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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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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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比如给蒙拓递生辰八字信啊,再比如开放豫州外城让蒙拓畅通无阻。。。陆长英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真定琢磨了很多,比如陆长英原是自己想娶谢之容啊,比如希望与石家以这样不堕士族声威的方式联姻啊,再比如,脑子发抽。



  千想万想,她实在没想过,竟然是这个理由。



  谁不是从青春少艾过来的?



  越往细想越觉得是有问题,一路上,蒙拓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幽州起火的时候有他,击杀周通令的时候有他,甚至长亭起心追歼陆纷之时不是托的小秦将军,在那样水深火热的情形下。小姑娘第一个想到的是那蒙拓小子。。。



  哎呀,她早该看出来的!



  真定大长公主张了张嘴,突然不晓得说什么了,手放在木案上摩梭着重而拿起佛珠,一颗一颗地过,可到底静不下心。长亭在老宅将养了近两年,肤容白皙光滑。目光神采奕奕。身量拔高了,整个人窈窕得就像三月的玉兰花,既美且静。既柔且韧。



  这么好一个姑娘,进可持重立家,退可修身教子,嫁到哪家去就是使得的!



  偏偏便宜了那个泥腿子了?



  她是不喜欢谢询!



  可蒙拓。。。



  她也不是很满意啊!



  “怎么是蒙拓呀。。。”真定既想叹又带了点轻斥。“天下间好男儿多得是啊。谢询不好,咱们再慢慢寻。总能寻得个好的。哦,清河崔家嫡长子不也将满十八了吗?也是个堂堂好郎君啊。。。”



  真定大长公主只是想发点牢骚而已吧?



  长亭埋着头静静听。



  真定悔不当初,“怎么就瞧上蒙拓了呀!真是。。。”



  隔了一会儿才听长亭温温然然地说了话,“大母。我蛮喜欢他的,嫁与他也没什么不好。旁人若要笑便笑好了,我陆长亭就没怕过谁来笑话我。大耶仙逝。您孤儿寡母苦苦支撑,不也是为了全了您与大耶的情分?这世上万能的。既非钱粮,亦非权势,只有情意不可辜负罢了,这样的苦,您吃得,阿娇是您孙女,怎么就吃不得了?”长亭说得很慢,说话间眼神沉凝,偶见水光闪烁,“大耶过身,父亲不过十来岁,您虽为长公主,可士族从来不吃宗室那一套,陆家无人当家,您当然举步维艰,可陆家还是撑过来的,不仅撑过来了,您教导出来的父亲还将陆家的门楣重振,隐隐在四大家之首。欢喜一个人的时候,跟着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状况都不叫吃苦。就连最苦最苦的时期,在今后也能当作微甜的回忆以作嚼用。大母,您要对阿娇有信心的。阿娇并不觉得委屈。”



  长亭顿了顿,再道,“您索性就看在他好歹是您外孙女婿的份儿上,往后尽量别饿他饭了,成不?”



  真定顿时不晓得该怎么生气了!



  “你,半年的月钱没有了!”



  真定指了指陆长英,“还学会跟我玩生米煮熟饭这招!既把谢家当垫脚石,又把陆家当磨刀石,再算计一把石家,极为草率!你玩这手,是,石猛是迫于颜面不与蒙拓计较,可台面下的事儿我们哪里看得清?石猛被人摆了一道,蒙拓既是他小辈又是他下属,我不信石猛咽得下这口气。”



  “除非石猛要放掉陆家这棵大树。”陆长英被白白罚了半年月钱,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是活该,几勺喝完羹汤后,方言道“他不会为难蒙拓,更不可能为难阿娇——庾氏。。。在这方面,比他更清醒。”



  陆长英一语中的。



  真定大长公主挑眉,不置可否。



  “蒙拓用完膳没?”真定想了想偏首问。



  陈妪快步走向廊口,听小丫鬟耳语几句,再快步转回来,“用完了,蒙大人说想来同您问个安,谢您赏宴。”



  真定大手一挥,看长亭眼观鼻,鼻观心坐得极规矩,不觉笑了起来,“也甭请安了。叫他吃完就回去吧,让他给石猛带个话——别寻些五不着六的货色来下聘。叫他看看陆家的姑娘以往出嫁是什么样个盛景,山河为聘都为过!既庚帖已经合过了,就不多走这道流程了,我们不为难人,他们最好面子情要做妥当,该用什么人,该出什么聘礼,该定什么日子,都拿出个章程来,甭以为我们家的姑娘担着那婚约就一定得嫁到他们家去。。。这世道,临嫁的时候毁亲的、和离的都多的是呢!”



  这算是真定应允了。



  不仅应允了,还为了她的婚事正奔走计算呢。



  陈妪连声记下。



  长亭一抬头,却见真定正瞅着她笑,笑得微不可见却无端欣慰。



  真定大长公主一向与她不算很亲近,陆绰过身后,她们相依为命,奈何两个人主意都正,且中间横了个陆纷,长亭极少说软话表示亲昵,真定大长公主更是个认准“做大于说”的女人,再相处也做不来祖孙之间极亲密的那些个举动。



  真定待小阿宁是宠溺,待她自小便是严厉端肃。



  可这并不意味着真定不爱她。



  长亭轻叹一口气,幸福是什么?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大约能被人护着就是一种幸福吧。(未完待续)



  ps:等爸爸出了院,阿渊一定多更,这几天在医院码完字只能在旁边的网吧传文。。。I580
第一百八八章 安宁(下)
  第一百八八章安宁(下)



  真定留了他们用晚膳,陆长兴与符瞿入席,小阿宁与玉娘也被请了过来,三房陆缤与崔氏也应邀而至,正巧白山出腊制板鸭,谢家送了几版来,如今不年不节,可真定大长公主兴致上来了,吩咐暖房拌了酱菜,再做了几碟水萝卜、几碟茼蒿菜,摆了两桌席面烫板鸭火锅吃,甚至真定还开了两壶玉泉酒,说的祝酒词颇有些除旧迎新的意味。



  “前些时日,陆家不太平,连办了几桩丧事。如今陆家平顺了,长英落定了亲事,长亭也奉父命要过庚帖了,是好事。陆家的霉运也该走了,往前的过错与恩怨且既往不咎罢,算计归算计,千算万算也改不了骨子里同样的血脉。”



  三夫人崔氏闷了口玉泉酒,脸上一下子浮了酡红。



  不算了还能怎么着?



  陆长英不过几个动作就归整了平成,三房明明白白没念想了啊。崔氏一抬头看了眼埋头吃喝的长亭,心头哂笑,再尊贵,被捧得再高不也要嫁给那贱种吗?什么陆家嫡长女呀,都是屁。这世道,女人只配给男人的丰功伟绩让道!为了这天下,陆长英连幼妹都舍了,他不成事谁成事?



  “老三帮长英打理一下宗族庶务吧。”真定再做声,“如今世道乱,陆家更要拧成一股绳。大乱中失了体面的世家也不是没有,乱兵一来,谁还顾你士家的体面呀?宗族内里若要是一盘散沙,平成就像个沙做的堡垒,还没等别人撞,就算散了。”



  崔氏顿时大喜过望。暗自踹了踹陆缤,语无伦次地谢恩,“是是是!做叔父的,总要帮衬起来!权谋不敢说,论起庶务,三爷倒是一把好手——母亲别忘了,在建康时便是三爷打理着回事处与赋税核审!”



  这样的真心雀跃。总算是表里如一了。



  大战在即。豫州,哦不,至少光德堂内要做到同心协力。



  长亭能理解真定大长公主突如其来的宽容。



  陆长英心胸不可能放在守业上。他要做的是开疆辟土,在新格局下为陆家抢占到最有利的位置,那么自然,豫州这样大一座城池。赋税、收租、商铺盈缺,谁来打理?长亭深谙其道。但出嫁在即。一家人都将阿宁保护得极好,小阿宁是真真正正养尊处优的贵女。陆十七短处在太年轻,仍需历练。陆家的老疙瘩们,在陆长英的手段下或安安静静不出言。或认认真真当名士学究,或在之前的内部倾轧中元气大伤,仔细想一想。陆缤竟然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陆缤有野心,但是他的能力与胆量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陆长英压制他不费吹灰之力。



  三房夫妇喜不自胜——他们可是见过当日陈氏是怎么被逼上绝路的!



  暖阁香喷喷的,长亭一抬头却见阿宁极为和婉地照顾着一向有些食欲不振的符瞿,只见阿宁一道夹了两筷子板鸭胸脯肉,一道埋下头悄声劝慰,“你吃一吃,不吃,病哪里好得了啊?我看你便是没饿好,当日我们饿狠了,还挖了松鼠藏着的榛子烤着吃呢。。。”



  阿宁一惯很照顾符瞿,不过比他年长三岁,却也像个大姐姐似的。



  陆家人总有一股扶弱锄强的本能,哦,不对,陆绰的三个儿女都长了一颗操不完的老妈子心。



  长亭笑起来,微微掩眸。



  席上热热闹闹的,陆长英说了几个笑话,玉娘十分捧场哈哈大笑,长宁也笑,小符瞿一笑便咳嗽,他一咳嗽,阿宁就给他捧水喝,酒食过半,白总管叩了外间门板,陆长英就白帕拭了嘴角让他进来说话,白总管附耳轻言了两三句,陆长英神容云淡风轻,奈何抿得越来越紧的嘴角却叫人无法忽视。



  出了什么事?



  长亭眼神一眯,心中猜想不断,这个时候会出的全都是大事。



  白总管言罢便垂首静立其间,整个席面的气氛都静了下来,陆长英将白绢帕子轻搁在桌上,眼神微垂,隔了一会方道,“阿娇。”



  长亭微含下颌,应了声是。



  “你去无字斋把放在书桌右侧第一摞书上的那封信拿过来,是封了火漆还没开过的。”陆长英语气落得很沉,让人心里有点慌,陆长英一抬头却见整个席面的人都看着自己,便温笑安抚,“小事一桩,不用太过挂心。”单掌向内,姿容极为风雅,“三叔何不与我说一说,当日在建康时整个豫州大致能交上多少税收与盈利呢?”



  陆缤看了眼起身作揖的陆长亭,轻咳一声,“。。。也未曾仔细算过,豫州有大概百名孝廉,他们是免了苛税的,商铺做胡羯生意的可能多一点,他们的税要重几分,算个总账大致有个三百万两的银子走流水。。。”



  “三叔,我不要大概、可能、大致这些词。”



  这是长亭起身听见的陆长英说的最后几句话。。。



  关了大堂的门,里间说了什么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游廊仍旧挂着大红灯笼,点点光连成线,笔直的向后延,长亭脑子里一直在过东西,是,无字斋闲人勿入,但是白总管、秦堵、小秦将军。。。陆长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可以进的,为什么一定要她去?是藏了什么秘密吗?又有什么秘密,连小秦将军和白总管都不可以知道?事关谢家,还是石家?



  或者。。。



  事关陆绰与陆纷?



  长亭不由自主地加快步调,大红灯笼照下绰绰光亮,长亭将一拐过廊口,却被人一拉一拽,在险些被拽到墙上时,那人拿手背与胳膊一挡,“咚”的一声,长亭后背安然无恙,那人手臂却刚好与她的耳朵高度平行。



  “阿拓!”



  长亭一声惊呼,一抬头却见蒙拓的脸离她十分近,蒙拓单手撑在墙上,她便好像被他锢在手臂中了似的,长亭眨了眨眼,一怔之后便笑起来,“大母不是让你回冀州准备提亲和媒人吗?你怎么还没走?”



  灯笼昏黄而迷蒙的光照不到墙角,长亭这个距离好像能看见蒙拓长长的睫毛投射在脸颊上的暗影,蒙拓眼神深沉,嘴角抿得死死的,一开口,声音喑哑,“我就想见一见你,今日我在花厅听见了你的声音,可又离得远听不清。研光楼加派了人手,大郎君。。。”蒙拓微顿,“大郎君明令禁止我番强再去。”



  说得很委屈。



  长亭背靠在墙上望着他,笑得很欢欣。



  一时间两人都没在说话,蒙拓便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隔了许久,蒙拓才又道,好似琢磨了许久,却如何也遮掩不住语气里的雀跃,“当日我一仰头就看见在城墙上的你。”



  长亭咬咬唇,笑着重重点头,“我也瞧见你的。风尘仆仆的,身上盔甲都还没脱,罩件黑斗篷披肩就闯了城门,拿着扳指大吼。。。”心里像吃了蜜,长亭目光亮晶晶的,难得一次羞赧,堪堪别过眼去不与蒙拓直视,“那日,是才平完邕州的乱吗?”



  “嗯,大郎君叫我一刻都不要缓,什么参将仆从也不要带,孤身从战场上退下到豫州来。我便照着做了。”蒙拓点点头,“邕州那场仗不好打,就算符稽不在,城中仍有他的死忠和拥泵,打了三天两夜才把城门给破了,这个时间超出了我的预算,我原本以为我至少准备得应当从容一点,谁知那日险些就没赶上。”



  蒙拓说什么都是一个调子——就是没有调子。



  哪怕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月光和大红灯笼下,他说话都像在汇报战事一样。



  长亭却觉得动听悦耳。



  “邕州一役可曾负伤?”长亭当然明白战场上刀剑无眼的道理。



  蒙拓不是很在意,“大郎君夜里就送了两瓶金创药来,在平成没事做,也不用活动筋骨,一早便好了。”(未完待续)



  ps:喏,你们要的壁咚I580
第一百八九章 风声(上)
  第一百八九章风声(上)



  金创药啊,那便是皮肉伤。战场上,皮肉伤都算轻伤,流了血好好结痂,这道疤就算了了。若真正伤筋断骨了,她这会儿怕哭都哭不出来。



  “若哪日不打仗便好了。”



  长亭埋头闷声嘟囔一句。



  “是啊,若哪日不打仗便好了。”蒙拓一笑,“可如今打完周通令打秦相雍,打完秦相雍打符稽,打完符稽打。。。”蒙拓话头一滞,再道,“或明或暗,或冠冕堂皇或狡黠阴险,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打,不打这仗,天下便永无太平。”



  长亭再叹一声,叹完便笑问,“媒人请好了没?还有咱们往后去哪儿住?仍旧是住在冀州吗?石家府邸修得端的是气派,昭和宫的陈设大概也就这样了吧。”长亭一直没问过石老二与蒙拓是如何操作才得到了那枚应当在石猛手中握着的扳指,长亭不是傻的,当然知道其中有猫腻,保不齐更有阳奉阴违、强取豪夺的勾当,只是幽州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既然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至少石猛没在明面上为难石二哥,长亭便渐渐放心。



  “不住石家大宅,我本意是在邕州另辟府邸,可邕州仍未平定,甚至在未来几年中会成为冲锋前线,城池不太平不适合安居乐业,故而我们仍旧住在冀州。我已经在冀州买下一处庭院,离二哥外宅两个胡弄,有山有水,是江南的木架结构,我已经叫人种上了樟树,墙漆也换成了青瓦白砖。窗棂糊的是桃花纸,你若还喜欢什么,现时与我说,我立马差人去办。”蒙拓眼神微敛,说得极为认真。



  江南。。。樟树。。青瓦白砖。。。



  这分明是江南民居。



  长亭低了低头,声如蚊蚋,“你差人去打听过陆家旧宅的样式了?”



  蒙拓点头。“去接符瞿的时候趁机打探的。当初是想看看你是在哪里长大的,后来积了福娶了你,便又差人暗中再去打探了一把。我听说陆家在建康的旧宅里放了一洼活水直通秦淮。后山养仙鹤与白莲,摆放的瓷器都有着百年的资历——我已尽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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