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江河中,从上游流向下游,到了湖泽中,水流就减缓了,甚至停止流动,水遇到了困境。”紫苏的手指沾了茶杯中的水,在桌子上慢慢地写下了一个字。
“困!”这么一说陶湘也想起来了。
“没错,这就是龙困浅水的困卦,只不过困住的不是一条龙罢了。”紫苏在低头沉思。
“那刚才的菜色是否有古怪?我们江南向来是以偏甜为主的菜色,她却全部烧成了带着红辣椒的菜色。”陶湘也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渐渐说出。
“你没听见吗,她说这是家乡的菜色,自己却是没有碰那些菜,只顾着的是边上小碟里普通的凉菜。”
“这重辣的菜色就只有川蜀地区的川菜,但是自己却又不吃……”
“她应该不是川蜀地区的人。”紫苏补充道,“她在暗示的是控制她的势力。”
“那么现在黑衣男子和现在的那个侍女有着不同寻常的,或者说他们就是有一伙的?”陶湘现在已经学会了总结。
“没错。”紫苏点点头,“恐怕那个女的是被派来监视宋大夫的,宋大夫少这些菜的原因一是暗示我们这个势力的位置,二是告诉我们她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但是……我们要怎么把这个消息传给师傅呢?现在的我们不可能出去调查,这个令牌和箱子上边的密纹绝不是家族的纹徽,况且川蜀地区的门派如此之多。”陶湘一股脑儿倒干净自己的想法,他跟随林升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了绝大部分呢门派常用的样,只不过现在的这个纹像是缺了什么似的,或者说只是家族纹徽的一部分,实在是难以辨别。
“这个不用担心。”紫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把里边的粉末轻轻地撒了一点在窗棂上边,然后再把窗打开。
外边的微微清风浮动了室内的轻纱,月影慢慢垂下,惊艳了年华。
紫苏的额前的刘海也被清风拂起,略略凌乱着。
现在的陶湘开始觉得,这个长相普通的大夫,和自己的想象中的不一样了。他的眼睛亮如星辰,这光芒不是一般宝石可以比拟的。
开始摸不透了。
一阵翅膀的扑棱声打破了陶湘刚刚的沉思,只见一只白毛的鹰停在了窗棂上边。
这只鹰很漂亮,浑身的白毛在月光下隐隐的发光,甚至有几种颜色流转的趋势。浑身没有杂毛,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钩。像极了刚才的紫苏。
这鹰隼和人分明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我怎么会联想到了一起呢?陶湘摇了摇头,自嘲道。
其实这只鹰隼就是紫苏,紫苏就是鹰隼。就如同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一般。
他们都是猎人,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猎物,没有一个能够脱逃!
“你把刚才的东西都用笔记下。”紫苏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是。”陶湘连忙磨墨提笔,不一会秀气的字就跃然纸上。
紫苏看着墨迹差不多干了就把纸卷成了细细的直筒,再撕下了自己那件里衣染血的那一角,塞在了那只鹰隼蓬松的胸口羽毛里边,这样不同于带信的鸽子。完全看不出端倪。
最后紫苏也不知道和那鹰隼说了什么,只见它奋力振翅拍打,已然离开了这个小屋子。
“他认得路吗?”陶湘问了一句。
“不认得。”
不认得路……那这个信……
“它当然不认得路,它认得的只有味道。”紫苏眼中的寒光一闪。着实让陶湘吃惊不小。
鹰隼就是这样,明亮的眼睛,尖利的爪子和喙只为那致命一击。
在此之前不管是时间多久的追击,即使要翻越重洋,它也只会紧跟着猎物决不放弃。
“那现在呢?我们应该做什么?”
“睡觉。”紫苏的回答干脆利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怒无常,而是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没有之一。
他最愤恨的就是这个门派,曾经让他家破人亡。
他也曾经愤恨自己身上所流淌着的血脉,是这样的肮脏。
他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们了,也许,这就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他所应该做的就只有等待。
静静地等待,直到大幕拉开……
“师傅!”熊看见了一只很大的鹰隼飞到了庭院中,连忙唤着逍遥子。
逍遥子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一伸手那只还在上空徘徊的鹰隼就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原来如此。”逍遥子从鹰隼的羽毛中取出了折叠的纸张和布条,粗略地看了看,只见那只鹰隼乖巧地立在了逍遥子的肩头,磨蹭着羽毛,“佶儿,你把今日早上买的鱼拿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回去的路上逍遥子要买两条鱼养在水桶里。
“这人也真是的,每次都让你饿着肚子送信。”逍遥子摸了摸那只鹰隼的肚子,其中亲昵的眼神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那只鹰隼也非常配合地叫了两声,然后就直接飞去吃鱼解馋了。
“你们过来看。”逍遥子也不曾见过那块布条上的纹。
刚才听到动静的夏芸也跟了上来,她一阵惊呼:“我见过这个纹!”但是随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想必可能是秘辛之类的,还不能说出口。
“你在哪儿见过?是什么样的人!”
“我……就在我身边的人身上见过,只是这她的身份……”夏芸也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说了。
突然间,一个人影直接从房顶落下,“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又是这个苍老沙哑的如同死人一般的声音,接着传来你了一阵熟悉的异香。
“姑姑!”夏芸惊呼道,“你怎么……来了!”她差些舌头一闪把“又”字说出了口。
没错,这就是救了夏芸当天出现的神秘女人。
“你们要找的可是这个?”那个人拿出了一块令牌……
第八十八章 唐门密令 危机浮现
这块令牌上的纹和布条上的纹一模一样,只不过布条上印的字是“锲”而这个人手中的令牌上印刻的字是“钰”。
“这是……”
“唐门密令。”那个神秘人说道,嘶哑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愤恨,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反正我也是个已死的人,也不怕告诉你们什么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然上次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你走掉?”逍遥子说道,嘴角还含着一抹笑。
“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那个苍老的声音像是自嘲了两下,说着就摘下了盖在面上的黑色纱帽。
在黑色的纱帽之下是斑驳的皮肤,为什么要用斑驳这个词其实逍遥子也说不清楚。但是他感觉这个女人的面皮就像是斑驳的城门,不定就会有皮肤脱落下来。
松弛垮塌的皮肤,干枯的手臂筋脉都看得清清楚楚。
银白还带着些许微黄的头发却是干净整洁地束在脑后。
“你们都想不到吧,其实我才不到四十五岁。”那个声音里边有无奈,也有凄凉。
“是啊,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还是那么美好。”逍遥子也不禁感叹。
“呵,那时候还被你骗的团团转。”本该是娇嗔的语气用在了这个人的身上却是变了味道。
熊和夏芸只是呆在了原地,这两个人莫非以前认识?
“芸儿,姑姑也该跟你坦白了。”那个苍老的女人转向了夏芸。
即使是夏芸,看到了这样的姑姑也不禁是吓了一跳,“姑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夏芸的语气也是焦急,看到这样的姑姑,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不,芸儿。姑姑早就中了毒,现在只不过是毒发而已。现在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你要认真听。”
听到这么严肃的话语,夏芸还是点了点头。
“我本是西蜀唐门的嫡女唐钰,后来老爷子把我们能干的七个子女叫到了一起,给了我们这样的令牌,每人一块。让我们研究秘药。很明显的下一任唐门的掌门就是从我们七人中选出的,我还是没能躲过他们的算计。”
“姑姑……”夏芸的眼中含着泪水。
“你不要为我难过,这江湖向来就是成王败寇,我输了就是输了。以我现在的力量是帮不得你和你母亲什么了。”唐钰抚了抚夏芸的肩膀。
自己和母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是这位她站了出来帮助她们躲过了重重的追杀,最后回到了苗疆。
“姑姑,上次是我不好要和你置气,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再也不胡来了,你不要走……”夏芸对唐钰的依赖也是很深,毕竟在苗疆也都是虎视眈眈的族人,觊觎着她们的位置。现在到了中原依靠的人更是少了。
“哎。”唐钰叹了一口气,转而向着逍遥子说道,“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吗?”
“美人醉,是吗?”
“不错。那你知道这种毒是怎么来的吗?”唐钰定定地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万事通,哪儿能事事都知晓?再说他也已经有好几年因伤不曾踏足江湖了。
“所谓是物极必反。”唐钰并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地点了一句。
逍遥子的眼睛蓦然睁大,“难道说是……长生不死药?”逍遥子都被自己说的这个名字吓到了。
“的确,长生不死药的确是他们的追求,只不过他们是研制不出来了,倒是出现了这个‘美人醉’。”
“但是‘美人醉’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逍遥子说道,“不过以唐门的行事作风若是真的研制出了长生不死药还不会如此地平静。”
“不错,因为长生不死药屡屡失败所以他们的方向转变了。”唐钰的眸子望向了逍遥子。
原来是想和自己谈条件,这个女人也真是变得精明了,“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
“第一,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二,我想你那位大夫朋友应该是很感兴趣;最后,你们今天放了雪鸮难道不是为了引我过来吗?”
唐钰直接了当条理清晰的言语着实让逍遥子吃惊不小,“这么多年了,你变了许多。”
“但是你也知道我没变。”唐钰还不示弱地还击。
“我记得当时我曾经提醒过你,可是你就是不听。”逍遥子像是在惋惜。
“我自己种下的苦果我自己来尝。”
“那你要我做什么?”逍遥子说道。
“我先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你保护她。”唐钰把手放在了夏芸的肩膀上,郑重地说道,言语中没有一丝的玩笑,“而我的条件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可以。”逍遥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唐钰松了一口气,这下夏芸总算是没有危险了。谁还能从重明的手上抢人?也许现在应该称呼为逍遥子了。但是那等能人至今她还没听说过。
“姑姑……”夏芸已经泪流满面,平常自己经常不听姑姑的话,处处惹她生气,现在却成了现在这样子,她实在是无法想象。
“那个大夫也应该同你说了那些人的厉害关系,我现在知道的不仅仅是少女离奇失踪还有各大要上也频频遇害。”
“他们这是要控制江南地区的药价?”
“他们的野心不仅如此,这次派来的唐锲虽然年纪最小排名第七但是最为阴毒,你们可要小心。”唐钰嘱咐道。
“唐门每年毒的钱难道是不够开销了吗?竟然现在要开始药了。”
“我想应该是为了研究新药做打算,我看,这药是快要出世了。”唐钰摇了摇头,“当年我出来的早,并不清楚其中的配方,恐怕是帮不到你们什么了。”
“那你知道这大概吗?”
“嗯。”唐钰还是点了点头,“我曾在族里秘密的书上看到过,好像是一种玄女导气**。练成可以抵御多种毒物,据说到达无上的顶峰便可以百毒不侵。”
“原来求长生不死不得就求百毒不侵,还真是好算计!”
一阵腐臭的腥味飘过,似乎在预示着危机!
第八十九章 唐门走狗 墓地蛆人
这是一种**而糜烂的味道,带着恶心的腥味,随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就这样席卷而来。
这个腥味就是紫苏白日里在永善医馆门前闻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还要更加浓烈一些。
“你们都退后。”唐钰走到了大家的身前,从衣裳的内侧掏出了一瓶药粉洒在了身前。
“嘶嘶”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似乎这是一种**的爆裂的声音。低头一看,地上果然躺着许多又白又肥的大虫子,每个约莫都有人的手指头这么粗。四分五裂的躯体还在不停地扭动,其中透明的浆水混杂着恶心的略带黄色的糊状物体蔓延开来,流了满地。
“真是恶心的东西。”
蛆虫。熊在心中默念。当时他被关在奴隶营的时候人死了身上就是像这种白色的虫子,不过决计没有这么大!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幕后的人是谁!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唐钰护着大家,用嘶哑的声音吼道。
“嘶,”一个包裹在黑衣里的人从烟雾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的姿势很奇怪,就像是踩在了不平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有点滑稽的味道。
“杀了你们,”那个黑衣人步步逼近,腥臭难闻的味道也是越来越重。“这是主人的命令。”他的身影逐渐在烟雾当中现了形,这是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皮肤都已经干瘪,他的腿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势,借着月光都可以看见里边露出的白骨,只是他的受伤的地方周围长出来的不是血肉,而是不停蠕动的白色蛆虫。
他的头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阴森恐怖。有一个物体竟然从他的鼻孔中掉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不停扭动着,应该也是蛆虫吧。
这个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蛆虫,只是这蛆虫不是只有死人身上才会长的吗?
“好狠毒的心!你竟然在自己的身上养蛆虫!”
“嘎嘎。”对面的男子怪叫了两声,应该是在笑吧,“那也总比苗疆的那些蠢人好,她们可是在别人的身上养些恶心的虫子。”
“你!”夏芸听到那个男子这么说自己的家乡不由得想出声反驳,但是被逍遥子拦下了。
这以**为祭饲养虫类的技术向来只是苗疆一脉相承,从未外传,看现在这个形式想必这个人就是偷师未遂的货色了。
“姑姑,以前苗疆是不是有外人偷偷潜入过?”
经过夏芸的这一提醒,唐钰算是想起来了,“你只不过是八年前闯入苗疆的一个小贼,当时圣女心慈饶你不死,你怎的还这样用这类腌臜的东西危害世人!”
“说道危害世人难道苗疆做的少了?下蛊最多的不就是她们,你既然能叛出唐门投靠苗疆就应该知道今日的下场。”
“叛出唐门?”唐钰冷笑一声,“我是唐家嫡出的大小姐,将来唐门就是我的天下我为什么要判处,还不就是你的主人嫉妒我的才干,用毒计害我,如果不是苗疆的话我早就死了,也不用今天你走这一遭了!”
“想我三年浸淫在乱葬岗汲取尸气,五年终于成就了**。现在就让你来尝尝我的厉害!”
原来如此!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吸取满了尸气,就像死人一样,让后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饲养蛆虫。真是个恶心的家伙。现在看这蛆虫的数量和大小,想必现在他身上的尸气是比死人身上更甚,也就是说,他现在比死人更像死人!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只是抽出了藏在袖中的骨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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