘夜袭’这一招儿不灵呀。”

    瞿志平胸有成竹地说:“别担心,这招不灵,还有下一招嘛。”

    这下一招就是来硬的,吴泰安现在已经张罗去了。

    瞧着那些阻拦施工的人们跳起来要跟他理论,瞿志平拧紧眉毛沉思着,奇怪,究意是谁给他们透的信儿?

    躲在暗影儿里的狄小毛,一声不响地溜走了。瞿志平准备搞夜间突击施工的事,压根儿没跟他商量过,他完全不知情;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根本不想多管闲事了。

    走到村街的老路口,又一场突的纷争,使狄小毛停住了脚步:吴家闺女馨兰迎面拦住她哥哥吴泰安和一大帮子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在激烈争吵呢。只听馨兰大声嚷嚷道: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儿!哥,你不能这样,不能蛮干!”

    吴泰安满脸惊愕:“小妹,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保守,一旦涉及到我们家的利益,你就通不过啦?”

    “我们家什么利益?哦,你是指拆房吧。那算什么,那破房早该拆了,公司已经给我们安排了新住宅,比我家院子现在这块房基地面积要大得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这个工程,本身就上得太仓促,有一系列不安定因素……”

    “别这么文诌诌的,这事儿你得找瞿志平说去,他是总指挥——嘛。”

    “他头脑热,根本听不进去……反正,你们不能蛮干!”

    “已经上马了,下不来啦。”说着,吴泰安转身对那帮早已浑身是劲的小伙子们一挥手,“走,我们走!”

    这通人呼啸而去,馨兰一个孤单女子,哪里挡得住!她正束手无策急得团团乱转,却一眼现了默默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狄喜谚。这一瞬间她明白了,这老头虽然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但他压根儿也不会出面干预;他多半等着看瞿志平一步步走向深渊呢!她转身就走,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狄家湾的事情,确实太复杂了!

    瞿志平所谓的“还有一招”,很快就在那片工地上实施了:在雪亮的机车光柱照耀下,吴泰安指挥着他带来的那一帮身强力壮的汉子两人架—个,不由分说就将赖在地上不走的老人们抬着、扶着、哄着,强行弄到了一边。老人们哭闹着、怒骂着,却根本无力抵抗。

    顺利清场之后,机手们驾着各自的车子,迅冲进了施工现场;推土机、挖掘机顿时马达轰鸣,压过了老头、老太们出的嘈杂声……

    事情终于更加复杂起来了。

    当天晚上,狄小毛来到了吴家大院。吴树生一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嚷嚷道:

    “小毛,你别来劝我了,我只有一句话:房子不拆,家我不搬!”

    天气已经很热了,屋里已经坐不住,狄小毛便兀自在院中小石桌边坐下,呷了一口吴家阿姆泡上的一杯龙井,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树生,你不用老是对我那么大的意见嘛。我是想说,你真有难处的话,我觉得也确实不必急着搬……”

    吴树生倒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搬家的这事儿别着急,缓一缓,看一看,再说吧”

    “小毛,”吴树生的眼珠急剧转动着,“你可别又设个什么套子,诳我往里钻吧?”

    这话使狄小毛十分痛苦,他重重地叹口气道:“树生,这些年,我们老哥俩的隔阂,是太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树生仍然心存戒备。

    “我能说什么?”狄小毛哑着嗓子说,“现在我在村里说话已经没人听啦。”

    吴树生终于有些明白了,很痛快很开心地拍拍手:“嗬,原来是这样!你也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了吧?”

    “别提了,别提了!”

    吴树生呼地站了起来,凑近他:“怎么不提,你现在知道瞿志平那小子的厉害了吧?这几年,我们两家是有些不愉快,可说到底,这份家当是你我抡一把大锤干出来的!他瞿志平一回来,就利用我们的矛盾,先是向着你跟我过不去,把我扳倒了,然后又拉我的人,包括我儿子,来对付你,一步步把狄家湾变成他的天下……你这是引狼入室,自找苦吃啊!”

    狄小毛眨巴着眼:“自找苦吃……对,对,连我家秋云,也这么说……原先多老实、多厚道的媳妇,现在也敢大声武气指责我,怨我这,怨我那了……”

    “秋云毕竟还是你的儿媳妇嘛,”一提这个,吴树生也是一肚子辛酸,“我家泰安,还是我的亲生儿子呢,也被瞿志平拉过去了,死心塌地、鞍前马后地跑,被人家当枪使,还洋洋得意呢,他们瞿姓家族,在狄家湾一直是小门小户,没戏,看着吴家、狄家轮流坐庄,他们心里能痛快吗?”

    这话什么味道?狄小毛警觉起来,摆手道:“树生,这话扯得太远了。”

    吴讨生激动地叫道:“我就要说!好多话我憋在心里多少年了!瞿志平这是又挖我们的祖坟又绝我们的后,毒辣到极点啦!”

    “树生,他还是你未来的女婿呢……”

    “女婿?哼,我家馨兰,现在也看出他的真面目了!为工程强行上马这事,两人刚刚大干了一架呢。”

    狄小毛愣住了。他觉得事情真有些严重了,对瞿志平,他需要的只是控制,而不是敌对。馨兰如果真跟他闹崩,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弄得不好两人一走了之,摆下这么个烂摊子,他狄小毛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他深感不能再隔岸观火了,于是马上约上吴树生,一块去工地看看。

    走出吴家院子,让夜风一吹,狄小毛的脑袋更清醒些了,他对吴树生说:

    “树生,话又说回来,讨论这事的时候,你我还是都举了手的……”

    “举手?举手也不等于我自愿,那是迫不得已!”吴树生也冷静下来,掰着手指头分析道,“你想想看,现在狄家湾这个农工贸股份有限公司,你老狄家没有控股权,我老吴家更没有,一切听董事会的;董事会名义上你是总老板,可是一切都得投票解决,一投票你我都占不了多数,最终什么都得听瞿志平的……这小子抓权的能耐,比你我强了不知多少倍!小毛老哥,我们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了!等到哪天人家一家伙把你这个村长、总经理全给撸了,你后悔就来不及啦!”

    狄小毛感慨万端地摇头叹息道:“唉,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儿,是要慢慢才看得出来……好啦,不扯远了,扩建工程这件事,瞿志平好大喜功,想出风头,匆匆忙忙上马,我真担心弄得不好,收不了场,造成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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