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浑身浴血,整件白袍几被染成殷红,众武士齐声呼喝,攻得愈发猛厉,眼看就要将他斩于船前。
白衣老者猛地厉吼一声,须发皆张,“唰唰唰”几刀将逼得最凶的两名武士整条胳膊给堪成两截。中刀的武士惨哼着往后抛跌,余众立刻补上,完全不惧白衣老者状若疯癫的狂攻。
武功稍高的人都能看出,白衣老者已是强弩之末,全仗一股狠劲才突然爆发,除非奇际发生,让他将众武士尽数击倒,否则最多不过盏茶功夫,就要油尽灯枯,惨死在乱刀之下,怀中八九岁大的小男孩自然也不能幸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赶不及前去搭救。
唯有任逍遥信心十足,冷静如常,似乎一点都想不到会有失手的可能性。
十丈、九丈……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任逍遥提聚真力,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双目神光闪闪,若天神下凡,先天无上罡气形成的涡漩气劲,绕着他翻腾滚动。
形势危急,不容多等,任逍遥仰天长啸,身形“飕!”
的拔起,足底如生飞云,似离弦之箭,若惊天长虹,八纵八跃间倏忽间横过十六、七丈的距离,正是新近练成的飞仙化羽第八重——扶摇直上。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
白衣老者竭尽生平之力连挡七招,终于虎口爆裂,兵刃被震脱出去,“扑通”坠入海中,众武士哈哈大笑,举刀猛砍,白衣老者毫不犹豫,死死抱住孩子,竟用背脊的血肉之躯去挡锋刃。
南宫凤姿、林毓秀骇极惊呼。
生死攸关之际,空过划过一道蓝芒!
电光火石间的功夫,斩向白衣老者的十几把武士刀尽数断折。
任逍遥衣袂飘拂,从天而降,似尊神像般挡在白衣老者和男孩跟前。
冰魄玄霜剑、凌霄剑诀融汇先天无上罡气果然无坚不摧。
众武士几时见过这等浑厚绵长的内力、削铁如泥的神兵,直吓得连连后退。
任逍遥虎目灼灼,缓缓从众武士身上扫过,操着半生不熟的扶桑语,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99down'为何追杀他们?”
武士头目望着手中仅余半截断刃,心中一寒,哑声道:“我们是谁你管不……管不着,你……你又是谁?”
言语中透着些许战栗与惊恐。
任逍遥仰天大笑,傲然道:“就凭你们,还不配问本教主名讳。”
众武士面面相觑,忽然发一声喊,呼喝着朝任逍遥攻来,虽然他们使得均是断刃,但十几个人同时出击,训练有素,配合紧密,换成以前的任逍遥,纵有冰魄玄霜剑在手怕也应付的十分吃力,如今嘛……
任逍遥虎目爆起精芒,踏前半步,袖袍微扬,威猛强横的先天无上罡气四散激溅,如墙如堵的平推过去,震得众武士趔趄跌退。
武士头目倒抽口凉气,勉强战定,低声道:“他们是伊贺谷的叛徒,我等奉命行事,请阁下不要插手。”
他自知武功和任逍遥相差太远,语气缓和许多。
任逍遥对扶桑语一知半解,没听出来武士头目的意思,想想还是先把白衣老者和孩子带回楼船,让苏涵碧先行医治,待唤来通译再行问话。于是还剑入鞘,揽住两人手臂,深吸口气,待要纵身掠起。
武士头目大叫着上来阻拦,任逍遥扬起一腿,踢得他连人带刀跌开数丈,余众畏其勇武,哪个还敢乱动。
任逍遥提气运息,足尖疾点,拉着白衣老者和孩子跃上半空。
此时此刻,两船间的距离已然拉近不少,任逍遥虽多添百十斤负重,凭他轻功上的卓越造诣,想来也能顺理抵达。
谁曾想,他甫自跃起,远处悄无声息射来一只弩箭,直贯男孩面门。
弩箭的去势极狠、极劲、极快,本就不易抵挡,况且任逍遥双手抱人,双足互踏,完全腾不出余暇,空有一身绝世武功,愣是无力阻拦。
第二十九卷 东瀛异地观风
第一章当场身死
形势千钧一发,任逍遥自知无力阻拦,只得期盼船头观战的龙菲芸能够及时出手。凭龙菲芸的箭术,的确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然而事情来得突然,谁都没有准备,众女对他又信心十足,根本没有想到神功初成的任逍遥竟会遭遇如此窘境。
忽听白衣老者一声嘶吼,挣开任逍遥左臂,用尽生平最后一丝气力飞扑出去,用胸膛为男孩挡住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任逍遥待要阻拦已是不及!
箭矢直贯白衣老者的血肉之躯。
疾如电闪,势似惊雷,带起一蓬鲜血,再穿背而出。箭上的劲气,震得白衣老者五脏俱碎,“哇”吐出口鲜血,喷的任逍遥一脸一身。
“老人家!”
任逍遥惊呼着去抓白衣老者的手臂,白衣老者却摇摇头,向男孩投去个充满关切与希冀的眼神,就此堕入大海,眨眼间被翻腾起伏的浪涛吞没。
“涵碧,快看看,他有哪受伤没。”
任逍遥带着男孩回到楼船,将他交给苏涵碧,心中涌起无尽感慨、万般愧疚,老者舍命救护男孩,近在咫尺的他却无力挽救,这份忠心护主的决心,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气概,乃至对方暗施偷袭的卑劣手段,当他面伤人至死的莫大耻辱,必须用鲜血偿还!
“菲芸,今天我要打开杀戒,你别拦。”
任逍遥胡乱抹去脸上鲜血,狠声道。
“大哥哥,你快看!”
林毓秀指着远处,娇呼道。
任逍遥循声望去,但见远处海面疾速驶来两艘大型战船,外形似中原的鹘船,左右置浮板,形如海鹘翼翅,履风浪如平地,若鸥翔于水面,但其气势却如蒙冲斗舰,且船头装了铁角,能于作战时冲撞敌船,犹如犁铧耕地,船头满竖旌旗,夹板上立有将近百名黑衣武士,就连操船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看它破浪前行,无惧风涛怒潮的雄姿,便感到其凌厉无伦的霸气。
“这算什么?扶桑水师?”
龙菲芸讶道。对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若说是普通的江湖组织,打死也没人相信。
“不,海鹘船是大纳言命家臣私下建造的,船上武士全部来自伊贺谷。”
男孩怯生生的道,说的竟是口流利的汉话。
“小弟弟,你怎么会讲我们宋人的话?”
苏涵碧怕吓着男孩,甜甜浅笑,轻声问道,边说边朝任逍遥打眼色,示意男孩并无大碍。
“是左……爹爹教的。”
男孩垂首答道。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任逍遥问道。
“我……不知道,是爹爹让高桥伯伯伯带我逃难的。”
男孩战战兢兢的道。
任逍遥还待再问,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喂,快把孩子交出来!”
说话的是个手持攻弩的长瘦汉子,因为相隔太远,所以看不清面容。
龙菲芸朗声道:“你们已经杀了十几人,难道还不够吗?”
长瘦汉子哈哈大笑,冷然道:“我们要得是那个男孩……哼,高桥広瀬的下场你们看到了吧,如果不想死就立刻交人。”
苏涵碧久居赤尾屿,最是精通扶桑语,当她把这几句话的意思告诉任逍遥,后者勃然大怒,举掌拍在船舷上,厉声道:“菲芸,召集教中兄弟,准备应战!”
龙菲芸迟疑道:“伊贺谷是扶桑有名的暗杀组织,虽然势力未必及得上绝杀,但徒众近千,高手亦自不少,况且有扶桑王室在背后撑腰,连七大派也不敢擅自招惹,我看还是暂避其锋。”
“怕什么,打就打!有我们在,区区伊贺谷何足惧哉。”
邓磊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多时,易天寒、付龙渊、孟飞亦接踵而至。
“逍遥,你知道么,当年我带着你逃离中原,途中曾被修罗教、绝杀联手追袭。”
孟飞拍拍徒弟肩膀,仰首望天,目泛泪光,满怀感触的道,“那时你我师徒的落魄情况与这孩子何其类似。”
“没错,既然对方要赶尽杀绝,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中原武学博大精深!”
邓磊震臂高呼,神态表情竟与孟飞有七分相同。
“哈哈哈,行啊,最厉害的那个留给老夫。”
易天寒最是好战,情不自禁现出狂喜之色,欣然笑道。
天极教教众果然训练有素,在眨眼的工夫下,用于加速的两张副帆已往上升,接着左右舷下方船身略高于水面三尺许处,各探出八枝长达丈余的木桨,四桨一组,组于组间相距一丈,划进奔腾的海水中。
鼓声响起,先擂四下,然后不急不缓的一下一下的敲着,震彻星夜覆盖下的湖面,楼船全速启动,朝敌方的两艘海鹘船驰,比起方才单靠主帆行驶不可同日而语,的确当得上‘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八字。
同一时间,左右两侧侧竖起挡箭板,挡着敌人即将射来的箭矢。
正前方的防御则完全无须担忧,任逍遥、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五大绝顶高手,岂是区区百十支弩箭奈何得了的。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竟决意死拼,仓促间纷纷拥向船头,在长瘦汉子的指挥下,各执攻弩,密如飞蝗般朝楼船射来。海面风大,仅有五六成得以命中,但不是射在船舷高竖的挡箭板上,便是给众人运劲击落,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
由于未曾想过进行大规模海上做战,随性的天极教教众除去操舟行船外没剩几人,兼之易天寒、付龙渊等自重身份,不屑使用投石机等、弩机等大型器械,因此只能采用登船肉搏的“原始”战术。
鼓声愈发急促,愈发激昂,四组十六支枝船桨随鼓音的节奏整齐有力地划进河水内去,速度遽增,或沉或垮的几艘艨艟斗舰早给冲得溃不成军,男孩和白衣老者先前立足的大船,被它狠撞过去,立时四分五裂,十几名黑衣武士纷纷落水。
长瘦汉子名唤福山润,在伊贺谷身份不低,亦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方才隔着两百步远、在任逍遥眼皮低下射死白衣老者高桥広瀬,足见其功力不俗。显然,他已经已猜到任逍遥的战术,下令船队后撤的同时,沉着若定的指挥众武士全力进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楼船迫近。
忽然,福山润涌起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虽然任逍遥距他仍有几十丈远,且有雾气阻隔看不清他的动作,但福山润却敏锐的感觉到任逍遥正锁定自己为目标,在船头弯弓搭箭。
以他修习多年的忍术心法,亦生出心惊胆寒的战栗感觉,晓得在气势上逊对方一筹,就算聚弓对射也占不到便宜,忙跃离指挥台,落往下层的甲板,由左右两舷的挡箭栅墙保护。
海鹘船上的挡箭栅以厚实坚木制成,外覆生牛皮,涂上厚厚的防火药,更开有箭孔,供船上战士向敌发箭,自然而然也阻断了任逍遥的视线,可是当福山润落在甲板上,仍感到对面那英俊男子的注意力阴魂不散似的紧锁着他。
福山润心道不妙时,前方护栅异响传来。
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在眼皮低下发生,劲箭带着破空呼啸的“飕飕”急响,瞬间穿过护栅,望他颈项激射射至,势大力猛、运劲十足,角度方位掌握的更丝毫不差。这哪里是两船对垒交互厮杀,简直就是与任逍遥面对面的单打独斗,他身旁武士虽众,却无一人插得上手。
福山润根本来不及思考任逍遥的箭术怎能准确至如此神乎其技的地步,只能仓促退步,挥刀迎击。“叮”的一声,武士刀正中来袭劲箭,但没有如愿以偿的地将其击飞,反是断成数截,箭头粉碎。
福山润全身剧震,虎口应声爆裂,兵刃脱手飞出,“腾腾腾”倒跌数步,若非背靠舱板,怕是连站都站立不稳。要知此箭乃任逍遥全身功力所聚,他不识实务的强行挡拆,等若硬碰硬的直撼先天无上罡气,焉能不身受重伤。
更绝的还走后头,福山润心中叫糟时,第二支羽箭无声无息地透墙续至,他明明掌握到敌箭的来势,愣是力不从心地任箭矢透胸而入,当场身死!
第二章 耀武扬威
眼见首领隔着几十丈远被活生生射死,众武士莫不胆战心惊,奈何身为伊贺谷门下,若不能顺理完成任务,就算全身而退,回去也得切腹自裁,因此人人抱定拼死一搏的决心,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杀死躲在对方船上的男孩。
任逍遥唇角泛起丝不屑一顾的冷笑,沉声道:“菲芸,涵碧照顾好这孩子。”
足尖微晃,腾空而起,大鹏展翅般往敌船掠去。
身处离海面近丈的高度,双方战况尽收眼底。先前五艘艨艟斗舰早已完全沉没,被撞成两截的大船在火箭的侵袭下燃起无数火头,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势,生起滚滚浓烟,尽管仍在苟延残喘,焚毁却是迟早的事。
弩箭、巨石、火箭漫空投至,楼船在龙菲芸的指挥下破浪急弯,成功避过一轮矢石,左右挡板则被随后掷来的火油弹燃着,形势稍显混乱。
“轰”十几块巨石从前方投掷,易天寒、付龙渊掌剑其施,勉力挡开五六块,孟飞使出浑圆无极将最大的两块侧移开来,邓磊、龙菲芸不甘示弱,一仗暗器强行击毁,一仗九天玄穹剑挥舞斩劈,亦自“处理”不少。
唯独最后打来的那块因有浓烟映避,瞒过众人视线,正中船首侧舷处,登时木屑飞溅,整艘船往左倾侧,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苏涵碧皆花容失色,胆子最小得林毓秀更是伏在龙菲芸怀中哇哇大哭。
八纵八跃,扶摇直上,任逍遥俊极无双的身影落在海鹘船的甲板上,十几柄闪着寒芒的武士刀立时朝他招呼过来。任逍遥有心试试新近练成的九转归原劲,竟不躲不闪、不让不避,连冰魄玄霜剑都未出鞘,任由敌刃朝他攻来。
众武士见状大喜,齐声呼喝着要将他砍成肉酱。
岂知,武士刀及体的刹那,任逍遥周身忽然涌出一股拂然而不可御的强大气劲,瞬间将众武士的灌注锋刃的真力倒冲回去,武士刀自然而然的调转方向,划出一道迄合天地物理的美妙弧旋,径直戳入使用者的胸膛。
这是九转归原劲首次正式用于对敌,别说附近百多名武士,就连对面船上的易天寒、付龙渊等也看得目瞪口呆。最为惊讶的是九转归原劲的开创者孟飞,他在椰岛苦修十余载,尚需依靠掌风来转移对手的劲道,任逍遥总共才练了不到三个月,竟能手不抬、脚不动,纯凭护体真力达此神效,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眼睁睁看着同伴死于非命,哪个不要命的还敢拿家伙往任逍遥身上招呼,任逍遥冲到哪,众武士便退到哪,个个将兵刃舞成一团疾风,护住周身要害,混不敢进一式半招,那架式就像老鼠见到猫般。
任逍遥恼对方行事毒辣,连一老一少都不放过,出手毫不留情,虽说使得拳脚功夫,但招招式式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绝学,龙爪手、罗汉拳、降龙十八掌、如影随形腿……虽然都是从武林大会上“偷学”而来,空有其形,而无其实,但在先天无上罡气的催动下,威力丝毫不减,迅猛快捷更犹有过之。
不敢进攻,一昧防守,换成伊贺谷的上忍,怕也撑不过三招两式,何况是些个执行任务的低级武士,任逍遥所到之处,如虎入羊群,肆意图戮,骨折肉裂的惨嘶声响夹杂着疼痛哀嚎的凄厉惨呼,催人心魄,震人耳鼓。
任逍遥纵身略起,跃至第二层舱楼的平台上,这里的几十名武士忙于发射火箭、巨石,完全没有注意到甲板发生的变故,发一声喊齐齐冲将上来,喘口气的功夫就被任逍遥杀得前仰后翻,四散奔逃。
另一艘海鹘船似是抱定决死之心,扯紧风帆朝楼船撞去。
孟飞见势不妙,纵身跃起,凌空几个肋斗,落往船头处,逍遥无极掌运空当强,劲力迸发,周围的七八名敌人齐齐虎口震裂,兵刃脱手,四散避开。孟飞疾速迈步,冲往船舷,待要击毙命舵手,阻止海鹘船的去势。
一名蓄着小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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