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丫环也不用做。”
李巧奴听了孟林的话,也没有道谢,转身要离去,她走了几步,又回头,从怀里拿出武松送的五两银子,递给武松。
“你的银子,不要。”
武松没有接过来,微微一笑道:“方才看到你家中米缸空虚,心中戚戚然,你便拿下,为爹爹买点白米肉食,余下的买几套衣裙,你若不要,药王菩萨可要怪罪了。”
李巧奴脸上一红,踌躇了一阵,将银子放进怀里,又拿出一个橘子般大小的事物,递给武松。
“五两银子,买了。”
“你这认真的蠢丫头!”武松忍不住骂道:“好,好,好,便用五两银子买你这个橘子,我算是赚了。”
他心道:“这丫头十分老实,宁愿卖身当丫环,也不要我的银子。”
李巧奴脸上更红了,眼睛闪出异样的神采,扭捏了一阵,伸手将武松手中的事物拿过来,对着武松脸门轻轻一按,“噗”,那事物如同炼铁的风箱一般,从里面喷出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带着淡淡清香。
“你喘病不舒服,头晕,闻了,便好。”
这是她跟武松说的最长一句话,却又是武松最不明白的一句话:“我哪里有喘病了,这丫头犯傻了。”
“谢谢!”武松仍旧道谢,将那事物接过来,仔细的端详,像一个蔫了的南瓜,软绵绵的,顶端有一个小孔,估计香气就是从那喷出的,就是不知道是一个什么东西,武松将之放到怀里。
李巧奴咬咬嘴唇,小嘴微微一张,又紧紧闭着,转身离去。
武松对着孟林行礼道:“孟神医,方才得罪了。”
“不碍事,那才显得都头是仗义之人!”孟林呵呵一笑,对孟郊道:“你到外面跟那些人说,今日不看病了。”
孟郊应声而出,孟林又吩咐准备酒席。
武松道:“孟神医,小人已经吃过饭,不必客气,家兄病急,劳烦你这便起行。”
“嗯!”孟林脸有有点难色,沉吟良久,才道:“都头说说令兄的病情,若然紧急,老夫立刻前往,若然可以缓几天,便明日再前去。”
武松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把武大郎的状况如实说了,也把他曾喝过张青的药方也说了。
“嗯,令兄是受了内伤,胸腹之间积聚了淤血,但凡这种受伤的,新伤需有猛药,将淤血逼出来,若然是旧伤,淤血已经扩散到全身经脉,需用温和的药方,慢慢调理。”
武松听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
“令兄昨日吃的是猛药,不能治伤,反倒令病情加急,可也能令人神志清醒两三天,之后便陷入昏迷,你们当时的做法是应该用白米将他埋了,直到胸腹,便能慢慢醒转,再觅良医便可。”
“我们都不懂!”武松说道。
“这也不碍事,换了其他庸医自然无计可施,我去了,只需三天,令兄便无大碍,此刻也不急,就算迟十天半月,也是可以的。”
武松听他说的情况跟孙二娘说的一样,便信服了,他行礼道:“那有劳孟神医了,不知孟神医今天有何要事?”
“今日是小儿大婚,吉时便在今晚子时,都头来的正是时候,可当证婚人!”
武松心中奇怪:“这里的风俗如此奇怪,大婚竟然定在子时,不过俗语说,各处乡村各处例,也不好说。”
“既然如此,便等令郎大婚后,我们后日再出发。”
武大郎的病可以缓十天半月,孟林儿子大婚,武松就算再着急,也不能使强,索性让他后天再去。
“不必后天,明日便可。”孟林立刻吩咐仆人准备酒菜。
很快就有四五名仆人端来酒菜,武松看那些仆人个个长得虬实,似乎都有武功底子,便问道:“孟神医,这些仆人似乎都是练家子。”
“都头果然好眼力,他们都是小人的徒弟,凡学医的,必须学点功夫,不然怎么给人接筋驳骨,当然,我们学的功夫跟都头的不可同日而语。”
武松点点头,以为然,孟林低声道:“都头尽可开怀畅饮,你的事情没那么快传到这个小村的,甚至一辈子都传不到。”
武松微微一笑,喝了一碗酒,孟林和他的徒弟轮番敬酒,武松一连喝了三十来碗,孟林和孟郊脸色大变。
孟林道:“都头真是海量,老夫的酒,寻常人喝一碗便倒。”
“哈哈哈,武松天生便会喝酒,不要说喝这种烈酒,就算喝伴了迷药的酒,也不会醉倒。”
“呵呵,呵呵,都头见笑了,这酒怎么会有迷药呢。”
这顿酒一直喝到酉时,武松看得孟林叔侄已经微醺,想到他们晚上还要办喜事,便道:“小人已经喝得迷糊了,想借贵处睡一觉,子时起来再喝喜酒。”
“你们几个扶都头到客房休息。”孟林连忙吩咐徒弟。
两名徒弟扶着武松到了客房,武松既然说了自己迷糊了,也不好拒绝,便由两人扶着。
两人走后,武松惦记着武大郎的伤势,哪里睡得着,他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想着自己该去哪里,桃花山?柴进哪?
想到柴进那,又想到柴婉霏的深情,心中有一丝甜蜜,这事情也要跟潘金莲说一下,不要到时候遇见了,就尴尬。
想着想着,想到那娇羞的李巧奴,不禁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那事物,挤压两下,闻着阵阵幽香,十分舒服,酒气也消退不少,十分神奇。
“那厮估计已经睡熟!”
“嘘。。。。。。。”
门外传来两人的声音,武松心中一凛,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冥婚
“都头!都头!”有人敲门了。
武松不作声,听得一人说道:“我都是那厮已经睡了,进去把他做了!”
武松心道:“奇怪!孟郊说我是他救命恩人,孟林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怎么就要把我做了!好,我便看看你们有什么把戏!”
“好酒!好酒!”
武松大声喊道,吓得门外两人不敢作声,良久,有一人惴惴道:“都头,你睡了么?”
“真是好酒!喝得我醉醺醺的,越醉越好,当日便是喝醉了才上景阳冈打虎的,老爷是醉一分便有一分杀人的本领,醉十分便有十分杀人的本领!”
门外两人听了,吓得连忙逃跑,哪里还敢造次,武松轻轻推开窗门,跳了出去,在后面跟着两人。
两人一直跑到一个房间外,敲了几下们,房门开了,便闪了进去。
武松看得房间后有一颗歪脖子树,树干延伸到房顶,便绕到房子后面,爬上树,到了屋顶,揭开瓦片,往里面一看。
不由得心中一怔,只见里面除了孟林,孟郊,和几个徒弟,还有两名汉子,一人满脸乌黑,就是那黑面神凌中,一人脸色蜡黄,是说要带他去领赏的人。
“怪了,这两人在大街上做一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见孟林踱着步摇头道:“这可怪了,今日的酒水都下了迷药,武松那厮怎么会不迷倒呢?”
“师父,是不是他事先吃了解药?”孟郊说道。
“解药?我们的计谋天衣无缝,他怎么知道我们害他,又如何会事先吃了解药?”
武松更加奇怪:“他们到底有什么计谋,如何的天衣无缝?莫非自从遇到李巧奴之后,便是堕入圈套,可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不会跟他们结怨,真是令人费解,嗯,孟郊不是孟林的侄子,而是他徒弟,自然也不是清河县猎户了,待我查个明白。”
“师父,也不必多想了,待会再灌那厮喝几碗迷药,加重点分量,若然不能将之迷倒,也不要想着活捉他了,在少爷大婚时,让那贱人给他敬茶,酒中放了鸠毒,任凭他有通天本领,也要毙命。”
孟林点点头,武松听了一阵,也没听出再有什么事情了,便从树上慢慢爬了下来,他不愿意立即将房间里的人杀了,他是要知道孟林为何要害他。
武松想到苏全说过,迷药大多是用西域曼陀罗制成,解药用甘草便可,孟林是大夫,在他家寻找药房十分容易,武松寻得药房,虽然不懂药理,可甘草还是认得的。
他干脆把一个柜子里的甘草全拿了,回到房间,直接放进口里咀嚼,连渣也一并吞掉。
亥时到了,又有人来敲门了。
“都头醒来了没有?”
“醒来了!”
“师父请你到大堂,少爷的大婚即将开始,让都头去喝喜酒。”
“我知道了!”
武松推门出去,跟着孟林的徒弟,来到大堂,堂中果然布置得喜气洋洋,也来了几十宾客,热闹非凡。
在宾客中,武松看到了李老汉,此刻,他不知道李老汉到底是好是歹,也懒得过去招呼。
“都头,请过来说话。”倒是你老头主动过来找他,武松微微一愕,点点头。
“恩人!”孟郊一把抱着武松:“过来喝酒。”
李老头看到孟郊,便走开了,远远的坐到一张桌子上,武松有点狐疑:“白天的李老头还是病得厉害,此刻好像已经好了不少,有古怪。”
孟郊和几名徒弟轮番给武松敬酒,武松是酒到必干,喝了十来碗,头上有点熏熏的,心中暗叫:“糟了,我是太过大意,小窥了孟林的本领。”
孟郊等人看得武松有点虚浮,都露出笑容,准备等他跌倒,立刻一拥而上。
武松在迷糊间,想到李巧奴的话,说自己有不舒服的,便用怀中那事物喷一下,他立刻从怀里拿出那事物,用力的挤压,一股淡黄色的烟雾扑鼻而来,呛得的他猛的咳嗽,可每咳嗽一下,脑袋便清醒一分,最后竟然神清气朗,连酒气也没有了。
他心中狂喜:“原来今日喝了许多迷酒,没有倒下,是那事物的功劳,也就是李巧奴救了我,那李巧奴父女不是坏人,事情更加的奇怪了。”
孟郊等人看得武松将要晕倒,突然又清醒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哪里敢多言。
一阵唢呐声响起,进来一队仪仗,两名徒弟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青年人进来,坐在堂上,那青年人作新郎官打扮,估计是孟林的儿子。
一名徒弟蹲下去,替他脱掉鞋子,放在地上,抬起他的脚,放在椅子上,长袍遮挡了,好像没有脚一般,武松看的奇怪,也不管孟郊等人了。
一阵爆竹声后,一名肥大的媒人婆背着一位娇弱新娘子进来,新娘子用红包遮了脸面,看身材窈窕,应当长得不错。
武松心道:“这明明就是孟林儿子的大婚,为何会在婚宴上杀我?嗯,估计是让我掉以轻心。”
武松想通了这一层,又道:“这里都是寻常宾客,我也不在堂上闹事,恐防伤了无辜。”
媒人婆扶着新娘子拜了天地,武松看着精准,哪里是新娘子拜天地,明显是媒人婆按着她的头行礼的,新娘子并非自愿。
他更加奇怪,一般习俗,大婚,一定是新娘和新郎一起拜天地的,怎么只有新娘一人拜呢。
最后应当是夫妻对拜,却是新娘对着新郎拜,武松心道:“估计是新郎和新娘的地位悬殊吧。”
行完礼,新娘给孟林敬茶,孟郊一拉着武松过去,让他坐在新郎旁边,接受喜娘的敬茶。
武松看了一眼新郎官,只见他脸上涂满了脂粉,比女儿家还要贪图装扮,两个眼睛却是如死鱼般,呆呆看着天空,武松对着他说一声:“恭喜了!”,他也是没有回答。
突然武松心中一愕:“不对,这人不是活人,活人的眼珠不会是那样的,这是冥婚!”
武松再扭头看看新郎官,只见他嘴巴轻轻张开,不能合拢,眼睛也是不能转动,脸上没有一点神情,他肯定,这新郎官是死人。
“都头,新娘子敬茶了。”
武松伸手去接新娘子的茶杯,新娘子那晶莹剔透的小手轻轻的摇了两下手指,“不喝!”
她的声音极低,也只有武松能够听到,武松不知她是何人,点点头,袍袖一挡,将茶泼入袖口。
哐当!
他一把将茶杯摔下,全身颤动,往地上一倒,喊道:“有毒!”
第二百三十六章陪葬
“啊。。。。”
新娘子一声尖叫,扑向武松,却被孟郊一手抓住,喊道:“媒婆,送新娘子进洞房。”
媒婆死拖硬拽,将新娘子带走,孟郊又吩咐两名仆人将少爷的尸体抬进洞房。
孟林大声道:“大家不必惊慌,只是客人喝醉酒,中风而已,待老夫诊治一下便可。”
孟郊立刻和三名徒弟,将武松抬到后堂。
“嘿,可惜那厮死了,若然能够将之活捉到东京太尉府,这个功劳可大了!”
“那武松便成全你!”
武松身体一挺跳了起来,吓得四人魂飞魄散,一人喊道:“诈尸!诈尸!”
“呸!你睁开狗眼,看看老爷是人是鬼!”武松一把抓起那人。
“是人,是人!”
那人惊惶失措的喊道,武松一拳将他打昏,骂道:“窝囊之人,杀你辱没了好汉的名声!”
他又两拳将孟林的两名徒弟打晕,一把抓着孟郊,用匕首顶着他的心窝,狠狠道:“要生还是死?”
“都。。。。。都头,小人自然是想生!”
“好,那我问你一句,你便老实回答一句,若有不老实的,立刻要你小命。”
“都头,请问,小人不敢隐瞒。”
“嗯!”武松点点头:“我来问你,你们是如何认得我?”
“管家!管家本来是阳谷县人,他到李老头家,认得都头!”
武松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异,原来是阳谷县人,阳谷县没有不认得我的。”
“他知道阳谷县要缉拿我么?”
“不知道,阳谷县没有传来消息。”
武松微微一愕,稍即明白了:“方才他们说要将我活捉送到太尉府,自然不是阳谷县传来消息了,阳谷县的消息,顶多是我越狱,高衙内是皇帝下令杀的,高俅不敢大张旗鼓的缉拿我。”
“你们当中刻有高俅的人?”
“小人便是高太尉的侍从,那日在东京看到了都头的神威,因为小人是清河县人,知道都头的在豹头山的威名,太尉派遣小人送书信给高联,小人送完信后,顺道来看望师父。”
“嗯,这就对了,是你让孟林捉拿我的!”
“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将高太尉的意思说了,是师父想当御医,便要借此机会来捉拿都头,那黑面神凌中和黄脸金刚蒋端也是师父的徒弟,是师父吩咐他们在大街上稍稍阻拦都头,好设下毒计。”
武松一下子都明白了,心中盛怒,骂道:“你这个小人,老爷并无半分的对不住你,你偏偏来陷害,留你何用!”
嘶!武松手中的匕首插进孟郊的胸膛,结果了他,正要到大堂找孟林,突然心中一动:“方才提醒我的声音很像李巧奴,不行,我要到新房看看!”
武松一脚踢在一名汉子的太阳穴上,将他踢醒,用匕首抵着他胸口,低声道:“新房在哪里?”
“在。。。。在。。。。”
汉子看着孟郊的尸体,慌得说不出话来。
武松低声道:“你能走路带我去么?”
汉子猛的点头,武松一把抓起他,几乎是拎着他走路。
很快便将武松带到新房,武松匕首一敲,将之打晕,推开房门一看,里面摆放着一副棺材,棺材前面桌子上点了两只白色的蜡烛,一个白布剪成的“囍”字放在桌面,棺材后是白纱帐做成的芙蓉帐,帐幕低垂。
武松跨过棺材,一手拉开芙蓉帐,喊道:“李姑娘,在么?”
床上只有一床白被,没有人,武松正纳闷间,听得棺材里有动静,似乎有低沉的哭声。
他立刻伸手去揭开棺材盖,一拉,不动,仔细一看,棺材已经上了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随即化为愤怒。
他立刻用匕首将棺材钉翘起来,一把推开棺材盖,孟林的儿子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棺材里传来一阵女孩的哭声。
武松将尸体搬开,只见李巧奴躺在棺材下,身上绑了白色的布条,他连忙将之扶起来,扯断白布,李巧奴紧紧抱着武松,大哭不止,全身抖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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