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御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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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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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廷有仙兵仙将,或称天兵天将,以仙人境修士为士卒,持法宝成战阵,乃是仙廷征战仙域的依仗。与之相对,凡间道兵,便是道门仙廷横扫天下的大军。
    道兵不全是仙人境。
    除了征战领域不同外,这,就是仙兵跟道兵的唯一区别。
    太原城下了一场大雨,持续三日而不绝。
    三日之后,气温骤升,又是接连四日大晴,骄阳万里。
    在这七日之中,有个白袍剑客,一直矗立在北门城楼之巅,经风吹、日晒、雨打而岿然不动。
    此事在太原城传开之后,那剑客俨然依然已经成了太原城最受欢迎的风景,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大小修士,皆争相赶往北门内外,仰头观望剑客之姿,议论纷纷。
    太原城近乎万人空巷,北门的热闹程度,一时超过了往日最繁华的东市,车水马龙不说,行人摩肩擦踵,也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各种商贩闻讯而至,在北门附近的坊区中,见缝插针做起了各种生意,尤其各种小吃摊彼此相连,接成了长龙。
    最后官府和城防驻军不得不出面控制场面,这才让道路恢复了畅通。
    是日夜,月明星稀,百姓们已经尽数归去。北门恢复了寂静,白袍剑客还立在飞檐之上,衣袂飘飞,好似天外来客。
    “非得挑这么个地方悟道?还硬是站了整整七昼夜,知道城中那些小娇娘都怎么看你吗?各种版本的情爱故事都已经流传开了,她们都在期盼着,另一边的飞檐上什么时候出现个仙女,好跟你比翼双飞!”
    李晔提着两个酒坛跃上屋顶,给南宫第一丢了一坛过去,无奈笑着打趣道。
    雕塑般站了七天七夜,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的南宫第一,伸手接住了酒坛,二话不说就是一阵仰头大灌。
    喝了酒,南宫第一在飞檐上盘膝坐下来,面对着李晔无比郑重道:“我觉得我就要成仙了。”
    李晔笑道:“怕不是这坛酒太烈,让你喝一口就醉了。”
    南宫第一正色道:“我没开玩笑。”
    南宫第一很少开玩笑,这厮的性情从来没变过,始终维持着高冷孤傲的风格。
    但自打从天道秘境出来,他就好似丢了心一样,失魂落魄终日沉默。这回跑到北门城楼上站了七天七夜,整个人总算恢复了一些昔日风采。
    在天道秘境中,大修士往来纵横,南宫第一修为不济,全程酱油不说,最后还落入佛域僧人手中成了俘虏,这对他的自尊心是个极大的打击。
    李晔从腰间取出一包烂熟的猪蹄,给南宫第一扔了过去,“要成就仙人境,得道门仙廷说了算。多少年了,道门一直把持着道统,你应该知道,以你的情况,仙廷怕是不会接纳你。”
    南宫第一不说话了,倒不是陷入了沉思,而是忙着埋头啃猪蹄。
    平日里南宫第一也是风度翩翩的人物,虽说眼睛太小了些,远观风姿绝尘,近观总会让小娇娘失望,但他从来没懈怠过自己的风仪。就好像除了剑道之外,那已经是他的第二个道。
    像现在这样埋头啃猪蹄,吃得一脸猪油的情况,李晔可没见过。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猪蹄,南宫第一半躺在飞檐上,捂着凸起的肚皮心满意足长吐一口气,“我会记得你这顿猪蹄,日后恐怕很久都不能吃到了。”
    李晔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感觉这像是离别时说的话。”
    南宫第一好像已经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整个人十分放松,他道:“我打算去河西。”
    李晔微微一怔,不知道南宫第一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打算。李岘已经去了河西,为大唐守国门去了,难道南宫第一打算去跟李岘并肩作战?
    李晔笑道:“看来我今天带的猪蹄太少了些到了河西,你可能真的吃不到猪蹄了,河西的百姓好像不养猪。”
    南宫第一却又摇摇头:“河西虽然被吐蕃、回鹘占了很多年了,但我听说,那里的百姓但皆服中原衣冠,举止与中原并无不同,或许他们那里也是养猪的。”
    李晔失笑,他实在不想继续讨论养猪的话题,虽然他觉得现在连中原养猪的都不多,河西那边更应该全部是养羊才对。
    “其实还差一点。”南宫第一双手枕在脑后,屈膝躺在飞檐上,脑后发带随风飘扬,望着漫天星辰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所以我想去河西。我还没去过河西,或许大漠黄沙、百战边关,能让我有不同的领悟,可以助我成就仙人境。”
    李晔奇怪道:“你跟仙人境可还隔着一个阳神真人的境界,就这么有把握?”
    南宫第一撇撇嘴:“若能一步入道,横跨两道门槛算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庄重:“等我成就仙人境,再回来助你荡平天下,重塑大唐!”
    李晔笑了笑:“地仙境恐怕不行,起码也得是个天仙境。”
    南宫第一哼了一声:“天仙境算什么?难道你还没发现么,这回天下大乱不同往常,天道气机流散得特别多,若能抓得一缕,莫说天仙境,再见面时我成了大罗金仙都有可能!”
    李晔哑然,伸手向城下招了招,一个酒坛就飞了上来,他顺手把酒坛推去南宫第一面前:“一步入道,成就仙人境;再进掌道,位列大罗金仙。希望你走完这两步再回来的时候,我的白骨还没化成灰。”
    南宫第一抱着偌大的酒坛,长叹一声:“真的不用多久。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的名字。”
    李晔点头如蒜:“那我等你回来带我大杀四方。”
    “一言为定!”
    “明月为证。”

第六章 吴钩
    南方已经颇显炎热,北方稍微清凉一些,枝叶繁茂起来的树木清晰传达出初夏的讯息。许州忠武节度使府的二进大院内,有两棵绿阴如盖的老槐树,在青石板地面上投出一大片阴影。
    此刻阴影中站着一名作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束手抬头,望着枝叶缝隙中星点般的阳光,双眼微微眯起,好似在思考什么。
    他身材普通,容貌寻常,跟丰神俊朗这四个字完全沾不上边,走在大街上绝对不会被大家闺秀和江湖女修多看一眼。
    但他衣着得体,边幅修饰得一丝不苟。他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气质,不只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有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厚重与沉稳。
    他的眸底不时掠过一抹闪电般的厉芒。
    “吴司马,廉使有请。”一名书吏走到年轻人身边,执礼甚恭。
    吴钩对来人点点头,跟随对方穿过回廊院门,来到三进院落,径直走进东书房。
    忠武军节度使秦宗权已经起身迎出座位,他满面笑容:“吴先生来了?快请坐。”
    秦宗权本为蔡州刺史,之所以能够占据许州,乃是发兵击败了前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在这场以下犯上的战役中,他面前的年轻书生出谋划策,起到了很大作用,所以秦宗权对吴钩表现得十分亲近。
    此刻秦宗权看吴钩的眼神,就像看天上掉下来的珍宝一样,而实际上,这名年轻人的确是跟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
    昔日秦宗权还是蔡州刺史,在蔡州招兵买马时,一日忽闻有布衣书生求见,在问过对方的身世出处后,秦宗权拒绝了对方请求,因为对方并没有显赫家世。
    不出自书香门第,没有名师教导,没有家族历练,又哪里会有多大的真才实学呢?
    都说孔明躬耕于南阳,是一介乡野村夫,而实际上孔明并非平民百姓。祖上世代为官不说,诸葛氏更是琅琊有名的士族之家,孔明结交的也都是一时名士,是真正的往来无白丁。
    最后拗不过吴钩日日到刺史府外等候,秦宗权当时又正在招贤纳士,不想落一个怠慢士子的名声,这才屈膝接见。
    没想到,一番座谈,秦宗权意外的发现,对方学识不凡、才思敏捷,尤其很多针对蔡州时事的建议,让秦宗权获益匪浅。秦宗权也不是庸人,当即将吴钩纳入府中做了门客,并且以礼相待。
    一番寒暄后,回到主座的秦宗权问:“先生此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吴钩拱了拱手,语调平稳道:“安王败李克用,李茂贞攻打长安,朱温发兵平卢,敢问廉使有何看法?”
    秦宗权露出笑容:“天下大乱,我忠武自然要趁机崛起!”
    吴钩点点头:“那便请廉使授命,让钩出使河东。”
    秦宗权怔了怔:“去河东做什么?”
    吴钩道:“跟安王结盟,共同对付朱温。”
    秦宗权脸色肃然下来,他看了吴钩好几眼,这才徐徐道:“安王攻河东,我趁机夺忠武,这对安王而言,是对朝廷秩序的冒犯。安王回过头来之后,不对付忠武就不错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联手对付朱温?”
    吴钩笑了笑。
    这一笑,有千般从容,万般丘壑,就好像滔滔江水,终于遇到了缺口,可以肆意倾泻而出。
    他道:“廉使夺忠武,是破坏朝廷秩序,正因如此,才更应该在此刻匡助安王。安王承了廉使的情,事后就不会追责,廉使若能有一些作为,立下一些功勋,事后要让安王承认廉使的节度使地位,也顺理成章。”
    秦宗权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吴钩继续道:“朱温攻平卢,无论成与不成,他接下来都要向宣武四面藩镇下手,以求荡平中原。到了那时,忠武首当其冲,如何面对有道门支持的朱温?没有安王声援,忠武独木难支。”
    秦宗权点点头。
    吴钩又道:“廉使有大志向,北取河洛,南下淮河,是必有的谋划。而朱温若是做大,廉使的谋划便无从实现。一山不容二虎,中原之地,除了廉使之外,不应该再有一个强力藩镇。”
    秦宗权眼前一亮,他期待的看向吴钩:“先生有把握能够说服安王,跟忠武结盟?”
    吴钩嘴角微微扬起:“事若不成,钩提头来见。”
    旬日后,吴钩带领忠武军的使者队伍,离开许州城,自北门出。秦宗权亲自相送出城。
    明媚的阳光在马蹄下扬起的黄尘里翻腾,百十人的使者队伍堪称大张旗鼓。服色各异的大小官吏,在甲士的护卫下跟在吴钩身后,身着劲装的练气高段修士贴身扈从。
    秦宗权给了吴钩他该给的底气,此行要面见安王,队伍里还有近十辆马车,装载着秦宗权带给安王的见面礼。
    吴钩回头看了一眼许州城,彼此相距已经超过三里,秦宗权带领的官员还在城门前目送。官道两旁的行人百姓,见到如此阵仗,都向吴钩投去敬畏的目光,行走在其中的小娇娘与江湖女修,看吴钩的眼神也神采奕奕。
    吴钩收回目光,看向官道前方,他忽然笑了笑,谈不上志得意满,但绝对意气风发。他对自己说道:“出名要趁早。”
    绕过宣武,一路北上,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吴钩终于到了太原城近郊。
    道旁的小亭内外,许多即将远行的人,正在和送别的人话别。在这个天色阴沉的上午,离别的愁绪好似格外浓厚,很多人脸上都有了泪水。
    吴钩收回目光,轻轻一笑,心里念了一句“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他看向高峻巍峨的太原城墙,意态勃发。
    城楼前的甲士后面,立着一个玄袍飘飞的年轻人,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而这时,有一名白袍剑客,跨着青鬃马从使者队伍身旁飞驰而过。
    吴钩陡然神色一凛。无论是站在城楼前的玄袍年轻人,还是从身旁疾驰而过的白袍剑客,都让他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气质。一个如君王临世般霸道无匹,一个如仙人般飘逸绝尘。
    “千年太原城,果然人杰地灵。”吴钩心里默念一声,心里多了一些敬意。
    李晔送完南宫第一回府,处理公文没多久,就得到下面的人上报,说是忠武节度使周岌的使者求见。
    李晔接了帖子,但是没接见对方,而是让人把他们带去驿馆。
    过了两日,李晔已经决定动身去成德,在启程之前,他见了吴钩一面。
    接过秦宗权的信浏览了一遍,李晔将书信放在书案上,开始打量站在堂中的吴钩。
    秦宗权的来信言辞甚为恭敬,前面一大半都在吹捧李晔功高盖世,说他如何钦佩敬仰李晔等等,后面小一半则是说明了派遣使者的意图。
    在这部分中,秦宗权先是把朱温好生唾骂了一顿,说他以下犯上,祸乱中原,罪不容诛,然后表示愿意和李晔马结盟,共同对付朱温,还中原太平。
    吴钩自然已经认出来,面前的安王就是前两日站在城楼前的玄袍男子,面对李晔的打量,他只能尽量站直身子。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李晔并没有用修为威压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饶是如此,吴钩也半点都不敢怠慢,他进府的时候就发现了,府邸内外有无数大修士,整个王府深邃如海。
    即便没有这些修士,吴钩也得恭恭敬敬,因为他知道,忠武和他的命运,都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
    在见李晔之前,吴钩脑海中已经想象过无数遍,今日会面会是怎样的景象,针对李晔会有的各种态度、言辞,他也想好了应对之法。
    然而再度出乎吴钩意料的是,李晔没有问许州的事,没有诘问秦宗权为什么敢夺取忠武,也没有斥责秦宗权蔑视朝廷权威,甚至对秦宗权恭敬和送上的礼物,都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李晔徐徐道:“吴长史学的是哪一派的学问?”
    临行前,秦宗权已经把吴钩升为长史,算是增加他的出使的份量。
    面对李晔这个问题,吴钩虽然意外,但还是很快回答:“卑职勉强算个读书人。”
    李晔笑了笑:“儒家?”
    吴钩认真道:“卑职窃以为,读书人当习百家之学,不必拘泥于哪一家。如此方能真正有所作为,不误事、不误民。”
    李晔哦了一声,有了点兴致:“长史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精通百家之学?”
    吴钩谦逊道:“不敢说精通,只是略知一二。”
    李晔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之色:“既然如此,长史便说说,孤王会如何处置秦宗权?”
    吴钩悚然一惊。
    李晔用的是“处置”这两个字。
    吴钩想起,原忠武节度使周岌,在黄巢之乱中,可是跟着李晔鞍前马后,立过不少功劳的。要说周岌跟安王没有交情,他绝对不信。但现在秦宗权却夺了忠武,还把周岌囚禁,李晔的心情当然不会好。
    但吴钩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语句,马上道:“朱温倒行逆施,竟然进犯平卢,此乃十恶不赦之罪。秦廉使自知对社稷无甚功勋,所以愿意跟殿下联合,共同对付恶贼,还大唐一片朗朗乾坤”
    李晔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联合?结盟?他秦宗权有什么资格,敢说跟孤王结盟?你现在就回去告诉秦宗权,他祸乱藩镇,蔑视朝廷权威,罪在不赦,要想戴罪立功,就乖乖听孤王军令,立即进兵汴州。否则,孤王反手就让他脑袋搬家!”

第七章 有什么厉害
    李晔陡然变得声色俱厉,是吴钩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在错愕之后,并没有乱了阵脚。他既然敢主动请求出使河东,自然有一番说辞,自信能够说动李晔。
    他字斟句酌道:“安王让忠武出兵,忠武不敢不从。然而秦廉使也是忠义良臣,只想在乱世报效国家而已,安王若能以礼相待,秦廉使不惧赴汤蹈火。而若是秦廉使感到不安,担心日后被安王问罪只怕道门的仙人到了忠武,秦廉使也抵抗不得。”
    他的意思自然是让李晔态度好一些,毕竟这是在做于李晔有益的事,要是李晔逼急了秦宗权,他有可能去投朱温。
    李晔哂笑一声:“不是孤王瞧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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