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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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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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海子领着不二到了院中正屋门口,阴沉沉瞧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进去吧,魏师兄,师傅等着呢。”魏师兄三个字咬的格外用力。
  不二懒得搭理他,心想照贾海子的口气,屋里只怕也就是顾乃春一个人,贾海子也不打算进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总归现在还死不了,他稍稍平复不安的情绪,轻轻推门入内。
  只见屋里面的装饰古朴雅致,自然远比不二所居客房好得多。
  顾乃春正背手站在屋子中央缓缓踱步,听见开门的声音,才向不二瞧了过来。
  过了许久,才端了满脸的复杂神色,叹了口气:
  “想不到,当年一个小小的杂役,注定不能修道的废人,竟然能在傀蜮谷中大放异彩,如今更是迈入了通灵境。若不是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至今仍是不敢相信。”
  “你先前的资质,我也是查验过得,经脉堵塞,万般不通。内海中的镇海兽一个是无法联通的上古奇兽毕蜚,另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
  不二自然猜不到他第二次提起此事,究竟何意。
  难不成,是想把自己在异界突破通灵境的事情刨根问底揪出来?
  只好小心应付:“一切皆是机缘巧合,我也没有想到……”
  话说到一半,却是让顾乃春打断了。
  “且让我瞧瞧罢!”
  说着,他忽然驭了一道温和气息,似流水一般从不二掌心缓缓潜入,循着体内经脉小心翼翼走了一圈,接着便缓缓游入内海之中。
  正要感察那两个镇海兽,忽然毕蜚额头的冰凤纹身微微一闪,骤然射出一道蓝芒将那温和的气息一举吞没了。
  顾乃春脸色微微泛白,连忙将所剩不多的气息收了回去,面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心中暗道:“竟然是分身镇海兽,难怪有这等威能。”
  按先古大能修士的划分,人族的镇海兽大底分为两个类别,一为普通镇海兽,也是大部分人族修士拥有的镇海兽。来源都是些上古奇兽或寻常异兽的血脉,在人体内海之中,始终都是死物一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用玄妙的方式,指引修士感悟大道,谋得长生。
  另一类则是分身镇海兽,乃是一些具有通天彻地威能的上古神兽或是奇兽,不知因为什么缘由,散落在各个界面的投影分身。后一类镇海兽,出现的可能性很低,约莫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概率。
  初始多也是死物,待修士到了天人境之后,体内镇海兽便有一定几率生出自己的意识。
  拥有分身镇海兽的修士,因为奇兽血脉稀有,往往大道更为艰难,十有八九连通灵境这一关也迈不过去,即便侥幸跨入通灵境,往后的地桥境若想突破,难度也往往要比寻常修士高得多。
  反倒是成为地桥境修士之后,对于旁人来讲,极为艰难的天人境和几乎望洋兴叹的悟道境,他们突破的概率却要更高一些。
  顾乃春本能地觉见,不二体内,那灭掉了自己一缕神识的毕蜚,正是极为罕见的分身镇海兽。
  于是,原本就在脑海中盘旋了良久的心思,此刻变得更加坚定。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打通了自己的经脉,也没兴趣打听你是怎么突破了通灵境。按修士界的规矩,这些都算是修士本人的隐秘。如非必要,修士本人的师尊也不会轻易过问。”
  他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一些,带着些许商量的语气:“我今日将你唤来,只为了一件事。”
  正菜要上了。
  不二连忙提起精神:“还请师叔明示。”
  顾乃春道:“你现今算是苦舟院弟子,但苦舟院黄院主早已发誓不再收徒,而且一年里有十个月都忙于公事,不在宗内。你待在苦舟院中,没有一对一的师徒教导,也只有可以在聚灵阵内修炼的好处。”
  “开门境的修行毕竟浅显,自学也能摸些门道。但你现在到了通灵境,许多感悟只靠自己摸索,总要耗费很多时间,是以事倍功半,得不偿失,更耽误你大道前程。”
  “我有心将你纳入合规院中,收为亲传弟子,日后悉心教导,不论聚灵阵的使用,还是丹药功法符箓,在院中皆可以你为优先,不知你愿不愿意。”
  不二听罢,先是愣了一下,转瞬便明白过来。
  顾乃春这货,竟然是想借着此次青羊镇除魔之行,以他的性命做要挟,以大道前程做诱饵,恩威并施,软硬兼顾,将自己拐带到合规院中!
  不二脑筋一阵急转,百般念头齐齐涌了上来。
  其实,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走向已经十分明显了。
  要么,答应顾乃春,成为其门下亲传弟子,前程远大。
  要么,拒绝他,出了这门以后,便要为自己的生死存亡发愁,随时做好身首异处、驾鹤西去的准备。
  该怎么办?
  不二强作镇定,脑海中不停地思量着。
  干脆答应顾乃春?
  “万万不能!”他心中默道。
  原因有三个:
  第一,当初新入云隐宗,在没有一个分院愿意接纳自己的情况下,正是苦舟院黄宗裳院主亲作叮嘱,大弟子李寒亲自出马,把自己好生抬举,请了回去。
  现今,自己成了通灵境弟子,取得了一些微末成就,正是为院内增光添彩的时候。若在此时忘恩负义、转投别院,简直就是一条地地道道的白眼狼,如何能对得起苦舟院雪中送炭的恩情?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第二,原先,他因资质低劣,无人愿意教导,迫不得已求上顾乃春,还为此硬着头皮、舔着脸皮,跟婉儿开口借了大笔灵石。
  可顾乃春当时是如何做得?
  一番轻描淡写的戏弄,差点没把自己害死。
  此刻,又以灭口为威胁,强要自己拜师。
  倘若他可以把这等刻骨铭心的折辱彻底翻篇,毫不知耻地拜顾乃春为师,那做人、修道、成就长生,还有什么底线?
  人活一世,不就是要争一口气么。活着这般窝囊,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既然雪中送炭你要看戏,锦上添花还请别处去罢。
  第三,自己若是要拜师,自然要拜斗笠前辈和树中老者,旁人决不予考虑,顾乃春更不可以。
  主意既然打定,便与顾乃春回道:“苦舟院诸位师兄弟待我很好,我在院中修行也很愉快。”
  话虽然说的婉转,但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顾乃春似乎吃了一惊,半晌才冷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罢?绝非只是大道前程的干系。”
  不二知道他在提点生死之事,想了想,平静回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苦舟院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岂能这个时候离开。”
  顾乃春听罢,细细观了他半晌,眼中有些惋惜意味,又有些不易察觉的狠厉之色。
  再怎么说,他也是地桥境修士,堂堂的合规院主,顾氏家族族长,如此放下身段,好声和气地请一个通灵境的小子做徒弟,已然做到极致,再无可退之地。这小子太不是抬举了!
  便冷了脸色,请不二回自己屋内,这两日好生准备除魔之事。
  待不二离远了,贾海子才敲门走进屋内,笑道:“如此,师尊总算可以下定决心了。”
  顾乃春望着不二离去的方向,淡淡回道:“可惜了。”
  ……
  不二出了门,便往自己屋内返去,立时有些后悔,心中不由地苦笑:“你啊你,呈强什么?倒不如眼下先假装答应了顾乃春,回了宗内,确保性命无忧,再反悔也不迟啊。”
  可又一想,假若真的这样做,多半便将顾乃春得罪惨了,除非自己以后永远不离开云隐宗,否则,他早晚要想办法将自己除去。
  与其战战兢兢活着,倒不如痛快地一死了之。
  摇了摇头,将方才地杂念抛去,又开始反复咀嚼顾乃春最后说的一句话。
  “这两日好生准备除魔之事吧。”
  这话可不是凭白说出来的,除魔还用得着两日来准备么?
  想来想去,他特别点出两日,多半意思便是留给自己两日的时间准备后事。
  可又有些不对,先前毕蜚的“祸至心灵”分明提醒自己,一日之内,便要在居室之内,被顾乃春切掉脑袋,赶赴黄泉路。
  这岂不是产生了矛盾?
  正琢磨着,识海之中那淡黄色帛书毫无征兆地黄芒一闪,不二便闭上了双眼,恍然瞧见在月下镇中,万籁俱寂,自己和木晚枫仓皇逃窜。
  一道骇人青芒闪电划过,木晚枫的俏脸便从脖子上飞了出去,鲜血撒了自己一身。她眼睛里面是惊恐绝望,直勾勾看了过来。
  紧跟着,青芒切颈,自己的脑袋也从脖子上脱离,带着四下喷射的猩红血液,在半空中划了道诡异的弧线,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满脸的泥尘,绝不甘心的眼神不知在望着哪里……
  这画面一晃而过,便消失不见。
  不二一瞬间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第217章 如水月下见秀秀,衣衫轻扬跃步盈
  顾乃春屋内。
  贾海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乃春开口问他:“你的机缘至今仍无定向么?”
  贾海子道:“只有一丝感应,但十分模糊,具体在青羊镇哪个方位,还无法判定。”
  顾乃春面沉如水:“莫着急,你且在这镇子里四处走走,说不定到了哪一处,机缘感应便会强一些。”
  贾海子苦笑道:“我只怕自己明目张胆地去找机缘,不知什么时候,便被魏不二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冷子干掉。”
  “在我眼皮底下犯事,他岂有这个胆子?放心罢,我在他身上留了一道灵气标记。不论他去哪里,我都可以察见。”
  顾乃春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
  “你们之间的过节,可有宛转的余地?”
  贾海子心中冷笑:“师傅你好不糊涂,我们两个拼到这般地步,早就不能活在一个人世间,更莫说他已经成了通灵境修士,随时可以置我于死地。”
  但脸上却满是懊悔,叹道:“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与他一泯恩仇。可生死之仇既结,我如何能放心得下?便算是他答应与我重归于好,待我去了西北,兵荒马乱,杀机四伏,您如何能相信他一定不会出手?换位而论,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轻而易举干掉他,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顾乃春面色沉沉,心中暗自思量着。
  在贾海子的身上,他已投入太多心血,倾尽自己的全力。现今,贾海子也是自己门下,大道前程最为敞亮,最有可能突破天人境的弟子。
  倘若贾海子因为可以预知的生死之仇离去,那可真的要后悔莫及、肝肠寸断了。
  至于魏不二,虽然心性不差,但既不能为己所用,又对贾海子虎视眈眈,那便只能道一声可惜了。
  斩草除根,拔离后患,绝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
  转头再看贾海子,他的目光虽是严厉,心中却是颇为欣慰。
  自从傀蜮谷遭遇挫折之后,这原本晃头晃脑的徒弟便愈加成熟稳重,往日轻浮的脾性一扫而去,不论是修炼肯下苦功,还是待人处事,皆有很大长进。
  心中暗道:“人总要经历挫折,才能有所成长。他往昔是犯了大错,但若能改过自新,洗心革面,日后终成大道,反倒将坏事变成了好事啊。”也不枉自己为他的大道前程百般经营,为他的生死存亡跑前跑后。
  想到这里,忽而下定决心:“魏不二这小子,未免也太不识抬举。既然要杀,就干净利落一点。免得人死前心累遭罪,便算是仁至义尽。”
  ……
  不二努力回忆“祸至心灵”幻境中那一幕,似乎在二人丧命之处,一张阴沉沉地面庞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但这面庞隐在黑暗中阴影之中,却是不大看得清了。
  他艰难地从回忆中拔离,感觉手心里又捏了一把冷汗。
  按照幻境的提示,自己死亡的时间地点恐怕都已经改变。
  心中暗自推测,许是因为自己知道杀机将要从何而来,便打定主意尽量不在屋内久待,竟然改变了顾乃春杀人灭口的轨迹。
  甚至,连木晚枫也要陪着自己一起送了命。
  “顾乃春跟你怎么说的。”恍惚之间,木晚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轻声问道。
  不二稍稍歇缓了呼吸:“回去再说罢。”
  说来也离谱,这般一折腾,先前要命的屋子,暂时反而成了安全所在。
  待二人回到屋中,不二便将方才顾乃春与自己的对话告诉了木晚枫。
  木晚枫气道:“你怎么般傻?姑且先答应他也好,总归活了命才有以后啊。”
  便劝不二再回去找顾乃春,现在回心转意应该还来得及。
  魏不二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大抵道了出来,又说:“让我转投在他门下,还不如现在便杀了我。更何况,我既然已有所防备,岂能叫他轻易得逞?”
  木晚枫当真是气坏了:“苦舟院有什么好的?虽说你落难之时,受了他们的好处,便要连命一起赔了去?等你日后飞黄腾达,再行回报也不迟吧?”
  “再说,顾乃春当时不愿将你收入门下,那也是合情合理,你一个小小的扫院杂役,资质又稀烂,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云隐宗哪一位院主愿意收你来着?”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咽能忍。古往今来,受胯下之辱而后成大事的还曾少过?你当初厚着脸皮去各院跪着求着拜师的勇气哪里去了?怎么现今过了这么多年,越活越不开窍了?”
  她越说越气,非要拉着不二回去。
  魏不二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叹了一声:“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初还是扫院杂役的时候,求师拜院像条狗倒也罢了;刚刚成为开门境修士,谁也嫌弃地不待见倒也罢了;怎么现今成了通灵境弟子,还要受这等窝囊气啊!还要百般不愿地拜在曾经狠狠折辱过自己的人的门下,夹着尾巴地做他的徒弟吗?
  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是心念不畅,想自己活了六十多岁,千辛万苦地修行大道,百折不挠地前行,就是为了越活越窝囊,越活越受气,就是为了今日聪明开窍,开这等窝囊受气的混蛋窍么?
  退一步讲,便是今日委曲求全地屈服了,日后哪里有脸去见苦舟院的师兄弟?再往后的大道修行怎么办?心里梗着这一根带着屈辱的刺,如何能安心跟着他修行?心障越积越厚,只怕离走火入魔的日子也不远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苟且偷生便是自己今时今日绝不能做的事。这也是他明知生路在此,却万万不愿行此路的原因。
  他脑海中瞬间转过数不清的念头,终于坚定了心念。便摇了摇头,示意木晚枫不要再劝自己。
  木晚枫好说歹说,也劝不动他,眼见时间越往后,便是越危险,急得差点掉下眼泪。
  魏不二看着她这般模样,却忽然想到方才看到的幻象,心说再叫她跟自己待在一起,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便叫她速速离去。
  木晚枫摇头道:“我在这里,他还有个顾忌。我若是现下离开,你只怕眨眼就该到地府报到。”
  不二好言相劝一番,木晚枫始终倔着不走。
  当即面色一寒,忽地浑身气势暴涨,必杀之气直锁木晚枫,冷声道:“木大仙师,我现在看你,十分不耐烦。总归也是个死,与其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死在顾乃春手里,倒不如我现在给你个痛快。”
  木晚枫自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也难免有些生气,想这小子翅膀终究硬了,现在竟然用这般语气与自己说话。
  又琢磨待在这里,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先躲在暗处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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