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微笑着,神采飞扬的,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带我走,没有人的地方。”
夏明朗愣住,他一手挟住烟,偏过头诧异地看向陆臻。这是颗灿烂微笑中的开口果子,他的嘴角有美好的弧度,温暖又亲切,看着就让人舒服;他的眼神坚定明亮,雄姿英发壮怀激烈,正是活生生的一名大好青年。
有那么一瞬间夏明朗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慢慢地,他看到陆臻灼灼目光背后刻骨的疲惫,仿佛灿烂烟花最后的余烬。
夏明朗恶狠狠地咬住烟头,一把揽住陆臻的脖子把他带到怀里:“都忙活了点啥?向领导报告报告。”
陆臻微微低头,腰背仍然保持着一条直线,声音平稳地:“领导想听点什么?”
“组长组长……我也要听……”阿泰兴致勃勃地凑上去。
夏明朗凌空一指,把冯启泰像一张纸片儿那样固定在一米之外,而后挥手让他飘落:“边儿去,啊……有正事儿。”
阿泰讪讪地呆在原地,哀怨不已,徐知着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劝道:“先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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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二十七、
硕大的轻型悍马奔驰在奈萨拉城外的旷野上,陆臻在上车后就没有说过话,夏明朗也就一直没有停下过。沿着这个方向开下去,前方会有一条大河,那是尼罗河的一条支流,夏明朗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只是在卫星图上看到,依稀觉得这也算是有点儿景色。
陆臻坐得很直,腰背全在一条线,几乎不贴车后座,然而他的左手却一直放在夏明朗肩膀上。这是一个突兀的动作,让他此刻的模样变得有些不伦不类,可是他坚持这样放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甚至毫无理由。这么干其实不会让他更舒服点儿,他还没那么幼稚,可是不这么做,简直会让他全身都不舒服,这也毫无理由。
已经是后半夜,凉爽的夜风从敞开的车窗里灌入,收干了夏明朗身上的汗水,只有肩膀那一小块皮肤仍然像火烧一样的热,汗水从陆臻的指间滴下来,滚过夏明朗赤luo的胸膛。
似乎是过了很久,久到月亮下山,星辰布满天幕。
陆臻慢慢地垮下来,无声无息的,他全身的鳞甲崩裂成细小的碎片最终灰飞烟灭,他像一个新生的婴儿那样好奇而不知所措,在车厢里翻来翻去,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点什么。夏明朗肩膀上的热意终于散去,他匀出右手亲昵地搓揉着陆臻的头发。
“你们那儿……”夏明朗犹豫着应该聊点什么。
“嘘……”陆臻把一根食指竖在唇边:“莫谈国事。”
“我操!”夏明朗笑骂。
陆臻像只土拨鼠那样四处乱翻,意外地在后车座下面找到一大包安全tao,陆臻惊愕地半张开嘴,神气活现地指着它。
“这里风沙太大,枪里积沙。我跟他们说要最小号的避孕tao,给我们每人来20个,结果还是大了,而且油腻腻的,洗都洗不干净,回头还得找他们换去。”
陆臻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有没有告诉他们这是用来封枪口的?”
夏明朗愣住,懊恼地捂住脸:“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兄弟们的脸都让我丢光了。”
陆臻狂笑不止。
夏明朗自觉丢人,伸手捏住陆臻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瞪着他:“笑笑笑,笑死你。”陆臻听话地不笑了,飞扬的眉目宁定下来,目光灼灼,眼底又闪出烟花似的火焰,狂热而疲惫的,布满深黑的瞳孔。夏明朗心里突的一跳,不自觉松开了手。
陆臻探起身吻上夏明朗的嘴唇。远处,干涸的河床从地平线上升起,漫延到无尽的天边。
夏明朗下意识地躲避,含糊地抱怨着:“车,小心车……”
可是陆臻充耳不闻,悍马车高大的车厢给了他充分的活动空间,让他可以灵活地越过变速杆跨坐到夏明朗身上,覆盖正前方全部的视野。
“快到啦!”夏明朗一手按在陆臻的胸口,还有些回不过神。
陆臻缓慢地摇着头,手指攥住夏明朗的发根让他抬起脸,极深极重地吻下去,好像吞噬一般,舌尖重重地压住夏明朗舌根往深里钻。夏明朗全部心有不甘的挣扎最后都变成了积极主动,他松开了油门,踩下了离合器,挂上了空挡,最后彻底地把车熄火。
这车里太热了,再给它一个火星恐怕会爆炸。
陆臻感觉焦渴,胸腔是空的,腹腔里也是空的,皮肤以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抽空了他,将他架到高处,令他惊战,如履薄冰。他顶着这样空虚的躯壳支撑到夏明朗面前才猛然惊觉,便只想抱住他,把他填到自己身体里,充满每一个角落,好像这样就能重新找回支点。
有时候,陆臻会对自己居然这样依赖一个人感觉到不可思议,可是回头想想那人叫夏明朗,又觉得一切都很好理解了。
“怎么了?怎么了,宝贝儿?”夏明朗用他备份的理智捕捉到一丝反常。
“我想你了!”陆臻说,他握住夏明朗的手指,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
“这才几天啊……”夏明朗心花怒放地表示不屑。
“你不想我吗?”陆臻粗暴地从袖子里拽出手,把衬衫甩到车子后座。
“这才几天嘛。”夏明朗不好意思地低声嘀哝,手掌从陆臻的后背滑到腰侧,他火热的唇舌从陆臻的唇边漫延到胸口,含住那个柔软细小的突起轻咬吮吸。陆臻轻唔一声,鼻音浓重。
这些年,陆臻的肌肉结实了很多,肩膀与胸口的线条更加利落,肌肉硬得捏不动,却又异常的柔韧。他的身体就像挺拨的白杨,配合着夏明朗的动作在风中舒展,灿烂的星光落在他的皮肤上,闪出迷人的光泽。
夏明朗有时候会想,到底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一个像陆臻那样的男人对他如此,或者,也只能是爱。
由于中国人一贯的谨慎,昨天下午的那场发布会没有任何时况转播,夏明朗从聂卓那里借到一条旁听线,只有声音没有图像,可夏明朗发现他完全可以想象陆臻当时的样子。
他一定非常英俊,他宽阔的肩膀与平直的脊背会像刀片一样锋利而坚硬;当他开口说话,光芒会从他的身体里直射出来,那种光芒就像正当午的烈日,不含任何一点温柔的黄与红,只剩下最纯粹的白,因为太过强烈,甚至会让人感觉到冰冷。那就是全副武装的,无懈可击的陆臻,他全身上下都流动着金属的光泽,精刚打造,严密而光亮,然而异常的炽热,像一个太阳。
而此刻这个太阳正融化在他的双手里,钢化成了水,金灿灿的,那么烫,那么温暖,在这又黑又暗的车厢里,火树银花一般的夺目。
夏明朗试想过很多种情境,陆臻这次回来会怎么面对他。毕竟这是一次超常规的机遇,完全超出他们所有的想象,无论甘心还是不甘心,夏明朗都不得不承认从此以后陆臻将真正脱离他的掌控。如果说夏明朗真心希望陆臻能越干越好越飞越高那一定是真的;可如果说他从来不在乎两个人之间出现新的差距,那只是一个素来骄傲的男人的嘴硬。
他的确想过,忧虑过,他相信自己能接受未来有个将军当老婆,就算这位将军最后能爬到总参谋长也是不个问题,可问题会出在一些别的,因此而来的改变。而在那些问题上,陆臻都处理得很好,好得甚至有些过头。
夏明朗本以为这次陆臻也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所有的成就表现出若无其是的样子。夏明朗知道这是来自陆臻的善意,可是他并不舒服。被刻意容让的感觉对于夏明朗来说到底是别扭的,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这种破个性其实也受不了一个轻挑炫耀的伴侣。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臻会那样楚楚可怜地站在他面,对他说:请带我走。
夏明朗必须承认,在那一刻他浅薄的自尊心得到了空前满足,就算这小子最后会一飞冲天又怎么样,就算未来会有无数人看着他,他将为很多人活着又怎么样?在他需要的时候,只有我能带他走。
只有我!
一想到这一点,夏明朗就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舞,激情四溢,酣畅淋漓。他有无穷动力,他将无所不能,可以纵横在天地间。
“我们回去吧?”夏明朗沙哑了声音,他深深感觉自己傻冒儿了,三更半夜看什么景点,床*上才是最符合陆臻要求的地方。
“你还,嗯,回得去吗?”陆臻瞪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呃……”
也对哦……夏明朗再一次唾弃自己,真是太傻冒儿了。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已经懂了,不会再犯傻了,夏明朗干脆利落地扯开了陆臻的皮带,宽松的军装长裤滑到脚踝处,与皮鞋卷在一起被主人鄙夷地抛弃。
(囗囗囗囗拉灯了,睡觉了,H了,脑补吧,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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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二十八、
囗囗囗……(抱歉,虽然不至于说因为这个什么都不敢写了,但是心情真的被影响。朋友告诫之,说最近风声太紧,已经有作者被波及到网下。因言获罪虽然古来有之,请喝茶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我当真是为了人民的事业“被王鹏”了也算是我光荣。可是如果说起来某某某家闺女因为在网上写H被传唤了,这实在有点情何以堪。总之,避过这一阵,我们以后再想办法。)
“得,知道了。”夏明朗搁好车载电话,一脚踹上车门。陆臻听到声响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清晨的阳光像玻璃一样清澈,天地辽远,陆臻敞开的衬衫下摆在晨风中微微拂动,露出一截结实细瘦的腰。
夏明朗挠了挠头发,感觉这事儿吧,真是有点不正常,昨儿晚上折腾了半夜,到完事儿天都快亮了,陆臻那小子粘他粘得他不行不行的。夏明朗觉着这事情得坏,黄鼠狼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唉,谁让咱就好这一口呢?
“怎么样?”陆臻轻声问道。
“没事儿。”夏明朗赤脚踩进水里,走过浅浅的水流坐到陆臻身边:“陈默说我们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没关系,乔路明领的人得下午才到。”
陆臻轻轻噢一声,揉一揉眼睛,靠到夏明朗身上去。
小河边潮湿的摊涂上长着茂密的芦苇,间或站着几棵孤树,矮矮的,并不高大,宽阔的树冠像伞一样。夏明朗看到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形成跳跃的光斑,圆圆的。陆臻合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薄薄的嘴唇浸润在光斑里,看起来鲜嫩柔软。夏明朗探出手指去碰了碰,陆臻又笑了,嘴角翘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夏明朗在“老婆”、“亲爱的”、“宝贝儿”……等等甜得要人命的名词中遗憾地权衡了一番,最后中规中矩地叫了一声陆臻问道:“昨天怎么这么乖啊?”
“想你了。”陆臻闭着眼睛。
“想,要……我了?”夏明朗拖长音调,笑得非常不正经。
“嗯。”陆臻点点头。
“哇……真的假的,就为这个?这这……这么想?”夏明朗居然有点忐忑,非常重任在肩的感觉。
陆臻慢慢点头:“特别想。”他张开手臂就像抱一个布袋熊一样把夏明朗抱在胸口:“我本来觉得我这人应该是不怕被人看的,可是,真到了那种时候,被人着显微镜看着,生怕说不好,一个闪失一个词,自己毁了自己的长城,自己当了自己曾经骂过的傻X……原来我真的会怵。”
“表现挺好的。”夏明朗揉着陆臻的后脑勺。
“我不喜欢那样,说得不是自己的话,我心里就特别没底,心累……我特别想你,”陆臻把脸埋在夏明朗的颈窝里轻轻磨蹭着,“你都把我惯坏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没事儿,也不能更坏了。”夏明朗心中窃喜。
“你这边,聂老板怎么说?”
“没什么说的,说回来记功,不会亏待我们。”夏明朗嘿嘿笑着。
“就这样?”陆臻怀疑的。
“聂老板跟我讲了一课,什么叫敌我矛盾,什么叫人民内部矛盾,什么叫当务之急,什么叫精益求精。”夏明朗似笑非笑的,连无奈都带着些张狂的味道。
“所以?”
“总之不会亏待我和兄弟们,总之……总要让我心里舒服起来。”
“所以聂老板的意思是让你开个价,他们看着办。”陆臻微笑着:“你面子挺大的啊!”
“算了,不提这个。”夏明朗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堵着,有些东西不用明说,彼此心照不宣。他转了转眼珠笑道:“喂,再叫声老公来听听。”
陆臻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
“你别想抵赖。”夏明朗大义凛然。
陆臻捂住脸:“我如果说我其实是口误了,你能相信吗?”
“哟,那你得是想说什么,才能误成这俩儿字啊?”
“主要是声音……那个声调,我没控制好。”陆臻心中泪流,我其实是想恶心你来着。
“没关系,甭管你想用哪个调调,从通俗唱到美声,咱都受得了。”夏明朗得意洋洋。
陆臻百口莫辩,只能继续捂脸,做死猫状装睡。
夏明朗等了半天见没动静,索然无味地咂咂嘴:“没意思,你又恢复正常了。”
“那我要老不正常,你能受得了哇?”陆臻急了。
“我感觉我这边压力不大,但我感觉你应该不成,爷再怎么说也是泡过妞儿的,我连妞儿都受得了,你那点儿小模小样儿的算个啥?”
陆臻都快恼羞成怒了:“那我跟妞儿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那我先给你叫一声,你再叫给我听,怎么样?”夏明朗挑一挑眉毛,眼神挑逗得没边儿。
陆臻瞪着他,整张脸皱得像个带褶的包子。
“宝贝儿……”夏明朗一眨眼,磁性沙哑的嗓音粘粘乎乎的团在一起,气息柔软,好像从舌尖上滚下一个甜蜜蜜的糯米团子。陆臻跟着那声宝贝儿一个哆嗦,你不得不承认,能把这么肉麻的的称呼说得如此动人也是一种天份。陆臻被勾得神魂颠倒的,可是那俩儿字在舌尖上滚来滚去,就是吐不出来,最后还是回炉重装,怯生生地喊道:“队长。”
“哎!”夏明朗很宽容,生冷不忌。
陆臻生怕再这么扯下去不知道扯出什么来,他拉着树干站起来,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背你过河。”夏明朗蹲下身。
“就这么点儿水你还怕我淹了?”陆臻莫名其妙。
“来嘛,你别这么急着恢复正常好不好?老子成家这么久了,今天终于有了娶媳妇的感觉,你也让我享受享受。来来……赶紧的……”夏明朗勾勾手指。
陆臻忍不住抿起嘴角微笑,夏明朗宽阔的后背像沉寂的大山。天已经开始热了,古铜色赤*裸的皮肤蒙着一层薄汗,下面紧绷着起伏的肌肉,无声力量感,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陆臻像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轻轻趴到夏明朗背上。
“抱紧了啊……”夏明朗站直身体,双脚踏进浑浊的河水里。
陆臻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双手抱住夏明朗的脖子,整张脸红得像个番茄,薄薄的圆耳朵在晨光里血润透明。
“好像又瘦了。”夏明朗嘀咕着。
“不可能的,我现在都快一百六十斤了。”
“切,老子有一百七十三斤。”
陆臻惊讶地抬起头:“不可能吧?你还没我高呢!”
夏明朗沉默了几秒钟,阴森森地说道:“你这是暗示我还需要继续证明自己,是吧?”
“哎……”陆臻脸上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