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龋涫刀疾畈欢唷!
练气一层二层乃至十层,再筑基成就真人,这是道门对修士境界的划分,也是当世最普遍的修法路子,儒释兵三家的修法境界没有这么具体,也没有这么多台阶。
例如兵家,在修士成就练气后,便是武将,其后又有上将、大将、统帅的划分,直至名将,但兵家的修法之路,是跟沙场之道、行伍生活结合在一起的,对兵法、征战、士卒驾驭之道的领悟都有要求,仅是打坐吐纳是没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儒释兵三家的修士,很少而且很难成气候的原因,要求太高。
道门的修炼,就简单明了多了,所以大唐皇朝,道门修士是绝对主流,就连军中武将,进士及第后为官的儒生,也多是修炼道门真法。
李晔继续道:“再说,当世也不是没有人触摸到名将境界。那位,现在不就在长安城?”
李俨想了想:“你是说在河西、西域击溃吐蕃、回鹘大军,以一己之力克复河西、西域十一州之地,如今归朝受封的前归义军节度使,司徒张议潮?”
李晔点点头:“当世除了张司徒,不会有第二人有机会成就名将境界。”
李俨叹了口气,忽然变得有些伤感,不无感慨道:“若是张司徒一直镇守河西,或许真能成就名将境界。但他如今受诏归朝,已是闲居长安城,纵然眼下已经触摸到了名将境界的门槛,但离了沙场军伍,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
说起张议潮,李晔不由得想起大唐的边疆形势。
大唐在平定安史之乱时,因为中原军队腐化不堪,不能阻挡乱兵,所以朝廷被迫抽调精锐边军靖难,因是河西、西域防备空虚,吐蕃、回鹘等异族趁势兴兵,四面侵入西域、河西之地,大唐边军在朝廷无力派遣援兵的情况下,以极度劣势的兵力,血战数十年,最终弹尽粮绝、将士死绝,河西、西域便被吐蕃、回鹘等族瓜分占据。
先帝宣宗在世时,励精图治,在安王等一批贤臣的辅佐下,将大唐治理得井井有条,由是藩镇畏服、边患消弭,大唐呈现出中兴之象。
也是在这时,生长于河西沙州的将门子弟张议潮,打起了驱逐吐蕃、复我河山的大旗,先战沙州再战瓜州,创建归义军,浴血拼杀数十年,克复十一州之地,于是在十年前,呈各州图籍于长安,向朝廷报捷。
咸通八年,皇帝李漼下诏,召张议潮入京,加官进爵。
张议潮由此闲居长安城。
李俨忽然道:“自安史之乱后,藩镇跋扈、边患四起,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只分程度严重不严重而已。听说,回鹘得知张司徒闲居长安不归,又开始向归义军用兵,伯父没于淮南后,南诏的兵马,也有了向蜀中、岭南蠢蠢欲动的迹象。”
李晔沉默不语。
先帝宣宗在时,大唐中兴,国势强大,所以边疆异族畏惧皇朝,各地大唐百姓心向朝廷,因是张议潮也能顺势起兵,收拢疆土。
但现如今的大唐皇帝李漼,却是昏庸无能,纵情享乐,不理政事,信任奸佞,所以大权为宵小所把持,朝政昏暗,于是边患再起,藩镇多有兵变之事,国中乱贼无法禁绝,大唐的天下,遂有末日将临、大劫将至的迹象。
“算了,不说这些,国家大事自有朝堂上诸公操心,犯不着你我多想。”李俨摇了摇头,自顾自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这回成就练气,又挫败了李曜的阴谋,可是大喜事一件,我虽然来得晚了,没能帮上什么忙,你也得请我去康福坊走一遭!”
昨天夜里,李晔就将他和李曜的事,都给李俨说了,对于他为何能战胜李曜的部分,则全都归功于袁天罡,说自己得了袁天罡留下的功法传承云云。
起初可是把李俨震得不轻,既震惊于李曜的恶毒、大胆,也震惊于李晔的好运气、袁天罡传承的厉害。
对于前者,李俨虽然惊诧,倒也没有难以接受,毕竟眼下李唐宗室争权,到了何种丑陋的境地,作为身在长安城的皇子,李俨是有谱的。
现在半夜过去,李俨已经缓过神来,这位普王是个不记事的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还卷入到了风波中,他却没有要思考什么计划什么的意思,一个劲儿只对康福坊念念不忘。
“知道你这趟去东都,耗费了不少日子,定是对锦绣阁的清倌儿想念得紧,也罢,过几日我陪你去就是。”李晔笑着道。
“谁要去锦绣阁找清倌儿?当心被抓去宗正寺挨我父亲的板子!”
顶着两条羊角辫的吴悠,蹦蹦跳跳走了进来,刚进门就瞪了李俨一眼,一副你敢带晔哥哥去鬼混,我就让你好看的神色,李俨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意思是刚才那话明明是李晔说的,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吴悠扭头哼了一声,没有多理李俨,笑嘻嘻的跑到李晔面前,刚想说什么,忽的小脸一垮,自责的低下头,扭捏道:“晔哥哥,我来晚了。”
第二十四章 威逼
“些许小蟊贼,哪用我们郡主出手,府上几个护卫就把他们收拾了!”李晔玩笑道,他当然知道,以吴悠的修为,昨夜根本不可能及时察觉到,在结界隔离下的安王府灵气波动,不比李俨已经自行开府,若是吴弘杉不告诉她,她就没辙。
“真的?烨哥哥没受伤?”吴悠充满怀疑的看着李晔,摆明了就不相信,不过也没有戳破李晔谎言的意思,一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表情。
说罢,没等李晔接话,她忽然啊的叫了一声,对李晔道:“出门之前听父亲提起,邢国公今天要回来。”
“邢国公?”李晔和李俨相视一眼。
李晔看向吴悠,吴悠不等李晔发问,再度低下头,手指搓着衣角,声若蚊蝇:“父亲说,晔哥哥能否承袭王爵,还有待观瞻。”
很显然,吴弘杉不打算掺和到李晔和李曜的斗争中来,更不会对李晔施以援手,李晔要想成功得到王爵,就得自行扫除邢国公这个障碍。
偌大的大唐皇朝,深不可测的长安城,李晔近乎只身一人。
午后,宗正寺。
暮春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暖意融融,照亮了身上的绯色官袍,寻常一直都是高坐主位的吴弘杉,此刻与人对坐饮茶,言语与姿态都颇为恭敬,只因坐在他面前的是位老者,着的是紫色官袍。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铎!
“王公今日怎么有空,到下官这宗正寺来了?”寒暄完毕,吴弘杉笑着将话引入正题。
王铎笑意平和,让人如沐春风:“没空就不能到吴公这来讨盏茶喝了?”
吴弘杉连忙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王铎收敛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向窗户偏了偏头,脸上多如老树枯皮的皱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好似已经不再清澈的浑浊老眼,此刻充斥着忧愁,有些出神。
“王公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若是下官能代为解忧,必不会推辞。”吴弘杉见王铎这副神情,便知道对方这是在等着他主动询问,连忙拱手。
王铎收敛心神,歉意的笑了笑,“人老了,总是容易想起往事,让吴公见笑了若是某记得没错,吴公与安王是莫逆之交吧?”
吴弘杉心头一怔,答道:“安王文才武功冠绝一时,乃皇朝鲜有的英雄人物,下官对安王亦是十分敬重。”
他这话说的很保守。
王铎仍是点点头:“安王英明一世,功在社稷,某也跟吴公一样,深为敬佩安王的为人和功绩可惜啊,天妒英才,安王去得太早了。若非如此,那南诏小儿,如今岂敢再度兴兵犯我两川?二十年前,安王领兵前往益州,击退南诏北犯大军的时候,某尚在西川节使白公幕府任职,彼时年轻安王的英武之姿,至今思之,仍是无法忘怀。”
“安王一生文治武功,的确让人敬佩。”吴弘杉回应着,心里则在默默揣度,王铎跟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王铎忽然道:“吴公与安王年龄相仿,昔日既是莫逆之交,情同手足,想必这些年,对安王世子也多有照拂吧?前几日安王世子加冠,可是吴公代安王主持的冠礼?”
吴弘杉脸色变了变,略微低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官”
王铎和蔼的笑了笑,善解人意道:“吴公主持宗正寺,诸事繁忙,一个后辈的冠礼,顾不上也是应该的。”
吴弘杉张了张嘴,只觉得心头有些艰涩,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响才道:“下官这些时日忙于公务,对身边人的关心,的确少了些。”
王铎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吴弘杉的理由,他端起茶碗,品了口茗,赞叹道:“这新春的湖州茶,饮之口齿留香,的确是回味绵长。”
说着,从坐塌上起身,朝吴弘杉拱了拱手:“就不叨扰吴公了,某官署里也有些政务,需要赶着回去处理。”
吴弘杉连忙跟着起身:“下官送王公。”
王铎摆了摆手:“都是熟人,不必如此多礼了。”
“这是应该的。”吴弘杉不由分说,陪着王铎一起出门。
到了门口,王铎脚步缓了缓,看似无意道:“听闻安王世子已经成就练气,虎父无犬子,看来安王衣钵,后继有人了。吴公与安王相交莫逆,想必对此是乐见其成吧?”
吴弘杉心头一凛,王铎对他说这些话,自然是指代李晔袭爵的事。
“这是自然。”吴弘杉正色道。
王铎没有再多言,两人拱手作别。
回到屋中坐下,吴弘杉脸上的恭敬之色已经不见,他沉吟了许久,才微微一叹。以王铎的身份地位,浸淫宦海多年,要请吴弘杉办什么事,自然不会明说,只会点到即止。
如此,才不会留下什么口实。
吴弘杉知道王铎的用意,所以很是头疼,“王公啊王公,若是能够,我何尝不想看到李晔承袭王爵?你虽是同平章事,位同宰相,但到底不是执政宰相,朝堂上的大权,如今可是都把持在韦保衡一党手中,而邢国公,却是韦保衡的左膀右臂”
旁晚。
一辆被百十骑簇拥的华贵马车,在安王府前稳稳停下,走下一个眉如劲松,眼神刚毅的中年男子,他负手看了一眼安王府的匾额,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步走向王府大门。
大门前,肃立有四名荷甲带刀的护卫,眼见中年男子拾级而上,竟然有直冲王府的架势,立即按刀上前,大声呵斥:“来者何人?还不停步!”
中年男子充耳不闻,径直向前。
四名护卫齐齐拔刀出鞘,对来人怒目而视:“王府重地,不容擅闯,再敢踏前一步,死!”
“滚开!”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闻言眉目一冷,长袖一甩便轰出一掌,灵气激荡而出,直接将四名甲士击飞出去。
甲士身体撞在大门上,轰然作响,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见中年男子走上石阶平台,他猛地踏步冲出,一刀奋力向中年男子脑袋劈下:“擅闯王府者,死!”
“蝼蚁!”黑袍老者大怒,眨眼便到了甲士身前,一掌按在甲士前胸,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势力千钧,铁甲发出一声闷响,甲士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再度倒飞出去,摔进大门里。
他本要撞在影壁上,却被斜刺里闪出来的一人,一只手给扶住肩膀,在影壁前稳稳停下身形。
来者身着细鳞铠,唇红脸白,眉如剑锋,正是上官倾城,她盯着门外的人:“何处来的蟊贼,竟敢冲撞安王府,伤我王府甲士?!”
“练气术师?”黑袍老者微怔,显然是对安王府,还有李晔之外的术师,感到很是意外。
中年男子也皱了皱眉,不过脚步仍是没有停顿,继续前行,做派强势、嚣张到了极点。
上官倾城眼中怒火燃烧,右手探入左腰,利落拔刀出鞘,低喝一声:“王府甲士何在?!”
“在!”影壁两面的通道中,顿时涌出两队持盾亮刀的甲士,奔驰间脚步声隆隆,铁甲环佩声此起彼伏,转眼就在大门前列阵完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上官倾城立于战阵后,横刀在胸前平举,直指中年男子:“不退即死!”
“混账!”黑袍老者怒喝出声,“此乃左卫大将军,你等竟敢对邢国公刀兵相向,是不知死活吗?!”
中年男子,便是邢国公李冠书。
“此地为安王府,你等擅闯王府,知死吗?!”上官倾城冷斥一声,话说完便向甲士下令,言语间没有半分停顿迟疑:“甲士听令,进!”
“得令!”五排甲士闻言齐步踏出大门,前排持盾甲士直接向中年男子逼过去。
“放肆!”黑袍老者怒不可遏,他本已回到李冠书身后,此刻再度掠出,一步就到了战阵前,他的速度极快,捕捉不到身影,他的出手极重,一掌拍在圆盾上,顿时叫圆盾碎裂,持盾甲士吐血倒飞出去。
“杀!”上官倾城沉声下令。
“杀!”五十余名甲士,齐齐高呼一声,变战阵逼近为战阵冲杀,虎狼一般朝中年男子和黑袍老者杀过去!
“够了!”一直眉眼低沉,没有言语的李冠书,终于肯出声,他脚步在地上一踏,一圈灵气波荡以他的脚为起点,贴着地面潮水般激荡而出,将冲过来的王府甲士,齐齐扫倒。
出手后,李冠书看向上官倾城:“李晔何在?让他出来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上官倾城双手持刀,一步越过身前横七竖八歪倒的甲士,举刀就朝李冠书劈过去。
“找死!”李冠书眼神一冷,已是动了杀念,长袖下手腕一翻,猛地打出一道掌风,化为一只一丈大小的手掌,直取凌空而来的上官倾城。
然而手掌还未击中上官倾城,就被上官倾城身后,打来的一道灵气给轰散,接着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邢国公真是好大的威风!”
听到声音,上官倾城一脚踏在地面,再没有前奔,收刀转身抱拳,毕恭毕敬:“世子!”
大门前的甲士,相继站起身,齐齐让出道路,在两旁向来人行礼,秩序井然:“世子!”
第二十五章 妥协
身着玄袍的李晔,负手走出大门,看向门前的李冠书,眼中充满讥讽:“伯父一回来就来探望小侄,小侄真是受宠若惊。”
甲士们令行禁止的纪律,让李冠书微微皱眉,他看到云淡风轻出门的李晔,对方脚步从容,神态自若,完全没有如临大敌之态,他不禁冷哼一声:“昨日你王府遇袭,李曜心系你的安危,前来相救,眼下他在何处?!”
李晔嗤笑一声:“昨夜没有来救之人,只有庞勋乱党。”
“李晔!”李冠书脸色一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晔:“邢国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冠书:“我跟你好生说话,是给你留脸面,你莫要不识好歹!难道你真的认为,我想进这安王府找人,你能拦得住?”
李晔:“想杀进安王府,只管来便是。”
李冠书:“你觉得长安府会来救你,为你主持公道?”
李晔:“要动手就动手,何必废话?”
李冠书:“我是左卫大将军,朋党遍布朝堂,你拿什么跟我斗?”
李晔:“大将军为何还不动手?”
李冠书向前踏出,掌心灵气激荡,衣袍无风自动,“那我就成全你!”
李晔手腕一抖,卢具剑已经握在手中,“再往前一步,我让你来不及后悔!”
李冠书向前踏出一步。
李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一剑就朝李冠书刺来,剑身上白芒闪烁,犹如一道流光,直取李冠书咽喉!
“找死!”李冠书一掌轰出,掌前凝聚的白色手掌,比先前大了数倍,长宽俱都达到十丈,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