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风流谈笑间(花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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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风流谈笑间(花残剑)-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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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到了他原本身处的位置。

吉弘统幸诡异阴狠的掌力正是朝此处而发,眼看即将击中忽然眼前一花,目标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同伴。

他的武功确是了得,紧要关头左掌虚空驰圆,托住右腕往旁疾送,竟在间不容发的当儿避了过去,疾如电闪般的凶狠掌力没有一丝打在武士身上。

武士的本领同样不低,之前参与围攻的几名上忍只受任逍遥四成功力的冲击都要好一会才能回复过来,他却在和吉弘统幸错身而过的刹那便将攻入体内的先天真气化解,身形错动,长刀破空,复又斩向任逍遥。

只此一手,任逍遥已然断定此人的功力绝不在护宫十三番队队长之下。

两大宗师级的高手左右夹击,包抄着攻向强弩之末的任逍遥。

任逍遥既不能逃、亦不能战,他体内的先天无上罡气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身体的负荷却已濒临极限。

一招,就一招,现在的他若全力出击,只能再使一招,倘一招过后不能脱离困境,他就只有任人鱼肉一个结局——即使状态良好,即使是单对单的拼杀,任逍遥想在一招内击败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白日作梦。

但这次他应该庆幸碰上的是两名实力几乎相近、出招毫不留情、同样一心想要置他与死地的对手。

“九转归原劲!”

任逍遥仰天长啸,在吉弘统幸和武士攻到前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使出了孟飞苦心精研二十载、为抱弑兄杀嫂之仇创出的绝世神功。

他并不奢望以此重创对手,毕竟自己有伤在身,且失血过多,力道拿捏不稳,没有十成把握让掌力、刀势完全返回;他也不奢望把对方的招式互调,让两人互拼一招,因为这样做只能拖延少许时间,改变不了自己被追截至死厄运。

他要做的是把三人功力聚合一处,使之产生爆炸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对!有先天无上罡气护体,他是无论如何死不了的,吉弘统幸和那武士未必就有这么好的命。

真劲到处,全场立时生出贯满空间的狂飚激啸,吉弘统幸和武士浑体一震,仿佛战场上千军万马互相冲杀,血流成河、日月无光的惨烈情景,情知将有什么惨烈情况发生,不自觉的想要闪身避让却因出手时竭尽全力,根本无法收住势子。

“轰!”

三股巨力交于一处,凛例的真劲从一点爆开,以惊人的高速扩散波及达两丈方圆的空间,狂飙从交触处往外狂卷横流,致命的气劲横流滚荡,笼罩方圆两丈许的空间,激得泥土尘屑四散翻飞,似要把一切淹没。

任逍遥连抽空看看对方的给震得鲜血狂喷的功夫都没有,双足交相互踏,临空转身,使出飞仙化羽的身法疾速后撤,一股浑融气劲的精血猝然袭至,铁锤般轰散他匆忙间提聚起用以护背的气墙,硬把他给抛往远方,似狂风吹袭下轻飘无力的稻草人在地上翻滚,去势远至十数丈外勿自不衰。

“快、快,就在前面!”

因轻功不及被远远甩开的几名上忍呼喝着追了过来,任逍遥哪敢多做停留,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使出一苇渡江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跑去,只盼混乱奔走的人群能够多阻住对方一些时候。

“宗主,你没事吧。”

“别管我,去追任逍遥。”

“杀了他,无论如何给我杀了他。”

“是!”

“还等什么,上啊。”

听着身后一声声呼喝,任逍遥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周身多处重伤,衣衫内外尽给鲜血染红,双手全然无法抬起,别说七名上忍,哪怕是个杀猪宰羊的都能轻易取他性命。

任逍遥狂奔,岂知身子才转过墙角,只见一个卖烩煮料理的老头挑着担子迎面而来,他再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哗啦啦”一声响,他人已撞在料理担子上,锅里的热汤,架上的酱醋,洒的遍地都是,一大叠做好的料理也摔得精光粉碎,石地本来已很滑,再加上满地麻油,任逍遥哪还站的住脚,“扑通”摔倒在地。

这一下触动伤势痛得他是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爬起来要往小巷里钻,那买料理的老头却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扑在他身上,嘶声道:“臭小子,你走路不带眼睛的么?俺七十好几了,没儿没女,孤苦伶仃,全都指望这副担子活命,你撞翻了俺的命根子,俺跟你拚了。”

任逍遥要想将这老头子用脱,自然容易得很,只不过他也知道,理亏的确是自己,喘着道:“老爷子,您放手,摔坏了的东西,我赔、我赔。”

那老头子道:“好,你赔,你拿钱来,俺这担子是两贯钱做成的,加上置办好材料和刚做的酱汤,怎么着也得三贯钱。”

“好好好,三贯就三贯……我没铜钱,给你十两银子。”

任逍遥说着去掏钱袋,摸着的却是浸满鲜血的夹衣,这才想起刚才打斗时运功震碎了外袍,钱袋一并落了,浑身上下半个子也找不到着,歉然道,“我……对不起,我钱掉了,你先让我走,明早来市町御馆,我给你一百两。”

老头子怒道:“哼,说得好听,三贯都拿不出的人,还住的起市町御馆,别以为你和人打架弄成这副样子我就怕了,不拿出钱来,休想我放你走。”

任逍遥急着逃命,本来甩手把这老人撂倒便是,大不了明天让龙菲芸来赔钱,可看着他身材佝偻、骨瘦如柴,面颊和额头深一道、浅一道的尽是皱纹陡心中陡地一酸,暗想我要就这么跑了他连今晚都过不去,狠心扯下腰间的九龙玉佩递了过去,“老人家,你先拿着这玉,明天我带钱来赎。”

老头子一个劲的摇头,“不,我只要钱,天晓得你这是什么东西。”

任逍遥哪里有空解释,拽着老头想往巷子里跑,老头却死活不动,两手一起抱了过来,死命扯住他胸口衣衫。

“站住!”

身后响起一声厉吼,任逍遥匆忙回头见是两名上忍追了过来,一刀一剑连环递出,斩向他胸腹要害。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任逍遥想要抽手抵御,右臂给老头拉住,左臂抬都抬不起来,除非右手抡过去把老头当挡箭牌。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只要对方的兵刃被老头阻住非但伤不着他,他还能趁此机会反戈一击,就是老头子的命肯定保不住。

面对这样的危境,按说都是自己保名要紧,哪还管别人死活。

然而任逍遥不会,他不会让任何无辜的百姓受到任何不该受到的损伤。

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迟疑,张臂把老头推到一旁,自己用血肉之躯迎向半空中闪耀寒芒的锋刃。

宁可自己死,也不伤害旁人。

“喂,你……”

老头吓得呆了,“扑通”坐倒在地。

说来也巧,他的屁股不偏不倚,恰好压住被石头卡住的担子一侧,“呼啦”整副担子给挑得飞了起来,兜头盖脸的砸向两名上忍,两名上忍大吃一惊,下手缓得一缓,竟然没有刺中任逍遥。

“杀人啦,救命啊。”

老头子惊叫着爬了起来,没头没脑的往外跑,因为太过惊骇一头撞进了任逍遥怀中。

说来还是巧,任逍遥给这么一撞,竟然跌开数丈,冲到了两名上忍身后。

天赐良机!任逍遥没空思量两次救命的的巧合,张口狂吼一声,抬脚就是少林绝学“如影随形腿”正中两人腰眼,踢的他们口喷鲜血,像不会动弹的布偶般抛跌开去,撞在道路旁的护墙上,落地后再不动弹。

“老人家,快走!”

任逍遥拼死击毙二人,所有伤势猝然迸发,全身鲜血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勉强说出最后一句话。

晕厥前的一刹那,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老者冲到担子旁,抄起什么东西朝为随而来的众忍者冲去,刚想起身拉住他,忽然眼前一黑,顿时不醒人事。

第八章 决战之期

一片漆黑中,任逍遥昏昏沉沉,犹如漂流虚空,身不由主。迷迷糊糊之间,忽然瞧见四面八方冲出十几名世鬼流忍者,手持利刃朝自己杀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吉弘统幸,偷袭自己的北辰一刀流的武士也在其中。

自己想拔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想要出掌,双手却抬不起来来;想要闪身退避,双脚却像给灌了铅似的,根本移动不了……

“来啊,来啊,我任逍遥纵横疆场,千军万马尚自不惧,用得着怕你们这帮无耻小人!”

任逍遥大吼一声,骤然惊醒,眼前一亮,发觉自己正躺在松风阁内的卧榻上,身边一个软绵绵、宛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唤道:“逍遥,你别急,没……没事啦!”

却是南宫凤仪的语调。

任逍遥气喘如牛,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察觉自己一身冷汗,暗道:“方才是在做梦……好险……好险……”

顿觉全身虚虚荡荡,有气无力的问道:“凤仪,我……我不是在巷子里被世鬼流的人……伏击……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凤仪柔声道:“是个白发皓首的老爷爷送你回来的,扯着菲芸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什么你弄坏他的担子要赔钱,什么答应好是一百两……大家见你浑身是血急都急坏了,凤姿丢他十锭金子,哭着把你抱进房里……”

任逍遥瞧瞧脑袋,喃喃道:“什么,是老爷爷把我送回来的?不对啊,追我的有还有五名上忍,他怎么应付得来。”

南宫凤仪见他表情惊愕,不似作伪,大讶道:“老爷爷说是你奋起余勇,把他们全都杀了——怎么,你不记得了?”

不等任逍遥说话,又道:“啊,是了,你头部受到内劲的撞击,昏迷前的事情记不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言及此处,声音忽然顿了一顿,两行清泪滑落玉颊,“你知道吗,你这次的伤比当年在巽风城外受辽军围攻只重不轻,胸、腹、背几乎全给利刃洞穿,砍中你的刀剑匕首每把都淬过剧毒。若非涵碧医术精湛,你的内功又远胜往昔,八成……八成就醒不过来了。”

瞧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任逍遥忽然心中大恸,过份的莽撞和骄傲令得自己受伤不要紧,却害凤仪、凤姿、涵碧她们白白担心,想来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芙蓉、秀秀、菲芸还有虚夜宫里的美奈也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吧。

任逍遥强撑着坐了起来,轻轻把南宫凤仪揽入怀中,举袖为她揩泪,温言道:“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鲁莽,再也不会害你们为我担忧了。”

南宫凤仪点点头,轻声问道:“以你的武功即使遭到暗算,身陷重围,打、打不过,逃、也应该逃得走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任逍遥轻叹一声,苦笑道:“我是……”

门外一个声音接口道:“任教主是中了我们北辰一刀流的独门绝学——三日月斩,以致小腹受创,失血过多,这才没能坚持到返回市町御馆。”

大门“吱呀”打开,苏涵碧陪着一位气质高贵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她身穿护宫十三番的队长服饰,胸口绣着大大的“四”字,姿态优雅,眉目如画,乌黑柔软的秀发宛如清涧幽泉、倾泻而流的秀瀑,自由写意地垂散于香肩粉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形成一股凛然不可侵犯、超俗脱尘的仙姿美态,若非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暴露出了她已经三旬以上的年龄,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苏涵碧美目深注的瞧看着任逍遥,柔声介绍道:“这位是四番队队长、扶桑第一神医卯之花烈姐姐,多亏她及时援手,帮着我一起为你治伤,还拿出虚夜宫的圣药给你服用,不然呐……哼,天知道你给砍的那几刀会否落下什么隐患。”

任逍遥忙拱手致谢,卯之花烈微一歉身,黛眉浅蹙道:“区区小事,任教主无需挂怀,何况……鄙派逆徒种下的孽因自该由鄙派偿还。”

任逍遥动容道:“怎么,伤我的真是贵派中人!”

卯之花烈一对秀眸射出复杂的神色,道:“以前曾经是,但……”

旋又一叹道,“任教主可曾听过真殿光昭这个名字?”

任逍遥一怔,喃喃道:“好像……好像听谁提起过……啊,是正良!记得流刃若火失窃时他曾提起过放眼当今扶桑武林只有三个人敢打这柄神兵的主意,其中之一就是真殿光昭——怎么,假扮贵派弟子刺杀我的就是他?”

卯之花烈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肃容道:“嗯,真殿光昭是宗主的师弟,算起辈份来比现任的大多数队长还高,他和宗主都是鄙派开创以来百年难得的奇才,却因器小易盈、心胸狭隘,数度违反门规而被逐出师门。虽然铃木宗主废了他所有的忍术,却一时心软没有按照规矩挑断他的手筋,以致鄙派四大体术之首的‘三日月斩’被他带去柳刚流,遗祸至今。本来他还有点良心,二十多年来始终不曾和本派为难,但这次……起初看见你小腹的伤口,我还不敢相信是他所为,但据潜伏在世鬼忍者流和柳刚流的隐密机动部队成员回报,昨晚吉弘统幸、真殿光昭确是率领派中武功最高的七名上忍外出,回来的时候只剩他们两个,且都受伤不轻,比照你在昏迷中一直喊着要和吉弘统幸一决高下,足以认定……”

任逍遥仍觉全身酸软,提不起多少力气,倚着南宫凤仪香软温润的娇躯,沉声道:“问题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早便在街口设下埋伏,好像认定我当晚会去世鬼流的住所探查似的,这点未免也太奇怪了。”

嘴上说话,心理却想,“事情是蓝染队长和市丸拜托我的,难不成他俩……不对啊,就算是要害我也拿不准我当晚会去;若说是吉弘统幸、真殿光昭处心积虑的要取我性命,特地派人跟踪我以寻找动手的时机,以我的敏锐灵觉不可能查探不到。”

脑子里飞快的转过无数念头,却没有一个能够解释遭到袭击的原因,不由叹了口气。

卯之花烈歉然一笑,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其实任教主是代人受过,误打误撞的冲进了对方布置的陷阱。”

她稍加停顿,压低声音道:“那天夜里,六番队突然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箭书,说世鬼流召集了大批反‘北辰一刀流联盟’的成员在住所密谈,蓝染队长本欲带着雏森和几名席官下山查探,途中却突然发生状况只能单独前往。”

任逍遥惊道:“怎么,陷阱是用来对付他的!”

作为真宫寺龙炫的大弟子,蓝染惣右介和山本元柳斎重国是护宫十三番老中两代的领衔人物(年轻一代是日番谷冬狮郎)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掌门的人选。如果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神不知、鬼不觉先把他做掉,对北辰一刀流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难怪世鬼流、柳刚流精英尽出,连带吉弘统幸、真殿光昭两大高手也亲临出马。

卯之花烈苦笑道:“没错,不过巧的是,蓝染队长走到山下突然发现有人跟踪自己,虽然没有把对方逮着,但从他遁逃用的忍术来看正是世鬼流独门绝学。蓝染队长文武双全,稍加思量立刻明白其中玄机,匆忙返回宫中,准备召集当晚值夜的五六七八番队来个将计就计,把对手一网打尽。但考虑到三皇子的安全,防止对方调虎离山,宗主并没有允可这个计划,而是要我们留守虚夜宫,却万万没有料到任教主你竟然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任逍遥似有所悟的点点头,虽然卯之花烈的解释十分合理,隐隐觉得什么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只得暂且做罢。

卯之花烈含笑道:“任教主的内功修为真是了得,寻常人受这等重伤不死也只剩半口气,即使勉强救回来没有十天半月也休想醒转,你才躺两天便恢复了意识,而且不用服药、纯靠体内真气流转就化解了世鬼流密制的剧毒疋杀散,实在叫我叹为观止,倒是涵碧妹妹视如至宝的辟毒天珠没了用处,未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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