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底下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
一个女学员举手问道：“秋……教官，听说你进来时不过是初级武者。为什么会升得那么快，像坐火箭一样？”
所有人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教官。秋天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怪物。从初级到B级，中间跨越了三级，三个月跨三级。这可算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普通人要升一级，恐怕也要付出一辈子的时间。
秋天缓缓地看了下一张张同样年轻的脸庞，说道：“我在进学院之前四年就晋升为初级武者，然后在此境地停留了四年。每一年我都来参加武道学院的入学测试，如此过了四年。第三次失败的时候，我就想，也许这辈子再也进不了这个学院了。从入学测试的大厅出来以后，望着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在学院各个角落的身影，我当时很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
他的声音很柔和，语调也很平稳，但每个人听得都很认真。所有人在入学测试时都只顾着自己的喜悦，也许从来也没有关注过失败者的落寞。还有些人是靠着一些特殊手段入学的。不管怎么样，进来以后，就等于和过去的自己划了一道沟壑。很多人都忘了当时测试时那忐忑的心情。
“等我进来了以后，才发现，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该怎么修炼还是怎么修炼。我很庆幸，这四年来，我并不是一无所获，挫折和成功一样重要，更重要的是抓住这一刻的体验。很多人都觉得心力的提升是靠顿悟，为此，观云海，入森林，甚至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理论。其实你走的每一步路，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修炼，我珍视每一次的体验，当下的体验，这就是最好的修炼。”
一个学员问道：“可是，据说秋教官这次升级是在大森林完成的，是不是自然景观的作用更大一些？”
秋天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武道修为和外在景观没有关系。也许外界的刺激能够唤醒你的内心，但前提是自己的内心必须是一潭活水。”
他抬头看了看大厅顶部刺眼的灯光，说道：“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说不定你们中某个人会顿悟。”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武道学院的主楼后面，是一块坡地，坡地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景观石，这块岩石确实不错。上面光滑的部分足够坐下十几人，是个巨大的平台。有时候，学院的人也会来这里开个小会。
秋天带领学员坐上了这块空地。
“感受到了么？每一缕风，每一点月光，每一次呼吸。你都是在修炼……这种修炼和武道没关系，是内心的修炼。外物三千，内心一万。所有的外物只是在心底的一个映射，每个人的观感都有偏差，这就是个人武道的差异。”
一个学员手舞足蹈起来：“秋……秋教官，你这么说的话，我的心力突然颤动起来……真的是这样……”
也有人继续苦恼着：“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秋天道：“不要急，你会明白的。”
不过他自己心里却有些惴惴，自己心力等级的提升，究竟和那枚小黑炭晶石关系有多大？
“谁？”“有人偷听！”
人群中起了喧哗，秋天循声望去。
一个身体纤细，一袭蓝色长发的女孩从岩石下边爬了上来。她打了个响指，俏皮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原本我是在附近赏月的，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介绍一下，我是金石城武道学院的卡琳。”
“是金石城的人？”
“她来做什么？”
“不会是来偷听的吧？”
学员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卡琳朗声道：“你们别误会，我是绝对不会偷听你们的武道课的。事实上，你们的教官所教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甚至……还有些落伍……”
秋天眉头一皱。这个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
他身边的学员已经破口大骂起来：“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居然敢对我们教官出言不逊……”
“滚回你们的金石城去……”
卡琳听到谩骂声，也有些不悦，正要说话。
“卡琳，不得无礼。”
突然身后一个更高挑的身形出现。秋天记得她是跟随隐雨夜一起来访的女教官，名字好像是叫萧红的。
萧红身形一动就站到了卡琳身前，一双秋水眸子看向了秋天，微微欠身道：“秋教官，卡琳是我的学生，小妮子实在太无状了，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秋天打量了一下这个卡琳，明明该大的地方大，该凸的地方凸，年纪上不会比自己更小。
卡琳扁扁嘴道：“老师，我哪里有说错，他就是在误人子弟嘛……”
秋天脸庞抽动了一下。
萧红训斥道：“卡琳，回去罚你静坐两小时。”
卡琳的脸一下子塌了下来。
萧红优雅地捉住卡琳的胳膊，月光下，她的嘴角上方一颗美人痣特别明显。
“那么，今晚失礼了。秋教官，我们还是明天见吧。”
两人转身跃下了高台。
第85章 城主驾临
第二日一早，隐雨夜带领着金石城的人员在温泉城方面的陪同下，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是学院里面最高规格的格斗场，有着顶尖的设施。场地中央的玻璃罩比地下武斗场的可要大多了，能够同时容纳四个人捉对厮杀。而一些数据分析和武技跟踪的监控仪器更是精密。
宾主双方在主席台上分主次坐下。温泉城这边，四个教官同时出席，这是罕见的一幕。医疗室的冷嫣然也在玻璃罩周围严阵以待。万一出现什么伤员，她也好第一时间救治。
秋天以教官的身份出席，望着主席台下熙熙攘攘的学员观众席，心中一阵唏嘘。
“若是没有小黑炭，或许我的位置该是那里吧。”
主席台是一个封闭式的包厢房间，观看的视角很好，正好位于玻璃罩的四十五度上方。下面的喧嚣被完全隔绝了开来，室内气氛凝重。只有隐雨夜笑着和老院长说话，神情极为淡定。
林绮淑在秋天耳旁低语道：“看来这个老狐狸有备而来。”
这时对面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向这边打招呼道：“林教官……”
秋天和林绮淑同时抬头看去，来人是金石城的男教官阿亮。
阿亮一头短发很精神，身高不高，但肩膀很宽，一对眸子很亮，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紧张，长相有点嫩，天生一张娃娃脸，若不是介绍过，大家肯定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到了极致的学员。
“林教官，今日我阿亮要向你讨教一下！”
这么直截了当发出挑战的，还真是不多见。如果关系好，那可以认为是邀请，如果原本不认识，那就有点挑衅的意味。
林绮淑淡淡道：“我们很熟吗？”
看得出，林绮淑把他的邀约理解成了后者。
阿亮挠了挠头，原本的气势一下子泄了，脸上显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憨憨笑道：“没有啦，只是林教官名气很大，我在金石城也有所耳闻，所以今次来，想要切磋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啦。”
这个大男孩大大咧咧的模样，让林绮淑莞尔一笑，说道：“那到时候看情况吧。”
“哦。”阿亮长大嘴巴，被林绮淑百媚横生的笑容给震慑了一下，略为局促地搓搓手，便要退回去。
“等等……”林绮淑唤住他道：“我的名气很大？”
阿亮磕磕巴巴道：“对，对啊，秃鹫教官经常提起你来，闻名不如见面……”
林绮淑刷地脸色一变，阿亮则慢吞吞退回了自己的座位。秋天这才发现，这个貌似稚嫩的菜鸟教官，可深藏不露。
“他在撒谎。”秋天侧过头去，低声道：“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拒绝后，都不会再主动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何况是秃鹫自尊心这么强的人。来者不善呐。”
林绮淑道：“我知道，这个阿亮在装傻……”
旁边的陈大龙见他们俩窃窃私语，说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呢？感觉森林城回来以后，你们两个的关系好了很多。”见林绮淑看过来，他摆摆手道：“开个玩笑而已。对了，要不我出手教训一下那个小子。”
另外一边的瘦虎道：“你比他等级高，轮不到你。他该是我的对手。”
陈大龙看到瘦虎的眼中战意熊熊燃烧，知道这个武痴的瘾头又犯了。瘦虎自从四年前的武道大会上铩羽而归，这几年修炼地很认真，除了心力没涨，其他各方面日臻成熟。
隐雨夜视线略过几个教官的位置，又看向外面，对老院长说道：“云院长，贵方的学员看来都到了。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你也知道，我们金石城的硬件没你们那么好，学员的数量也不多。今次这五个学员，还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我的宝贝。到时候交手起来，还要贵方手下留情。”
台下的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学员们兴高采烈的纷纷低声细语，很久没有那么有意思的比武了。虽然这帮金石城的访问团只有寥寥几人，但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自己能够上场击败他们，可真是在院长面前大大露脸了。
突然一群白衣素服的人进了场，原来是加里波蒂社团的人，以猫爪为首的七八个人，在一块显眼的位置坐下。
“什么嘛，这伙人又来凑热闹……”
“人家可是学员中无敌的存在，说不定还会上场呢。”
不少学员打呼可惜，有了猫爪在场，自己上场的机会就很少了。
“听说这个猫爪向新上任的秋天教官递交了战书，要挑战教官呢。”
“那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学院有规定，学员是不能挑战教官的。”
“那就可惜了，我还想看看这两个怪物之间到底谁比较厉害呢。”
……
就在下面议论纷纷时，主席台上也掀起了一阵骚动。
温泉城主苍鹰带领着一个穿着军队制服的中年人莅临了。
主席台包厢内的几个人连忙站起身来。
城主对于教官和学员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所在。而自己的前途和出路，说不定还寄托在城主的身上。
一个城主，对于所辖城市的武者，具有人事否决权和推荐权，可以说权力极大。不管是武道学院的升迁任命，还是进入白云城中枢，他们都有极强的话语权。
苍鹰道：“我不过是听说金石城贵宾前来，所以过来瞧瞧热闹。这是白云城来的凡天将军，正好在我那里做客，顺便也一起过来。”
隐雨夜微微动容，问道：“莫非是国防部的凡天将军？”
中年军官道：“不敢当，正是凡某。”
苍鹰摆手道：“你们坐，我们就是过来瞧瞧热闹，你们切磋你们的，不用管我这个老家伙。”
说着，便和凡天将军坐在了一旁角落的位置上，果然如他所说，只是观摩，没有占据主座的打算。
老院长笑呵呵地坐下，向隐雨夜道：“咱们城主行事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我之前也没想到他会来。隐院长似乎对国防部的人事也很熟悉啊……”
隐雨夜尴尬地笑笑，道：“凡天将军是国防部年轻一代的政治新星，四大金刚之一，本身也是不俗的武者。我和他是同龄人，很早就有耳闻，不过相比于他，我这点成就，甚是惭愧啊。”
实际上，论联邦的编制，武道学院的院长，要比国防部的将军高一级。但由于国防部掌握着晶石这项资源，因而里面的行政等级远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将军的称号极少，只有作出过突出成就的人才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被授予军衔。因而以凡天的年纪，和苍鹰城主谈笑风生，且惹来隐雨夜的羡慕，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所有人坐定，老院长缓缓开口，向着整个场内说话。
“今日金石城隐院长带同武道学院同仁来此访问，双方切磋点到为止，不设复杂的规矩，可自由选择对手，双方同意即可上场。唯一的限制就是，交手双方心力等级必须相同。”
第86章 龟蛇之争
主席台包厢内，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注视着场下的情况。现在还仅仅是低级别的学员之间的比武。代表金石城出战的那个学员身体很胖，活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而其名字也叫大山。这个大山显然是防御系的，面对温泉城武道学院曹云鹏天马行空般的攻击，守得滴水不漏。
望着胶着的场面，隐雨夜这个做院长的倒是丝毫不紧张，反而谈笑风生。
“云院长，贵方的学员果真训练有素，在武技上有着独到的见解。就像现在这位学员，进退有度，身法尤其一绝。看风格该是陈大龙教官的学生吧？”
陈大龙稍稍欠身道：“隐院长过奖了。”
但他心中却有些纳闷，和曹云鹏对敌的大山，似乎完全放弃了进攻，完全死守着各处要害。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任凭外界狂风骤雨，就是不肯伸出头来看一看。这样下去，就是比谁心力更为充沛了。
他对曹云鹏这个学生并不满意，虽然心力等级也达到了C＋的水准，但在临敌上就是一根筋，从来不知道变通，一味地就是靠身法变幻，比教科书更单调。他看向一旁和林绮淑坐在一起的秋天，心中有些苦涩。明明是自己最早伸出橄榄枝，怎么感觉这两个人走得更近。在这一点上，他感到自己输了这个女人一筹。
林绮淑正小声地给秋天讲解：“按道理来说，防守一方比进攻一方更耗费心力。进攻方可以随时调整自己的节奏，选择对方薄弱的环节攻击。可防守方就只能陷入被动，不但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还得控制好不被对方拖垮。如果这座大山偶尔露出反击的念头，曹云鹏反倒不好办，可是现在……”
秋天道：“可能是还没把握，一旦曹云鹏后继乏力，说不定对方就会行动。打到这个份上，可以说，大山只要扎好篱笆，曹云鹏只会越来越难办。骑虎难下。”
林绮淑略感意外，道：“你还看好他们的人？”
秋天舒展了一下好看的眉毛，双手抱在脑后，说道：“谈不上哪一方。只是谁赢谁输，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绮淑道：“真是好心性，有这么一份超然的姿态，难怪能提升那么快，看来天才之名也不是白得的。”
秋天道：“绮淑姐也别忙着夸我，还是抓紧时间想想怎么应付对方的挑战……”
他望了一眼对面的人，阿亮时不时地瞟向他们这里，连那个萧红也不经意间瞧他几眼，偶尔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鲜红的嘴唇很是妩媚。如果说林绮淑是清水芙蓉，那么这个萧红就是一朵红玫瑰。
听林绮淑介绍，这个萧红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年纪和林绮淑相仿，上次武道大会，两人曾经见过面，同是漂亮的女人，同是单身的女人，自然被人拿在一起比较过。据说这个萧红还是金石城城主的秘密情人。当然这种小道消息不足为凭。
角落里，苍鹰也兴致盎然地看着场地中央的玻璃罩内。旁边凡天将军闭目养神，似乎对着一切都不感兴趣。
“城主，你好像对这些低级别的比试很感兴趣。”
蓦地，凡天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苍鹰。
苍鹰呵呵笑道：“看到这些年轻人，我整个人也感到年轻了。想当年……”
凡天又闭上眼睛，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和苍鹰在一起，总是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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