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连扫了一眼四周,清军最少也有五千之众,单凭自己带来的一百多人,想要杀出重围势比登天。
正当楚敬连一筹莫展之际,场中一人怒吼一声:“阁主,随我来!”
楚敬连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匠神洪梦奎。只见洪梦奎手舞铜锤已经杀进了清军的队伍。楚敬连紧催胯下战马率领众人,跟着匠神向外冲杀。
洪梦奎身高一丈一尺,头如麦斗,眼似钢铃。手中铜锤把长三尺,锤头好像个出了号的大西瓜。只见他挥动大锤,所到之处,清军人仰马翻,刀枪乱飞。无论什么样的兵刃,落在洪梦奎的身上,都毫发无伤,连个红印都没有。
这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让清军吓得纷纷后退。刹那间,清军乱作一团,洪梦奎的面前闪出一条人胡同。有了洪梦奎的开道,楚敬连等人扬鞭策马向外奋力冲杀。清军死伤无数。
策凌看在眼中,气冲斗牛。他大喝一声:“弓弩手何在?”
话音未落,五百弓弩手列阵向前,箭头瞄准向外冲杀的洪梦奎还有身后的擎天阁众人。
“给我开弓放箭!”策凌手中令旗一挥,清军立刻万箭齐发。
数不清的箭弩呼啸着奔向洪梦奎及楚敬连等人。洪梦奎将铜锤护住双眼,身子不得不停了下来。楚敬连等人纷纷挥动兵刃拨打飞箭。呼吸之间,楚敬连所带的一百死士纷纷中箭倒地。楚敬连及赵雨杉等人的胯下战马身中几十支弩箭,也哀嚎着倒地不起。
楚敬连心说不妙,今日只怕再难活着离开此地。突然,策凌的五百弓弩手开始乱了起来,弓箭的威势和缓了下来。
楚敬连凝神观看,只见灯下无影霍真手舞一对金刚峨嵋刺,杀入了清军弓弩手的阵营。霍真既号灯下无影,轻功比楚敬连还要高深莫测。只见他掌中金刚峨眉刺上下翻飞,每一招都刺入对方的致命之处。那些弓弩手有的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倒地不起。
银骰子乾小二、鱼子翁陶公祖借着喘息之机,等人纷纷杀入清军弓弩手的阵营。这些弓弩手弓箭的技艺很高,但短兵相接的水平却是很难让人恭维。碰到这些杀人的祖宗,他们除了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策凌一见势头不妙,急忙重新整顿官兵。他将盾牌手、长枪手放在最前,意图再次将楚敬连等人困在核心。楚敬连一声怒喝,飘身清军的队伍当中,手中玉融寒光闪闪,清军人头纷纷落地。
魏成功、林道宏等人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们见人就杀,遇人就砍。依吞布拉克到处呼声震天,杀气弥空,百里相闻,令人惊心。
楚敬连率领众人从日上三竿直杀到太阳平西,从太阳平西直杀到暮色沉沉。依吞布拉克的官道上扔下了足足五百多具尸体,有清军的,也有擎天阁弟兄的。
楚敬连通身是汗,累得几乎站都要站不起来了。再看身边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赵雨杉、林道宏、魏成功、智月大师等人虽然还在苦苦支持。但令谁都能看得出,他们早已筋疲力尽,气喘吁吁。霍真与乾小二、水墨云、陶公祖、丁满楼、崔州平、孟元林、周通海、汤阴等人有的身中数刀而亡,有的被长枪手刺穿前心,有的则人头已经挑于高杆之上。
洪梦奎站在楚敬连的身边,他手中的大锤早已不知所踪。他的手中抱着一杆清军的大旗,说是大旗,旗面早已碎裂不堪。洪梦奎的眼神已经有些呆滞,如果不是大旗支撑着他的身躯,只怕早已颓然倒地。
赵雨杉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楚敬连疼伸出左手,捋了一下赵雨杉前额上的秀发,疼惜地说道:“雨杉,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赵雨杉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满是笑意地说道:“我一定会的。”
策凌骑在马上,望着清军包围圈中的寥寥数人,心中一阵狂喜。再过几个时辰,眼前这几个反贼就会力竭倒地。到时,就会成为他的阶下之囚。这些朝廷的反叛,最终还是由他策凌给抓住了。这份功劳,谁人能及?
策凌并不急于抓捕楚敬连等人,他还是让清军的盾牌手围成一个圆筒,死死地包围着楚敬连等人。他在等对方倒地的那一刻。
突然,远处天空闪过一道光芒,直冲霄汉,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依吞布拉克。
策凌闻声吓了一激灵,他侧目观看,只见远处黑幕之中传来震天的呐喊声。策凌慌忙整顿队伍,准备迎敌,他的手中满是冷汗。
一声马嘶响起,紧跟着一道剑芒直奔策凌的面门。策凌急忙挥刀拦挡。只听“苍啷”一声清响,策凌手中的钢刀立刻断为两截。吓得策凌滚鞍落马,手中的断刀也扔到了一边。
等到策凌扶身站起,那匹马已经呼啸着闯入清军敌阵。策凌接着月光一瞧,不由得气冲斗牛:“柳敬宣!”
柳敬宣右手挥动银虹剑,如蛟龙入海,又似猛虎下山。此时的清军也已经疲惫不堪,见到有人杀进来,犹如惊弓之鸟,纷纷散逃。
未等策凌上马,一股冷风再次向策凌的脖颈扫来。策凌就地翻滚,躲过这凶险无比的杀招。马上一人正是周子健,他右手挥动沉雪,瞬间杀入清军的队伍。在他的身后还有几百名精壮的男子,衣服各异,挥动着钢叉、铁矛,跟着周子健一同与清军交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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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香消玉殒
从天而降的这支生力军,让疲惫不堪的清军那最后一道心里防线轰然崩塌。无论策凌如何指挥,清军也无法停住自己溃败的脚步。那数百男子纷纷抢夺清军丢弃的马匹与刀枪,一边抢,一边兴奋地呐喊。
柳敬宣杀入重围,抢了几匹马,让楚敬连、林道宏等人赶紧上马。赵雨杉眼见援兵前来,精神一松,立刻瘫软在地。楚敬连背起赵雨杉,二人同乘一骑。洪梦奎找到自己的大锤,从不骑马的他也跨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柳敬宣救起众人,立刻向苗营的方向撤退。林道宏、魏成功、智月、洪梦奎在后面紧紧跟随。楚敬连手持玉融断后。他见众人皆已逃走,这才拨转马头,向南而去。
突然黑暗中金风之声不绝于耳,楚敬连急忙挥剑拨打,同时一踹胯下战马,急急向着柳敬宣等人撤退的方向而去。
楚敬连跑出去大约有一个时辰,突然觉得赵雨杉抱住自己腰间的双手垂了下来。楚敬连一转身,发现赵雨杉额头上满是汗珠,两只眼睛毫无光彩,一脸的倦容,身子立时就要追落马下。
楚敬连一把扶住赵雨杉,柔声说道:“雨杉,你怎么了?”
赵雨杉没有说话,脸色更加苍白。楚敬连感觉自己扶在赵雨杉后腰的右手黏糊糊,急忙抱起赵雨杉,翻身下马。他轻轻地将赵雨杉放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满是鲜血,而赵雨杉的后心插着一支雕翎箭。
楚敬连大吃一惊,暗恨自己不该让赵雨杉坐在自己的身后。刚才射向自己的那几支雕翎箭,自己一时大意,竟忘了赵雨杉就在自己的身后,当了自己的挡箭牌。
楚敬连悔恨交加,轻声呼唤:“雨杉,你感觉怎么样了?”说罢,眼泪扑簌簌顺着两颊滚滚而下。
赵雨杉强打精神,睁开双眼。眼见楚敬连泪流满面,赵雨杉努力地露出一丝笑容,抬起右手,轻轻擦去楚敬连脸上的泪珠:“阁主,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走,也不会安心的。”
楚敬连泪如雨下,颗颗滴落在赵雨杉的脸颊:“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暂且忍耐一下,等回到军营,谭先生一定会救活你的。”
赵雨杉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不行了!恐怕等不到会军营了。阁主,我自小父母双亡,从凤凰山庄到楚园见到你的那刻起,我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你。”
楚敬连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
赵雨杉缓了口气,轻声说道:“那时,我就梦想着能够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可你一心想要复国,不远万里来到滇北,与苗王的女儿奴玉公主结亲。我的心好痛,不知哭了多少回。但既然跟了你,我就不能后悔。后来你与奴玉的婚约取消,我又高兴得整夜睡不着觉。可是,我想问一下,阁主,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
楚敬连握住赵雨杉的双手,重重点了点头:“喜欢。非常喜欢。当日在扬州府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这么多年,是我太自私,对不起你。”
赵雨杉的脸满是笑意:“不要这样说。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豪杰。与你在一起,我此生无憾。临死之前,我能不能叫你的名字,敬连!”
楚敬连用脸轻轻蹭着赵雨杉的右手,哽咽道:“雨杉,当然可以!”
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一把从怀中取出一个银匣,然后哆里哆嗦地打开,哭泣地说道:“雨杉,你看。这是我母亲送给未来儿媳的。多漂亮,我,我给你戴上。”说着,将银匣中的首饰一件一件给赵雨杉戴上。
赵雨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后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同时缓缓闭上了双眼。
楚敬连感到悲痛欲绝,他抱紧赵雨杉的身体,嚎啕痛哭:“雨杉,你不能死,我们还没有成亲,我们还没有成亲啊!”
楚敬连的哭声响彻天地,论谁听到都会心碎不已。
不知何时,柳敬宣、周子健、林道宏、魏成功、智月、洪梦奎悄悄出现在楚敬连的身边。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摇头叹息。
哭罢多时,柳敬宣上前一步说道:“如今战事紧急,还是让赵姑娘早些入土为安吧!”
楚敬连猛然抬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她还没有死!你没有死,父亲没有死,母亲也没有死。雨杉也不会死。我要带着她去找医仙,只要找到谭星吉,雨杉便能起死回生。”
说罢,楚敬连轻轻背起赵雨杉,搬鞍上马,也不和众人打招呼,直奔苗营而去。
柳敬宣等众人也纷纷上马,在后面急急追赶。
等到天光大亮,当众人赶到阿其克库勒湖的附近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丹丹公主所率的叶尔羌部,营地一片狼藉,到处是死尸和鲜血。
周子健大吃一惊,他骑在马上在营地内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濒死的老人。
老人手指北方,喃喃说道:“丹丹公主被清军劫走了。”说完,便咽气了。周子健闻言立刻像发了疯一般,骑上马便要向着若羌的方向奔去。
柳敬宣一把拉住了周子健:“周大侠,你先冷静一下!丹丹被清军掳走,说明还没有死。你单枪匹马,不仅不能把人救出来,最后还得和丹丹一起受死。你先别急,跟我们暂且回苗营,再商量对策。”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周子健最终同意和柳敬宣等人一同赶奔苗营。此时的奴玉已经带领大部队赶奔玉苏普阿勒克塔格山的南麓,苗营之中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楚敬连等人进入苗营,发现这里与叶尔羌部的景象一样。到处是死尸,到处是鲜血。楚敬连在一座破烂的营帐内,发现了医仙谭星吉的尸体。老头子身中数刀,血已经流尽,两眼圆睁,看样子死不瞑目。
楚敬连的头感到轰的一声,当场昏倒在地。过了好半天,柳敬宣等人才将楚敬连缓醒。楚敬连睁开双眼,看着身旁赵雨杉的尸身,不禁潸然泪下。
第四百六十一章 阿牙克库木湖之战
柳敬宣轻声呼唤:“英华,我们此番已经中计。说不定奴‘玉’那边也已经深陷在包围之中。如今事不宜迟,我们需要马上援救他们。”
洪梦奎上前一步说道:“阁主,赵姑娘的尸体还是早些安葬才是。”
楚敬连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好吧!”
楚敬连将赵雨杉埋在了阿其克库勒湖边的一座高岗上,并用‘玉’融剑刻了一座石碑‘插’在了赵雨杉的墓前。
众人纷纷上马向若羌进发。当柳敬宣等人快要到阿牙克库木湖的时候,远远听到金鼓大作,炮火连天。
“不好!他们已经‘交’手了。”柳敬宣一提丝缰,急忙够奔疆场。
再看阿牙克库木湖以北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数不尽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几乎把阿牙克库木湖给染红了。
柳敬宣一马当先杀入地阵,他抬眼便瞧见了上官云英与诸葛清琳被一队官军围在核心。上官云英与诸葛清琳背靠背,手中长剑指向清军,两人的身上满是鲜血。
柳敬宣来到切近,大声说道:“上官公子、诸葛姑娘,休要惊慌!”
见到柳敬宣,诸葛清琳的心中如翻江倒海,眼泪竟然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一名清军的将领带领几十名骑兵向柳敬宣冲来。柳敬宣手起剑落,斩来将于马下。
上官云英与诸葛清琳瞅准机会,夺了两匹战马,杀出了敌群。
上官云英来打柳敬宣的面前,抱拳拱手道:“多谢柳大人。”
柳敬宣轻声问道:“其他人都在何处?”
上官云英一直北方:“他们都已陷入重重包围!”
柳敬宣看了看他二人,问道:“你们怎么样,受伤没有,还能坚持吗?”
诸葛清琳慢吐莺声:“我们没有受伤,还能再战!”
柳敬宣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保重!”便向清军的包围圈里杀去。
上官云英、诸葛清琳刚想继续追赶柳敬宣,一匹战马拦住了二人。只见楚敬连大声说道:“二位且慢!”
上官云英一愣,急忙勒住马头:“楚阁主有何指教?”
楚敬连淡然说道:“上官公子手中的兵刃已然不行,在下有一口宝剑,如若不弃,楚某愿意赠与上官公子。”
说罢,楚敬连从背后取出一口宝剑,递向上官云英。
诸葛清琳虽然飞针独步天下,厉害无比,但面对这么多的清军,还是力有不逮。自上一次苗寨的那场战斗之后,上官云英便将原来所得的冰魄剑赠予了诸葛清琳,如今他手中的长剑乃是从清军的手中抢夺而来,此时剑锋早已卷得不像样子。
上官云英望着手中的纯钧宝剑,心中很是感‘激’:“楚阁主,当日赠箫,今日赠剑,上官云英不知该如何报答阁主。”
楚敬连轻轻摇了摇头:“宝剑赠英雄,何谈什么报答不报答!”
诸葛清琳望了一眼楚敬连的身后,轻声说道:“楚阁主,但不知雨杉姐姐现在何处?”
楚敬连眼圈发红,喃喃说道:“她已经去了!”说罢,拍马向着柳敬宣的方向而去。林道宏等人在后紧紧追赶。
柳敬宣跑出一段路,发现了上官云飞与梦蓝。只可惜二人已经身中数刀而亡,形象惨不忍睹。上官云飞手中的那把落魂剑不知所踪。
再往前奔,柳敬宣发现了清廷四煞被一众官军围在核心,左冲右突难以突围。柳敬宣一摆银虹剑,杀了进去。慕容决绝眼见柳敬宣,不禁泪流满面。他没想到此刻还有人来救他。
柳敬宣杀入地阵容易,再出来可就势比登天。这里的官军实在太多了,简直一眼望不到边。
楚敬连本来是绝对不会搭救清廷四煞的,但见柳敬宣被困在敌阵,只得带着周子健、洪梦奎等人杀了进来。
有了叶尔羌部的数百勇士,柳敬宣终于把清廷四煞从包围中救了出来。
柳敬宣冲着清廷四煞高喊:“赶紧撤!”
上官太野哭着指向一名清军的将领说道:“柳大人,那厮杀了我儿上官云飞,我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说罢,不顾一切,冲向那名清军将领。
那名清军将领手持大刀,背后背的正是落魂宝剑。正当此人指挥清军与苗兵作战的时候,突觉一股冷风扑面。他急忙甩头躲闪,突然觉得肩头一阵剧痛,一口长剑斜肩铲背将其劈于马下。
上官太野上前“咔嚓咔嚓”又是几剑,将这位将军砍得面目全非。上官太野从此人的身后‘抽’出落魂剑,顿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