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堂弟子自有军需处照管,好吃好喝好招待,唯恐怠慢了他们。武当派戒律森严,弟子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守在帐中。
此是已是八月,天气正热,诸将却是甲胄齐整,依职次先后参拜杜真元帅与萧汉参谋。杜真坐在正中,萧汉坐在他右首一张桌后。来本杜真执意要让萧汉坐了帅位,萧汉哪会做此失礼之事,执意不从。杜真只得作罢,不过看到萧汉到来,杜真在心里已把自己降职为二把手,就算以后不胜,相信皇上与国防部也不能再怪罪到他头上。
众将到齐,自有军官点阅花名册,除了一名都虞侯重病不起外余皆到齐。萧汉扫视帐内一眼,简单查点一下,高层军官大大小小足有七八十人,把个帅帐撑得满满当当,却是鸦雀无声,一齐拿眼看着萧汉。
萧汉轻咳一声,杜真察言观色,忙站起身道:“皇上此次派萧总参谋前来支援我等作战,实是皇恩浩荡。我等在萧总参谋指挥下必能一举拿下雄州,荡平兴王府,活捉潘崇彻,生擒刘伥,下面便请萧总参谋讲话。”
这话中之意已经把指挥之权拱手让给萧汉,萧汉与众将自然听得出来,连他身后站着的李月萤都微微翻起白眼表示不满。杜真腆着老脸假装没看到二人脸色,自顾自坐下。
萧汉清了下嗓子,突然道:“据我所知,我们已在大庾岭迁延数十日,潘贼有何过人之处?怎么能让我数十万军兵束手无策?”众将面面相觑,不知萧汉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汉突然把脸一沉道:“燕泽何在?”燕泽浑身一震,大步出列道:“末将在。”萧汉冷冷道:“你一战损失三千军马,是否知罪?”燕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躬身大声道:“末将知罪。”
萧汉冷冷道:“你把出战经过给本参谋细细道来。”燕泽被当众点名,脸早红到了脖子根,听闻萧汉要他讲述败仗经过,更是羞得老脸通红。无奈县官不如现管,只得吭吭哧哧把战斗过程又讲了一遍。
却原来是他贪功冒进,中了潘崇彻诱敌深入之计,把他一万余人马困到一个山谷之中,这才损失了三千余人。再者便是雄州本就地势险要,南唐军马人数虽多,却展不开阵形。潘崇彻又是南汉宿将,以逸待劳,兼之南汉训练的象兵极为骁悍,普通骑兵根本冲不破南汉阵形,这才被困在岭北数十日。
萧汉连听边皱起眉头,等到燕泽说完,萧汉沉声道:“象兵虽强,我们不是有强弓硬弩吗?为什么不压上去?”燕泽黑着脸道:“那些象兵全身披着铠甲,刀枪不入,我率兄弟们冲了一阵,根本突不进去。”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脸色凝重,可见燕泽说得是事实。萧汉看了几眼地图,脸上慢慢浮出微笑道:“人常说五岭难越,只要不是瘴气阻碍,区区潘崇彻根本不是问题。”
众人听他说得轻松,脸色跟着慢慢缓和,上次平定南平与武平之战便是萧汉筹划,后面政变更与他脱不开干系,这一点南唐上下皆知。此时听他口吻轻松,众将心下渐安,饶州都指挥使薛涣拱手抱拳道:“萧参谋,本将愿做先锋再战潘贼。”
众将面上马上露出不愤,这老贼太过狡猾,眼见有萧汉亲自指挥,马上便要抢功。诸将哪会怠慢,纷纷抢步上前求战,看得杜真眼珠子都差点跳出来。
萧汉很满意众将态度,微笑道:“诸位将军且慢,待我把话说完。”诸将相继退下。萧汉看着薛涣道:“老将军主动求战,实是精神可嘉。明日一战便由你部打前锋。”
薛涣兴奋异常,大声应是,跟着得意洋洋扫视众将。燕泽打了败仗,早已被他们嘲笑过不知多少次,此时看他嚣张得意,整张脸黑得如煤一般。
萧汉转头对燕泽道:“胜败兵家常事,燕将军为大唐骁将,明日一战便由你主攻如何?”
燕泽如被雷击一般怔在当场,剑州指挥使郭然上前捅他一下道:“老燕,你愣什么呢?没听见参谋长点将吗?”
燕泽如梦初醒,立即上前一步半跪在地大声道:“末将一定不辱使命。”因为过于激动,燕泽虎目含泪,刚要继续表态,便见帐外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张黄纸,边跑边叫道:“汉国大将潘阆听闻萧参谋长到达军中,率五千军马前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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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二章 我玩阴的
萧汉还没说几句话,便听闻潘崇彻手下大将潘阆前来挑战。呀呀个呸的,真是太他妈的小看人了,我手下四十万兵马,你区区五千军马便敢前来挑战,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萧汉立即变了脸色,不待他说话,身后李月萤已跳了起来道:“我去宰了他。”众将早知她是公主,一个个假装不知道,根本没人会去找这不自在。
此时见她跳起,杜真立即吓得变了脸色,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还是听萧参谋长的为好。”李月萤立即意识到这是在军营之中,讪讪退到萧汉身后轻声道:“我忘了。”
萧汉翻了下白眼,跟着把脸转向众将道:“谁随本参谋前去看看?”众将听闻他要上前线,先是一愣,跟着纷纷上前求战。
他们虽是南唐军将,却也知萧汉天赋异禀,雷劈不死,武功极高,这白捡的功劳不要才是傻瓜。
萧汉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笑道:“让那厮在外面叫唤,我说一下明白破敌思路。”众将马上悚然而立,听萧汉娓娓道来。
一直讲了一个时辰才宣告结束,期间传令兵最少来了十几拨,都被杜真喝斥退下。作战计划跟着由参谋部行文落实,萧汉点名燕泽与郭然二将率本部军马随他前往会敌。
其余诸部一切按萧汉与参谋部制定计划回去准备,萧汉带了李月萤先回到自己帐中,带了慕容秋雨、柴心月及七子、苏若彤和朱雀堂弟子们出来。因为要打仗,再穿武当派服装已不合适,除了七子及苏若彤悉数换上南唐军装。
李月萤三人充当萧汉贴身护卫,庄天佑及四个分舵主负责警戒安全,其实这些都是多此一举,有四十万军队保护,试问天下还有谁不开眼来招惹他?
出得军帐,萧汉便意识到现实情况比想像的还要困难。如今大庾岭被汉军控制,南唐军队大都扎在北面半山腰处,要不是杜真还算聪明把周边树木砍个干净,估计会让人家再来一次火烧连营。
五岭山道极险,倒与蜀道有些相似,想要仰攻过岭,不付出相当代价根本不可能。郭然与燕泽各率三千军马跟他出阵,看到山头上旌旗飘扬,无数亮闪闪的盔甲与刀枪闪耀在阳光之下,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萧汉回头对郭然与燕泽道:“怎么没看到他们的主将?”郭然愤然道:“那贼子甚是狡猾,每次前来挑战都是缩在外面,派些小将前来送死,待我军突击时又借助山势万箭齐发,我军数次冲击俱是寸步难行,反而损伤不少。”
萧汉看着绵延不断的山岭叹道:“五岭逶迤腾细浪,这地形太过险要,一味强攻着实不易。”燕泽叹道:“杜帅本以为从这里翻山而过便是雄州,道路最短,没想到汉兵如此强硬。”
萧汉摇头道:“潘崇彻本就是汉国宿将,轻视不得。敌人居高临下,仰攻死伤太多,实不可取。”诸人默然,郭然与燕泽身后数十名军将相视点头,显然很认同萧汉的话。
萧汉转头对庄天佑道:“庄大哥,你说,如果是你,我们怎么过去?”庄天佑干笑道:“要是我们几个,大可以绕过去,不过这么多人,想要绕道着实不易,其他我可想不出好办法。”
李月萤哼道:“我与两个妹妹一起上去,把那个将军捉了来不就行了?”慕容秋雨轻声道:“你点子多,想必已有了计策。”柴心月柔声道:“我们听你的便是。”
她自己与萧汉有过肌肤之亲,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更为轻柔,李月萤就算再神经大条也感觉不对,忍不住看她一眼,跟着转头对萧汉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不要让我们费神好不好?”
萧汉看着高峻险要的山峰道:“今天我要送他们一份大礼。”燕泽低声道:“要不要末将上前挑战?”萧汉看着险峻的山势,慢慢摇头道:“用不着,今日本参谋长要与他们求和。”说着回头对郭然道:“郭将军,速度通知军需官前来。”郭然身边自有传令兵,当即跑去传令。
只要翻过大庾岭前面便是雄州,打下雄州便打通了进攻番禺的通道,沿溱水一路南下直扑韶州,再往南便是番禺的门户英州。英州城一旦攻下,番禺便没了遮挡,以南唐军战力可以一举而下。
可是难就难在山势险要,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怪不得杜真率四十万人四处出击不胜,如果硬攻下去,南唐军军心不振不说,李从善也等不起。
李月萤见萧汉眉头紧皱,心下也有些着急,忍不住道:“你倒是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好不好?”随意时间推移,李月萤说话与萧汉说话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只是她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虽说表面上她仍表现的很凶,不过却很久没再打过萧汉,充其量只是吓唬一下。此时她对萧汉说话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请求,让柴心月很是诧异。
萧汉看三人一眼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话间便见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快步而来,到萧汉面前抱拳躬身道:“大唐征南军需指挥使方世亭参见参谋长。”
萧汉笑道:“方将军免礼。”方世亭顺势起身道:“参谋长叫末将前来有何吩咐?”萧汉扫了身后数人一眼问道:“马上准备一百头牛,一百石粮食,本参谋长要前往劳军。”
方世亭疑惑道:“劳军?”萧汉点头道:“军中有多少火雷?”不待方世亭回答,郭然已上前一步道:“每一军中俱有上千枚火雷,我军也曾试着用火雷攻击,可惜山势太高,沟壑纵横,效果不大。”
萧汉阴森森笑道:“火雷不是你们那般用法,那样漫天乱抛实是浪费,今天本参谋长让你们开开眼。”跟着对方世亭道:“准备四百颗火雷,两百条口袋,五十瓶灯油,二百五十米火雷引线。”
方世亭哪敢乱问,只是用心默记,跟着转身回去准备。萧汉转身对庄天佑道:“挑选二十名轻功不错的兄弟,准备与本掌门一起上前求和。”
郭然与燕泽听闻他要亲自上前线,登时吓了一跳,双双上前阻拦道:“参谋长不可,末将愿代参谋长出战。”
萧汉哼道:“你们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二人一起摇头道:“末将不知。”萧汉冷笑道:“既然不知道,你们就乖乖等在下面,看我今天一战破敌,明天你等便可依照参谋部计划进攻雄州。”
二将互视数眼,脸上俱现出半信半疑神色。萧汉知道他们不信,也懒得跟他们解释,转身对慕容秋雨道:“妹子陪我走一趟如何?”又对李月萤与柴心月道:“你们带着小家伙们在后面看本掌门一战破敌如何?”
李月萤担心道:“那些人根本不讲信义,如果突袭你们怎么办?”庄天佑沉声道:“夫人放心,有我与诸位兄弟在,绝不让掌门伤到一根毫毛。”李月萤不满道:“你们只有二十个人,上面可有数千人呢。”
柴心月道:“姐姐放心便是,萧大哥一向做事谨慎,绝对不会有事。”李月萤终于把矛头指向她道:“我与他说话,妹妹不要插话好不好?”柴心月没想到李月萤会突然翻脸,登时闹了个大红脸,讪讪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姐姐不要生气。”
慕容秋雨见二人口角,并不相劝,反而慢慢把脸转了过去。萧汉有些麻爪,忙向庄天佑使眼色。庄天佑忙笑着对李月萤道:“柴姑娘也是好心,夫人用不着生气。大家都是为掌门好,又都是自己人,大敌当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李月萤冷笑道:“庄大哥这话说得好,我只是奇怪现在姐姐说话越发温柔,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这么一说,柴心月大羞,知道自己一不小心露了形迹。如果连李月萤都看出有问题,其他人自不必说。
慕容秋雨摆明就是看热闹,就是站在一边不言不语,仿佛这些人与他无关。李月萤占了上风,突然微笑道:“妹妹不要急,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不满意他每次不带我去,现在连你也要落下,真是好没道理。”
柴心月看她一眼,抚着胸口道:“姐姐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萧汉也是心内暗惊,忙道:“好了,一切就照我说得办,大家各自前去准备。郭将军帮我找几个熟练铁匠过来,燕将军帮我找些火石过来。”
二人领命回去找人找东西,庄天佑也返身回去找人。山路上只剩下萧汉与三位姑娘,身后站着数千唐军兵将。
萧汉松了口气,对李月萤道:“其实这计划说来简单,就是假借求和上去犒劳汉军,然后趁机把火雷点燃,轰他个直娘贼,不信四百颗火雷下去他们还能不死?我这次跟他们玩阴的,看看谁比谁狠?”
李月萤翻着白眼道:“就知道你这人最是阴狠。”眼看萧汉耷拉下脸来,李月萤忙跟着笑道:“萧掌门足智多谋,英勇无双,可谓义薄云天,国之干城。”不待说完已是哈哈大笑,差点直不起腰来。众军将相视不语,努力忍着不笑,一个个憋得脸生疼。
慕容秋雨上前扶着她刚要说话,便见前面山道上冲下数人,一名汉军小将高声叫道:“听闻唐军请来武当派掌门萧汉为参谋,可否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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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三章 无耻对无耻
唐军马上冲出数千弓手在山道上列阵,同时数名大将厉声喝斥来人停步。汉军只冲下来不到百人,离唐军阵营五十米处停下,一名红盔红甲的小将手握长枪,胯下一匹红骠马,缓步向前二十余米,看着萧汉叫道:“兀那小将可是唐军新任参谋?”
萧汉差点骂出声来,呀呀个呸的,“兀那”你妈个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命我就改姓。萧汉心内暗自发狠,当即跨上战马,慕容秋雨跟着上马,转身对李月萤与柴心月道:“姐姐带柴姑娘先回去,我与大哥去会会他。”
一名副将大声请战道:“末将愿去斩杀这厮。”萧汉摆手摇头道:“用不着,看本参谋长的。”众将跟在他身后径直向前,与那汉军小将相距二十米不到停步。
萧汉看那小将只有二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壮硕,手提一杆亮银长枪,眉目凶狠,一双三角眼狼一般上下打量。
萧汉坐在马上满面微笑道:“请问来将高姓大名?”那小将看萧汉就是个白脸书生模样的青年人,轻蔑之心大起,晃着手中长枪道:“本将大汉前锋大将潘阆潘将军手下副将赵延让。”跟着拿手中长枪指着萧汉道:“你可就是唐军新来的参谋萧汉?”
萧汉对他的无礼恍若未见,慕容秋雨脸色也是淡淡的,倒是他身后数十名唐军大小将领脸上露出不愤之色。原先唐军气势如虹,打得汉军抬不起头来,自从潘老贼领兵而来,采用以逸待劳之策,把杜真的四十万唐军死死压在大庾岭下,汉军小视唐军之心大起,实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萧汉仍是满面微笑,朝赵延让拱手道:“在下正是唐军参谋总长萧汉,不知将军今日挑战,是想见本参谋长呢还是有意与我唐军大将切磋武艺?”
赵延让冷冷盯着他道:“你们唐军无故犯我汉界,所幸我大汉有上天护佑,潘老将军神勇无双,让尔等跳梁小丑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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