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换的衣服……你都不知道昨天在草地上弄得衣服多脏。”孟孟抖出一条小裙子，转过脸来对她笑：“话说，今天跟我一起逃课吧。”
……
喝酒，逃课。虽然也说不上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但是果栀对天发誓，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孟孟”是这么大胆的人。
跟着孟葡萄绕了好多路，到了目的地之后，果栀表示再一次对天发誓——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孟孟”的男朋友叫姚舜宇，知道姚舜宇在叶理大上学。孟孟一直瞒得好好的。
“今天他们班在多媒体楼上大课。”孟葡萄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
“比起在这里蹭没有学分的课，我们回去上自己的课会不会更好一点？”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会绕到叶理大来。
“嗯，你要听马哲老师念叨大象统治世界吗？”
“……”确实没兴趣，果栀语塞，过了一会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对这里这么清楚，难道你经常逃课过来？”
“的确是……这样。”
“那你每回期末测验还都考第一？”果栀吃惊，“难道这边的老师比我们学校的要厉害吗？”
“也许吧……到了。”
理科班，数学专业，是个“神奇”的地方。跟着孟葡萄从教室后面进去，果栀被教室里清一色的短发后脑勺和格子衬衫吓了一跳。然后，虽然她们是从后面的门进去的，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接着，他们一个人推一个人，好像是在传递着“班上来了个女孩子”这样的讯息。
果栀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有八分准，因为他们纷纷回过头来看她。在教室里回头率这么高？这让她觉得很糗。好希望有隐形外套啊摔。
另一边孟葡萄和姚舜宇倒挺安之若素的，孟孟一边听课还在写点什么东西，特别专注的样子。他俩看着好般配啊。
之之也好，孟孟也好，都愿意带着她。可是，她们都有男朋友，跟她在一起，又会变成“三人行”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下，有什么心情适得其反了。
手机还存在宋时京那里，没法给孟葡萄发信息。果栀坐过去一个位置，轻轻地捣孟葡萄的胳膊，“我先回去啦。”
“你要走了吗？”
“嗯。”
孟葡萄看了她一眼。她就做了一个拍胸口的动作来让孟葡萄放心。
趁着他们都在上课的时候溜出去，应该就不会遇到什么人了吧？果栀想着，偷偷地从后门走了出去，循着记忆找到了楼梯。从4楼下到3楼的时候，果栀又在楼梯上呆住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她看到布莱恩和两个生面孔的金卷发女生站在一起，其中一个女生长发披肩，另一个正在抽烟的女生头发短一点，只到下巴。
果栀跟那个吸烟的女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女生竟然把烟放下来对她笑了一笑：“很漂亮！”
她们来中国的这些天都学了些什么？夸人吗？老师也教得太好了。果栀拍了拍裙子微笑地说谢谢，内心的虚荣感瞬间爆棚。
“你去哪里？”布莱恩也看了过来。很平常的语气，果栀愣是听出了被质问的感觉。
会出现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太心虚了吧，她不想让布莱恩觉得她是不死心来找安森的。她也真的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他们啊。这不是那个什么多媒体大楼吗？
不过，布莱恩的话一出口，另一个女生也看了过来。果栀这才发现，没说话的那个女生简直漂亮得不像话！而且还有一点眼熟，是见过吗……
“那都没去，就是瞎逛。”看着布莱恩的眼睛，果栀讷讷开口：“我……我陪朋友过来的，现在她有事，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这才是谎言，但愿布莱恩听懂且相信她的话。
布莱恩？
他在吸烟的那个女生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果栀就见那女生转过脸来对她说：“上课，跟我？”
跟她去上课的意思么？哎，刚离开一个教室又去另一个？可是，好难拒绝的样子。
吸烟女生带她从后门进去，带她找到一个位置坐下。那个头发更长的女生就直接坐在了她们后面。布莱恩没有来，好像不在同一个班。而正在讲课的女老师并没有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果栀小声问她。
“尤娜。”女生在果栀轻声重复的时候，用铅笔在回答她的时候，用铅笔写下来两个汉字。
“你写得很好。”果栀抿嘴笑着对尤娜点头，也说了自己的名字，拿起那根铅笔一笔一划地在尤娜书页的空白上写给她看。
两人说一句话写一句话的时间，果栀小小地知道了尤娜的情况。比如说尤娜在中国已经呆了快一年了，还有两个月就会回去。果栀也知道了坐在她们后面的长发女生叫阿丽莎，年纪比她们都大，也不怎么爱说话。
和尤娜的交流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就是两个人视线相交时候的相视一笑了。因为尤娜在上课，果栀也不希望打扰她什么。
期间老师有把尤娜叫起来用角色扮演的方式念课文。以为老师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下课的时候老师向她走了过来，果栀就有点不敢动了——要装韩国人吗？
没有想象中的责难，她很亲和地问果栀：“你是中国人吧？”
果栀老实地点头。
“你和尤娜是朋友吧。”
这次老师用了肯定的语气，果栀慢慢地点了点头。
“希望你多来和她们聊聊天吧，她们学得太慢也太吃力了，尤娜一年了还在基础班，马上又要考汉语4级，有时间你可以多陪她们练练口语。”
果栀像被点了哑穴了一样第三次点头，心里对这位老师也萌生了好感。
“你们，说什么？”尤娜问她。
“老师，想，让，我——教，你，汉语。”不希望讲第二遍，果栀一字一顿地对她解释。
“你，教，我？”尤娜也一字一顿地说，食指指指果栀，又指指她自己。
果栀第四次不说话点头了。
“谢谢你！”尤娜拍着手，笑得好不开心，她还扭过头和阿丽莎说了句什么，应该也是这一件事情。然后阿丽莎也朝她看过来。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可是这仅仅带给果栀一小会的幸福感，因为果栀心里萌生了——“如果可以和安森一起学汉语就好了，她会很耐心”的想法。
把有关安森的想法踩在心底。她现在可以和别人呆在一起，而且这个“别人”还不是一对情侣，她很难再找到这样的陪伴了吧。
于是果栀安心呆了下来。等第四节课的时候，尤娜的肚子不客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摸了摸，脸上露出很期待的表情，说：“我饿了。”
“你，饿了？”话一出口果栀都想吐槽自己，说话变得一顿一顿的。
“要去吃饭。”尤娜很肯定。
“去七饭，一起。”阿丽莎已经收好了书本。
是“吃饭”啊，不是“七饭”。不过果栀放弃了鸡婆地纠正阿丽莎发音的想法。
这两名俄罗斯女生倒是和她见过的安森那帮人不一样，她们好像愿意在这里……吃“饭”，而不是“面”。跟着她们去了一家东北饭馆，点了三菜一汤。老板还过来解释说她们就喜欢吃这些。
不管怎么样，布莱恩和安森没有出现，让她松了一口气。
跟安森见面的时候如果包含饭点，那一定是看到他们在清真饭馆。她们不会。
一样的是她们互相交流的时候，会说很快很快的俄语，她听不懂。一样的是她们两个也会抢着付账。她都把钱掏出来了还没有来得及。
“我们请客”，她们这样强调。
“……谢谢。”
吃过午饭，该回去了吧？可尤娜让她一定要去她们的公寓。她说要跟她一起学习，还有一起看电影。大概因为她夸过她的裙子好看，尤娜还说有很多可爱的裙子要给她看。
尤娜真是，意外的热情。相反的是，阿丽莎，对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10个字，只是在上楼的时候冷不丁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其实果栀怀疑，阿丽莎是她遇见安森那天时候4个女生之一。可是，阿丽莎这么问，是代表她并不知道安森的事情？“有过一个，现在是前男友了。”
“前，男友？”
“分手了。”
反应快的尤娜马上凑了过来：“你，有，我们。”同时还拉起了她的手。
——你有我们。
“谢谢你”，果栀感激地看着尤娜。虽然认识了才两个半小时150多分钟，但是，女生的话也很暖心。果栀有点不好意思，随口撇开话题：“布莱恩是你们的朋友吗？”
“嗯，”阿丽莎反问她，虽然艰难但却没有尤娜那么一字一卡：“认识布莱恩，你？”
“他的朋友安森，是，我前男友。”
“对不起。”阿丽莎立刻对她道了歉。
“没关系，”果栀抿了抿嘴，这种程度的提及还是不会难过的。
学习的时候才是不能避免地想起来安森。尤娜不懂的地方有点多，但是一次教太多，果栀估计她们也记不住。花了大概两个小时教尤娜学拼音，纠正她资、次、思的发音，一遍又一遍。
心里开始纠结——
如果她还跟安森在一起，现在也可以两个人一起学习了对不对？
看，她其实也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啊。一定会好好教他的。一定。
尤娜和阿丽莎是室友。大概是住了快一年的原因，她们房间的布置跟安森的比起来温馨好看多了。暖黄色的碎花墙纸，墙上贴着课表和汉语词条。
在尤娜明显坐不住的时候，果栀喊停了。尤娜收起书本伸了个懒腰，之后就露出了贼亮贼亮的小眼神。
果栀不解的时候，就见她翻出来一件薰衣草紫色的小裙子，还督促她换上。
“……”她今天已经收到两条裙子了……但是看到尤娜那么兴奋，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有坐在镜子前面“任由尤娜处置”，又是化妆又是织发辫。果栀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阿丽莎，看到阿丽莎的时候她就没有什么心思看自己了。
阿丽莎坐在床上看书，阿丽莎的腿好长，手指也好看……阿丽莎起来开门了，因为有人敲门。
门外愣着的人是布莱恩？他正看着她的方向呢。
对视。一秒、两秒，三秒……十秒。心跳莫名停了。
“他这是被我吓到了？”果栀讪讪地问。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阿丽莎推了布莱恩一下，就跟他交谈起来。尤娜也上前，恰好挡住了她观察布莱恩眼神的视线。他们三个人语速很快地说着俄语……
作者有话要说：
☆、Thanks to Tolstoy 38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果栀辗转反侧。
尤娜的裙子没有带走，默默换下来放进了洗衣机。看到镜子里“那个人”的时候，果栀才知道之前没有照镜子是个很大的损失。外国女生，嗯，俄罗斯女生尤娜，化妆技术很棒。只是一点光影和重点的改变，她还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可以这么异域风格，眼窝也深了起来。
小说里的桃花眼，她其实也有一双。她的眼睛不像文学之的杏眼那么圆，眼睛的弧度要长一点，不笑的时候，眼下的卧蚕就很明显了。笑起来的时候，更不用说。这会儿加上了大胆的银灰色眼影，眼睛好像有点变狭长了，丢掉了以前乖乖的感觉，变得魅惑了。
好像连脸都变得小了……
还有头发，虽然编的是国外的“村姑头”，但是简单而闲适。
这会儿怀疑布莱恩看她那么久是被她惊艳了，可是这个念头一起就立刻想起了布莱恩的脸。如果长相可以吃的话，那他就是一场盛宴，而她是清汤寡水。他被她惊艳？
“漂亮，”拉开门，就听到尤娜这样说。但是尤娜不是在夸她，而是扶着她的肩膀向布莱恩“展示”她。果栀又觉得有点囧……不过他会怎么说？
“一样。”布莱恩吐出两个字。他的眉毛向下撇，嘴角抿成一条线，弧度很浅。这不是笑，而是外国电影里那些男生表示“无聊却不得不捧场”时候的神情。
果然……
那一次夏白给她化妆的时候，他们三个大男生就没一个看出来的。可能她真的是化了妆也是小巫见大巫吧。
“我，送你走。”布莱恩这样说。
这大白天的，她也不是酒鬼了，不需要啊：“不用送我……”
“等一下，要开会，我们。”
嗯？竟然是阿丽莎替她解了围。谢天谢地。
“哦，果栀，你要走吗？”尤娜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对，我得回去了。”说实话，短发的尤娜比长发的阿丽莎看着“帅”得多，她还以为尤娜会是酷酷的性格，没想到她是这么亲切可爱的人，“认识你，很高兴。”
“哦——”尤娜抱住她，“我也是。”
哈哈，可爱的姑娘。果栀象征性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我会再来看你的。”
以为安森和布莱恩的世界都是重叠在一起的，可是她告别了安森却没有跟布莱恩失去联系。现在认识了尤娜和阿丽莎的，果栀觉得，自己似乎又进了一个新的小圈子……
手机从宋时京那里要回来了。把手机给她的时候，他的表情揶揄得可以……那种明显不相信她会克制自己不联系安森的表情。
被宋时京看扁了，可是没法反驳……因为她真的给安森打过电话了。
真是的！
想着宋时京的眼神，忍着很久没有动过手机。可是，睡不着……
开机，有未读微信。
「邢亦翔：学姐。。」
「怎么了？我前些天手机坏了，没有看到消息。」谎话。
邢亦翔几乎是秒回信息：「我听说。。。」
「听说我分手了？谁说的……」
「学姐你可以不要反应那么快吗。。别管谁说的了。。你要跟我聊聊吗。。」
「现在不就在聊了~你别搞笑了好咩……」
「也是啊。。学姐。你是不是挺喜欢你男朋友的。。」
「是啊，很喜欢。」果栀坦然承认，「所以我还蛮难过的，其实。」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我好不安。。」
「对啊，就是因为你」果栀开邢亦翔的玩笑，用邢亦翔说过的话来“回报”他，「你要怎么负责？」
邢亦翔那边静默了很久。正当果栀想把手机甩开睡觉的时候，他的信息过来了：「要真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原因。。你还是喜欢他吗。。」
他认真地问，她也认真地回：「其实是因为我看到他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没有问他就生气了。我也知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所以有点难过。」
「如果是学姐你做错事的话。。要不挽回看看吧。男生都是很心软的。。。」
「而且据我所知。。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吧。。他应该也消气了。。。」
「是么……我昨晚喝醉了给他打电话，他问我是谁」
「。。。。。。」
「他这就不记得你了吗。。。。」
「不是，我用别人的手机打的……」
「吓我一跳。。这次用你自己电话打吧。」
邢亦翔也是男生，说出来的话好像有几分可信度。可是她已经怕了那些话了，怕了不被理会，怕了拳头打在棉花上……「用我自己电话打给他就有用吗？」
「没错。」
「如果他不理我，你要怎么安慰我？」
「我请你吃饭吧。。」
「真的吗？那你包吃包玩包帅哥？」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放下，她一直在冲动和放弃之间挣扎。有时候想要跑到安森面前去的冲动比较强烈，有时候想要努力开心生活的念头强烈，唯一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