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脸上再无半分表情,冷冷淡淡的一片沉静,然而,从他的目光之中,素问分明感觉到了,那一股由于修成道法的喜悦之情,
“大哥,大哥。”
素问抬起头來,仰望着那空中的男子,喃喃的道,
眼中,分明泛起了一丝泪光,
再看那少年时,只见他大袖飘飘,昂然前行,任由身子托住身子,在天际纵横翱翔,
瞬间,素问已然痴了,
一串梦呓般的低语,缓缓从她的口中的传了出來: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之人也,之德也、将磅礴万物以为一,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之物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火比糠,犹将陶铸尧舜者也,孰肯分分然以物为事。”
是啊,在她的心中,他便是她的神,她的仙,以至她的一切,
蓦地——
在素问的面前,有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凝成了一条粗大的光柱,把素问连着她存身的大树一并笼罩了起來,这一刻,整株大树都弥漫着耀眼的白光,一条条乳白色的气流从这株大树上的枝条上流淌下來,
而这些乳白色的气流,竟然全部都是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
如同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的将素问裹在其中,
在这漫天白光之中,她抬起了头,
仰视着那神祇般的男子,双目之中,尽是无比恋慕钟爱的神气,
是梦么,
若是,就让我沉醉其中,永远也不要醒來罢,
她痴痴地想着,痴痴地望着,痴痴地守护着心里最后的一片执着,
炽烈而坚定,
良久,良久,
那少年忽然停住脚步,在半空中静止了下來,此时的他,垂首低眉,托腮沉思,似乎正有一道天大的难睿茸潘ソ饩鲆话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连天上太阳的光辉,也渐渐暗了下來,而他,依然洠в幸鹕淼囊馑迹
只是静静的、默默地坐在原地,眉目之中,透出了一股浓浓的迷惑,
可是,素问却洠в写蛉潘
只因,她心里深深地明白,那少年如今的模样,正是修炼到了瓶颈,即将突破的迹象,若是错过了这次,也许这一辈子都洠в性俳徊降南M
是以,她只能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忽然张开了口,低声念道: “一阴一阳之谓道,修道者修此阴阳之道也,一阴一阳,一姓一命而已矣”一边念诵,一边皱眉沉思,一张柔和而俊秀的脸上,霎时间布满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修道,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千万年的苦功积累,为的便是这一朝明悟,若能勇猛精进,打破藩篱,,自然妙明本心,悟彻本來,就连自身修为,也能提升一个档次;若是冲不开这一关,便只能任由岁月蹉跎,曰渐老去,最终与腐土同朽,成为天地间的一粒微尘,坟头上一抔黄土罢了,
如今,他正经历着这样一个求道、悟道的过程,
洠в腥酥傅悖瑳'有人照拂,一切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自己便是命运的主宰,通往大道的唯一钥匙,
运气弥漫,烈焰飞腾,
在那火光的最深处,有一个少年瞑目静坐、神态安详,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无边的烈火、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座无形的囚笼,将他死死锁在其中,
这是凤凰涅槃前最后的磨砺、是炼狱般的煎熬,
突然——
一股磅礴无比的法力波动,就这么从他的身上震荡了开來,
这一刻,他原本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來,似乎纠缠他许久的疑难,终于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一般,只是,他脸上你那痛苦的神色依然洠в兴亢粮谋洌炊袷窃诹一鹕系沽艘还扔桶悖涞迷椒⒊懔伊似饋恚
许久,许久,
“噫,儒离此道不成儒,佛离此道不成佛,仙离此道不成仙,万千大道,只在一念之间。”
那少年忽的一声长啸,双眼中中闪耀着炽烈的火光,一切一切,显得如此
那少年并未停手,随着他双手的弹动,那弥漫于地上的无数精纯无比的天地灵气,尽如得了号令也似,争先恐后的朝他这便汇聚而來,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冲入了他的体内,这一刻,他体内真元似乎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循环,在周身筋脉、窍穴中飞速游走,
俄顷——
一道道炽烈的火光,毫无预兆的从他头顶散发开來,接着是耳门、双眼、鼻窍、口唇中涌了出來,继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甚至周身窍穴之中,都被这股炽烈的火光充满,再看空中云气之时,却多半瓦解冰消,被这炽热无比的火光一燎,顷刻间炼化了十之七八,在他的头顶,赫然形成了一条长约五丈、浑身冒火的鲜红巨龙,
素问望着这条巨大的火龙,只觉这火龙须髯戟张,爪牙俱全,实是说不出威猛霸气,栩栩如生,尤其令她惊讶的是,这条火龙并非术法显化,而是如同修道者元婴一般由真元凝结之物,那火龙腾在空中,张牙舞爪,口中不住长声欢嘶,双眼之中,放出令人神魂震荡的荧光,宛如一尊真正的上古神龙,
就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红得惊艳,红得刺目,
火龙大成,化成了一点红光归入了那少年的一个头顶泥丸宫中,
下一刻,那少年忽然双掌一合,捏了一个十分古奥的法诀,双目紧闭,口中诵咒,一股惊人的热力飞快的扩散开來,
“呀。”
只是被这一侵,素问的眼前就已经全是一片血红,整个天地全部变成了一片滔天火海,她甚至觉得自己就置身于火山地狱之中,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就像——
她便将为这烈焰焚毁,彻彻底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啊。”
一声痛呼,毫无预兆的冲口而出,她的脸,她的身子,霎时间变得如火光般通红,
红得刺目,红得惊心,
而这痛,仍在不停蔓延,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身体、魂魄也都将融化成灰烬之时,一个低沉而浑厚的男子声音,蓦地在她识海中响了起來:
“守心澄虑,万邪不侵,苍茫天地,大道为公。”
话音方落,素问便觉身子一震,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静了下來,冥冥之间,似乎有一股浩然正气裹住自身,正相助自家抵挡心魔,过了许久,素问睁开眼來,只见疏影横斜,明月在天,原來已是中夜时分,她站起身來,只觉罡风凛冽,清冷异常,原來已出了一身大汗,
抬头看时,但见一团团白色云气不住升腾,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缓缓向那空中的少年涌了过去,不一时便不见了他的人影,云气之中,不住有红光亮起,烤得云气“嗞嗞”作响,似乎那少年突然身化熔炉,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尽数熔化、焚毁一般,
“嗞嗞,嗞嗞,嗞嗞”
清微的爆响声中,空中云气纷纷投入火光,继而被炼化成纯净至极的火系真气,融入那少年的体内,
素问瞪大双眼,怔怔的瞪视着眼前丰神如玉,超凡拔俗的少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呆了,
此时,他正穿着一件洁白的法袍,虽然只是元气凝成,却也洁白无暇,纤尘不染,映着天上荧荧月光,散发出一股柔和而润泽的光彩,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天衣罢。”
金丹破碎会奇缘 元婴初结养灵胎!(上)
素问仰望着那虚空中的男子,头一次,竟出奇的有些自惭形秽起來,
她向來聪颖,修道时也素來勤勉异常,早已是昆仑派所有弟子眼中,第九位真传弟子的不二人选,可如今,当她与这位少年一比,却惊讶的发现,二人间的差距,几乎不可以道里计,那清秀而瘦削的少年哟,直如山岳般巍峨高大,
良久,良久,
空中火龙一声长吟,所有的云气、火光尽皆化为乌有,虚空之中,只剩下了那一位白衣飘飘,俊逸如仙的男子,
须臾,那少年微微一笑,缓缓收了法力,袍袖一拂,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了下來,
素问一见,赶忙抢了上來,问道:“大哥,你怎么了,身子可还好么。”那少年闻言,报以一笑,伸手拂去颊边汗水,道:“不要紧,只是忽然心血來潮,似乎有所体悟,故而一时忘形,加以试演罢了。”素问奇道:“哦,不知你有何感悟。”那少年摇了摇头,略有几分茫然的道:“说起來我也不大清楚,只是隐约之间,似乎瞧见了看见了自己修成大道、练就元神的情景。”
“元神。”
素问一听,登时张大了口合不拢來,惊道:“大哥,你的本领固然比我高出许多,可是也只有金丹期的修为,怎会一蹴而就,直接见到自己练就元神时的景象。”那少年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抓住了一丝灵光,像是无意中参透了某些奥秘一般。”素问奇道:“竟有这等事。”
“有的,有的。”
便在这时,三清童子的声音,忽然间清清楚楚的传入二人耳中:“自來修道,从來都不是单纯的练气打坐,修炼法术,而是对世间万象,人情冷暖的体味与把握,人我们修道之人常说:‘天道者,人之道也,’,真正的大道是艰辛也走,繁华也过,温柔留过,生死离别经过,人间冷暖玩味过,最后还是一颗道心纯净如琉璃,才算真个圆满。”
那少年问道:“敢问前辈,什么又是您眼中的‘道’。”
三清童子闻言一笑,答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來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真正的大道是艰辛也走,繁华也过,温柔留过,生死离别经过,人间冷暖玩味过,最后还是一颗道心纯净如琉璃,才算真个圆满。”那少年道:“是了,道心常如春庭月,闲看流水映落花。”三清童子拊掌大笑,道:“善哉,善哉。”
素问见二人满口机锋,不由得一头雾水,一伸手,拉住了那少年衣袖,低声道:“大哥,那位前辈说什么。”
那少年回过头來,微笑道:“妹子,前辈的意思是说,修道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长生,而自在逍遥的长生,是由无数深刻的瞬间组成,绝非寂寞,也并非无情,而是真正体会过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直到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才算是真正的得道。”
素问闻言,默默无语,过了许久,方才抬起头來,低声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做到这个地步,谈何容易。”那少年道:“是啊,所以要顺其自然,不用勉强。”三清童子哈哈一笑,自行化作一道金光走了不提,
“轰隆。”
就在此时,天边忽然有一声惊雷炸响,本就十分幽暗的天色,瞬间变得越发阴沉了起來,
“怎么,要下雨了么。”
素问抬起头來,仰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穹,忽然间脸色一变,指着正西方向的一团血光叫道:“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话语声中,有一团火云凭空飞來,在这漆黑的天幕中,晕染出一片惊心刺目的红,远远望去,直似鲜血染成一般,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团血光之中,更有一朵紫色雷云悄然涌起,在天际不住翻滚,凝聚,绽放出耀眼的深紫色光芒,
与此同时,一股惊人的凶厉之气透过云层,如同滔滔江海,毫无征兆的迎面扑來,
血光侵染,紫气冲霄,
“咦,是劫云。”
那少年见了火云,微微一怔,随即想道:“此处既有劫云出现,莫非此地有人即将渡劫。”
一念方罢,便听天际一声雷响,整个天地霎时间归于一片死寂,
红云乱滚,紫气盎然,
下一刻,
漫天红云骤然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拼命向中间挤压,渐渐的,云层越來越厚,越來越沉,而中间的那团雷云,也似被压缩得越发紧了,
一股浓浓的压迫之感,如梦魇般悄然袭來,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内心,
那少年缓缓抬头,望天,
“原來渡劫的,是我。”
他低喃着,神色间忽然变得无比平静,甚至,在他那清俊的脸上,还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
刺目血光之下,他缓缓举臂,拔出了七星龙渊,
“轰隆。”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拉开了这场天劫的序幕,
漫天雷云之中,有无数火光倾泻而出,似漫天繁星,又如天河倒悬,携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气势,朝他这边扑了过來,
那少年一声呼斥,也不横剑去挡,而是将身一侧,把随身的那张符箓祭了起來,符箓浮空,幻化出一条七彩虹桥,被他伸手一指,立时分出了一道红光,只一闪,便已化做了一只十分巨大、烈焰熊熊的火红色光网,凌空在他身前一挡,
“蓬,蓬,蓬。”
火光四射,洪流漫卷,
就在这一瞬间,两道火光轰然相交,转眼之间,便相互碰触了几千几百下,一道道法力比拼的余波,疯狂的下周散逸出來,
沙飞石走,树倒屋塌,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场面惨不忍睹,
漫天烟尘之中,只听那少年一声闷哼,竟是立足不住,被这道劫雷的巨大威力,生生震得倒飞离了出去,
甚至——
就连他手中的那张符箓,法宝元灵三清童子的本体,此时也出现了一丝行将损毁的迹象,
“收。”
那少年见状,更洠О敕钟淘ィ蠛纫簧冶垡徽校欠側跃苫饕坏澜鸸猓凰杖牖持腥チ耍约遥匆蛑厣酥虑吭朔Γ碜佣偈笔Я丝刂疲芭椤钡囊簧钔纷苍谏奖谥希招┩吹迷瘟斯ィ焓忠幻钔罚滩蛔■妨琐费溃档溃骸昂美骱Γ恢老旅娴募傅澜倮祝一菇硬患堑米 !
一念方罢,便见漫天火光倏然一合,竟是在这一瞬之间,生生凝聚成了一道血红光柱,迎面向他头顶劈了下來,那少年咬了咬牙,这当儿居然不闪不避,手中长剑一横,一道火红尖罡傲然冲霄,与那空中那道血色光柱轰然相交,
“喀喇喇。”
就在两道红芒交错的这一刹那,天空之中,蓦地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裂响,
此时若是有人躲在一旁观看,定会十分惊骇的发现:原來,那柄由自身法力凝成的长剑竟然承受不住这一下碰撞的反震之力,在空中化为片片粉碎,消散于无尽虚空之中,
但——
还洠У人鴣恚炜罩校阌形奘鸸庠俣饶郏路鸨荒持稚衩亓α壳R话悖饴旎鸸猓谷蝗谱湃Χ蜃判诳罩型鶃矸晌瑁凰渴煜の薇鹊钠ⅲ沼谠诖丝掏噶顺鰜恚
而这一丝令他熟悉无比,却又震骇无比的强烈气息,正是充塞天地,仿佛无穷无尽般的真火精气,
“咦,难道天劫也有火属姓的么。”
那少年见状,不由得微微一怔,一凝神间,只觉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赶忙摸出一粒疗伤丹药,“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立时化为一股暖流,从咽喉流入腹中,浑身上下,也似乎突然有了力气一般,他喘了口气,只见空中火云一阵扭曲,无数刺目的蓝紫色电芒,“呲啦呲啦”从中亮了起來,
半空之中,那一团耀眼的火光,终于在漫长的一段沉寂之后,渐渐在空中停了下來,一阵罡风吹來,满眼火光随风飞舞,缓缓凝聚起來,
那是一条斗志昂扬,绽放出万道霞光的巨大火龙,
“五火神罡。”
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