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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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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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时兴抢答了!?



  长亭望着满秀期待的眼神,有点想打人。



  “哎哟!您看您就给忘了吧!去院子里走两圈啊!您为啥发热?还不因为身子骨不健壮?您自个儿瞅瞅,个儿长了,重量不长算什么事儿?胡姑娘多健硕呀,您得多学学呀。。。”



  “谁他娘的说老子健硕呀!你他娘的才健硕!你一辈子都健硕!”



  正在努力穿襦裙的胡玉娘现在非常讨厌旁人说她健壮、健硕、健康等等一切和“健”字随意组合的词儿,毕竟她才从岳番那处受了打击,然后她就胳膊肘击打回去了。也是,哪个姑娘家喜欢听郎君说,“我就喜欢你的大腿,可以一脚踹翻石凳子”之类的类似情话呀。。。



  约是要尘埃落定了,陆长英大发慈悲地给研光楼通了点气儿了。



  “。。。还是住在东苑的。”满秀一面服侍长亭喝药,一面让珊瑚挑了一碟红海棠果子陪药,“可惜东苑已经被人封了,尽数物件儿归了公中,只留了两间小屋子,二夫人和庆二姑娘住一件,两位郎君住一间。小郎君日日哭,哭得染了疾,大郎君便唤人将长兴郎君抱到通州的庄子上去,其余的人还是留在东苑,大郎君说暂时不急慌,他们掀不起风浪。”



  陆长英要算总账了。



  长亭含了口红海棠果子,觉得满口生津。



  长亭的预感一向靠得住,六月还未过,豫州内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长英手腕铁血挨个惩治,只要事涉当晚兵变之人无论官职大小,只要不是兵,全部革职,八个督使问斩抄家,十岁以下的稚童及妇孺没收为奴,成年男丁尽数腰斩。你问陆长英哪来的兵力及实权做这一溜事儿啊?很好办啊,豫州十六个督使,八个遭了难,还剩八个怎么办?杀了他,你是不是就有机会兼并合收了呀?是管一座城池的赋税劳役油水大呢?还是再加一座,顺势翻倍的好呢?



  陆长英什么也没出,一兵一卒都没出,只出了个谕令,便将豫州十六个督使合并成了八个。



  你无论怎么排除异己,我不管。



  只一条,庶民无辜,兵士无辜,商贾无辜,这些人,你不许动。你若动了,还有七个督使等着接收你的布兜子呢。



  长亭粗略算了算,豫州十六城,死了大概近三千人,怪道平成近日的空气都有一股血腥味啊,他们死得不算冤枉,你要跟错主子,便不怨旁人借机格杀,成王败寇,权势倾轧罢了。



  该去拜灵了。



  长亭牵着小长宁走进了陆绰的灵堂,上面竖着陆绰与符氏的牌位,长亭仰了仰头,轻声吩咐满秀,“去把小叔母请过来吧,我有话想问她。而她,也应当给父亲磕个头。”(未完待续)



  ps:这章其实应该叫了断(上)的I580
第一百五九章 哭灵(下)
  第一百五九章哭灵(下)



  满秀佝身应了“是”,便顺势拐出灵堂。



  白幡高高扬起,两条带子在空中团了枚易结不易解的死扣,风一吹好像系得更紧了。



  长亭踮了踮脚尖,伸手将那枚死扣轻轻薅开了。



  灵堂在二门外,陈氏走得急自然来得快,陈氏掀竹帘进灵堂时,长亭半侧开身正站在牌位前借火点香,长亭回过头去向陈氏微含螓首示意,“叔母晨好。”



  陈氏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侧开半步,声音拔得非常尖利,“你们将长兴带到哪里去了!你们将长兴带去哪里了!你们又要做这样下作的事情了!先怂恿我将长庆留在稠山,然后捏住长庆胁迫我!你们如何能这样啊!”陈氏说到后头,半路哭出了声,“把长兴还回来吧,求求你们了他还小啊”



  “噗嗤”



  香被点燃了。



  幽幽冒着烟。



  才过去多久?不到一个月吧?陈氏竟老了这么多,人可能会一夜白头吗?可能,在雪地里没有撑伞待了一夜并且来不及擦头发。那人可能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突然老得眼神都浑浊了吗?会,陈氏便是佐证。陈氏这一个月大约过得不好吧,兵变败北,长女恨毒了她,幼子遭人抱走。?不仅仅是内忧外患,更因为一片漆黑的未来叫她背驼了,眼花了,嘴角耷拉了。



  长亭点了六根香,分了三根为一束。伸手递给陈氏,看着陈氏,语声平和。“叔母,给国公爷上柱香吧。”



  陈氏手一挥,“啪”的一声,三炷香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不敬香!”陈氏脸色发青,“成王败寇!我认了!大不了就是下去陪二爷!我绝不敬这香!”



  长亭看了陈氏一眼,将自己手里的三根香并拢在一块儿。敛裙折身,跪在蒲团上安安静静地敬了三炷香后再扶着满秀起了身,陈氏仍旧面容发青地束手靠在柱子上。她身边已经没有丫鬟了,没有人去扶她,她正一点一点地向下滑。



  “叔母,阿娇希望你不要在父亲的灵位前失了规矩。”长亭敛眸温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阿娇只想知道一件事。”长亭话声一顿,“您,是什么时候知晓国公爷惨死,其实是陆纷动的手脚?”



  陈氏很多天,很多个夜都没睡好了,她满眼都是血丝,她在等那把刀砸下来。那把刀就这样悬吊在她头上,好似是拿最细最细的那根丝线系着的。摇晃啊摇晃啊,摇啊摇,摇啊摇,日复一日地从她头顶的正中晃过。



  她晓得她是活不成了,就算陆长英要搏个好名声,真定大长公主也会不叫她活的!



  可她怕她死了之后,他们仍旧不放过她的儿女!



  陆长亭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陈氏扶在朱漆柱子上浑身一颤,她什么时候知道的?真定带着长亭长宁回来那个晚上陆纷志得意满真定质问陆纷她当时在场,所以她知道了不不不,这样说其实并不真实,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大约在陆绰身死的消息传到平成来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可是她并不敢信可在这不敢信的同时,她很难捂着胸口说她没有一点点、一丝丝的庆幸



  陈氏翕动鼻腔看向长亭,“若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我力保长兴不死。”长亭微抬下颌,“我陆长亭一向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陈氏猛地抽了一口气,她不明白陆长亭为什么会问,可长兴



  “你们回来的那天晚上!”陈氏终究压低声音开口,提高声量再说一遍,“你们回来的那天晚上,大长公主在与二爷争执的时候,我才知道!”



  在确定了是陆纷下手之后,陈氏还可以与她、与阿宁言笑慈蔼,还可以带着几位姑娘去稠山上香,还可以摸着阿宁的发辫,温柔地像从前一样低声安抚她“逝者已逝”,还可以腆下脸来在她跟前给五太叔公一家求情甚至,还可以未带一丝愧疚地说出那些问责的话,辣气壮地做下那些事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做她贤淑婉和的好人儿



  好可怕。



  长亭微微垂眸看着陈氏深吸了一口气。



  她小时脾性很别扭,清傲敏感且多疑多思,她受不了旁人说她没有母亲,陈氏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陈氏个性柔和,会摸着她的头唤她阿娇,她初葵到,她怕得不得了,是陈氏教她该如何是好



  或许当真应该由长英来做这些事情。



  长亭仰了仰头,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鼻梁,隔了许久,长亭重新走到牌位前再捏了三炷香点燃,佝身递给陈氏,“请叔母给父亲上香。”



  香从头燃起,燃灭的灰烬就这样险险立在原处,只消有人、有风一动,香灰立刻砸到地上。



  星点灯火燃得一帆风顺,陈氏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再将手腕一抬,“啪嗒”一声,三炷香又断了。



  “陆长亭!你不要折辱我!”陈氏喘粗气,“败便败了!又何须做出在此等小事上无端折辱人!香,我绝对不上!若我上了这三炷香,二爷在地底下都死不瞑目!”



  此等小事?



  长亭敛眉,心中如雪崩又如惊涛骇浪,她轻笑了两声,笑过之后便缓声道,“阿娇向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长亭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断成几截的香拾起,一边继续说,“这在一开始,阿娇便同叔母说过的。”香上的火星已经灭完了,长亭掌心紧攥,将所有都收在手中,她看着陈氏,口中酸涩,面容却异常平静,“昨夜,阿娇对自己说,若是叔母在父亲灵前恭恭敬敬地烧完三炷香,阿娇便保长平一生安宁。”



  长亭语气很轻,这一句话完,顿了很久,才接了下一句。



  “可惜,叔母摔了阿娇两次香。”



  陈氏面色由青变白再变青,她愣了许久许久,等醒转过来时,哀嚎一声,扑到牌位跟前手上发抖发颤地去拿香,长亭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喉咙里好像一直堵着一个东西叫她喘不上气,陈氏手上一直在抖,抖啊抖,抖啊抖,抖得连香都没拿住,又一把摔在了地上。



  形容很惨淡,很可怜。



  长亭索性别过眼,深吸一口气,低头敛裙,几个大跨步向外走,拐过廊口,便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处,脑子里一直在过东西,过完一遍又一遍,过完一个又一个,可终究会出现陈氏向她温笑的那张面孔。



  “你便不听话。”



  声音低沉闷人。



  长亭猛地一抬头却看见了蒙拓的脸。



  “所有的事情,大郎君都会解决,你又何必一定要亲手做这些事呢?”蒙拓就在廊口外站着,站在阶下,背手在后,语带责问,“明明每次都要挣扎,又何必逞这个能。”



  “你也来给父亲上香?”长亭抹了把脸,叫自己打起精神来。



  “嗯。近日来心气有些躁,来给陆公上炷香,好叫自己静一静。刚出来,你就进去了,之后二夫人也进去了,放心,这儿除了我,没人敢听墙角。”蒙拓侧开身来让出一条道,“走吧,送你回二门。”



  顺道也与你说说话。



  这句话蒙拓自然不会说出口。



  来给陆绰上柱香让自己静一静



  长亭仰头看了两眼蒙拓,这修身养性的法子也颇为特别了些。



  裙裾宽大,长亭提了提便走了过去,他们两个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沉默更多些,蒙拓不爱开腔,总是长亭在说,如今长亭不想说话了,两个人之间便彻底默了下来。



  游廊九曲回转,蒙拓几次张口却又悄悄闭了嘴,话在心里过了很多遍才终于说出口。



  “将才我并未怨怪你我语气不太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是在对说“不听话”那三个字?



  长亭摇头,仍旧不搭腔。



  “二夫人半分愧疚之意都没有,她满心都是输赢,她已经疯魔了你不必”



  后话没说,懂的自然懂。



  蒙拓当然明白长亭一定要陈氏上香是为了什么,不过为了还陆绰一声迟来的道歉,他了解长亭,自然也知道只要陈氏今日表现出一丁点的愧疚与悔恨,只要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陆纷犯下的罪业,陈氏都还有机会,至少,还有机会活下去。



  有人说,人被逼急了就不是自己了。



  非也。



  人只有在被逼急了的状况下,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蒙拓看着长亭,这个小姑娘玩攻坚战玩得很好,陈氏会崩溃会绝望会将自己压垮,而她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她也非常固执,很执拗,执拗地要二房还陆绰一句对不住,要二房还陆绰一个后悔,她希望看到陈氏愧疚、认错、悔恨,至少也代表了陈氏尚存是非良知——毕竟除却利益纠葛,他们终究血脉相连。



  “你太在意她是否有愧了。”



  蒙拓叹了叹,这是陈述,并非疑问。



  长亭眨了眨眼,她眼眶红了,可她并不想流泪,她并不惊讶蒙拓将她一眼看穿。



  “我在意的是人心。”



  长亭这样说。



  临到夜中,长亭还没睡下,满秀神色匆匆来报。



  “二夫人薨了是自己吊死的”(未完待续……)I1292
第一百六十章 仲秋(上)
  第一百六十章仲秋(上)



  大晋时兴一种嬉戏——将瓷碗平放在水面上,拿着小石子儿一颗一颗地向里放,谁的小石子儿让瓷碗最后沉了底儿,谁就输了。



  长亭的话无疑是压在陈氏身上的,最后的那颗小石子儿。



  所以,二夫人陈氏死了。



  自缢。



  又是一场葬礼。



  平成的卖殡仪白事物件儿的商贾大概嘴都笑咧了吧,不到一年,五场葬仪都极为盛大——是的,陈氏自缢而亡,对外说的是殉了陆纷的情,好歹算作是性情中人,晋人最喜欢的便是性情中人,陈氏与公与私,自然都要风光大葬。



  陈氏的葬仪,长亭没去,只听满秀说陆长庆与陆长平在灵堂上哭得直喘,一点儿收不住。



  长亭很明白陈氏的自缢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保她那三个孩儿。陆长英也很明白,陈氏头七之后,他命人将东苑进行了一番极为彻底的打理,陆长庆与陆长平暂时没动,陆长庆好似一夜长大了不哭也不闹了,陆长平倒是说了许多狠话,无非是“我不信母亲就这么走了,彻查严查,我要他给母亲偿命”,陆长平一说话便被陆长庆捂住嘴。陆长庆只托人给长亭带了一句话,“请让长兴活着,这也是母亲的遗愿。”后便再无声息。



  好似这光德堂大宅中从未有过他们的声音。



  做一个哑巴,至少要比丢了命好,不是吗?



  陆长英一直很忙,宗族之中大大小小事宜都由他过问,他手腕铁血。放出话来,“陆家的清白是大家的,谁要做污了清水的那滴墨,谁就给我滚出豫州,不要姓陆。”翩翩风流少年郎,偏偏说出这些话,叫人很吃惊。再隔三五日。陆长英抽空将前些时日传过陆家亭大姑娘个性悍气的话的那些人全都落了狱,明晃晃地向世人昭示,光德堂从此再不是孤儿寡母任人欺负了。男人回来了,若谁要动光德堂的女人,无论是老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两个。都最好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陆五太叔公东窗事发,所有家业都交由陆十七一家打理。陆长英命他们迁往豫州古城墙外去,这其实便是变相除籍流放,陆五当下收拾行装连夜启程。兵变当日陆五太叔公一家虽在明面上干干净净,可私底下的粮饷供给没少砸出去。事情一旦被牵扯出来。他们家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得了这么天大的便宜,只收了祖产家业又没收金银细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老五以为他压对了庄,谁知最后又落了个镜花水月。”真定大长公主正低头削梨。娥眉伸手上去想搭上一把,真定手一歪示意她别抢,“内宅只是软禁,外面杀伐果断,长英这小郎君也不知像了谁。陆五留不得,他就是陆家的祸害。。。”一只梨削完了,真定伸手递给长亭,“仲秋都快到了,秋燥多吃梨。”



  “哥哥不会放过五太叔公一家的。只是平成这些时日的丧事太多了,好歹先搁一搁。”



  硕大一颗梨,长亭觉着一只手都拿不住,想就刀分一半给小阿宁,哪知还没拿刀便听真定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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