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吕彦苦笑道:“输都输了,还解释什么。”
农夫顿足道:“解释,当然得解释,您不解释任大侠怎么知道芥川流炸毁堤坝的理由,您不解释任大侠怎么知道……”
荒木吕彦喉道:“够啦,输就是输,有什么好说的。”
农夫神态坚决的道:“不,要说,任大侠,实话告诉你吧,堤坝建成是半月前的事情,这些天来邻县的农田庄家蓄水已足,再没有借助河水灌溉的必要。前日,附近州县普降大雨,河水爆涨、围堰满溢,若不立刻拆除堤坝,泄洪分流,便有发生水患的危险。这附近地势低矮、河道广布,正是大水的最好去处,荒木掌门他们和县里的官老爷商议好,由芥川流负责拆除堤坝,条件是官府必须确保两日内这条路上没有百姓经过,并封锁一切有关讯息,瞒住从西南赶来的你们。”
任逍遥喃喃道:“这么说来,摧毁堤坝非但没有祸及百姓,反倒是帮了他们。”
农夫肃容道:“对啊,此事若由戍卒庄丁来办至少得三五天功夫,芥川流的各位忍者武功卓绝,两日便把事情办好。”
任逍遥接口道:“然后借着堤坝损毁,河水倾泻,将这里变成一片汪洋,以便施展芥川流独门忍术,和我分个高下!”
农夫忙不迭的点头道:“没错,若按正常价码,出动芥川流众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至少得花几万两银子,荒木掌门分文未取,正是因为可以创造机会,和你光明正大的斗一场,否则鄙县财政吃紧,哪里请得起他们。”
任逍遥皱眉道:“怪了,先前你和我说的分明不是这样。”
农夫正容道:“那是荒木掌门特意让我在那等你,把堤坝围堰的事情告诉你,又怕你知道后不肯出全力相斗,所以暗示老夫真中带价,假中代价,让你误以为他荼毒百姓、残害生灵,借此激发你的斗志,就连你们经过小丘不远便即毁坝泄洪都是早计算好的。还有,荒木掌门知道老夫水性差,怕我遇到什么危险,还特地派遣水忍五人众赶来救我,待得确保老夫安然无恙,这才回去帮忙。”
任逍遥心念微动,暗忖:“难道他们是临时赶来,并非蓄意暗算于我。”
农夫续道:“荒木掌门乃一派宗主,既是比武落败自然不好意思解释太多,只好由老夫代劳,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给任逍遥知晓。”
任逍遥恍然大悟,走到荒木吕彦跟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逍遥不知个中缘由,误伤贵派兄弟,言语中若有得罪处,还望荒木掌门见谅。”
他素来光明磊落,既是自己的行为有不当处,立刻赔礼道歉,决不摆冠军候的架子。
荒木吕彦拱手还礼,老脸微红道:“任教主哪里话,是老夫弄巧成拙,造成这天大的误会,就算道歉也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任教主内力深厚、武功高决,芥川流上下叹为观止,佩服、佩服。”
任逍遥微微一笑,欣然道:“哪里、哪里,若非荒木掌门和贵派五人众的奈烙水牢,逍遥的内功怎能在一朝之间突飞猛进。”
农夫捋须笑道:“哈哈哈,既是误会冰消,何不去老夫家上详谈,好过在这你推我让,尽说些客套言语。”
第八章 变生挚肘
任逍遥眼力如何?
当然是一等一的高,他看人从来不会错。
偏偏是这次,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从见到老农起他一直以为眼前这决然不会武功的皓首长者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农,老农所谓的“家”在城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哪里是料想中的什么农家宅院。
老农见任逍遥现出不解之色,呵呵笑着自曝身份,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辞官离京的大纳言井上雄彦。
大纳言乃扶桑高官,仅在太政大臣和左右大臣之下,作为天皇的近侍,负责把政务上奏予天皇,同时把天皇敕令向下宣诏的要职,又可以在左右大臣不在时代行职务,另兼为上卿,负责大节礼仪等事务,着实位高权重。
趁着进门时任逍遥拉过黑崎正良细问,方知井上雄彦乃一代能臣,素以犯颜直谏著称,连天皇亦要忌他几分。早在五年前,他就察觉到桐瑚和藤原道隆的阴谋,暗中告知一条天皇,却不料消息走漏,招来杀身之祸。
井上雄彦逼不得以,被迫辞官离京,他交游广阔,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藤原道隆不便过分强逼,只得就此作罢。
进得大厅,井上雄彦吩咐家丁去请医官,任逍遥欣然笑道:“区区小事,怎好劳烦井上先生,我妻子精擅医道,足以为诸位伤者疗伤。”
其实不用他说,善解人意的苏涵碧早开始调配草药,芥川流中亦不乏医疗忍者,不消半个时辰,一切全都处置停当。多亏任逍遥留了个心眼,起初没下狠手,身受剑伤的芥川流众只是暂时失却战力,并未伤及要害,荒木吕彦和水忍五人众虽遭先天无上罡气轰击,但大半真力已在接触他们前被水球消解,兼之荒木吕彦功力深厚,水忍五人众虽给震开,却借河水消解去势,受伤都不算重,加上苏涵碧配制的灵药,稍加休憩数日便能平复如初。
用过晚膳,井上雄彦带着任逍遥、荒木吕彦来到书房详谈。
任逍遥知荒木吕彦性格直爽,开门见山,毫不避讳的问道:“芥川流雄踞九州岛,资财雄厚、门徒众多,何以……”
荒木吕彦含笑打断道:“呵呵,在下并非为真宫寺姑娘而来,只是听说中原来了个少年高手,以一己之力独对伊贺谷五艳姬,还放话说要挑战扶桑武林各大门派,正巧井上老哥邀我南来,索性带着派中精锐一并到此。”
任逍遥听的满头雾水,愕然道:“‘以一己之力独对伊贺谷五艳姬?’‘还放话说要挑战扶桑武林各大门派’,这……这哪是哪啊,怎么传的。”
荒木吕彦失笑道:“不止呢,还有人传真宫寺掌门用女儿笼络你,让你为他收服各门各派,无限壮大北辰一刀流的势力,进而统一扶桑武林。现在啊,打算找你麻烦的不光有那些为暗花而来的小门小派,但凡没有被纳入七大派之列的忍术流派,哪个不想和你斗斗,我们算是赶在前面的,后头啊还有几十家等着呢。”
井上雄彦顿足道:“唉呀,荒木老弟,不是我说你,你乃一派宗主,又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些年,怎么会中伊贺谷的挑拨离间之计……唉,早知如此,我便不帮你安排,弄得老夫是提心吊胆,生怕闹出人命来。”
荒木吕彦哈哈一笑,悠然道:“话不能这样说呀,若非我冒着生命危险和任逍遥大战一场,你又怎能认定他是侠义之辈,带着我们一并来此商量大计呢。”
任逍遥怔了一怔,道:“大计?”
井上雄彦肃容道:“对,推翻桐瑚,扶三皇子惟光登基的大计。”
任逍遥呀道:“你……你们……”
荒木吕彦长吁口气,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本为内廷侍卫,十五年前因撞见藤原道隆和宫女通奸,未能及时揭发,反遭他陷害,污我盗窃宫中珍宝,险些被判极刑。幸得桐瑚太子之母舒明皇后和井上大人相助,这才得以改名换姓,逃离京都,也才有了今天的芥川流掌门荒木吕彦,后来她舒明皇后染病身故,我便打定主意要把往日这份恩情偿保给她的独子——三皇子惟光。”
他顿了顿,续道:“数月前,黑崎大人身故、三皇子失踪的噩耗传到九州岛,在下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当时便想尽起芥川流众杀奔京中,和伊贺谷拼个你死我活,还是井上大人来信告诉我时机未到,让我暂且隐忍。”
井上雄彦续道:“老夫虽离职多年,京中尚有不少门生故旧,前些日子他们传来消息,说三皇子很有可能在数位家臣的保护下秘密前往奈良,投奔北辰一刀流,伊贺谷尽遣高手,沿途追杀。我见情况紧急,赶紧写信让荒木老弟率众赶来,共同商量对策,没想到不打不相识,竟和任教主结为结交。”
荒木吕彦神色凝重,从袖中摸封信笺,平放在几案上,缓缓道:“不,不是很有可能,是的的确确去了虚夜宫。方才进来前,我收到事先派往奈良的暗部传回的密信。你们看,这里记录的是真宫寺掌门的原话,他在半月一次的门派例会中当众宣布,北辰一刀流进入战时戒备,凡赴各地执行任务的徒众一律放下手中事务,既刻返回奈良,严守虚夜宫,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特别提到的就是真宫寺姑娘,说她未受任务,私自外出,严重违反规条,因此不会派出任何弟子前往救援,亦不会以父亲或掌门的身份追究其他流派的责任,既是说无论谁把真宫寺姑娘掳走或杀死,都不必为此负责——显而易见,三皇子已安全抵达奈良,否则真宫寺掌门不会违背信诺,调回执行的徒众,更不会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
任逍遥早从高良美雪处得知北辰一刀流很可能不会派出援兵,心中却倒底存有一丝希望,这回得到确信,还听说凡没被纳入七大派之列的忍术流派都会找上门来,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亦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起初他狂妄的以为扶桑弹丸小地,纵有高手亦数量有限,完全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但一路行来,除了海战时的面对的伊贺谷众和先前遇到诸如九州流、秀乡流、飞鸟流等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派,无论是有求于己的高良美雪、棋木佐兵卫还是后来化敌为友的坂田银时、仲井和哉及荒木吕彦和水忍五人众,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虽然每回取胜的都是自己,但场场都赢的十分艰难,如果说接踵而至的其他流派放弃单打独斗,而是联合起来一拥而上,很难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确保真宫寺美奈的绝对安全,但叫稍有差池,必叫自己后悔终身。
荒木吕彦看出任逍遥心中所想,轻叹道:“真宫寺掌门既已放话,不再搭理女儿死活,伊贺谷便可公然开出甲级任务,光明正大的召集各路高手掳劫真宫寺美奈。久保功介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卑鄙小人,只要能擒住真宫寺姑娘用以胁迫北辰一刀流,伊贺谷会想尽办法借助各路高手的力量,威逼、利诱、胁迫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试想区区两万黄金即招来成百上千的亡命之徒,其中不乏仕通青木流等曾经显赫一时,如今实力亦不可小觑的忍住流派;又倚仗谣言,唆使不为金钱引诱各大流派找上门来;再加上真宫寺掌门那番言语,怕是了除七大派,整个扶桑武林都要和你作对,如果任教主坚持由陆路前往奈良,面对的将是曾出不穷、无有止歇的袭击,所以……恕我大胆说一句,请任教主改走水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任逍遥愕然道:“水路!”
荒木吕彦傲然道:“没错,非是在下夸口,论水上交战,普天之下无人敢与芥川流一争长短,若由我等沿途护送,包管一切无虞,任教主以为如何?”
第九章 情挑佳人
任逍遥嗫嚅道:“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贵派呢。”
荒木吕彦肃容道:“任教主哪里话,真宫寺掌门为加强虚夜宫守备,保护三皇子,宁可牺牲女儿,也不派人援救。我荒木吕彦亲率弟子将真宫寺姑娘送回奈良,一是偿报昔日舒明皇后对我的大恩大德,二是向扶桑武林表明立场,此次储君之争,芥川流唯北辰一刀流马首是瞻,还望任教主成全。”
任逍遥收摄心神,凝神沉思,早在栖月谷时高良美雪便提出过协助护送的事情,那次自己断然拒绝,是考虑到即将面对的都是些不如流或已经败落的门派,己方高手如云,没有必要倚仗外人的力量;再者,他神功初成,满腔雄心壮志,要单人独剑打遍扶桑武林,连易天寒、付龙渊出手相助都不用,更惶论是其他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各大流派无论受伊贺谷挑衅,还是出于对武道的追求,纷纷找上门来,等若是和大半个扶桑武林作对,他和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武功高决,自是不惧,众女的处境却岌岌可危,真要弄出一场大混战来,别说武功较弱的南宫凤仪、南宫凤姿、苏涵碧,就是真宫寺美奈和龙菲芸亦难幸免。
任逍遥可以坚持原则,毫不畏惧前方随时可能出现的明枪暗箭,但他的女人不行,为了情、为了爱,他只能放弃初衷。
荒木吕彦补充道:“此去奈良,走陆路约莫十八九日,走水陆约莫十日,但弃舟登岸后还有三四天路程,算起来还是快上不少的。”
任逍遥呵呵笑道:“既如此,在下便多谢荒木掌门好意。”
荒木吕彦拍着胸脯保证道:“任教主放心,芥川流必倾尽全力,将真宫寺姑娘安全送回虚夜宫。”
井上雄彦忽道:“不,不能送,你最多只能护送他们到佐贺县,一到陆地必须立刻离开,或者来矢祭町找我,或者直接回九州。”
荒木吕彦讶道:“为什么!”
井上雄彦双目异芒剧盛,沉声道:“我且问你,以北辰一刀流实力之强、护庭十三番高手之众、虚夜宫守备之严,若然强攻,纵倾飞天御剑流、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御庭番六派之力亦休想攻入,更惶论区区伊贺谷,为何真宫寺掌门执意召回在外执行任务的所有弟子,甚至连派人搭救亲生女儿都不肯,非要尽一切力量加强虚夜宫的守备呢。”
荒木吕彦道:“伊贺谷杀手无处不在,加上惯用威逼、利诱、胁迫等手段,在各大派安插了不少卧底内应,想必业已渗透到北辰一刀流中,真宫寺掌门的做法乃是防患于未然,尽量增加各处人手,让他们互相监督,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井上雄彦捋须笑道:“说的好,你再想想,七大派同气连枝、进退与共,即便芥川流公然表示支持,也影响不了整个大局。藤原道隆并不知晓你就是当年的宫崎佑康,必然未加提防,如果芥川流持中立态度,进一步消解伊贺谷的戒备之心,关键时刻便能作为一支出其不意的劲旅,起到扭转大局的作用。”
任逍遥、荒木吕彦均各点头,均觉井上雄彦所说有理。
井上雄彦顿了顿,续道:“从矢祭町出发,沿古泊川东进,到达佐贺县时水道便折而向北,如果你们只把任教主一行送到那里,再放出消息,说他在交手时饶你一命,你感恩戴德,所以才沿途护送,包管藤原道隆不会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荒木吕彦犹豫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由佐贺县前往奈良,路程虽然不远,却山势险峻,丛林密布,最易受到伏击,如果出什么意外,岂非前功尽弃。”
任逍遥哈哈一笑,傲然道:“不就是三四天路程吗,这点日子我都护不住美奈,还来扶桑做什么,趁早挟着尾巴回中原得了。”
井上雄彦动容道:“好,不愧是壮志凌云得少年英雄,老夫祝你马到成功。”
××××××××××××××××××××××××××××××××××是夜,任逍遥正在房中打坐调息,一袭雪白貂裘袅袅而入,貂尾环颈、腰肢婀娜,前额乌黑的秀发盘成一个个细圆小涡,平贴额鬓;脑后浓鬟如瀑、长曳到地,滑顺光亮得几乎能当成镜子,更显得发极黑、衣极白,貂尾中露出半截粉颈,剔透得依稀可见青络,容色清雅、凤姿绰约,一入房来,便带起一阵淡淡的香草芬芳,虽然若有似无,却怎么也不会消失,彷佛那微带透明的肌肤就近在鼻端,每一刻都换上一处新部位,令人闻嗅不倦,除了苏涵碧还会有谁。
任逍遥看得食指大动,啧啧赞道:“好一件上品貂裘,轻、暖、厚、柔,四者兼顾,涵碧你被裹在里面,看起来仍叫寻常女子苗条,不问而至娇躯必是纤细到了极处,倘若与秀脖一样不显硬瘦,犹有腴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