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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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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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老三脑筋一转,这是他拼了条老命刨出来的好货,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石闵那个弱智!



  “哦,是二爷吩咐下来的,却是阿拓一手一脚地选出来,教出来的。。。”岳老三想了想,鬼使神差再加了一句,“阿拓为了确定人选,熬了两天两宿没合眼啊,可是把二爷麾下的高手都选出来了。。。”



  长亭撇撇嘴,长“哦”了一声,不乐意再提及此话题,转了话头,“京都派遣的第二拨御使过来了吗?”



  “在路上了!”



  岳老三接过话头,“不过,他们怕是过不了冀州的——至少这几天过不了城。”



  长亭缓声缓气道,“劳烦石大人了,做出山匪的样子在珏山外时不时地偷袭一下,既拖住了御使的步子又叫周通令乱了方寸,城内东、西卫司怕是抽调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出城接应,才能确保浩浩荡荡又至幽州的钦差御使们安逸无忧吧。”



  “周通令不怵朝廷,可接二连三秦相雍派过来的官差,死的死,进不了幽州的还心惊胆战地在珏山外转悠。。。毕竟,周通令还没这个胆量现在和符家撕破脸。”



  能看周通令吃瘪,岳老三顿觉神清气爽。



  他祖母的,手下的兵痞一个塞一个无赖,搜刮民脂民膏,克扣出入城门庶民的钱财,对小姑娘动手动脚没规矩,这种混混也他妈能穿上盔甲军装!?求您可别辱了天下当兵的那身皮嘞!



  官差的名声是咋坏的?



  就是被这群龟儿子磨坏了的!



  既然岳老三都知道石家这步棋,那没道理石家老二石阔不知道了。



  石阔这样积极应对,恐怕也存了将水在搅浑点儿,好趁机摸鱼的心思吧——毕竟若一直相安无事,他靠什么上位?石猛对长子失望从而觉醒?还是等天上劈下一道雷,地上突显一个坑,好让石闵从此消失在世间?



  摆明了,都不可行。



  所以就赶紧抓住时机,遥借东风,送上青云吧。



  世间本是大盘棋,奈何每个卒子都有自己的盘算。



  岳老三与长亭再说了几句,岳老三驾马绝尘而去,长亭又闷下心来在纸上写写画画良久,写罢一张便靠到火上烧成了灰,胡玉娘含了坨麦芽糖要死不活地搂着长宁道,“。。。你咋一下子气色就好起来了。。。”



  长亭拍拍手上的灰,笑起来,“有事做了,自然要打起精神来啊!”



  胡玉娘再有气无力地抬了手,胡乱比了个手势,“咱们还有几天才能到幽州啊。。。你要是说超过三天。。。我就跟你拼了。。。”



  “快了快了!”



  长亭埋着头收拾笔墨,“怕是今儿晚上就能到。”



  所以岳老三才在这时候来跟她说这些事儿。



  胡玉娘顿时好像看见了生命的曙光。



  长亭的预估没有错,临近黄昏,他们在经历了近半月的行程后,赶在正月之前,终于抵达幽州。



  车队到内城时,其实时候不算早了,城门口本该早就闭合了,且四周荒野寂静,只可遥观有列人马立于古砖城门之前,城门为大开,昏黄光际摇曳之余,可小觑内城之中似灯火通明。



  马车渐近,长亭帮幼妹理了理头发,又帮胡玉娘拢了拢衣襟,凑过去小声叮咛了几句,外头便有人催着下车了。



  幽州刺史周通令,携家眷静待于城外。



  这一举动,已是极为恭敬了。



  三个小姑娘闷头立于车外,待真定大长公主一下马车,周通令便迎了上来,向前大跨两步之后竟屈膝单腿跪于地上,语带哽咽,“通令无能。。。竟叫陆公折于幽州之地。。。通令愿任大长公主责骂!”



  长亭在后面,看不太清楚。



  隐约能见真定大长公主脚下一踉跄,黑袍委地,亲躬身扶起周通令,似在哭嚎。



  “是老身福薄,又与周大人何干啊,又怎可怨怪周大人呢!”



  都能进梨社唱戏了。



  长亭埋首静思。RS
第九十一章 一探(上)
  第九十一章一探



  夜幕已大沉。



  几厢唱罢,终阖城门。



  换了冀州备下的车马,软轿换马车,矮马换高马,旨在叫奔波了近半月的一行人走得更轻松些,周通令亲携众将开路,石猛麾下的常将军冷肃顾言紧随其后。



  软轿里铺着几张棕褐的毛绒毡毯,抬轿的人下盘稳,肩头顶得住,轿子一摇一晃地叫人昏昏欲睡。



  从城门至中轴,长亭进出幽州三次,很算得清时机,随性扯过毡毯靠在车厢上睡过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软轿稳稳地落地,轿底将一挨到地面,长亭便猛地一睁眼,彻底清醒。



  掀开车帘一瞅。



  周通令把人是安置在驿馆里的。



  却不是陆绰一行人下榻的那间。



  长亭来不及多想,白春便过来扶轿请下了。



  “。。。委屈您住在这等陋居之中,您要过幽州的信笺是一早就送到的,奈何事涉陆公此等大事尚未了结,秦相又催得十分着急,通令着实是一头两大,妾身一连五六日都在这驿馆里里外外轻丝暗缝地打理,可始终觉得对不住。。。”



  是正扶着真定大长公主的姜氏在泣声轻道。



  长亭埋头快步立于真定大长公主身后,正好听见姜氏这么一番话。



  “你们谈什么对不住啊。。。本就不是通令的过错,秦相雍飞扬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住这驿馆不是你们的错处。阿绰。。。”真定大长公主一路小步走,一路拍着姜氏的手背,微顿之后,似是忍下痛心疾首,如大灾之后忍痛释怀,“也罢,都是命,都是命,阿纷也是这样劝老身的。。。”



  提及陆纷,姜氏神色微动,心“咣当”一下落回原处。



  为了次子陆纷,真定大长公主也只能做出这番神情吧?



  不是命又是什么?



  不认命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剐了二儿子给大儿子报仇,那谁又给老太婆养老送终啊?



  秦相雍派过来那些人有什么用?屁用没得,就算查出了个啥蛛丝马迹,秦相雍还能派兵过来剿了周通令的刺史位子?不怕逼急了周通令和胡羯和石猛勾结起来,干脆反了算了。她才不怕石猛不跟着反——大家都是生意人,利字当前,谁管谁是个屁啊!



  两个州起了头,其他二十一个州县恐怕没那么容易沉住气了吧!她才不信秦相雍有力气东西南北一块儿灭火呢!



  怎么算,周通令都没占下风!



  姜氏不免洋洋得意,抽泣声慢慢收敛,“石大人倒还很忠肝义胆,遣这么些兵士送您。。。”



  真定大长公主反哧一声,“叫他不送!两个丫头是承他的情找着的,如今又被逼得非得承他石猛的情,我陆家是什么人家,他石家又是什么人家,攀交情也不是这么个攀法儿!”



  声音沉得低,如市井老妇背后说人话的语气。



  姜氏顿时同仇敌忾起来,“冀州就没一个好人!真定大长公主若信通令与妾身,直管把跟着的那些人都撵出城去!叫通令再给安排人马跟着!妾身还不信了,这石猛还能冲过来给您理论!”



  “好!撵!”话头微顿,真定大长公主语气软了软,“全撵倒不太好,撵个百八十人也算出气了!”



  “祖母!”



  长亭红着眼眶在身后轻声唤,眼风又怨又恨地瞅了姜氏一眼,“您信幽州的人,阿娇却信冀州的人更多一点儿!您可别忘了,父亲是在哪个地方死的!您也别忘了阿娇与阿宁是遭哪个人救的!做人哪能忘恩负义啊!祖母!”



  小姑娘神色怨怼。



  真定大长公主一时下不来台,手一扭,脸一沉,“长辈们说话,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没规矩不懂事,我们陆家可没教过你这样的举止!”头一转,面色微微和缓着冲姜氏致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孩子跟着石家几十天后,整个人性情都变了变。还望姜郡君莫怪。”



  长亭眼圈大红,死咬了咬嘴唇,牵起长宁便偏过头去。



  这么一打岔,姜氏眉梢一挑,心里头陡然确定了很多事儿,也因这么一打岔,她便不好再提起要撵石家的将士出城的话了。



  屋子没啥好看的,真定大长公主要在驿馆的堂屋里和姜氏在说几句话,长亭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耷拉着泪眼潦草地致了礼便气鼓鼓地牵起长宁,领着胡玉娘往里屋走。



  里屋在长巷深处,长亭背手将一掩过门扉,面色慢慢恢复平静,再拿手背轻擦过眼睛,缓至桌案前倒了一盏温茶递给瞠目结舌的玉娘,“喏,渴了吧?先喝口水再带长宁赶紧洗漱完上床睡觉去。”



  “你。。。你。。。”



  胡玉娘结巴两声,“你学过变脸啊!”



  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长亭谦逊地摆摆手,“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只是若少侠还不带阿宁去梳洗就寝,信不信小生立马变个武生来给你瞧上一瞧?”



  胡玉娘怔愣片刻之后,牵过长宁如风般瞬时消失不见。



  长亭默声笑一笑,素手再斟两盏茶,茶喝一半,真定大长公主轻推门而入,长亭将茶盏向前微推,仰脸轻声道,“若祖母再晚来片刻,这茶都快凉了。”



  真定大长公主抿唇笑起来,接过茶盏顺势便坐在了长亭身侧。



  “姜氏出身幽州首富商贾之家,擅双手珠算,十里红妆嫁入一身清名,无半亩薄田的周家之后,生下嫡子后站稳脚跟,周宅上下一把抓且将庶务、田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堪称周家的聚宝盆,也称周通令的抓钱手。”



  一个当官,一个做生意,这夫妻两夫唱妇随,狼狈为奸,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生意人信的是什么?不信花言巧语,不信三言两语,只信到手的好处和实实在在看到的‘真相’。”长亭明白真定大长公主要做什么,自然乐得演这出戏。



  自家儿子都死在你这里了,做老母的能没反应?



  恰好真定大长公主就是不能有反应,不仅不能有反应,还应该让周通令放心,一放心下来,自然警觉便少了,周通令警惕浅了,那自然做事都便宜许多。



  做这番戏,一个护次子掩真相的母亲,一个丧父满心仇怨的小姑娘,她们将这两人应当发生的分歧和冲突摆在了明面上让周通令看,从而佐证两人立场的真实性与重要性。



  长亭看了满目憔悴的真定大长公主一眼。



  真定大长公主不也是在利用自己的“年弱无知”,着意掩盖下事实,以并经不起推敲的理由让她陪着演了这出戏?



  长亭笑了笑,“周通令如今应该很确认您并未发觉是他下的手罢,对祖母少了防范,祖母行事自然就不会太受拘束了啊。”



  真定大长公主点点头。



  长亭也笑着颔首。



  她的受益,却不仅局限于此。RS
第九十二章+第九十三章 一探 【两章并一章发】
  第九十二章+第九十三章一探【两章并一章发】



  小姑娘说得乖巧。



  真定大长公主默了许久,摸了摸孙女的额头,良久无言,隔了半晌方唤进娥眉,低声嘱咐了三两句,长亭处在这个位置听得非常清楚。



  “裁三百人,随意让谁带头,只一条常将军得留下。”真定大长公主掩眸缓言,“是要撤出外城还是暂且留在幽州城内都随周通令调配,都与咱们无关,只是传话的时候记得一点,提醒周通令那三百人都是谁的兵。周通令要是脑袋缺跟筋,起心让这三百人走不出幽州,我们在石猛那处反不好交差。”



  娥眉一条一条记下,凝神点头,“今儿晚上派人送信去还是待明儿一早?”



  “明儿一早吧。”



  真定大长公主看了看迷蒙成一团的月光,“今儿太晚了,贸贸然打搅,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长亭头一埋,眉梢却不可抑制地上挑。



  既然真定大长公主还顾忌着士家礼数,那就不怪她没规没矩地要先打一个时间差了。



  反正本来就没想过要有好事发生,自然就不会在乎是否好事变坏事了。



  真定大长公主又问了长宁两句,长亭扭头向里间瞅了瞅,里间灯光昏黄朦胧,胡玉娘应该已经哄长宁睡下了,长亭回首温声道,“阿宁怕是睡下了,累了这么些天,小姑娘早就撑不住了。”



  长孙女也不过十三,翻过年头才十四。。。



  不过比阿宁长五、六岁而已,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真定大长公主缄默了片刻,又温声交待了三两句,无非是什么“长成大姑娘了,记得护佑幼妹”,“天凉多加衣”,“凡事莫想得多很了,好好将身体养好,身体养得好了,才能想别的事儿”。



  长亭皆一一点头。



  真定大长公主将门一关,长亭深吸一口气,抬眸轻声告诉满秀几句话,满秀神色肃穆沉凝,重重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表决心,“。。。俺一定把话儿给岳三爷一五一十都带到嘞!”



  长亭笑眯眯地颔首,“我相信你!”埋声偷摸道,“所以才没把这事儿交给阿春办啊!就属你能干这活儿了!”



  满秀最喜欢听奉承,被人一捧,脸上飘飘然地不自在升上两坨酡红。



  长亭乐呵呵地一挥手让满秀赶紧去,“三爷和小爷都守在外间,若有人问起来或是难为你,就说我肚子饿了想吃馄饨,饿着我了旁人担待不起。”



  内眷歇在驿馆里,过千名兵士精挑细选了近百人住在驿馆外头守卫,其余人另找地儿住,而岳老三自然也算在够格近身的人选里。



  若在平时,守卫和家里的姑娘挨得这么近,说起来压根就是丢颜面的事儿。



  可放在今时今日,行事无非是个事急从权——这恰巧给了长亭便宜。



  满秀手袖得紧紧的,先是小碎步走,背手走过长廊后,便撒开脚丫子往出跑。



  姑娘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踏在隔空木板地上,一下比一下来得急,“咚咚咚”地跑过长廊再下楼梯,夜已经很深了,大家伙都闭门歇下了,故而整间长廊就只能听见满秀小跑的声音。



  长亭边喝了口热水,边乐呵呵地支着耳朵听。



  空荡荡的驿馆,长亭细细地听竟然还能听出几声回响来。



  “。。。阿娇。。。”



  玉娘已是睡了一趟了,迷迷糊糊见外间还有光,眯眼嗫嚅,“你咋还不睡咧。。。”



  长亭轻搁下茶盏,起身朝胡玉娘做了个手势,哑下声儿来低低道,“睡不着!你快睡!”



  偌大一个幽州城,今夜无眠的,可不只长亭。



  东城静谧。



  “啪啪啪——”



  三声叩门无端端地打破了此间寂静。



  有四、五个黑衣人警觉地立于石狮大宅朱门之前,拍过三声里面仍无人相应,为首那人再次屏气凝神“啪啪啪”又是三下,男人力道大且行事无顾忌,又是三下重拍在朱门上。



  “来了。。。哎呀!别敲了!来了!”



  老门头佝偻腰提着灯笼,将门闩放下,打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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