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数年后竟然完全重合。其肉身凡体与识神之神体亦是完全重合。忽然一日,一声长吟声响,待其罢了,那阴阳之球忽然哗然而开,碎裂成粉,点点滴滴闪动金光,慢慢融入不足之体骨中,不复再现。而不足之法体终于缓缓站立于似墨之无尽虚空,双目张开,金光四射,灵动若昔。
“如此定在虚空可如何得脱?”
不足双唇上下相张合,发出声来。便是这般虚立虚空,再无动于衷。忽一日,不足神目所及之墨色虚空金光狂放,且虚空紧缩。
哗啦!
一声打碎玉石之异响传来,一道白光闪过,那身侧四围之虚空哗然粉碎,不足如遭雷击,浑体战栗,而后似有神灵一击,连同识神亦是受创,痛苦难忍。白光过后,不足晃晃悠悠腾然而起,越来越快,及至最后便似电光火石般跃然闯出原地。不足神魂不属,浑然无知,只是这般升腾,扶摇而上九霄。
且说那易修门门主与太一女真人等率众与万劫渊外诸修相会。太一女真人道:
“门主师弟,吾观诸此间,万劫渊外法阵诸节点皆有叵测之修布阵,彼等皆有以强破阵之念。料想此间法阵早晚不保,不如吾等先下手,破阵而入,取那傀儡冯成!”
“师姐言之有理。退一步讲,便是其人捕之不着,仅千年未开之万劫渊内奇珍灵药一项,便够吾等之所耗费也!只是数位老祖未有法旨······”
“门主师弟,事急从权!且不可罔顾机会之丧失呀!”
“可是······”
“启禀门主,高无虞师兄到了。”
“传其前来。”
“是!”
“门主,师傅,那付君如失踪了!”
“嗯!”
“非是弟子怠慢,待弟子前去捕人时,其人早消失数个时辰矣!”
“算了!此事待稍后再说吧!此时着汝领阵法长老等布阵,以破去万劫渊防护,入渊捕人!”
“是!弟子领命!”
看着自己徒弟领命破阵而去,太一女真人眼角微张,想一想此师弟之顾虑,却用自己徒弟去破阵,不经心下微怒。
“贼子,老祖未有法旨来,是欲将吾亦拉下水也!”
然亦无可奈何,唯冷眼不语。门主亦然嘴角微翘,冷眼看着高无虞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集
嫦儿立于石丘之上,其花容貌美惊天。身旁之女默然无声者,却是嫦儿之借体。其时一女瞩目远方万劫渊入渊法阵之所,另一女则双目微闭,其识神缓缓放开,小心翼翼,唯恐天劫得悉,大难临头。
“原来此番来者如是之众!皆欲夺我不足哥哥耶?哼!可恶小辈,便是拼了渡劫,亦要解去此难!”
嫦儿复化身发簪,跃上借体之秀发。而后御风而行,往万劫渊谷口法阵飞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而后地动山摇,复一声炸响传来。便是嫦儿渡劫大能之修,此时亦是心摇身晃。
“难道万劫渊入渊法阵破了?”
嫦儿大吃一惊,腾云直上九霄,张目细观。却是一处法阵爆裂炸响,撼动地脉,数处地陷,烟火尘埃滚滚四散,甚嚣尘上。
轰隆隆!
轰隆隆!
······
接连数处法阵爆响,一时之间,天地烟尘滚滚,山摇地陷。法阵接连爆响,居然持续半日之久!此荒漠之中万里之地便裂隙成谷,仿如古大陆受创,蜿蜒成巨大创口,此创口宽愈百里,由此间始,直入南大海,蔓延万里。其间无数凡间自然村落,数座大小城镇尽数毁灭,千万凡俗之众并无一人生还!连同凡兽妖禽,覆没者不可计数!
原万劫渊旧地,近万十大宗门弟子、门人死于非命。苟活者踏云起在千丈高空,惊诧莫名。毁灭降临如是之快,如是之巨,莫说侥幸生还之不多低阶弟子,便是高阶大能者之修亦是惊惧欲死,茫然不知所措。
“怎得如此?怎得如此?”
数派高能大德顾不得相互敌视,尽数聚拢而来。
“怎得如此?”
“易修门老祖何在?”
“老夫在此。诸位有何见教?”
“此地万劫渊乃汝等之属地,这般情景,不知老祖可否为吾等解惑?”
“唉!此番浩劫造得弥天大孽也!此间众修罪莫大焉!”
“莫要说这般废话!区区凡俗、兽禽尔,死则死尔,有何大罪可感叹耶?倒是此番惊变,其缘由倒地是何?”
“万劫渊成于上古,其内阴阳不谐,五行难济,吾等修行者入得此渊,法力不能济,神功不能为,便是识神亦是出不得体外三两丈之远,如凡俗无异。而此渊中无端常生怪异禽兽,妖邪之流,甚或恶魔鬼物为祸人间,便是上古时,此地亦然是绝险之所也。后古修大能者动用无边神通,入渊设阵,禁绝法力神通超小圆满之修为者出入此渊,以免心怀叵测者毁阵而至恶果再现。”
“如此此地怎得又在汝等之手耶?”
一蒙面之修问道。
“数千年前,吾派先祖于此地创派而立,圈渊以为用。亦是设阵慑邪,减其危险,使本派低阶子弟或入渊历练,或采摘灵药,取仙材法料为用。又三千年后,吾派之一大能阵法宗师获罪,打入此渊。其修着实了得,入得渊中数百年之久,居然安然无焉。且于渊中复设诸般大阵,致使此渊不可再为吾派修众为用。于此时起,此地成吾易修门拘押犯事之高能大修之所在。”
“原来如此!此番大劫,大约乃是诸般法阵连环爆炸而成呢!”
其一修道。
“非也!便是数百乃至数千大阵爆炸焉能有如是之威耶?”
“这个却是有可能的。上古相传,所谓连环法阵便有如是之威也!连环法阵,一阵为另一阵之诱导,阵阵叠加,威力无穷!如此间有此类法阵在,有如是之威,本尊不奇也!”
如此这般,众修相顾猜测此间之缘由,缺如从无敌对一般,言语之间温文尔雅,毫无ji烈处。假是有新到之修,绝难想象此地数队修行者,数刻之时前敌视若仇,刀剑之所指,尽皆在彼,杀伐相争,一触即发。而此时却如友如朋,温言相对!盖因如是惨烈之状,此渊中定然别无活物矣!毁灭如是,无所争也!
“啊呀!瞧!那云团上五颜六色之物是何?”
旁边一修大声道。众修闻言,抬头而望。见一球状之物事,散发耀眼霞光,有白衣女修施法摄了此物往西急速而走。
“门主,那女修似乎是付君如此女!”
“嗯!便是那孽徒!”
太一女真人恨声道。
“追!”
门主一声令下,数十修哗然飞出,急速追踪而去。
嗖!
嗖!
······五队修众急飞而走,还有零零落落数十人亦是急追而去。
云头上侃侃而谈之高能大德一时相顾对视,复现剑拔弩张之势,不复方才之从容矣。
万劫渊旧地之西向,一朵白云倏忽而逝,只闪动数次便已在数万丈之外。云上一女正是嫦儿之借体,此时焦虑急呼道:
“不足哥哥!不足哥哥!快些醒转来!快······”
好半响,那云头上散发五彩光芒之球状物事悄然而逝,融入不足之体中。不足双目微睁,呻吟数声。
“嗯!嗯!······啊耶!痛杀某也!”
“不足哥哥,汝脱险也!”
不足四向环顾,见身在云头之上,目露茫然之色道:
“噢!啊耶!嫦儿,汝怎得在此?汝怎生入此万劫渊中来呢?”
不足焦声急促道。
“不足哥哥,万劫渊已毁,汝已脱身也!”
嫦儿垂泪道。
“哦!”
不足若茫然状道。
嫦儿观诸不足之状,大急,只道不足陷身万劫渊中时日太久,识神受创,此时已然不清不楚也。
“不足哥哥,汝且莫要吓嫦儿。”
“什么?某家已然脱身?嫦儿,此莫非在梦中么?”
“啊!不足哥哥,汝无得痴傻也!”
“何痴傻耶?这小妮子,说什么话!咦!有数路修众追来?嫦儿,追击者莫非十大宗门与暗隐之修乎?”
“不足哥哥,除却彼等,连大方舟家族亦追踪而来也!另有数队修行者,却不知是何?”
“大方舟家族!不亏万年世家,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彼欲夺宝杀人居然数十年不辍!佩服!佩服!然我法体虽坚,突破不能,无奈何也!嫦儿,奈何?奈何?”
“逃吧!不足哥哥。”
“只得如此,还有何法?”
不足颓然曰。
嫦儿长叹一声,催动脚下法云,疾驰而走。
其后追兵做五路尾随。追不得一个时辰之时,突然有二队左右分开急速而走。嫦儿见状大急,其时虽稍稍用力,却又用不得大法力,只以寻常之速驾云。虽然如此,那天边已然暗云渐生。嫦儿见状太息曰:
“不足哥哥,若是嫦儿瞒了哥哥些许事儿,汝不会生气吧?”
“什么话?某家嫦儿便是说谎亦是为某好,某怎会生气!”
“不足哥哥,你真好!”
“呔!两个小辈,nǎ里走?”
一声断喝,前面已然数修堵截,断了去路。不足左右一观,见四围、上下数十修相围,断无路可逃矣!
“嫦儿,降下云头,去那山巅之上。”
不足沉声道,无惧意,无悔意,无复逃生yi!
“不足哥哥?”
一百四十五集
山巅上。
不足一身新布衫,一道土灰色兽皮腰带束其上,虽发髻凌乱,面目污垢肮脏,然昂首而立,绝然之色反显其纠纠雄姿。嫦儿盯着不足目不稍瞬,似是欲将不足收入目中。
“不足哥哥!不足哥哥!······”
嫦儿不停地轻声呢哝着。
“小小法体之修,面对如是大能修行者,居然不露惧色!此城可塑之才也,可惜了!杀!”
一修忽然大吼一声。其声未止,众修便飞身来击。不足抬眼而观,却是易修门之众当先冲来。太一女真人御剑而立,其门下高无虞飞冲而来。那门主大声道:
“得之不可,毁灭之!杀!”
不足虎目微闪,喟然叹曰:
“易修门之于某如家似国,某家之于易修门弃之如敝!世态炎凉若是也!”
遂大吼迎击。当先一修易修门之八大山人是也,其人所谓本不令不足以为仇恨,然此时性命攸关,加之其人入道之修为,狰狞之面目来击,不足毅然四诀齐出,浑体法力运使如一,且将必杀技心法操之于手,往前冲击而去。
轰!
一声响。不足如遭锤击,出溜一下陷入山巅之土石中,唯余鲜血狂喷之小半截儿躯体在外。
那八大山人受阻滴溜溜飞转,出了战团。其修满面惊容,讶然间几无言语!
“汝!汝!汝!法体期?”
不足费力脱出,还未站稳,其时已是十数名大修全力一击,杀奔而来。此十数修皆小圆满之修为,一击未至,强风卷过,那刚刚遭八大山人击杀余力碾过之土石山巅,如尘如埃,轰然飞起,尘土飞扬,数百丈之围,目不能视。不足识神化尘将周遭诸修动静尽览无余。瞧得一丝儿空隙,猛然向外疾走。堪堪避过此必杀一击。然其身虽退之迅疾,却已遭彼等余力波及,滚翻在地,骨碌碌向山崖滚去。
“不足哥哥!”
嫦儿一声凄厉大喝,不顾其后数十修之攻击,飞身而来,于千钧一发时将不足摄起。而其身后之攻击不绝袭来。
“嫦儿!”
不足大叫。双目赤红若血,切齿咬牙。
轰!
一声爆响,嫦儿之借体爆开,碎肉骨屑、滴滴鲜血四扬飘散。
“啊!啊!······”
不足疯狂大吼,全然忘却四围之危!
“杀!”
数十修全然无视,一击击杀此貌美女修后,并无稍息,合围而上。
轰!
又一声爆响炸裂。一道金色光圈如碟瞬时展开,耀目之光华射人眼目,只是刹那之间烟尘飞逝,唯余中央突现之金色荡漾四开!四围冲杀而来之数十修皆若残破败叶倒飞而出,其中十之八九围猎修众更是骨散肉碎,便是数百上千年修炼之元、识二神亦是烟消云散,不复在矣。空中亦有十数个元神小人儿飘荡,皆若梦境无醒状,竟然不知逃遁。
血雾散去。
尘埃散去。
金光散去。
倒地之不足眼前,一白衣女修含泪注视着不足。
“不足哥哥!妾身金嫦儿,蛇妖修成。因缘逢君,借体相伴。蒙君垂怜,曾誓伴君三生。然天不佑我,今大劫至,妾无奈违誓。此一别,或成永诀!不足哥哥,妾身······”
便在此时,那空中漂浮之十数个幸存之元神小人儿,似恍然大悟般,齐齐呐喊一声,四散欲逃。嫦儿将手一点,虚空禁锢,小人儿恍若遭定身之术,皆张着小口,傻呆呆做逃跑之状,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嫦儿痴痴盯着不足,双目泪水顿做倾盆。远处四向高天,滚滚劫云黑压压弥漫而来。嫦儿将出一个包袱,交到不足手上道:
“不足哥哥,九灵神盒中有你母亲一魂一魄在,另有妾身妹妹白娇娇之魂魄,望善待之!”
“嫦儿,······”
天色忽然大暗。金嫦儿抬头瞧一眼那劫云道:
“不足哥哥,妾身去也!”
而后将身飞起,洒泪往远方而去。
“嫦儿!”
不足唤一声,忽然声音嘶哑,哽咽难语。便这般痴痴傻傻般望着丽影远去。
远方劫云凝聚,方圆千里乌云滚滚。那浓云弥漫,层层叠叠,色泽漆黑,观之惊人心,动人魄。天地之间一时黑暗笼罩,无复白昼,尽数若暗夜,举手五指不可视也!不足将识神化尘紧紧随着嫦儿,嫦儿传音道:
“不足哥哥,天劫之力坏人魂魄,灭人二神。万不可将识神视吾,快快收了识神去!”
“嫦儿,某,某······”
那不足之识神金人张着嘴,只是如这般某、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万劫渊旧地。
“诸位相互僵持若是,亦非上策。不若各出上修大能者三,俱赴彼逃亡之地,或得或失尽归天意若何?至于此地留守众陆仙上修,与吾家易修门机缘非小,即已降临,不若品茶相候如何?”
那易修门老祖微笑道。
五方修众略略商议便各具入道巅峰修为之陆仙三修,往不足等逃亡处急速掠去,而余修则随易修门长者赴易修仙府品茶。
不过一个时辰罢了,忽然品茶诸修齐齐停住,众修皆如雕似塑,或正举杯、或正饮水、或前倾取桌上盘中物、或侃侃言说、或侧耳倾听,众修之态,此时齐住。数息之后,皆雅然相顾,惊惧交集。
“破虚大能者?”
易修门太宗、高宗大长老夫妇几乎同声惊呼道。
“贤夫妇如是讲来,定当如此!然近万年来,除贤者史惑外,不闻再有破虚之修。此人是谁?”
“破虚之气息?”
“劫云已然生成!啊!是破虚渡劫无疑!”
众修纷纷遁出易修仙府,踏云而上九霄。
“其渡劫处似乎正是那傀儡遁逃之地?”
“正是!绝然不错。”
“吾等何不尽数前往?一来可以捕得那傀儡小厮,二来亦可就近观其破虚盛况,以增见识,三来此机缘万年罕遇,得之大益吾等修行。”
“此等机缘当真罕有,仔细体悟,可免去吾等数百年摸索之歧路也。然却断断不可前往!”
“何哉?”
“古本旧典曾有记载,破虚处,天地气机凌乱,其地体悟修行恐致内息大乱,走火入魔而亡。便是无此祸端,依然不可往。破虚时,上下两界相通,可生成玄息剧毒之气机,入道以上,触之入体,或致死亡,或致终生修为不进,永诀修行之途。是故破虚渡劫处常天佑之,无人可阻。”
“难道入道之下可以亲往?”
“是!然入道之下自顾不暇,何敢往?”
“先时各方大修高能十余人,皆有入道巅峰之修为,此时只怕已然在彼处矣!”
“此岂非殃及彼等也?”
“唯叹命数不济罢了!还能如何?”
众修不再语,俱闭目体悟修行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