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你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儿？穆阳到底在哪儿，你能告诉我吗？”安兮再一次的问他。
阿森这才抬起了眼眸，从后视镜里看向安兮，“夫人，请下车。”
安兮有些奇怪，想问什么，但是觉得阿森应该不会和她说什么的，于是只能听他的下了车。
入夜的城市，有一种说不出来安静。
或许是来来往往车辆灯光，又或许是夜幕下这些如星辰一般的灯光。
安兮回头，看见阿森也下了车，他走到安兮面前，神情十分严肃。
安兮也不再问了，只是直视着她，等待着他愿意和她说话为止。
阿森的态度始终很恭敬，他站在安兮面前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了：
”夫人，我带您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您，先生就在前面的那家医院里。”
“什么？！”安兮闻言心头一惊，她回头看向那家医院，她随即拉住了他的手臂，“告诉我，穆阳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会进医院？！阿森。”
安兮不明白阿森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有种感觉，他似乎不愿意让她去：“阿森，到底出什么事了？”
“夫人，有几句话，我想我今天一定要和您说，我知道，或许以我的身份，没有资格，可是先生他身边也只有我能为他说几句。”
安兮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即使她此时此刻心急如焚，但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阿森道：“好，请说。”
阿森点了点头，于是道：“夫人，您知道您一声不响就一走了之，留下先生一个人，您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吗？”
安兮摇头。其实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想要离开一阵子，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就这样。
阿森轻笑一声，“夫人应该还记得，我和您说过关于先生的事，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真心真意的笑过，直到遇到你，当初我希望您能留在他身边，让他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让他的世界里不只有那些勾心斗角。只是我没有想到，快乐越多，得到的伤害也就越深。您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而我眼睁睁的看着先生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喝酒，借酒浇愁，直到把自己喝到胃穿孔送进医院为止。夫人，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先生像这次这样毫无斗志的样子。从前，即使遇到绝境，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眼睛里没有一丝斗志。说句实话，如果现在谁要算计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您知道他能走到今天，来之不易吗。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样的困苦才走到今天的。我不希望看见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帝国就因为你，轻而易举被摧毁。”
安兮怔楞的看着他：“阿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森沉默了一会儿后，皱了皱眉，“夫人，现在先生一心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或许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您不能够给他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那就趁这个时候，彻底的离开他吧，别回来了。免得，免得以后给彼此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是，可是后天就是我和他的婚礼了呀……”安兮闪烁着视线看着他，夜幕中的灯光，突然显得格外的刺眼，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夫人，就算我求您了，如果真的给不了承诺，就不要再给一点希望了。先生的确有事对您隐瞒着，可是，他都是为了你好，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我相信他宁愿自己背负一切也不希望您受到一点的伤害。就看在先生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请不要再这么残忍。你一走了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次毁灭性的灾难。如果您还念着那么一点情面的份上，就不要再去查了，您母亲的死，谁都不希望看见的，这一切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也请求您别的去弄的一清二楚了，弄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最后的结果，或许只剩下伤害了。很多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先生能选择，我想他宁愿选择置身事外。夫人，我阿森这辈子没求过人，先生曾经救过我的命，而他身边也只剩下我这个能让他信任的人，不管是主仆也好，朋友也好，就算我求您了，一切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去追求什么真相了，行吗？”
安兮后退一步靠在车身上，眼泪不禁簌簌而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以为……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她捂着嘴，不想哭出声，可是想到柯穆阳此时此刻的样子，她就心疼的不行。
她抬起眼眸看向阿森：“能，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阿森深呼吸了一下，“很抱歉，夫人。我想今晚不能带您去。”
安兮看着他，阿森也只是沉默的垂下了眼眸。
“他现在，怎么样了？”
“至少现在死不了，胃穿孔不严重，但是这十几天他就一直都在医院里修养。先生从来没有示弱过，所以，这一次，真的。真的是支撑不住了……”
“我知道了。我不为难你了，阿森，麻烦你送我回去吧，别告诉他我回来了。让我，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谢谢夫人能放先生一条生路，谢谢。”
放柯穆阳一条生路，这是多么言重的一个形容词啊。安兮看着他，突然好想抽自己几巴掌。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的自私，她受不了了，所以就一走了之去寻找出路，而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去面对一切。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是心痛的让她不知所措。
车到了公寓楼下，阿森看着安兮道：“夫人，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了，我放在了他书桌的抽屉里。其实先生不说我也知道，他不舍得，可是却不想你为难。他每天都会问，有没有人找过他，我想他就是在等你电·话。我每天都会去看那部手机里有没有您打来的电·话，可是却不忍心将手机交给先生，所以我只能将它一直充着电，成怕你打过来打不通。夫人，请原谅我说了这么多。时间不早了，您上楼休息吧，我医院看看先生。”
安兮咬了咬唇，默默地点头，然后转身，径直的向公寓走去……
……
她回去，找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捧着那份协议，她泪如雨下。
这是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的出来的？
她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将那份协议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为什么不想想你的感受，对不起我只想到了自己，穆阳，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怎么可以这样，我从来，从来想过你的感受，我只知道一走了之，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对不起。傻瓜，你这个大傻瓜，大傻瓜……”
可是，阿森的话却在她脑海里回响——
如果真的给不了承诺，就不要再给一点希望了。
真相，爱人……
原本是两个没有交集名词，可是却成了她矛盾的源头，让她无法抉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天爷，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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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选择
更新时间：2013…11…27 1：00：20 本章字数：6459
安兮坐在地上，蜷起双腿，背靠在墙壁上一个人静默的坐在那里。
阿森说的对，如果真的给不了什么，那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分开呢？分开了，那么两个人又为什么还要选择在一起呢？
安兮咬着唇，失声痛哭……
一段感情，为什么不能纯粹一点，简单一点，他们要的并不多啊，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辂”
安兮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承诺，是啊，除非她死，否则她不会再放手的，不是吗？这是她答应过他的。
她抽噎了几下，抬起了眼眸看向前面，眸子里露出了一丝的坚定。
”没关系，穆阳，我知道，或许我们之间在所难免会有不能逾越的矛盾，可是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克服的，对不对。我不查了，我不查下去了，我还求什么呢？你为我做那么多，我还要去追查什么真相，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相信你，我相信我们能在一起的，对不对，穆阳，你等我，我明天就找你，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她一边抽噎着一边擦干了眼泪，站起身，她走进了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走到厨房里，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嬗。
一边吃，她看着柯穆阳的位置眼泪不住的往外涌，然后就着眼泪，一边哭，一边把面吃完。
然后她选择了早早的睡觉了。
即使睡不着，但也还是强迫着自己留着眼泪睡着了，她要养足了精神，后天就是婚礼了，她一定要为柯穆阳做一个最美的新娘……
一夜无梦，安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总之她尽力的不让自己乱想……
……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安兮就起床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买东西。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开着车。
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Emma含糊不清的声音：“喂……”
“Emma，穆阳现在能喝汤吗？他的情况怎么样？”
“恩……能喝汤，粥也能喝，不过得炖……”Emma迷迷糊糊的回答着，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间清醒，“Eva！”
“恩。”安兮应了一声。
“你你你你……”Emma好久没说出第二个字，总算清醒了，她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后，然后她紧紧的抓住了手机，“喂，Eva，真的是你吗？”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的儿问道。
安兮笑了笑，“对不起，我有私事离开了一段时间，这些天真多亏有你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呀！”电·话里传来了Emma的惊呼，“我说姑奶奶呀，你这么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呀，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你知不知道你老公，那个傻男人喝酒喝出个胃穿孔差点小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那几天他连东西都不能吃，可怜死了，”
安兮不能听这些，她不能去想象他那几天是怎么过的。
在她纠结彷徨的在外面寻找着一些明知道没有答案的问题，而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为她的任性和自私去承受那些不安和痛苦。
她闪烁了一下眸子，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她哽咽了一下，道：“他现在能喝汤吗？我，我想做汤给他喝。”
“能。还能喝粥。不过其他的就不能吃了。总之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临婚礼了你作为新娘一点交代就没有就跑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不好。”Emma的语调难得的这么严肃。
“我，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安兮擦掉自己的眼泪，勉强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哎呀算了算了，你别哭了，反正他现在也没事了，而且婚礼都准备好了，就差你这个新娘了，真是的，哪有你们这样的呀。”
安兮苦笑一声：“我现在去超市买东西，鱼汤可以吧？”
“恩，可以啊。”Emma点头。“你还没有去医院吧？”
“是。”
Emma也没有问安兮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都没有先去看柯穆阳，她想了想后道“我告诉你他在那个病房，你自己去吧，我想总裁大人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安兮“恩”了一声。
她在超市里却有些犯难了，她犹豫再三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于妈。
于妈很惊愕，却也很高兴道：“这鱼汤当然是黑鱼汤最好最有营养了，不过你要小心它会咬人，让他们杀好你回来洗一下，放上水，炖一个小时，然后那个汤呀，撒点盐花就好了。记得放点枸杞，还有陈皮。知道吗？”
“似乎……很简单。”安兮喃喃道。
于妈笑道，“鱼汤很简单的，炖久一点，炖到乳白色鱼汤变的稠稠的，记住了吗？”
“恩，记住了。”
于妈笑道：“这是要做给大少爷喝的吧？”
显然于妈那边是并没有知道柯穆阳住院的事。
他是那么一个不服软的人呀，自己躲起来疗伤不让任何人知道，真是一个傻瓜，傻的让人心疼。
她笑了笑，“是啊，他最近好辛苦，我想煮汤给他喝。”
“嘿嘿，明天就是婚礼啦，要好好休息知道吗？别太累了。哦，还有哦，婚礼结束后有没有想过要去哪儿度蜜月呀？记得多回来陪老爷吃饭，他前两天又问起你们了。”
“好，婚礼结束后就回家吃饭，谢谢于妈。”
……
挂了电·话，安兮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后便去挑选食材了。
她从超市店员手里接过血淋淋的黑鱼，看着它嘴里那尖锐的牙齿，不禁有些心里发憷。
鱼被杀后还能不停的闹腾了一段时间，吓得安兮连连后退。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把鱼洗了干净。
总之炖鱼汤的过程有点糟糕，手忙脚乱的。
但最后总算还是炖出了一锅乳白色鱼汤。
看着一锅热乎乎的鱼汤，安兮总算松了口气。
她将鱼汤倒进了保温壶里，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便出门了……这是她的选择，或许她真的有机会逃离这里所有的一切，阿森说的对，要走就趁现在。
但是最后他选择了留下，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安兮去医院，已经快是中午了。
阿森向柯穆阳汇报完今天所有工作后，柯穆阳便道：“阿森，替我办出院手续吧。”
“先生，医生说您可以出院了吗？”
“恩，说了，可以。只要注意饮食，没什么大碍。明天就是婚礼了，我要回去准备一下。”柯穆阳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阳光淡淡道。
“先，先生……”
“我已经没事了，放心吧。”柯穆阳笑笑，“等到明天，她如果再不回来，我就放弃。呵，总之他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阿森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安兮已经回来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我去换衣服。”柯穆阳定了定神淡淡道。
“是，我去办出院手续。”阿森转身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心想着，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其实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看着柯穆阳这个样子，他心中十分希望她能回来，也只有她才能让柯穆阳重新燃起斗志。
可是想到那个不确定的未来……
想到这里，他又希望安兮不要再回来了。心想着，或许过段时间他也就能恢复了……
想着，他伸手拉开了病房的门……
只是在拉开门的那瞬间，他不由楞在了原地。
他惊愕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安兮，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安兮冲着他笑了笑，虽然笑的苦涩，眼底里还泛着泪花，但她还是勉强让自己挤出一丝的笑容。
阿森没有说什么，只是退后了一步，给安兮让出了一条路。
安兮看着他，也知道了他的意思。她的笑容越加的明显了，那瞬间，阿森竟有那么一瞬的不忍心。
他别开头，转身径直的向外走去。
当初求她留下的是他，只是如今，他多希望，她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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