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说道:“你认为我若是在此时退缩,还能再有一往无前的心境么?没了这份心境,如何修行剑气通玄篇?何谈修为突飞猛进?如何再去报仇?”
“即便我今后当真报了此仇,可经过此事,心底必然会有魔障,如何去得道成仙?”
“不能成仙,只得百年之后,化为枯骨。”
“早晚要死,何不快意恩仇?”
凌胜缓缓道:“畏畏缩缩,岂是我辈之人?”
黑猴顿时无言,不禁想起昔日兄长所说的一番话。
常说世人愚昧,可却都无法看透。
罡风吹拂,刮面如刀。
凌胜发丝飞扬,轻声道:“黑锡师兄,于我有恩。”
大恩!
不言谢!
凌胜从未对那位花甲老人道谢,但却并非忘恩,此时,便要报恩!
白金剑丹于丹田之中流转,九个窍穴剑气流转。
……
一座小山丘上。
施长老立于山巅,有山风吹过,却吹拂不去她心中阴霾。
凌胜就在前方不远。
从凌胜归来之时,施长老便已知晓,但却并未把他拿下,也未去取太白庚金。
施长老自语道:“好个凌胜,调换太白庚金,更把我赐予苏白的礼物据为己有,这份胆气,委实不错。”
凌胜,当时一个还未入炼器门槛的外门弟子,杂役小厮一般的人物。施长老从未把他放在眼里,更未想过,此人居然胆大包天,敢行这等违逆之事。
陆珊立身在后,不敢答话。
施长老淡淡道:“倒是不知这个凌胜怎会与古庭秋扯上关系,那古庭秋竟是派人传话,要我暂且留凌胜一命。据说苏白还在厚积薄发,修为尚未大成之时,便是以古庭秋为劲敌,如今修行大成,一举破入显玄,震惊天下,虽然仍未能撼动古庭秋,可天下人俱都认为这二人互为对手,为何古庭秋对于苏白座下的剑奴这般上心?”
陆珊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抬头,便见到凌胜破入云间的身影。
不知怎地,这位冰霜似的女子,想起那身影是去迎战一位显玄真君,心中便有些异状。再思及他此去,所为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又不禁佩服,亦有欣赏。
第一百六十六章束手就擒
常说世人愚昧,可却都无法看透。
曾见过有人能一掷千金,亦是平静无波,可却因为自己桌上一个馒头被乞丐吃下,而大发雷霆,杀人泄怒。
有人请酒,一场酒食能够吃尽自家半年劳苦所得,但你若要让他为了请酒去劳作半年,却是万万不能的。你能一举花费数年所得的银两,却不能为了一场花费去劳作数年。
任何事情,以不同眼色观之,便是不同本质。
黑猴心想,他在十天半月后便能够再去报仇,却要这时去救人,这是否也是世人愚昧?
凌胜为了养好精神,一直便闭目修行,不问外事。
刘旬乃是空明仙山弟子,眼界不凡,从凌胜召出赤狼之时,心中便是震惊,一番估测,断定这赤狼约莫能与云罡散人斗个高低,更是惊骇无比。
这头赤狼与一座山包那般大小,刘旬躲在一头,而凌胜则在另一头修行,二人相距甚远。
原本刘旬还有偷袭凌胜的心思,可再思及凌胜手段,立时便打消了念头。
不多时,凌胜睁开眼来,瞥了刘旬一眼,也不说话。
刘旬与凌胜离得甚远,凌胜也未把他拘禁,但凌胜却并不担心刘旬逃离。
数千丈空中,云层绕身,罡风滚滚。
刘旬只是御气之身,不是云罡之辈,不能腾云驾雾,一旦离了赤狼,必然要摔成肉酱。
凌胜低头取出一座铜鼎,有三足两耳,仅尺许大小,却不知为何,竟是极为沉重。
黑猴不假思索,说道:“这是地母青铜铁。”
凌胜低声道:“有何用处?”
黑猴沉吟说道:“这个铜鼎本身用处不大,其上禁制亦是简略,可其材质却是少见的地母青铜铁。这地母青铜铁用处不大,只是较为沉重,指甲一块大小就有万斤之重,你手上这个铜鼎,还是经过真火锻造的,其本体重量,怕是堪比寻常山峰,要比咱们座下这头赤狼重上千百倍有余。”
凌胜说道:“我手上这个虽然重了些,但也还不到千斤来重,远比不得一座山峰。”
黑猴笑道:“这地母青铜铁经过锻造,加上禁制,有变化之力,只要灌注真气或是法力,就足能把人镇杀,用来镇压最是好用。不过,林韵那小姑娘给你送来地母青铜铁,想来不是为了让你用来砸人镇压的。”
想起林韵,凌胜不禁沉默。
“地母青铜铁素来便是极具精金气息,一块指甲大小的地母青铜铁有万斤之重,其中精金气息却比五万寻常铜铁还要浓郁,似眼前这个铜鼎,足可让你花费年许时日来吸纳精金气息。”
黑猴笑道:“近些日子,你倒是不必为精金之气发愁了。”
凌胜道:“她送来铜鼎,就是为了让我吸纳精金气息?”
黑猴说道:“林韵出身云玄门,位属九大仙宗之一,见识不凡,尽管不识得剑气通玄篇,但从之前许多蛛丝马迹,再从你只在矿脉修行的一些特点,不难猜测你要精金气息来修行。”
凌胜默然。
此去也不知能否从显玄真君手里救下人来。
若是回来了,总要去找她说个清楚的。
凌胜心中道:“我会回来的。”
飞不多时,就听刘旬说道:“我等就是在前方约莫五十里的地方遇上了邪宗云罡长老,后来我用宝物阻了他一阻,准备后逃,就被显玄真君截住。”
凌胜按下心中杀意,勉强平静道:“他是在何处被擒?”
刘旬见他眼中闪过寒光,心中暗惊,低头道:“就在三十里处的那处地方。”
凌胜转了赤狼头颅,往那处地方飞去。
还未飞至那处地界,凌胜便停住了赤狼。
前方不远处,一阵声响传来,低头看去,地上几道人影迅速奔走于林间,其速之快,竟是撞出了破空之声。
刘旬面色大变,惊道:“前面地上受人追赶的,是法华仙门的弟子,看他们行走疾速,脚步却隐约不稳,只怕有邪宗弟子在后追赶,我等还是快退吧,否则惹动了云罡之辈,对方驾云来追,你我只怕逃不得了。”
凌胜低头望着林间,只是皱眉,却不说话。
黑猴最通人意,当即问道:“你是要把后面的邪宗之人擒来,逼问出消息?”
凌胜微微点头,传声道:“就怕他们不识得黑锡师兄,用言语诓骗,白白费我时候。”
黑猴道:“若是擒住这些邪宗弟子之后,他们妄图以言语诓骗,或是要把你带入陷阱阴谋之中,猴爷我还是有手段辨别的。”
凌胜摇了摇头,忽然降下赤狼,落入林间,手上一挥,就把赤狼收了。
刘旬摔落在地,就想逃离。
凌胜并指成剑,打出一道剑气,划断了刘旬一根脚筋。
刘旬往前扑倒,脚筋断去,腿脚一时动弹不得。
“你疯了不成?”
刘旬转头怒喝道。
凌胜负手而立,静静等候邪宗弟子来人。
忽的,林中破空之声传来,前方密集林叶全数破开,满天飞舞,数道身影往这里奔来。
那几道身影想来也是未曾想过有人阻路,见到凌胜与刘旬的腰牌,心知不是邪宗弟子,立即喝道:“快逃,后方有不少邪宗弟子,领着南疆宗门追来了。”
凌胜平静不语,而刘旬则是无力可逃。
这几人见凌胜与刘旬二人都无反应,再度提声高喝。
几位法华仙门的弟子,也只能顾得自家逃命,自是不去理会太多,反正话已说了,人家逃是不逃便是两回事了。
只几个呼吸,那几位法华仙宗弟子就从凌胜左边的林里钻了进去,被密林遮挡,消失踪影。
就在这几位法华仙宗弟逃来的方向,又有破空之音传来。
瞬息间就有十多人穿破林间,见到了凌胜。
这些邪宗弟子也不犹豫,立即就往凌胜这里奔来,同时法术聚于手上。
凌胜心中杀意极重,却更想把人生擒,问出话来,可心中一动,就把临到手上的剑气停下,并往后一脚,把正施放道术的刘旬踢倒。
刘旬双手本是被自家青雷炸得骨骼外露,此番结印施法,实是竭力而为,忽然被凌胜一脚踢倒,又受道术反噬,便即晕倒过去。
那十多位邪宗弟子见凌胜并未有动手的迹象,也只是把法术聚在手中,围住凌胜,而并未把法术往凌胜身上打来。
十多人围住凌胜,而其中一个蓝衣青年便站在凌胜身后,下手极快,还未围住,就已伸手把一根木钉刺入凌胜背上,转身又把另外一根木钉刺入刘旬背上。
凌胜被木钉刺入体内,顿时浑身无力,真气虽在,却已无法再能使动。然而,丹田之处的白金剑丹却又生出感应,剑气奔出窍穴,立时就往木钉所在的经脉之处而来,眼见着就要把木钉绞碎,但凌胜心中微动,生生把剑气压下,使得木钉依旧停在背后经脉,并未毁去。
“没有问题。”为首的黑衣中年男子细心感应一番,说道:“锁魂木钉已把他经脉截断,真气不能流转,无异于凡人。”
蓝衣青年松了口气,道:“听说前些日子,李师伯擒了一位仙宗门人,交与其门下之后,便赶往另一处地方。却未想到,那位师兄才把锁魂木钉打入那仙宗门人体内,锁魂木钉就被其体内真气绞碎,最终那仙宗门人脱困而去,并把李师伯门下十多位弟子全数打杀。好在我等并未遇上那等人物。”
黑衣中年人说道:“那个仙宗门人是太白剑宗的真传弟子,有云罡之境,李师伯身为我炼魂宗的显玄长老,更胜于仙宗显玄长老,据说在对付这位太白剑宗弟子时,还是出尽了全力才能得手的。太白剑宗往南疆来人不多,真传弟子屈指可数,真若相遇,只能怪我等运道过于差劲了。”
听闻太白剑宗,凌胜心中不禁有些兴趣,暗道:“这锁魂木钉似乎能够截断真气,我体内有白金剑丹自主相护,才能绞碎木钉,太白剑宗里,也有人怀有这等本事?”
凌胜心中正是这般想,又听蓝衣青年叹道:“太白剑宗,果然不愧于第一仙宗之名。其余仙宗的真传弟子,据说都没这么厉害。”
说罢,蓝衣青年推了推凌胜,笑道:“好在这个不懂反抗的傻小子没有绞碎锁魂木钉的本事,不然我等还要遭殃。”
黑衣男子嗤笑道:“你当随便一人,都有那位太白剑宗真传弟子的本事?”
“也是。”蓝衣青年摇头失笑,又把凌胜打量一眼,忽然皱眉道:“嗯?适才见到的仙宗弟子,好像不是这两人。”
黑衣男子挑起眉头,道:“怎么来了两个替死鬼?”
蓝衣青年问道:“要不要我去追回?”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叹道:“一时擒了两个,心里高兴,竟是忘了确认,如今耽搁了片刻,那几人只怕跑得远了。罢了,逃就逃了,有这两个仙宗回去交差,还算不错。”
蓝衣青年道:“不如再去擒拿几个中土来的修道人,也不必就是仙宗的,一流宗门二流宗门勉强凑数就是了。”
黑衣男子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炼狱牢【求收藏!!!】
炼狱牢。
看守此地的,除却二十多位御气高人,便只有两个云罡长老,但却不是出自炼魂宗内,只是南疆百草门的两位长老,只因百草门被炼魂宗所收伏,因此门中上至太上长老及掌教,下至长老弟子,俱都听命于炼魂宗。
看守此地的弟子自然是不受器重,因此才来受了这份清闲差事。
正因清闲,不多时便开始交谈起来。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总是要把中土那些与我等为敌的修道之人生擒回来,若是就地打杀,岂非更好?”
一人说罢,又有另一人答道:“据说炼魂宗抽取人身魂魄而修行,魂魄抽走了,躯体便死。可炼魂宗收伏了南疆无数部落,苗寨,宗派,手下已有无数修行之人,这些躯体便不好废弃了。”
“莫非?”
“不错。”那人点头道:“听闻这些生擒过来的中土修道人,都能有幸存活一段时日,并修行某些功法,修行有成了,体魄强悍,魂魄也随之增强几分,一来炼魂宗用以炼宝或是修行,用处更大,而来,其遗留的躯体,用来炼制蛊尸或是炼尸,更是事半功倍。”
“哦?”先前问话那人颇是惊疑。
一个四十来许的弟子笑道:“如此供着养着,还要提供功法修行,待得修行有成再来宰杀,魂魄被炼魂宗抽去,躯体被炼蛊之辈取走,倒是物尽其用,但这般一来,岂非是豢养牲畜一般?”
其余几人俱是大笑,应道:“正是豢养牲畜,不过牲畜要分种类,这些被囚禁起来的中土修道人,也是有划分仙宗弟子,一流宗门弟,二流宗门及寻常散人的。”
“说来也是,仙宗弟子修为一般较高,见识不错,对于修行认知极深,颇有见解,修行炼魂宗赐下的功法,倒是进境最快。”
“可惜我等只是看守炼狱牢,却不许接近这些仙宗弟子,否则从他们口里逼问出仙宗功法,及一些修行认知,修行见解,对于我等,也是颇多裨益。”
几人还在热烈谈论,前方又有人来。
为首的是一个黑衣中年人,身后有个蓝衣青年,再后面就是十几位南疆宗门里的杰出弟子,只是所在宗派或是部落,被炼魂宗收伏,才屈尊与黑衣中年人及蓝衣青年的身后。
这几位看守弟子顿时起身,躬身施礼。
黑衣中年人说道:“我又擒下两个仙宗弟子,以及十来个寻常宗门的弟子,你且开了炼狱牢,将他们关进去,待他们受过了苦,再来传授功法。”
那几位看守弟子均是点头应是,上前去把那十几个擒来的中土弟子领来。
这些弟子全数被锁魂木钉打入经脉,失了真气,如若常人,再无神通道术,只得任人推搡。
那个四十来许的看守弟子,就来到一个冷漠青年身前,见他在这等境地之下,依然平静,面上未有惊惧,使他心下不禁暗怒,一脚踹在这冷毅青年的膝盖,就想让他跪下。
却未想到,这冷毅青年居然纹丝不动,转过头来,淡淡望他一眼。
看守弟子似乎见到那冷毅青年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心下蓦然生出几分惧意,可想起对方已被打入锁魂木钉,与常人无异,心中又是大怒,正要给他一些教训,却又想起那个目光,手上动作不禁一缓,只推着这冷毅青年过去。
凌胜也不反抗,心中反而有些喜意,暗道:“这里似乎当真是关押中土修道人的地界,虽不知这邪宗生擒中土修道人是所为何故,但既然有了这么一处居所,黑锡师兄想必还没有性命之忧。”
看守弟子把凌胜推入了炼狱牢之中。
望着那个冷毅青年的背影,黑衣中年人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未有反抗,束手就擒的冷毅青年,他总有些顾忌,但锁魂木钉打入其身,并未毁去,想必无碍。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没有那般简单,一路上有心下手将这青年杀了,却又觉得可惜。若是这么把人杀了,自己在功劳簿上就要少记一笔,到时与自己那个老对头争锋,可要弱上一些了。
较为年老的那个看守弟子躬身道:“近些日子,有三个仙宗的弟子修行有成,体魄强悍,其魂魄想来也增长了不少。师兄可要提走?”
黑衣中年人转头望着那青年,说道:“我近来炼宝,已是颇为劳累,并无余力再去抽取魂魄,就交与你罢。”
蓝衣青年笑道:“师兄既然这般客气,小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待我吸取了魂魄,那几具尸体就留下几日,过些日子再来一并提走,送与那些专精于炼尸的附属宗派。”
黑衣中年人点了点头。
……
凌胜入了炼狱牢,便被关入一处山壁裂缝。
炼狱牢建于山腹,凿出许多坑缝,或大或小,充当了牢房,只把人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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