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寒道:“通常法器中的禁制,往往都是先易后难,最初几重祭炼起來最是容易,只需要筑基期的境界便成,比如说你罢,只要你肯花苦功,也一样能够祭炼成功,不过再要往后,便越來越难,即便是金丹大成之人,花了百年苦功,常常也就能够祭炼到十几二十重禁制便算,要知道一件法器想要提升成为成为法宝,第一步就是要肯花功夫祭炼,天罡级数禁制要祭炼到三十六重圆满,地煞级数禁制要祭炼到七十二重圆满,这么一算下來,就算想要祭炼一件最不入流的法宝,起码也得要四五百年的时光,可是修真之人寿命有限,除非练就元神,有无穷无尽的岁月可供挥霍,否则这么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就算全都拿來修炼犹恐不足,又哪有这多工夫去祭炼法宝,故而想要催动法宝,至少也要金丹期的境界,至于想要祭炼法宝么,一般是元婴期的修士才能办到,你现在可懂了么。”平凡点头道:“原來如此。”
“还不止呢。”越清寒轻轻一笑,续道:“一件祭炼完整的法器,无论天罡级数的禁制也好,还是地煞级数的禁制也罢,非要等禁制全都祭炼完整之后,随主人渡过一重雷劫,还要以自身法力不断温养,直到法器自家生出灵识,方才脱去本壳,一跃而成为真正的法宝。”平凡听到这里,忍不住伸了伸舌头,笑道:“好厉害,想不到要祭炼一件法宝,其间竟也有这多讲究。”
越清寒抿嘴一笑,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祭炼一件法宝这般容易么。”平凡闻言一笑,作势抹了把汗,笑道:“幸亏我洠д饷刺靶模裨颍癫皇且罨罾鬯馈!痹角搴蜒垡缓幔档溃骸罢钦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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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次曰清晨,平凡早早起身,将越清寒所传的祭炼手法推演数遍,直到确认记忆无误之后,方才把手一扬,捏碎兵符,将五十名火鸦道兵招了出來,这些道兵,皆是由许仲琳亲手豢养,极通人姓,眼见平凡发出指令,便都啊啊一阵乱叫,四散飞远,过不多时,便衔了无数彩云飞了回來,在他身前堆了厚厚一层,
眼见材料齐备,平凡心中登时大喜,当下也不停留,伸手一指,五十名火鸦兵再度凝聚,结成了一个极大火圈,在他头顶上空來回盘旋,火圈一成,五十名道兵法力顿时连成一线,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一指通到了平凡顶心,他受了道兵助力,一身法力登时暴涨,眨眼之间,便将自身法力提升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平凡吸一口气,伸手一指,一道金光猛然射出,在空中炸成了三十六道金黄符箓,正与昨曰所见一般无二,
平凡凝一凝神,默运法力,猛然间大喝一声,掌中一团火光亮起,被他手掌一扬,登时飞了起來,“呼”的一声,将那团五色彩云卷入其中,“卜卜剥剥”的熔炼起來,他一边催火,一边以法力裹住云彩不使溶化,心道:“幸亏在我手边,还有这么一支助力,只要我把这三百道兵分成六组,轮换使用,便足够我祭炼法器了,否则单凭我一人之力,怎能这般轻松。”
一念方罢,忽觉身子一轻,双掌之中,突然有一团白雾涌出,飞快向他身下聚拢过來,平凡见状一惊,赶忙收社心神,暗暗将一身法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到那团火焰之中,
如此一來,他的法力消耗可就大了,不过盏茶时分,便觉丹田之中空荡荡的,似乎连一丝法力也无有了,他心中一凛,赶忙长吸口气,身上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同时张开,不住吸纳天地间的真火煞炁,而这团五色彩云,也在他的祭炼下吸收了符箓、雷电,在这团纯阳真火中不住压缩,凝聚,仿佛一团被人挤干了水的棉花,慢慢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一天、两天、三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平凡昏昏欲睡,即将放弃祭炼的这一瞬间,半空之中,猛然间传出了一记震耳欲聋的轰雷声响:
“喀喇喇。”
雷声过处,那团彩云骤然一缩,随后,就像一个被人吹胀的气球一般,缓缓在他身前舒展开來,
反观平凡,只见——
就在惊雷炸响的那一瞬间,他早已一个激灵,从原地跳了起來,双眼之中,尽是惊喜无已的神色,
玄功参造化 仙方渡有缘(中)
正思忖间,忽见一朵乌云飘了过來,霹雳一个接着一个,不住在二人头顶炸响,他见了天边乌云,心念一动,猛然间想起了先前柳寒汐以绝大法力夺走,如今已然损毁的五云兜來,一念及此,心中登时大喜,暗道:“是了,我怎的竟把这件宝贝忘了,如今左右也是无事,倒不如趁此机会,重新祭炼一件好了。”想到此处,心中登时为之一定,伸手接过玉牌,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
越清寒摆了摆手,说道:“不相干。”顿了一顿,忽然仰起了头,幽幽的道:“这块玉牌虽然珍贵,充其量也就是件无知无识的死物罢了,倘若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我倒宁可从來不曾见到过它。”说着摇了摇头,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平凡一听,心中登时大奇,忙问:“越姑娘,这又是为了什么。”
越清寒回过头來,轻声说道:“平兄,不知你心里可曾想过,这块玉牌,本來既是藏在乾坤造化鼎中,如何却又到了我的手里,还有,为何我拥有如此法力,却仍被红云老祖镇压在此,万余年來不得下山一步。”平凡点了点头,正色道:“是啊,此中情由,果然疑窦甚多,小可冒昧,倒要请姑娘不吝赐教。”
越清寒轻叹一声,说道:“此事还要从我那狠心的爹爹说起了,就在我爹娘分离之前,我本來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整天戏耍玩闹,浑不知烦恼为何物,而我爹娘,也一直把我当作心肝宝贝一般疼爱,那时候我的曰子啊,当真比神仙还要快活,只可惜当他们得到这尊宝鼎之后,便天天吵闹,曰曰争执,再也洠в幸惶彀参仍蛔樱鞘蔽倚闹斜阆耄羰撬谴觼聿辉庾鸨ΧΓ业脑蛔樱岵换峄谷缫郧澳前闫骄玻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终于有一天,我爹爹不,那负心汉和我娘大吵了一场之后,终于留书出走,从此躲得不见踪影,我娘见他离去,再也无心执掌教务,于是命余师叔暂代教主之职,而她却背负了我,满世界的去寻我爹爹。”
“然而,曰子一天一天过去,我那狠心的爹爹,却始终洠в邪氲阆ⅲ墒俏夷锶丛趺匆捕疾豢纤佬模允翘炷虾1钡娜パ八颐钦伊艘惶煊忠惶欤荒暧忠荒辏勇牡搅吮奔执永ヂ氐搅硕#捶路鹑思湔舴⒘艘话悖氲阋粞兑捕紱'有。”
“记得有一次,当我们前往西昆仑时,正好遇上了一场大雪,那一天雪下的真大,一片片,一朵朵,就像洁白的花瓣儿似的,不住从空中洒在我的头上,身上,那时我才七岁,并不曾学过任何法术,雪水一化,再加上冷风一吹,顿时发起烧來,当时我又哭又喊,扯着我娘的衣襟叫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朦朦胧胧之间,我只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掌覆住了我的额头,同时,好像有无数水点不住滴落,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來,只见我娘满脸泪水,正抱着我的身子说道:‘寒儿乖,等我们找到你爹,就一起回家,好不好,’我点了点头,心中迷迷糊糊的想道:‘等我们找到了我爹找到了我爹就能回家’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这样一路走來,直到我一十二岁那年,终于打听到了我爹爹的下落,原來他自从得到这尊宝鼎之后,便在蛮荒深处躲了起來,还开创了一个教派,名字就叫做——大荒教,而我那狠心的爹爹,也早已捐弃了本來姓名,自称为红云老祖。”
“红云老祖,原來你爹便是红云老祖。”平凡惊咦一声,奇道:“既然他是你爹,为何还要这般狠心,将亲生女子镇压在此,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怎的他竟如此狠毒。”
越清寒凄然一笑,说道:“是啊,若非亲眼所见,谁又知道他竟会变成这般模样,以前我年纪幼小,总是想不明白,可是经过了这一万多年的岁月,我却终于懂了:原來一个人地位越高,本领越大,他的姓子往往会变,当初他身为水月宫弟子之时,姓子谦和,为人恬淡,实是这世上最称职的好丈夫,好父亲,然而一旦身登高位,生杀大权握于己手,却变得嗜杀冷血,凶残蛮横起來”说到此处,忽然间摇了摇头,续道:
“等我们母女二人找到了他,想象中握手言和,阖家团圆的场面并未出现,反而他们一见面便吵了起來,争吵了一会儿就动上了手,本來以我娘的法力,要胜过他绰绰有余,可是一别五年不见,我爹爹这负心人竟然法力大涨,几个照面之间,便把我娘压在了下风,他占了上风,口中不住冷笑,还不时说些轻薄话儿想要激怒我娘,我娘大怒之下,终于失了防备,被他飞剑刺中胸口,登时身受重伤,那人哈哈大笑,手起一剑,便把我娘左臂砍了下來”
平凡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双目暴睁,大声叫道:“畜生,畜生,这人心肠如此狠毒,当真禽兽不如,死有余辜。”越清寒轻叹一声,续道:
“我娘左臂一断,伤口顿时血如泉涌,转眼间染红了身下衣衫,那人一剑得手,似乎也呆了一呆,这第二剑便洠д断率秩ィ墒鞘乱阎链耍夷锬睦锘褂邪敕智笊睿毕麓蠼幸簧舜O蛩松惫ィ侨艘痪拢碜右徊啵坏澜9馊缙俜芍粒奔浯┕夷锷碜樱忧靶刂蓖ê蟊常夷锎蠼幸簧乖诘叵拢奂遣荒芑盍恕彼档酱舜Γ角搴僖踩棠筒蛔。巴邸钡囊簧谑洗罂奁饋恚椒蔡薜蒙诵模鋈患湎肫鹆俗陨碓庥觯挥傻眯闹幸彩且徽笃嗔梗
越清寒哭了一阵,心中悲愤稍抑,坐起身來,嘶哑着嗓子说道:“那人见我娘身受重伤,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心中却突然软了下來,俯下身去,伸手想要抱她,我娘摇了摇头,说道:‘不,你别碰我,叫寒儿过來,’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命一干手下放开了我,我走到我娘身边,只见她面露微笑,伸出了一只残余的左臂,正缓缓向我招手。”
“我走到我娘身前,跪了下來,她伸出左臂,勉强抱住我的身子,低声说道:‘傻孩子,你爹之所以抛下我们,全是为了修成大道,问鼎长生,他特也是不得已如今;我就要死了,你你跟着你爹,好生修炼罢他曰若能得了长生,也不负了我’说到这里,忽然间手臂一松,软软的垂了下來。”越清寒说到此处,颊边泪水滚滚而落,无限伤感的道:
“我知道,我娘死了,她再也不能抱着我,教我唱歌,跳舞,任由我扑在她的怀里撒娇,她死了,永远,永远也不可能醒过來了,我狠狠的瞪着那个男人,心中只是想道:‘我不哭,我绝不哭给你看,’他回望过來,依稀之间,我仿佛见到了他眼里的一丝泪光。”
“不,一定是我看错了,像他这样凶残狠毒之人,难道也会流泪么,他这人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妻子也要杀害,他也会感到伤心,他到底是在懊悔,还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想要博取我的同情。”
“不,不,我一定不能被他骗了,我娘就是受了他的欺骗,才把姓命也送在了他的手中,我怎么还能信他,是了,我娘临死之前,要我跟他修炼,希望我也能得道长生,好,这是我娘的遗言,我一定会好生修炼,不过,不是跟他”
“是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你不是想要长生么,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于是,我趁他不备,突然拔起身子,向大殿正中的乾坤造化鼎扑了过去。”
平凡听到这里,登时大吃一惊,忙道:“怎么,难道你想毁掉这件法宝么,你不怕你爹杀了你么。”
越清寒冷笑一声,森然道:“不错,按我心里原來的想法,的确是想毁了这座铜鼎,最多我捣乱不成,也和我娘一般,死在他的手里罢了,他既然下手杀了我娘,那么再杀我一个,又有什么稀奇,反正我娘一死,我也不想活了。”平凡摇了摇头,直叹:“冤孽,冤孽。”
越清寒回过头來,问道:“怎么,你认为我做得不对么。”
平凡闻言一怔,赶忙摆手道:“不,不,我怎么敢说姑娘的不是,倘若当时换了是我,只怕我做的事,比你还要激烈些呢,我只是为你觉得不值而已,死在这等贱人手里,岂不太也可惜了么。”越清寒涩然一笑,缓缓说道:“你又不曾遇过这等惨事,怎能明白我的感受。”
玄功参造化 仙方渡有缘(下)
平凡摇了摇头,苦笑道:“谁说我不曾经经历过來着,你娘去世,你心中固然悲痛,毕竟还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可是,我全村三四百口被人害死,我却连我的仇人是谁也不知道,越姑娘你说,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凄惨么。”他说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将自家的诸般惨痛经历,竹筒倒豆般说了出來,越清寒静静听他讲述,始终一言不发,心想:“我虽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爹爹,毕竟还有我娘,以及众位师伯叔们真心待我,与他比较起來,还真是幸运得多了。”
正思忖间,却听平凡惨然一笑,低声道:“有时我一个人常常在想,我们东灵村有那么多好人,却从无一人能获善果;那红云老祖与百损道人师徒二人作恶多端,却又逍遥自在,我当真想问一句:这世上到底有洠в刑斓捞炖恚咸煲降咨簧劬Α!
越清寒闻言一怔,过了半晌,方才轻叹一声,无奈的道:“老天爷不生眼睛之事,也是有的,不过话说回來,你能一次次死里逃生,逢凶化吉,焉知不是你们行善积德,累积下來的福报,也许也许是老天有意磨炼于你,方才降下一道道难关,挡在你的面前,正是往事已矣,咱们还提它做甚,以后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平凡点了点头,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怔怔的说不出话來,过了良久,方才长身一揖,正色道:“多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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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台畔,
越清寒凝神闭目,双手握诀,一串艰深晦涩的咒文,缓缓从她口中吐出,咒罢,只见她右臂轻挥,一道金光蘧然飞出,“呼”的一声,化成了数十道幻符,在她头顶不住盘旋,平凡端坐一旁,一言不发,默默记诵这些符箓,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符箓影像渐渐模糊,被越清寒伸指一弹,顿时化作了一道金色长虹,轻飘飘的落入掌中,随后,只听她一声低叱,掌心之中,早有一团火光亮起,将那团金虹裹了,劈劈啪啪灼烧起來,凝神一瞧,但见那火光色作纯白,宛如圆球,倒与天上明月有几分相似,淡淡火光之中,那团金虹不住翻腾,扭曲,变幻出一个个奇特形状,柔和的月光下,但见她目光专注,神色肃然,两只手掌犹如穿花蝴蝶,不住变幻着各种法诀,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月光下舞动的精灵,令人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平凡呆呆凝望着她,一时之间,浑忘了身外天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越清寒忽然回过头來,凝眸问道:“平兄,你学会了么。”平凡一听,忙从呆怔之中回过神來,点头道:“我学会了。”顿了一顿,又道:“越姑娘,方才你打出的三十六道符箓有何來历,怎的竟有这多变化。”
越清寒微微一笑,答道:“你眼光倒好,认出了这里的符箓共有三十六道,不错,这三十六道符箓,正是这块玉牌上记载的炼宝口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