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苏映雪尖声叫道:“不行!傲儿,你敢!”
唐九炫叹了口气,伸手将苏映雪拉到怀中,苏映雪疯了一般挣扎,却被唐九炫一指点在背后学到,在她耳边轻声道:“映雪,凡事皆有道,此事除了如此,再无化解的办法。”
第二十三章 倾心一剑(四)
苏映雪穴道被制,软软的靠在唐九炫怀里,颤抖的看着唐傲,然后扭转目光,带着无限恳求看着雨霖铃。
“雨姑娘,动手罢。”唐傲垂手而立,神态自若,略略带着一点慵懒。
“小铃儿,还不动手!”
雨霖铃咬着下唇,颤抖着举起手中长剑,剑尖对准唐傲胸膛,手指颤的厉害,就连剑锋都不住上下抖动。
“傲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我!”
唐傲点头,“你问。”
“你到底……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唐傲一笑,“我已知道都很喜欢你,但却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
雨霖铃眼中泪水夺眶而出,痛声道:“那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
琪琪
唐傲眸色深沉,漆黑的如同永夜,但却缓缓摇头,“这个,你并不需要知道。”
雨霖铃忽然将手向回一抽,大声哭道:“你走罢,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今生今世都不要!”
一只好看的手蓦然抬起,抓住了她回撤的剑身,接着用力向回一带,雨霖铃收势不住,脚下跟着向前一步,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闷响,愕然抬头,却见自己手中那把长剑已深深刺入唐傲左边的胸膛,雪白的衣衫尽染鲜红,一股股温热的鲜血顺着他抓住剑身的手掌和已经映上血色的剑身流淌下来,汇集在青石砖的地上。
苏映雪“啊”的一声大叫,竟然就在唐九炫的怀中晕去,雨姥姥看着唐傲满身是血,也有些错愕,那边还在拜天地的唐霏和梅芷兰也早已站起,梅芷兰揭去了喜帕,怔怔看着唐傲,唐霏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傲哥哥,傲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已说了不杀你,我已经说了不杀你了!”雨霖铃一声娇呼,蓦的扑进唐傲怀里,慌乱的去按他胸前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唐傲轻声笑了一下,缓缓将她推开,用那只已经被剑刃割破的右手,用力拔出刺进胸前的长剑,长剑拔出,一片鲜血飞溅,唐九炫眉头紧锁,不忍去看,底下的众位观礼宾客同声惊呼。
“我唐傲,从来不愿欠人的情。”五指一松,那柄染血的长剑藏啷坠地,“这一剑刺下去,我欠你的,便还清了。”抬手点了自己胸前几处穴道,闭目轻轻调匀气息,睁开眼睛向外走去,他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虽然用手按住,还是成串的洒落在地上,伴随着他略有踉跄的脚步,消失在厅门之外。
雨霖铃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转身扑到雨姥姥怀中,大哭道:“姥姥,姥姥!”
雨姥姥冷着脸,向着唐九炫点一点头,“唐九炫,你生的好儿子!既然他给了我交待,那这件事,我也言而有信,不再追究,但我雨茗烟,从此和唐家堡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说着一手拉着雨霖铃,飞身除了唐门正厅。
唐傲用力按着胸前伤口,咬牙一步步走回自己所住的石殿,他现在,只想看见一个人,只要她一个。
推开房门,屋子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被褥旁边,还放着几件叠好的洁净衣衫,都是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个青瓷的细颈花瓶,里面栽了一枝桃花,几片花瓣散落在旁边的墨砚之中,散发出阵阵淡淡香气。屋子之中只有这些,再没有别的。
一瞬之间,唐傲心中空空荡荡,说不出的滋味。慢慢走到书桌之前,缓缓坐下,伸手拈起一片粉红色的花瓣,轻轻唤道:“小珂,小珂……”屋中无人回答,只有轻轻的“嗒”的一声,又一片花瓣落进了石砚之内,浸染浓浓墨汁。
唐傲不动,就这样默默的坐着,一直从明媚的正午,坐到夕阳的余晖流转在他脸庞,他一动不动,也不去处理伤口,鲜血从他右手指缝间溢出,一滴滴落在地上。
一个人影被夕照慢慢拉长,轻轻走到他身后,唐傲没有回头,因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绝不是岳小珂。
“傲儿,你的伤……”是唐灵儿。
唐傲一声不响,眼眸定定的凝视着桌案一角。
一只洁白的手轻轻搭上他肩头,唐灵儿垂眸看他,柔声道:“傲儿,姑姑给你包扎,好不好?”
唐傲仍旧沉默,却也没有反抗,任由唐灵儿解开他的衣襟,用蘸了井水的手帕擦拭他胸前伤口。
“姑姑,她走了。”很久很久,唐傲终于说了一句话,有些低哑。
唐灵儿纤手一顿,默然不语,轻轻为他的伤口敷药,伤在心房之下,再偏一点,就会死在当场。
“她带走了那张丹书铁卷。”唐傲低低接道,像是在笑。
唐灵儿心中陡的一酸,伸手轻轻将他的头揽入怀中,“傲儿……也许……这就是天意。”
唐傲慢慢闭上眼睛,“我知道她会离开我,我知道,她的眼睛,从来就骗不了人……”忽然推开唐灵儿,赤着上身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床前,蹲下身子,从床下掏了半天,拉出了一只好像青玉凿成的石匣子,一尺半高,一尺半宽,匣子上有盖,却没有锁。唐傲伸手打开石匣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杳东西,唐灵儿站在他伸手向他手中看去,却见他手里拿的竟是一张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唐傲一张张的翻那些纸,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唐傲”两字,字迹略有稚嫩,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倔强。翻到最后几张,只觉得纸质比前面的都略厚,上面有些斑驳起皱,似是被水浸过,唐傲默默的看了那几张纸很久,终于翻到了最后的一张,这张纸同样有些斑驳,上面写的却并不是“唐傲”二字,而是两句话:“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唐傲拿着这张薄纸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姑姑,她是怎么出唐门的?”
唐灵儿低下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她并没有走。”
唐傲一笑,也不再问,忽然高声道:“来人!”
门前立时出现一个蓝衣黑巾的唐门弟子,躬身道:“少主有何吩咐?”
唐傲淡淡的道:“传我之命,把守唐家堡内外两座城池,三天之内,不许放一个人出去,另外派三十个人下山,方圆十里,仔细搜寻,若见到她,就把她给我带回来,记住,不许伤她一根头发。”
门前弟子垂首抱拳,“遵命!”转身下去。唐傲微微侧头,“姑姑也回去罢。”
唐灵儿看着他,“傲儿……”
“姑姑回去罢。”唐傲转回头去,侧脸俊美坚毅。
唐灵儿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她自小看着唐傲长大,甚至比苏映雪更了解他。
唐傲听见身后屋门关闭的声音,微微闭起眼睛,长长出了口气,睁开眸子,伸手到那个青玉的匣子里面,按下了匣子侧面的一个机关,“喀嚓”一声轻响,原先匣子的底部竟然向两旁裂开,贴在玉匣的两侧,原来在这层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唐傲伸手,从那匣子真正的底部轻轻拿起一件东西,默默凝视,那是一件软软的小小衣服,银白色的缎面,绣着浅浅的花边儿,竟是一件小女孩儿穿的肚兜!
手指轻轻抚摸着肚兜柔软的布面儿,这是她的,十几年前,她就是穿着这个,来到唐家堡。手掌缓缓握紧,将那小肚兜轻轻贴在自己额头纸上,缓缓闭上眼睛,为什么从这件小小的衣服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比方才刺进心口的那一剑,更让他痛彻心扉。
第二十四章 九指郎君(一)
绍兴二十五年,完颜金氏不断南侵,南宋爱国将领奋起抵抗,本是热血壮志,率部北伐,收复河山,怎奈高宗皇帝从骨子里怕死了姓完颜的,先是宠信主和派的奸相,然后将一众抗金将领或削兵权或害死,向金国称臣,递上降书顺表,年年纳贡,换得一时苟安。西子湖畔歌舞升平,哪管百姓生灵涂炭。不过,最近数月之内,临安府中竟然出现了几桩离奇的案件,先是当朝翰林学士李大人的掌上明珠李小姐,深更半夜被人从闺房掳至李府后花园,恣意玩弄,待到天命被人发现时,李小姐身上只穿着一件肚兜,薄纱覆体,酥胸玉腿,香艳非凡。李老夫人气的当场吐血,一夜之间白发丛生,喝问李小姐是何人所为,李小姐嘤嘤哭泣,只是摇头,说没有看清,只记得那人摸她之时,似是只有九根手指。
这件事被李大人朝堂上的政敌当作天大的笑柄,上朝下朝,便要来询问几句,可怜李老夫人一生最爱脸面,自己的千金却竟然遇上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一连病了半月,足不出户。李家的厨娘上街买菜,听见临安街头的孩童都在唱一首儿歌,朗朗上口:“红酥手,黄藤酒,李大小姐花园走,郎君俏似潘安郎,秋波暗送,你侬我侬,风流婉转比青楼,可怜三朝老臣,一夜白头。”厨娘心下气愤,回去便将这首歌谣给自己做马夫的丈夫学了,不想第二日,才貌双全的李大小姐便在自己绣房之中,悬梁自尽。李老夫人哭得几次背过气去,扯着李大人的脖领子要他还女儿命来,李大人唉声叹气,剩下的一点黑发也全白了,一把将夫人推倒在地,拂袖而去,临去留下一句,“已是残花败柳,死了倒也干净。”
因为这件事,高宗皇帝特别准许李大人告假三月,在家处理女儿丧事,朝堂之上没了李学士,太尉张之远,辅国大将军方飞虎,还有怀安王赵琦,都是十分高兴,巴不得李学士就此气的一命呜呼才好。如此欢喜了两个月,张太尉新纳的爱妾在家中失踪,找了两天,终于给太尉府的家丁找到,人被桃花酒灌醉,骑在怀安王府的石狮子上,身上一丝不挂,张太尉恼羞成怒,当即挥剑将这小妾杀了,小妾到死还是满脸醉人的晕红,口中喃喃的叫:“九指郎君……”
又两个月,辅国大将军家中的一双姊妹花竟被人弄到了青楼之中,两人软玉温香的抱在一处,身上自然也是不着寸缕,被方大将军一人一个耳刮子打醒,低头见到自己的不堪模样,姊妹两个抱头痛哭。方大将军出身戎马,暴跳如雷,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宝剑,便要将两个女儿杀了,所幸左右有正副参将死命拦着,这才没有杀成,一声怒喝,只问糟蹋她姐妹两个的男人是谁,姐妹两人先是不肯说,后来见父亲眼睛血红,当真要砍要杀,心下怕了,并排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道,是一个长得极为俊俏,却只有九根手指的男人在这青楼之中和她两人颠鸾倒凤,方大将军咆哮道:“你二人竟如此不知羞耻,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我若是你们,就算不能反抗,也该一头碰死,以保清白!”方大小姐羞愧难当,便要碰死,方二小姐拉住姐姐,哀哀哭道:“我们本也是要一死,免得被他羞辱,只是这人说,要是我们今天死了,让他不尽兴,便要将母亲也弄到这里,脱光衣服任人凌辱,又说要把爹爹写给金太子的密信,送给当今皇上看,我们……我们不得已才……”方大将军手中宝剑落地,脸色煞白,半天合不拢嘴,身旁参将小声叫了几十声的将军,才缓过神来,伸手扶起两个女儿,凑近去问道:“那人……那人叫什么名字?”方家两位小姐一齐摇头,“不知他的姓名,他只说他叫九指郎君。”方大将军脸上毫无生气,如同木偶般呆了半晌,慢慢重复:“九指郎君……九指郎君……”
九指郎君,自此名动临安府,但凡家中有女儿的官宦人家,都派家丁将小姐的绣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苍蝇都飞不进一只,跟别说是人。高宗皇帝为了表示对臣子的抚恤,特命御前带刀侍卫统领一百羽林军,每到夜晚便在城内巡逻搜索,只要这九指郎君还敢出现,便要将他生擒活捉。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三个月,毫无动静,皇帝心下便也腻烦,召回自己的御前侍卫,众位老臣那边,也要做足样子,亲自出了皇宫,一天之内驾临了翰林学士府,太尉府和大将军府,拉着几位重臣之手轻声细语,只说这九指郎君只怕已经被人铲除,这几位受害的小姐,自然也要给个交代,翰林府的李小姐已经上吊死了,只能在城中为她立一块牌坊,命名为“烈女坊”;张太尉的小妾无足轻重,明日和皇后说上一声,从身边的宫女里挑选一个貌美的出来,择日送到太尉府;至于方大将军的两位千金,高宗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说有观世音菩萨托梦给皇太后,言她前生的罪孽今世没有赎完,祸及子孙,皇太后大惊,合十跪拜,请求菩萨指点,菩萨言道罪业本该是她亲身去赎,念在她今生是天子母亲,或可找两个未出嫁的女孩儿,断食三日,剃度出家,方大将军听出了弦外之音,涕泪交流,跪在地上请求让自己两个不肖的女儿皈依佛门,替皇太后消业,高宗连忙将他双手扶起,大大出口一口气。
又三月,临安宁定,明州府,岳州府,长沙府,三位知府家的小姐也被九指郎君掳走玩弄,一时之间,举国颁下通缉令,根据那几位小姐哀哀戚戚的描述,画影描形,将那九指郎君的画像贴满了各个州县城门,悬赏千金。
长沙城外,骄阳高照,那张白惨惨的画像在这耀目的日头底下,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围观的路人纷纷散去,最后只留下三个人还站在那张告示之下,一个黑衣的男人,还有两个美貌的姑娘。
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踮起脚尖,凑近那男人耳边低声到:“叶大哥,我们快进城去罢。”
黑衣男子回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当先向着城内走去,那个白衣女子紧紧跟在他身边,而那个和他们一起的黄衣女子,却似乎对那画像很是好奇,又回头看了好几眼,才举步追了上去。
三个人进了城,一径找了一家门脸不算很大的面馆,走了进去。面馆伙计把手巾往肩膀上一搭,跑上前来笑道:“哎呦,几位客官里面请!”黑衣男子微一颌首,随着他走进内堂,挑了一张宽敞干净的桌子坐下。那个白衣的女子挨着坐在他身旁,而那个黄奕女子却坐在他们对面。
这家小店生意不错,店面虽然不大,此时却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没一会儿,伙计便端上了三大海碗火腿海鲜面,闻起来喷喷香。黄衣的少女深深嗅了一口面的香气,大声笑道:“叶大哥,苏姐姐,你们不吃,我可要吃了!”说着拿起筷子,也不怕烫,挑了一大筷子的面条儿到嘴里。
那个白衣女子看着她的吃相,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生的极美,不笑的时候,还有一点淡淡的冷意,这一笑起来,冰消雪化,真是美得不可方物,面馆里一半的男人,都呆呆的掉了筷子上的面。白衣女子见众人都在看她,一张娇颜微微一红,娇嗔的向周围瞪了一眼,扭过头去,只是她瞪了这一眼,屋子里另外的一半男人,都把面条吃进了鼻子里。
那个黄衣少女扭头看见这些人的呆样,不禁笑出声来:“苏姐姐,你看那些呆头鹅!”
白衣女子“哼”了一声,才不去看那些男人,却把目光投向坐在她身边的黑衣男子脸上,轻声问道:“叶大哥,你怎么不吃,你在想什么?”
黑衣男子听见她文化,转头看了她一眼,一眼之下,禁不住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去,淡淡的道:“我在想九指郎君。”
白衣女子道:“想他做什么?”
那男子沉默了一下,道:“想他究竟是什么人,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白衣女子不以为意,低头吃了一口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