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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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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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笞云功》便是一门使鞭的功决。
  顾乃春对贾海子寄予厚望,贾海子倒也不负所望,一年里《天湖祥云决》便小有进第,二年末《九天笞云功》也开门见义。时至今日,对这两门功法已很有造诣。若不然,顾乃春也不至于如此信心百倍。
  擂台之上,站在贾海子对面的,正是湘潭宗门下弟子,此刻正遁在半空之中,被十八根金光闪闪的鞭节追得狼狈不堪。
  那些鞭节飞快地转动,在半空之中围得密密麻麻,左敲一下,右磕一下,丝毫不见停滞。
  湘潭宗的弟子则是左躲右闪,连滚带爬,毫无还手之力。
  不二瞧了半晌,反倒是有些纳闷,心中暗道:贾海子这三十六玄金环棒阵,我从前瞧去,只觉得厉害的了不得。怎么今日看来,虽是声势浩大、威风八面,但其中破绽多得不可言数。再瞧它挥得虽疾虽厉,但其中少有变化,只是两三个套路连下来,轻易就能摸得清楚。与老伯利刃的诡变多端相较,实在差得太远了。
  又琢磨贾海子现已是宗内年轻一辈中翘楚,绝不会只有这些能耐,想必还是他藏着掖着。
  这却是他猜错了,贾海子虽未曾用上全力,但既然事关入谷名额,也不敢疏忽大意。
  只是于不二来讲,这十多年来时常与极其高明的功法相较量,被那利刃盯住破绽穷追猛打,在那树中前辈手下逃过万次之多,配合《折身术》的精妙,早已练出十分厉害的身法,自然觉得这一套玄金环棒阵不大够看了。
  正在寻思间,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抬头一看,只见贾海子神色一正,冲着对面说道:“小心了!”
  说着,一边嘴里念叨,那十八根鞭节,每个一分为二,霎时间变成三十六个,噼里啪啦挥出去,几个回合便将对手击得在地上爬不起来,只好认输了。
  “承让。”贾海子面带微笑,拱手客气道。
  婉儿在擂台之下,看得着实有些兴奋。贾海子已然连赢四场,而且一次比一次轻松。最后一场,虽是对阵旁宗的魁首弟子,但如此看来,赢面仍是很大。
  她心想贾海子既有这般实力,恐怕坐实了云隐宗年轻一辈顶尖人物的位置。何况他才入门几年,便有这样的成就,简直难以想象。
  如此一来,在她心中,魏不二和贾海子一个前程远大,一个举步维艰,终于高下立断,一颗芳心就此有了踏实的落处。
  又瞧着贾海子昂首阔步走下台来,听着场外哗啦啦雷鸣般的喝彩声,忽然觉得脸上也倍有光彩,大有“你之荣耀,分我一半”的感觉。
  一扭头,却忽然瞧见不二默不出声站在一旁。登时一慌:“你什么时候来的?”
  竟然升起了难言的心虚之感,迟疑半晌,忽然想到什么:“昨夜去了哪里?”
  不二道:“半夜里闷的慌,出去溜达,回来便迟了。”
  婉儿一时哑语,想要说什么,却无从说起。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男子,也晓得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但大道难行,岂是只凭努力便可有所收获的?
  天赋所限,生命的尽头便也在不远处等着。
  她用余光瞄着魏不二,心中默道:“便算是我选择了你,咱们到头来还是白发黑发,坟头两隔。我终究还是要寻一个可以陪伴一生的人呐。你可千万别怪我。”
  ……
  这个时候,贾海子已然走到擂台之下,在此围观的几位本宗弟子纷纷凑了上去。
  便在此时,顾乃春也来了。
  一众弟子纷纷行礼,贾海子恭敬道:“徒儿不负厚望,已连赢四场。”
  “好,”顾乃春面带微笑,点了点头:“最后一场才是关键,你莫要大意了。”
  说着,把旁人遣去,独自与贾海子作了许多叮嘱。
  末了,又把不二唤来,叫他去城中买一些入谷所需。
  不二应了声,从殿外出去。却是先回了住处,心道今日已迟,这两天又甚为疲惫,何不好好休息一番,当下把顾乃春嘱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痛痛快快躺在了床上。
  到了傍晚,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打听一番,才知道,此次大典比试,云隐宗共有五人取得了入谷资格,贾海子、木晚枫、古有生自不必说,那年过百岁的尤典,还有默默无名的林安竟然也击败了本组的魁首弟子,侥幸突出重围,真叫人刮目相看了。
  夜半的时候,他又失眠了。正打算去外面走走,门竟然被推开了。
  竟是木晚枫走了进来。
  “什么时候去西北?”她开口问道。
  因为背着月光,不二看不清楚她的脸色,但听声音,似乎有些低沉。
  “看看二十年之内,能不能突破开门境后期吧,”不二回道:“不行就去。”
  说着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木大仙师,恭喜你了。”
  “嗯。”木晚枫回应的敷衍,似乎兴致不高。
  把耳朵贴在门上,确定廊道里没有人,才沉声说道:“倘若我此番入谷,不能活着出来。”
  她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符,扔给不二:“这符内的信息,记录着一个隐蔽所在。我这些年暗中交易积攒的全部家当,都藏在那里。”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不二依然能感受到她决绝的目光,像冬日火炉里碳,即将被点燃。
  “我若是死了,这符箓会自动解开,你把我的家当拿走,以后用得上。”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第044章 仙人高,仙人美
  “你这又是何苦?”
  不二听得一惊,立时想起几个月前她劝阻自己进入傀蜮谷的事情:“要是觉得危险,就别去了。”
  木晚枫摇了摇头,几步迈向门口。
  打开了门,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由此,她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廊灯微渺的光照在一半脸上,在黑暗中勾勒出美妙的轮廓。
  “起风了。”她望了一眼魏不二,紧接着一步迈出门。
  不二哪里想到她今日如此伤感,连忙追身出去。
  一开门,却被当头一剑架在脖子上:“滚回去。”
  木晚枫忽然掉回头来,换回了昔日的笑容:“那信符里有我交代你的事,顺便帮我办了。”
  说罢,抽剑入鞘,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魏不二知道,以木晚枫的性子,决定的事情绝无回转的余地。也就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努力。
  只是不晓得,一次看似寻常的见面,为什么会搞得跟生离死别一般。
  ……
  第二日,不二一早起床,按着顾乃春的要求,去城中采购一些入谷所需。
  临到一处廊道,远远瞧见贾海子同婉儿正往门外走。
  两个人说说笑笑,并未瞧见自己。
  不二心头一动,便琢磨二人在说什么,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心中隐隐猜到些什么。
  出门不远,瞧见一个叫花子找上了二人。
  那叫花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脸上手上脏兮兮一片,已然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头顶扎着辫子,分明是个姑娘。眼珠子漆黑,转得十分灵动。一张嘴,露出亮白的两排牙齿。
  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破瓷碗,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边走边说道:“仙长,大慈大悲的仙长,你们行善多多,福报多多,一定会结成百年的好姻缘!”
  贾海子见这乞丐臭烘烘的,紧挨在眼前,一只手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便皱了皱眉头,将婉儿拉去一边,只顾往前走。
  那乞丐紧紧跟在身后,一手拿着碗,一手打着节拍,竟唱了起来:
  “仙人高,仙人美,仙人长着大长腿;
  丝绸华,锦衣棉,身上穿着绫罗缎;
  没饭吃,没衣穿,眼前是个乞丐汉;
  铺着地,盖着天,花子要饭走地宽;
  不求金,不求银,一文铜钱很稀罕;
  不求米,不求面,残羹剩饭赛神仙;
  你不给,我不怨,身上无衣怨天寒!”
  这首乞丐歌在宏然广为流传,每个乞丐都会唱一两句。
  但叫这乞丐姑娘唱出来,声音竟然十分清脆悦耳,可内中情绪却满是凄凄艾艾,似诉惨淡人生的百般艰辛。
  加上她又是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被逼得出来行乞,不免叫旁人觉得可怜极了。
  婉儿心道:这叫花子原也该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如今却要为衣食发愁。
  同情心起,便要拿钱去施舍。
  却被贾海子拦住:“天底下这般多的乞丐,你能给得起么?”
  说着,将那乞丐打量一番:“再说了,我早听说,这榕城里有的是骗子假扮乞丐讹钱,你小心上当。”
  又瞧见那乞丐不依不饶,揪着自己的衣衫不放,手里的脏汗清楚的在臂袖上留下一道脏手印。
  他连忙一挥袖子,将那乞丐甩开。
  哪里料得那乞丐如此不禁碰,竟然整个身子被甩出去,脑袋磕到一处墙壁,擦破了皮,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贾海子瞧她流了血,登时吃了一惊,暗道:“我明明随手一挥,怎么撞到了墙壁上?”
  早知道榕城的乞丐碰瓷厉害,没想到竟修炼到这般地步。又瞧她捂着头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样子,立时想起修士界两大禁忌,其中一条便是恃强凌弱,杀伤凡人。
  四下一瞧,再不见旁人,心中暗道:“她脑袋撞在墙上,只怕伤得不清。待会儿有旁人经过,可就出大事。”
  拉起婉儿的手,直奔正街而去。
  边走边琢磨,万一出了事如何应对,但一想到有顾乃春扛着,如何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耳朵里却不住地传来那乞丐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一扭头,瞧见魏不二正在那乞丐身旁说话,心里一惊:难不成又被他看见了?
  想着想着,人便拐入一个街巷不见了。
  不二则搀着那叫花子的肩膀,将她扶了来,只见额头上满是鲜血,便拿出布绢擦了干净,又帮她简易包扎一番。
  叫花子瞧着他忙活,半晌才道:“我瞧你急匆匆的,是否找方才那二位仙长有事呢?”
  不二叫她提醒,这才想起婉儿跟贾海子一并离去了,心中暗道:“他们二人朝夕相处,竟然这般亲近了。”
  稍作寻思,却对那叫花子说:“还是你的伤要紧,我带你瞧个郎中去。”


第045章 割烂疮,去腐肉
  不二要带叫花子去寻郎中。
  她却说道:“瞧你这样子,一定和刚才那两个人认识。他们打伤了我,我只好找你来赔。”
  不二听得好笑,自己一片好心,竟被这叫花子讹上了。
  他有心看看这叫花子想玩什么花样,便问需赔几钱银子。
  叫花子想了想,便说:“我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是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活,吃得是剩菜剩饭,穿得破衣烂裤,天是被子,地是褥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受尽了众人的白眼,尝遍了生活的苦滋味。”
  说着,伸手捏了捏不二的衣裳:“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修士大老爷决计体会不到。我今日不要你带我瞧郎中,不要你给我金子、银子,只要你像个跟班的伺候我一天,也瞧瞧我的白眼,让我过一过有人使唤的好日子,我便不追究你们打伤我的事情。”
  不二眉头一皱,心想这人脑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轻,自己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好,当下便要拂袖而去。
  撇眼却瞧见叫花子脖颈深处,露出一抹白净肌肤。
  心中恍有所悟,不禁有些好笑:原来是个姑娘。
  从前听说有假官,假药,假仙师,没想到连乞丐也有冒牌货。
  又想到某段武侠评书里,曾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假扮叫花子,戏弄男主角。以此推算,某人果然天生一副男主相。
  不二原本无心与她纠缠,但想起方才贾海子与婉儿携手离去的情形。
  心中暗道:“婉儿和贾海子同游,我跟过去瞧他们高高兴兴的,岂不是自找苦恼。这小叫花子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假扮的,又专来讹上我,只怕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不如我假装答应了她,再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有收获固然很好,没有也权当消遣些时光,说不定也有点乐趣。”
  想着,望向贾海子和婉儿离去的方向,又瞧了瞧小乞丐,心想:“便只许你们成双出对么?我也有个作伴的。”
  这般一想,也算苦中作乐,心情倒是好了些,便与乞丐道:“好,但我此刻有事去办,你且等一等,咱们待会儿约个地方,我专来伺候你。”
  “等什么?”叫花子拍掌而笑,抓住不二的袖子不放,道:“我哪晓得你是在讲真话,还是敷衍我。若是放你走了,再也寻不见怎么办?”
  不二方要说什么,又听她道:“何况你说的要事,不过是傀蜮谷要开了,你需要买一些入谷用得杂七杂八,这有什么难办?我带着你去,只需小半日便办妥了。”
  不二便问:“我从未说过,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干什么?”
  叫花子冲着自己身后挥了挥手,指着一片高楼巍阁笑道:“满城的人都知道傀蜮谷要开了,等着发你们这些修士老爷的横财,我每日混在人堆里,怎么会不清楚。再说你怀里揣着一张采购的单子,早被我瞧见啦。”
  不二心头起疑,嘴上却应了她。又问:“不知我今日伺候的老爷叫什么,也不枉费我一日的辛苦。”
  她嘿嘿笑道:“本老爷姓金,名叫金中中,金子的金,中间的中,你叫我金老爷便好。”
  “金老爷,咱们现下去何处?”不二问道。
  金中中也问了不二的名字,末了站起身来,手向身后一负,显得威风凛凛,“跟我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大步迈向前去。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车水马龙,到了一处高楼大阁,装饰得精砖细瓦,华丽大气,楼门上的牌匾上写着瑞福泰三个大字,往里面瞧,满屋子绫罗绸缎,华芒四射,原来是个规模颇大的绸缎庄。
  金中中直往里面走去。
  不二忙拉着她,“老爷,恐怕我们今日带得银子不够。”
  金中中道:“拿出瞧一瞧。”
  不二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堆银子,数了数足有五百余两,全是他这些年来在云隐宗扫院所得俸禄——现今作了修士,这些银子便没有太大的用处了,“这是小的全身家当。”
  金中中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地主老财。你放心罢,这些早就够用啦。”
  便领着不二往里走,只瞧门面装饰精巧,店堂布得细致,满屋子布匹、绸缎、成衣。
  金中中自己挑了一匹绸缎,又给不二选了一件成衣,不二推脱不要,却听她说:“我穿得锦衣华服,你穿得破破烂烂,如何能显出我的威风来?”
  不二只好从了她。
  金中中拿了绸缎,请店里的裁缝为自己量身。那裁缝量好,去了里屋裁剪。
  二人便在店里边瞧边等。
  正在此时,屋外面传来一个熟悉声音,不二听得一惊,忙拉着金中中躲到货柜下的布帘子里。
  金中中正看得起劲,没好气道:“你便是这样伺候金老爷的么?”
  不二一手将食指比在嘴中间,一手指着外面:“别说话。”
  说罢,竖起耳朵往外听,只听那熟悉声音的主人刚好走到这一处货柜,说道:“海子哥,这里的东西太贵了,咱们换一家店。”竟是婉儿在说话。
  另一个人却道:“怕什么,你只要选自个儿喜欢的。”这个自然是贾海子。
  “你倒是有心,”婉儿笑道:“那我不客气啦。”
  金中中在货柜下直冷笑,附在不二耳朵细声道:“瞧这二位仙长,有大把的银子买绸缎,却没一文施舍给可怜的叫花子。”
  “二位仙师,”却听此间的店家招呼道:“我们这瑞福泰的里间,也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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