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子的头衔已经被他坐实,虽然他如今长相丑陋,但教廷上下除了苦行之外,每个人对他都是礼待有加。
刘亦晨没有被人们的阿谀奉承冲晕了头,他知道只有实力才是话语权,所以他并未拉帮结党,而是过着近乎清修一般的生活。
连续吐纳是三天后,他终于疲惫的睁开了双眸,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洁白的长袍,决定出去走走。
神殿中的长廊内,到处都是肮脏的瓦匠进行着神殿的翻修工作,他没有张扬挑着没人的地方闲逛了起来,不多时便走进了神殿的内阁,看见了裁决司恢宏的大殿。
一名的教廷信使见到光明之子立刻行礼,刘亦晨摆了摆手,信使便走进了裁决司。
刘亦晨来到教廷后自然会听到一些传言,听闻裁决大祭司曾被苦行断舌,不由得感到自己还是太过弱小,便不再闲逛迅速回明殿修行。
信使拿着一封信,将信件交给了裁决殿中的崇明大祭司。
崇明只看了一眼信奉的落款名,便簇起了眉头,实在想不通车宁给他写信是做什么。
崇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向苦行掌教靠拢,自然知道车宁是苦行安排的一步棋。
他拆开了信奉,迅速看完了信件。不由得笑了出来。
信件中的意思很明确,车宁希望草莽帮可以得到教廷的运输授权,只是字里行间却对他充满了敬意,也透露出了车宁在写这封信时是多么忐忑。
崇明看完这封信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车宁被派去车师前国,心中不安,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然后立刻又想到,草莽帮最近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免将这用一切与车宁与之联想到了一起,在加上车宁本就是苦行掌教看重的人,只有少数人才明白车宁未来在光明教廷中的定位。这个人情没理由不卖一下。
更重要的是显然车宁自己并不知道既然苦行让他去了车师前国,那么王位必然非他莫属。他此时的忐忑怕是不知苦行掌教的能力。
将一切自圆其说后,崇明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轻声道:“运输的事情交给草莽帮吧,但同时要做第二手准备,虽然慢些,但总要有备无患。”
崇明的心腹手下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次去见草莽帮的人,想必能大大的搜刮一笔。
此时的张小刀不会想到。草莽帮的拼命一搏,居然成功了。
而事实上,有时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诞不羁,不是这个世界太过复杂。而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太过复杂。
…………
盛唐南州险隘关终于送走了李自知三人,却迎来了袁越的亲自驻守。
李自知之所以带袁越来到南州,自然是因为盛唐军中除了袁越和李毅没人镇得住南州的边军儿。
李毅在逸不能有所动作,那么只能袁越来。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邵东华居然没有来到南州。
李自知明白邵东华绝不是怕事的人。他既然不来便有一定原因,而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人心无法猜测,李自知不知他人。只知自己,想到刀疤卷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路途中,许三德与大师兄一路闲聊,三人在十天内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逸既翼关,关中自然没有数万大军严阵以待。
有的只是一座小花楼,一位漂亮的女子,一位缺胳膊老头,一位盛唐的大将军,一锅刷肉。
小花楼中迎来了难得的热闹场景,杨清今天打扮格外漂亮的围绕在大师兄身边,不停的问着张小刀的事儿,一边的黄贞凤也是竖起了耳朵。
许三德这位盛唐第一供奉在这里居然有些拘谨,因为无论是李毅大将军,还是黄贞凤,都是他的长辈,同辈的杨清,他是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沸腾的铁锅中冒起了肉香,李毅与李自知同时看中了一块被切的格外厚实的羊肉,两双筷子抢到了一起。
其余四人对视一眼,持着筷子的手纷纷在半空中定格。
李毅道:“这块是我先盯上的。”
李自知道:“又没写你的名字。”
李毅道:“这块肉肥瘦相间处一共有六。”
李自知道:“又没写你的名字。”
“先生,即便你是六王,但也不能不讲理是不是。”
李自知笑了出来:“吃完肉要去干体力活,好不容易来你这一次,怎么还像三十多年前那么抠。”
杨清在此时开口道:“两个大老爷们为一块肉有什么好吵的?”
李毅坚定的回答道:“你不懂,只有抢着吃才香。”
话音未落,黄贞凤一筷子叼走了那块厚肉,也不嫌烫直接塞进了口中。
李自知与李毅同时看向了黄贞凤,黄贞凤一脸享受的咀嚼着羊肉道:“果然抢着吃最香!”
杨清一脸无奈,李自知与李毅加上黄贞凤三人便开始了风卷残云,看愣了大师兄。
许三德不时也加入了战团,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只要是吃刷肉那群就变得如狼似虎的兄弟。
大师兄无奈的看了看杨清,问道:“管饱吧?”
杨清苦笑道:“那要看他们的食量。”
大师兄叹气,为了不让自己挨饿,便加入了战团,杨清放下了筷子,决定晚上自己做碗面条吃。
…………
夜幕降临。晚风习习。
由于盛唐内部的巨大变化,既翼关内灯火通明,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走出边关与大荒人一战。
小花楼中的六人走出了边关,向十万荒山进发。
李自知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情,问道:“杨清,书院没有一个叫幕逐武的孩子来找你吗?”。
杨清闻言后簇起眉头道:“没有,怎么?”
李自知忽然笑了出来道:“也不枉费书院教了他一年。”
他知道早在张小刀向西域出发时,幕逐武便奉命来既翼关。
如今他都来到了这里,而幕逐武那孩子还没来,只能说明他最终选择忠于大荒。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容易,所以心中更加赞赏。
大师兄闻言叹了一口气,他是在场唯一知情的人。
杨清这时扬起头,看向了李自知问道:“先生,我何时要动手?”
李自知摇头道:“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大荒对于盛唐威胁不大,这时招惹大荒不是明智的选择。”
说着他看向了黄贞凤道:“老黄,有没有兴趣去西域溜达一圈?”
黄贞凤挑了挑眉道:“都谁去?”
李自知道:“就那么几个人呗,还能有谁。”
黄贞凤忧虑道:“这里?”
“李毅在这里。荒人便过不来,这里无需担忧。”
李毅却苦笑道:“这要看你要做什么,和我没太大关系。”
李自知看了看远方的荒山道:“我要去画条线。”
“多长?”
“看这里的地硬不硬。”
李毅爽朗大笑道:“有趣,有趣。”
许三德与杨清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画条线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飞速的穿越了既翼关的关外前哨,来到十万荒山的脚下。
这时已接近天明,大荒蔚蓝的天空开始放亮。深山野林之中的野兽此起彼伏的嘶鸣,似乎为了迎接这崭新的一天。
李自知跳下了他那批骏马,在骏马背负的行礼中拿出了裹着黑色布料的长剑。
抖开黑色布料。长剑映入人们的眼帘,这把剑极长,极宽,双刃上有些铁锈,看起来出了体型巨大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但这把剑握在李自知的手中,自然就变得不寻常。
李自知轻声道:“退后一些。”
众人退后三百尺,他开始闲庭信步的走路。
走路的步伐很是寻常,就像是在散步,那长剑被搁在长出杂草的土壤中,拖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李毅脸色骤变,看着李自知走向远方,苦笑道:“原来他已逾越六境。”
黄贞凤沉默不语,自然拥有与李毅一般无二的眼界。
杨清闻言并没有露出惊讶神色,只是在先生再一步直接消失在原地后,她道:“那这是要做什么?”
许三德与大师兄对视一眼,齐声道:“之前说过,画条线。”
杨清远处那笔直的浅淡痕迹仍旧不明所以,却发现另外四人沉默了下来。
一炷香后,风尘仆仆的李自知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然后仔细的将黑布包在那把平凡无奇的长剑上,跨上了骏马,道:“好了,走吧。”
六人掉头向返回既翼关的方向走去,杨清仍旧不明所以,便回头去看,却发现在她回头的瞬间大地开始颤动。
这种震动极为剧烈,杨清胯下的坐骑甚至惊恐的开始嘶鸣。
她来不及再回过头,看着大地开始塌陷,天地不由得为之变色,心中惊恐到了极致,她看到了这一辈子难以忘记的画面。
…………
元启十八年,春临。李自知在逸边关外画了一条线,这条线是一座深峡,横贯百里,深不见底。宛如天地间本身就存在的巨大鸿沟!
如果这张小刀看到这幽暗的巨大峡谷,一定会称赞老师李自知:“好标准一条三八线!”(未完待续……)
第213章杀意沸腾
素什锦年;稍纵即逝。
稍纵这个词汇对于现在的张小刀比较贴切,因与车宁搭上了线,他最近的时间便全部花费在了车宁身上。
车宁不喜奢华,张小刀也喜闻乐见,他也习惯低调,两人索性便总是在行宫之中谈谈人生理想,喝着小酒品着小茶,颇有君子之交淡若水的风范。
这样的生活在持续了十天,茅斯终于收到了教廷的消息。
草莽帮上下全员振奋,茅斯挥金如土一般的伺候着教廷来使,而张小刀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明白自己在西域的悠闲生活结束了。
接下来的草莽帮将迎来爆发式的利润增长,而他则要在车宁的身上谋划一些事情,只是这十天接触下来,张小刀忽然有一种不想去做什么的感觉。
车宁这个人遇到事情会胆小,争论时会涨红脸颊,但却对于光明有着最为纯粹的信仰。
这样一个人,会让张小刀不忍去做出一些事情,所以今天张小刀开口的话题有些沉重,有些犀利:“皇子,你如果成为了车师前国的国王,又能如何?”
陈宁不知张小刀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道:“尽我所能去改变西域。”
张小刀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在这瞬间忽然决定不去做那些准备做的事情,只是因为车宁这个人。
车宁更不知张小刀下了多么重大的决定,问道:“有道,后天有时间吗?”
张小刀已经与车宁混的极为熟悉,问道:“怎么?”
车宁道:“听闻,教廷要派人来到车师前国。”
张小刀明白那病榻上的国王已经为时不多,教廷要发力帮助车宁登上王位了,但来人会是谁?
见张小刀没有回答,车宁道:“想来来头不会很小。草莽帮如果能搭上线,或许更有助力。”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好。”然后轻声道:“下午有些事情,就不陪皇子了。”
车宁挑起了稀疏的眉毛道:“不是去风月之地吧。”
张小刀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下来。
走出行宫,张小刀一路出了旺斯城,直奔小厮的院落。
而此时,刘亦晨睁开了双眸,叹了一口气。
近些天来刘亦晨一直在闭关修行,完全废寝忘食,如果不是苦行的侍卫前来传话。他怕是要一直就这样枯燥的修炼下去。
随着侍卫一路走进光明神殿之中,苦行正坐在那光明帷幕前的木椅上闭目养神。
光明神殿中的如梦似幻,每次来到这里刘亦晨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天棚上那灿烂的光束是在净化他的身心。
他执光明礼节,在苦行的挥手示意下,坐到了苦行的身边,苦行却未开口说话。
对于这个强大的男人,刘亦晨一向心悸不止,因为每一次苦行的眼神,都让他有一种被扒光后看穿身心的错觉。
见苦行不说话。刘亦晨便也沉默了下来,看着苦行那张中年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又看了看那光明帷幕,不由得腰更压低了一些。
苦行坐上光明教廷掌教之位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但他此时坐在的却不是那光幕之中的神座之上,而是在光幕之外,这说明苦行是一个极其看重规矩的人。
而刘亦晨却不知规矩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即便这是苦行的意思。未免他也有些不懂规矩了,怎能与未来掌教平起平坐?所以他压弯了腰肢。
“尘封,近些天来修行可有长进?”苦行淡淡的开口。声音极厚,即便是低声,也宛如古钟。
刘亦晨来到教廷的名字改为了尘封,他点了点头道:“掌教厚爱,一直在冲击灵源中品。”
苦行沉默了片刻,对掌教二字并不敏感,道:“纳气之法本就极为疲累,你这样下去必然无功而返。”
“请掌教赐教。”
“你知道车宁这个人吗?”
刘亦晨来到神殿后一直没有培植或亲近某些势力,除了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的消息渠道自然闭塞,轻轻摇头。
“车宁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希望他可以坐上车师前国的国君之位,在未来我也会动用一些力量帮助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刘亦晨惊愕,苦行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可以看出他平时极为严肃,做事一丝不苟。
这样的人很难去夸奖某个人,而他如果夸奖了某个人,便代表了这个人定有不俗之处,而要让他去动用力量帮助这个人,这人已经不是不俗,而是不凡。
“掌教的意思是?”
苦行道:“车师前国算是西域内对于教廷比较重要的国度,车宁去接替皇位即便是名正言顺,皇室也必然排斥,并用一切方式去阻挠他。”
“掌教,我明白了。”
苦行点了点头道:“你进步神速,命玄可期,他日也必将踏入神通,但要做教廷中的上等人,不仅仅需要你的实力,还需要你的能力与眼界,去磨练一下吧。”
刘亦晨拱手道:“是。”
“另外,明天我会走,去一趟盛唐南州。”
刘亦晨抬头眸子不知苦行为何对他说这件事情。
苦行坐姿仍旧端正,说话也极为方正的道:“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教廷中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对,便可以管一下。”
刘亦晨心脏狂跳,他明白苦行这句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一股权利的味道让他的血液渐热。
但刘亦晨毕竟已经经历过了不少苦难,喜形不于色的功力如火纯情,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道:“可是登基大典不日……”
未等他把话说完,苦行抬起了一只大手道:“教廷掌教之位对我来说理所当然,所谓盛典不过只是一个仪式罢了,本座总不可能为了一个仪式耽误大事。”
“尘封受教了。”刘亦晨卑微道。
苦行这时闭上了双眸道:“动身出发吧,想必那孩子没有教廷的帮衬,日子过的也并不舒服。”
刘亦晨执光明礼,退出光明神殿,但呼吸的空气却让他觉得有些炙热。有些烧肺。
…………
张小刀推开了院落大门,便看见了小厮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似乎正在午睡,在他那张可以躺下的藤木椅前的桌上,却用砚台压着几张纸,有风吹来,纸张边角沙沙作响。
他没有打扰小厮的午睡,而是来到了桌前,看到了那几张纸,看清了那其中的画像,心中一沉。
长脸。无耳,刀疤,皮肤黝黑,这些特征本就与刘亦晨天差地别。
但张小刀看到的一瞬间蹙起了眉头,虽然他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眉宇间的熟悉感,已经足够让张小刀认出他是谁。
小厮睁开了双眸,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张小刀,却发现张小刀脸色沉重。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刻坐了起来。
张小刀放下画像,将砚台重新压住,道:“对皇子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不做出任何动作。”
小厮不解问道:“为何?”
张小刀坐了下来轻声道:“车宁对于光明的信仰极为纯粹,当时我们是想让他无法登基,逼他去反叛,但这都是基于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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