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弓箭破风而来,冷寒霜胯下的战马身中数箭,一声长嘶,摔倒在地。
冷寒霜与周子健守在后面,不停地拨打雕翎箭。而诸葛清怡两臂架起慧明与丹丹,一点一点向广安门的方向挪动。
眼看就要看到广安门了,一彪马队挡在了广安门的大门口。
弓箭过后,数十名黑衣人再次轮番上前。冷寒霜与周子健、诸葛清怡三人死命厮杀,但由于丹丹与慧明实在是个累赘,三人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突然慧明仰天长啸,啸声震动四周,无论是清军还是黑衣人都觉得耳鼓欲裂,头昏脑涨。一旁的丹丹立刻被震得昏了过去。
再看慧明,他双掌拍地,腾身而起,直奔那些黑衣人而去。两柄链子镖斜空杀到,慧明双手一张,紧紧握住两只链子镖的镖头。
第四百七十五章 血染广安门
慧明抖起神威,将使链子镖的二人拽得站立不稳,翻身摔倒。慧明伸出双掌,将二人的头颅击碎。
但同时,一柄链子锤正击在慧明的后心。慧明一张嘴就是一口血。一戟一叉一刀一剑同时杀来,慧明两手握住戟叉,刺入了使刀剑二人的前心,但刀剑同样在慧明的双臂砍下了两道深深的血槽,隐隐可见白骨。
慧明疼痛难忍,大叫一声,仰天摔倒。又是五人同时杀到,慧明瞬间被乱刃分尸。
眼见慧明惨死,诸葛清怡怒不可遏。她一声长啸直扑慧明身边数人。无奈斜刺里五名黑衣人手舞飞镰与双钩将诸葛清怡拦下。
冷寒霜低低的声音对周子健说道:“你赶紧走,我来断后!”
周子健看了一眼冷寒霜坚毅的眼神,背起丹丹继续向广安门而去。守把广安门的清军又是万箭齐发。周子健将沉雪舞得如剑山相仿。突然他感到背后没有声息,扭头一瞧,丹丹身中数箭,早已气绝。
断后的冷寒霜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禁一凉。
诸葛清怡被二十名黑衣人围困当中。他们并不恋战,都是一招即退。
突然空中破风之声再起,三支金镖再奔诸葛清怡的哽嗓、前心、右腿。同时,又有五件兵刃齐齐向诸葛清怡的全身罩下。
“噗”的一声,一支金镖正中诸葛清怡右腿。诸葛清怡浑身一颤,手中烈焰稍一迟缓,身上便挨了四下,肩头、左臂、右腿顿时鲜血淋漓。
再看黄天霸,高举金刀迎头劈下。诸葛清怡奋力举起烈焰遮挡金刀。
“苍啷”一声巨响,金刀的刀头被削去了一截。
黄天霸吓得急忙后退,后背顿时冷汗淋漓。
诸葛清怡受伤不轻,十几名黑衣人一见,顿时如饿虎般扑向诸葛清怡。
诸葛清怡手舞烈焰奋力再战,无奈身上多处受伤,行动已然不便。没有几个回合,两柄链子枪钩住了诸葛清怡的双腿的脚脖,将诸葛清怡掀翻在地,同时一柄长剑刺穿了诸葛清怡的后心。
未等诸葛清怡缓上一口气,十几件兵刃齐齐砍下,诸葛清怡瞬间被乱刃分尸。只是在她死的时候,她的双眼凝望着不远处的慧明,两颗泪珠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再说周子健与冷寒霜,此时二人背靠背与黑衣人杀成一团。丹丹冰冷的尸体躺在墙角,片片雪花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尸体之上。
若凭周子健与冷寒霜的武功,他们如果想要逃出去,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周子健此时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他血灌瞳仁,手中沉雪舞动如飞,不知有多少黑衣人的尸体倒在他的面前。
冷寒霜身上多处被兵刃所伤,他咬紧牙关,将黑煞剑舞动如旋风相仿。剩下的黑衣人一时半刻无法靠近。
二人从过午直杀到天黑。
周子健喘了一口气说道:“大哥,今日您能救小弟,已不枉我兄弟一场。您走吧!”
冷寒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息说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你不走,我就不走。你知道的,我没有朋友,除了你一个。”
周子健苦笑道:“今日,我是不会走的。”
冷寒霜笑道:“那我就陪你一起死在这里。”
周子健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大哥,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你说好吗?”
冷寒霜哈哈大笑:“好的,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周子健突然豪气顿生:“那我们先杀了这些清狗再说!”说着,手举沉雪杀入清军敌阵。
冷寒霜紧跟着纵身直奔清军的队伍之中。
呼喊之声响彻天地,但很快喊声越来越小,渐渐没有了声息。
大年初一的早晨,大雪停止了飘舞,风也变得小了。广安门内除了斑斑血迹,再也看不到任何踪迹。
康熙四十五年春三月,和硕纯悫奉康熙之命,与额驸策凌成婚,远嫁塔米尔旧地。
五月,纯悫来到蒙古草原,开始了她的游牧生活。策凌对她非常好,堪称呵护备至。这几日,由于巡护草原,策凌没有在营地。
是夜,纯悫在自己的寝帐中,轻轻推着一个摇篮,哼着小曲。摇篮里是个两个月大的女孩,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
纯悫望着女孩,眼中含笑,充满了母爱。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身影飘入帐中。
纯悫眼眉一挑,右手流云剑已经握在掌心:“什么人!”
来人头戴斗笠,一身青衣。见纯悫已经抽出流云剑,没有丝毫恐惧。来人只是将头顶上的斗笠轻轻摘下,沉声说道:“是我!”
纯悫借着帐篷内油灯的光辉,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是你,楚敬连。”
楚敬连脸色淡然:“是我。”
纯悫收回流云剑,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好像和你关系没有那么熟!”
楚敬连冷冷说道:“我跟你也不熟,你不必惺惺作态。”
纯悫冷哼一声:“那你来此究竟何故?”
楚敬连右手一指摇篮中的女娃,低低的声音说道:“我要带走她。”
纯悫闻言眼眉立刻挑了起来:“凭什么?”
楚敬连冷笑一声:“就凭她姓赫连。”
纯悫的右手再次扶在流云剑的剑柄:“如果我不给呢?”
楚敬连哼了一声:“这是我赫连家唯一的一点骨血,焉能让外夷抚养长大。”
纯悫捋了捋鬓边的长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即便她是赫连家的血脉,也轮不到你来管。要带走,也须柳敬宣他自己亲自前来。你,恐怕还不够资格。”
楚敬连眼中一暗:“柳敬宣他来不了了。他已经死了!”
纯悫轻摇摇篮的左手顿时一滞,她抬起头,两眼紧盯楚敬连:“你撒谎,前些时,我还收到柳敬宣的来信。”
楚敬连冷冷一笑:“柳敬宣去年就已经死在兰州府。来信,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纯悫感到头晕目眩,她想站起,可是踉跄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原地。
“他是怎么死的?”
“被你的好哥哥胤禛下毒酒给害死的。”
最终章 故人相见
纯悫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一时之间,感到手足无措。
楚敬连一把抱起摇篮里的女婴,随后一个箭步跨出帐外。
纯悫突然惊醒,她抽出流云剑,跑出寝帐。
这时楚敬连已经翻身上马,向着远处飞奔。
纯悫冲着楚敬连的背影大声高喊:“不要走,不要走!还我的胜男!”
楚敬连毫不回头,带着女婴刹那间湮没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数百蒙古铁骑在草原上奔袭和呼喝的声音。
纯悫立在帐外,她满脸泪痕,不明所以,只是愣磕磕望着楚敬连消失的方向发呆。
康熙四十九年三月,公主纯悫由于长年忧郁成疾,最后死在草原。康熙痛失爱女,思虑万分,特命策凌将纯悫的尸骨送回京畿,葬于京师郊外。
出殡的这一天,京师雷动,万人空巷。谁都想看看这位名噪一时的公主殿下出殡是个什么样的排场。
老百姓议论纷纷:“这位纯悫公主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年轻,不足二十六岁便薨了。听说这位公主武功卓绝,剑法通神,还曾经受皇命前去剿匪,怎么结婚后刚满四个年头,便死了?”
在人群中站立一名男子,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扎襟箭袖,一身淡蓝色长袍。他的头顶顶着一个女娃,大约四、五岁的年纪。手里拿了一个冰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瞧着热闹。
男子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直到公主的灵柩走过,而看热闹的渐渐散去,男子还是站在那里默然不语。一直到天色变暗,头顶的女孩不乐意地说道:“我饿了。”
男子这才笑道:“你饿了。走,叔叔带你吃东西。”说罢,扛着女娃向远处走去。
康熙四十九年春五月,那位携带女娃的男子骑马来到了盐城郊外四十里的一座小山旁。山脚下,一杆酒旗迎风飘扬,上书四个大字:“十里飘香”。酒旗旁,是一家不大的酒馆。
男子将怀中的女娃轻轻放在地上,随后翻身下马。男子带着女娃走进酒馆,这时,从后面走出来一名四十上下的妇女。妇女一身碎花蓝色衣裤,脚下一双麻鞋。
妇女看到男子与女娃,先是一愣,然后陪笑道:“这位客官,您是吃饭还是喝酒?”
男子刚想说话,后面跑出两个男孩子,一个大约七八岁,一个四五岁左右。两个孩子围在妇女的身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吵闹着。
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客爷,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两个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男子微然一笑:“不妨事。给我来壶酒,两碗米饭,然后炒两个菜。”
妇女拿出一张油乎乎的菜单递给男子,笑道:“我这山野小店,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客爷,您要不看看哪个更得您的胃。”
男子扫了一眼菜单:“随便来两个菜就行,另外再来一壶酒。”说着,拉着女娃在靠窗的一张桌案后坐下。
妇女好半天将两个吵闹的孩子支出门外,随后到后面厨房忙碌起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妇女将酒菜摆到桌案上。她用一条怎么看都不干净的毛巾擦了一把手,说道:“客爷,您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
男子手指门外的两个男孩子:“这两个是你的孩子?”
妇女笑了笑:“是我的孩子。不过不是亲生的。”
男子皱了皱眉:“那他们是…”
妇女一笑:“他们是我在路上捡的两个孤儿,无父无母,怪可怜的。而且我膝下一直无儿无女,所以就把他们给收下了。”
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男子和女娃吃罢了饭,起身离席。
妇女走上前,笑道:“五十个老钱。”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放在柜台上,随后走出房门。
妇女见是黄金,吓了一跳。她拿起黄金掂了掂,足有一百两之多。妇女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酒馆,拦住男子。
“客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瞅了一眼面前的妇女,轻声说道:“嫂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此次前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如今一瞧,我也就放心了。”
妇女上下打量男子好半天,突然她眼睛一亮:“你是擎天阁阁主楚敬连!”
楚敬连轻轻点了点头:“不才正是我。”
妇女显得有些激动,两手来回不住地搓着黄金:“我当家的怎么样了?”
楚敬连犹豫再三,轻声说道:“索魂大哥已经死了。”
妇女身子一颤,眼泪在眼眶之中不停地打转。
楚敬连将女娃扶上马背,然后翻身上马。
妇女抹了一把眼泪,颤声说道:“他死的时候,像不像个爷们?”
楚敬连双眉一挑,朗声说道:“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妇女一边哭,一边笑:“那我就安心了!”
楚敬连拨转马头,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院子里的两个男娃见妇女嘤嘤哭泣,立刻上前安慰。妇女抱着两个男娃,哭声越来越悲切。
楚敬连带着女娃走到扬州府地界,远远望见两匹骏马缓辔而来。两匹骏马来到切近,楚敬连这才看清马上端坐一男一女。男的白衣如雪,女的白裙胜霜。
楚敬连身前女娃一指对面女子,惊叹道:“叔叔,你看。那个姑姑好漂亮!”
女娃的话语引起了对面女子的注意。女子看了一眼女娃,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对面男子首先冲着楚敬连拱了拱手,说道:“楚阁主,多年未见,上官云英有礼了!”
楚敬连抱拳一揖:“上官公子,诸葛姑娘,多年不见,楚某礼过。不知二位过得如何?”
上官云英微笑道:“我与内人已与多三年前成婚,有时在飞云岛住上几日,有时回奔落鸟林呆上一阵。闲暇之时云游四方,看看各地风土人情。楚阁主,您呢?”
楚敬连微然一笑:“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红枫谷,偶尔出来走走。”
诸葛清琳一指楚敬连怀中的女娃,淡淡说道:“她是你的孩子?”
未等楚敬连开口,女娃脆生生地说道:“我叫赫连胜男,他是我叔叔楚敬连。我的父亲是柳敬宣。”
诸葛清琳眼中一暗,但很快恢复如初。她有些逗趣地问道:“你的父亲姓柳,你的叔叔姓楚,为何你姓赫连?”
女娃一时语塞,眼巴巴看着楚敬连,不明所以。
楚敬连心中好笑,安慰道:“胜男,你忘了,你的祖父姓赫连。”
女娃恍然大悟,她扭过头,冲着诸葛清琳说道:“我的祖父姓赫连,我才姓赫连。”
诸葛清琳莞尔一笑,不再说话。
楚敬连马上再次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再会。告辞!”
正当楚敬连准备拍马要走的时候,胜男脱口说道:“姑姑,你好美!”
诸葛清琳一愣,随即冲着胜男一笑说道:“你的母亲也很美!”
胜男心中一动:“姑姑见过我的母亲?”
诸葛清琳点了点头:“姑姑见过你的母亲,也见过你的父亲。”
胜男的脸上蒙上一丝忧郁:“我没有见过母亲,也没有见过父亲。我听说他们都病死了。姑姑,你能不能做我的母亲?”
胜男一句话,让楚敬连、上官云英与诸葛清琳都不禁愕然。
楚敬连一虎脸:“胜男,你胡说些什么?哪有见到漂亮姑姑就想当妈的。”
胜男的脸上变得更加阴郁。
“当然可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孩子。”诸葛清琳笑了,如阳春三月的桃花,又似晨曦初露的太阳,明媚和煦。
楚敬连与上官云英更加愕然。
楚敬连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孩子的话莫要当真。”
诸葛清琳一催坐马,来到楚敬连身边。她轻舒猿臂,将胜男抱在怀中,用右手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胜男的小鼻子:胜男这么想让姑姑做你的妈妈?”
胜男点了点头:“姑姑就是天上派下人间的仙女,专门为给胜男做母亲的。”
诸葛清琳用手轻轻抚摸胜男的小脑袋瓜,娇嗔道:“就你会说话。”
楚敬连一脸尴尬:“诸葛姑娘,万万使不得。胜男,快过来,莫要让叔父生气。”说着,故意装作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上官云英看看诸葛清琳怀中的赫连胜男,突然大笑道:“有何使不得。我这个干爹算是当定了!那就一同上路好了。”
一行人在夕阳的映照下,在官道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偶尔能听到楚敬连与上官云英交谈的话语,还有胜男与诸葛清琳嬉笑的声音。胜男躺在诸葛清琳的怀中,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