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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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器宗(不问)-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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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得到《器宗大典》以来,他炼制诸器,还真的都是依靠前人智慧,少有自己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把《器宗大典》里面所学融会贯通。

“神识玉简虽然神奇,但毕竟也不可能完全替代自己亲身经历,我还没有学到家。”李晚暗暗点头。

公输元不知李晚经自己一席话,已经看到真正的不足,继续指点道:“还有一事,你似乎用心不专。”

“用心不专?”李晚心中一怔,不知公输元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输元毕竟是老前辈,指点起来也毫不客气:“你最近似乎一心提升修为,尝试筑基?这个倒不是说不好,但人的时间精力,毕竟有限,你身为炼器师,若要在此道有所成就,还是得放宽心思,有所取舍才行。如果三心二意,该修炼不修炼,该炼器不炼器,最终只可能是首尾两端,两途都不讨好。”

李晚听到他的话,顿时心下稍安。

其实他一直以来,修习器道知识,都很用心,而且自从修炼鸿蒙宝气,器法同修,以器入道,也解决了器道、道途难以兼顾的问题。

两途都不讨好,他倒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现在所做一切,之所以看起来不分轻重,是因为修为提升实在太快,让人误以为把时间精力都花在这方面了,但实际上,李晚根本没有怎么用心修炼,甚至可以说,他炼器就是修炼,修炼就是炼器,根本不分彼此。

不过这事没法跟公输元解释,鸿蒙宝气的存在,更是秘密中的秘密,也只好讪讪点头,表示受教。

公输元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李晚是个能够成就炼器大师的好苗子,倒是真心希望,他不要误入歧途。

公输元语重心长地劝解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还有许多修士,都觉得金丹大道才是正途,才能长生逍遥,而其他道途,虽说可以一时风光,最终却是黄土一坯。

不过,古往今来,能够最终有所成就,长生逍遥的,能有几个?修真之士如过江之鲫,最终成道者,终究凤毛麟角,此乃天下第一大笑话也!我们修士,时常都说世人庸碌,放不下功名富贵,但却不知,自己更加贪恋长生逍遥。

修士为了道途前程,可以随便杀人夺宝,彼此攻伐,可以抛家弃子,孤寡一人,这岂不跟凡人为了功名利禄而勾心斗角一样?

如果看开一点,懂得有所取舍,便当能明白,这世间道路,并不只有长生逍遥一条,还有许多精彩之处,只待你去探取,也有许多追求和理想,足够让你付出一生心血。

当然我在这里说的,也不是叫你去学迂腐,而是要懂得取舍选择,不要盲从。”

公输元这一番话,其实也已经不再新鲜。

自远古以来,无数修士前仆后继,修真求道,但经历无数惨痛教训之后,逐渐反思,一些修士的追求已经改变,对长生逍遥,也已经没有远古修士那么看重。

对此,一些恪守古礼,道心坚定的修士,称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但李晚却觉得,这才是活在当世。

公输元所说,其实也是他所想,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赋虽然不差,但也没有到绝世天才的地步,更没有那些名门大派弟子的机缘和气运,而获得《器宗大典》之后,早已将此道视为自己唯一能够走得通的康庄大道,当然不会再三心二意。

金丹大道,他其实已经不是太在乎,一心筑基,也不过是为自保和炼制更好的法宝而已。

李晚委婉道:“前辈所言极是。”

公输元听罢,神色稍霁,看着李晚的眼神,也忍不住透出几分欣赏。

他摆了摆手,道:“你若是清楚这些,便不用再急于一时了,欲速则不达。”

李晚苦笑一声:“没错,欲速则不达。”

公输元这时又突然道:“不过,若你真有心,我在这里,倒也有个法子。”

李晚怔了怔,问道:“什么法子,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公输元笑道:“很简单,跟我去一趟万宝墟会,采购宝材!保不准路上偶见事物,便又有了全新的感悟,能够助你顿悟,就算不行,也算是开拓了见识。”

公输元所说,是外出云游,增长见识阅历的法门。

外出云游,与闭关苦修截然相反,讲究的是灵光涌现,幡然顿悟,正适合修为达到了某一瓶颈,不得突破的情况。

云游途中有可能结交好友,得到天材地宝,但同时也有遭遇敌人追杀,出生入死的危险,各般境况,不一而足,但无论哪种境况,总会对人有所启发,也能让一位修士真正成长起来。

李晚现在虽然没有达到筑基境界,但只要跟随公输元等人,倒也足以保证安全,或许在墟会上有所顿悟,就突破了。

公输元继续说道:“这个墟会,是在云荡山中的三十六洞洞主共同举办,每年一开,为期一月,我们坊里有不少的炼器材料,就是从这墟会采购得来。我之所以让你同去,是想让你有机会见识炼器宝材的来源,熟知它们采集和加工的过程,更进一步掌握物性。与此同时,也是了解坊里的人事。”

其实后者才是公输元真正的目的,新来的炼器师,不知天工坊情况,见到没有宝材,难免会有所抱怨,但熟知采购囤积宝材过程后,也会理解坊里的难处。

还有坊里跟炼器师的抽成,分红,也是要看宝材成本的,让炼器师了解这些,足以表示公平公正。

“为期一月吗?倒也可以。”李晚想了一下,也有些心动。

“你可以先做准备,现在是月中,月尾我们才动身,乘坐飞梭宝器,三日便可以抵达。”公输元说道。

他口中的飞梭宝器,是修真界中一种飞行法宝,可以搭载多人,作长途旅行,非常的方便。

李晚口中答应,又再向公输元请教一番,便告辞了。

回到府上,李晚把这事告诉施皓光和刑同方两人,两人听到,也很赞同。

“在这里快一年,虽然衣食无忧,却也有些厌烦了,出去活动活动也不错,我们也一起去吧。”

“我正有此意。”李晚说道。

施皓光想到作场里,又有些担忧:“不过,我们都一起走了,作场里谁看着?”

李晚道:“不用担心,作场本来就是归坊里管的,上次事情过后,护卫巡逻也更加严密了,决不会再出问题,你们与其留在那里,倒不如跟我一起同行,还可以有个照应。”

施皓光和刑同方想了一下,倒也觉得有理,于是道:“那我们也准备准备。”

这时刑同方突然想到一事,道:“这个墟会,我以前似乎听说过,天工坊有不少宝材就是从那里采购的。李道友,你手头还有没有灵玉?你也可以趁机买一些自己想要的宝材。”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晚之前没有往这里想,但听到刑同方提醒,不由得也醒悟过来。

虽然他还欠着坊里灵玉,但暂时不还,手头总也可以留下几万,如果遇到什么合用的材料,自己可以出手拿下。

这趟行程,并不全都是作壁上观,完全可以当作自己的事情。

“这样看来,这个万宝墟会还真是值得一去了。”李晚欣慰笑道,心中也开始隐隐有些期待。

第五十三章有女墙来

云荡山与邬山相似,都是散修聚居结盟之所。

云荡山三十六洞洞主,便是此间的主人。

但与坐拥洞天的名门大派不同,这种散修聚居之所,往往只得一二灵峰,或者浅薄灵田福泽之地,为了养活门人修士和积攒财富,聚居此间的散修也打起了旗号,大行商贾之事。

散修没有名门世家福泽,没有姻亲盟友羁绊,即便如同天工坊中诸长老一般,已见中小世家雏形,也依然还只是微小的规模,在此一道,倒是拥有灵活便利的优势。

诸大派世家,自己不便出面,倒也乐得见到这些散修往来买卖,互通有无,甚至与其中佼佼者缔结盟约,转销自家洞天所产,攫取天下财资。

与此同时,也是让他们充当耳目,手足,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云荡山中的这个墟会,能在诸巨头夹缝之中生存,自然也是拥有名门背景,一直以来如期举办,累积不少信誉,邬山一带和天南以东诸大山,大川散修、中小门派弟子,都喜欢到这处墟会来买卖宝物,换取所需,打探消息。

李晚、施皓光和刑同方三人,此刻正在天工坊的飞梭楼船之上。

这是一件庞大的宝器,上面亭台楼阁,玉宇庭院一应俱全,进入其中,却又宛如平地,但在空中飞行极快,日夜不停,便已飞过万水千山,来到数万里之外一处群山连绵的福地。

见此李晚不禁感叹:“想想当初,我们从赤阳山门到邬山盟,连着日夜赶路,水陆并进,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用两条脚走到,这般出行,不知方便多少。”

刑同方笑道:“我们日行数百里,在凡人看来,也是极快,寻常人等,哪里能够翻山越岭?不过在大能修士看来,我们炼气修士的云游,也不过是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哪有扶摇九万里来的逍遥自在?”

李晚赞同道:“要开眼看天下,还得拥有高深修为才行,不知何时,我们才能达到那一步。”

刑同方道:“这个就远了,天下之大,不知其亿万里之遥,我们现在所在,是为天南,但在其他地方,还有东海,北荒,西域,中州……每个地方都是极其的宽广,没有元婴高人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尽情遨游?”

他说话之间,神色有些落寞,却是深知,自己天分不高,际遇也有限,这辈子怕是修炼到炼气后期,也就到顶了,连筑基也勉强。

这样的境界,不要说远游亿万里,便是万里河山,世俗大国,也有些力不从心。

“达到什么样的层次,就有什么样的格局,我们终究只是千里之人。”说到这里,刑同方却又突然看着李晚,笃定说道,“不过李道友与我们不同,李道友前途远大,将来必定能够遨游天下,是为天下人。”

李晚知道他是奉承自己,哈哈一笑,道:“刑道友说笑了。”

刑同方却道:“我是认真的,李道友你现在平凡,只不过是龙潜于渊而已,将来必定有飞腾的时候。”

三人说话间,飞梭上的工坊杂役前来通知,已经抵达云荡山,不久之后就要下船。

三人于是止住了闲谈,前去找公输元。

这时公输元也正指挥众人下船,然后祭起法诀,一只楼船渐渐变小,化作掌中一团清光,收将起来。

一行人便在他的带领之下,往山门广场走去。

山门广场处,早已有一群云荡山的弟子在等着他们,一名道骨仙风的修士站出来,哈哈大笑:“公输道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洪道友,好久不见。”公输元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两人闲谈一阵,洪姓修士便道:“我奉盟主之命前来迎接你们,还请带领贵属随我来。”

天工坊乃是云荡山的大主顾,历年来采购宝材,都要在这里花销不少灵玉,自是与其他散客拥有不同的待遇。

公输元却笑道:“不急,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坊中新来的炼器师,李晚李道友,李道友,这位是云荡山黄风洞的洪山明洪道友。”

李晚上前道:“见过洪道友。”

洪山明见李晚是炼气修士,站在一旁,还以为是公输元带来的随从晚辈,但听得是坊里炼器师,不由得又转变态度,拱手道:“原来是李道友,失敬,失敬。”

公输元又介绍了几位坊中炼器师同僚,还有库房诸管事,这些都是负责宝材品鉴,估价和收罗消息的人士,也是接下来洪山明要招待的大主顾,洪山明同样不敢怠慢,一一见过。

李晚看着这境况,不免感到有趣。

若是在古时,修士一心向道,以实力为尊,只怕不会有这般筑基修士向炼气修士客气有礼的境况,但当今之世,这些规矩早已改变,未得长生逍遥,余子终是碌碌凡人而已。

既为凡人,又哪来有许多高低贵贱?

众人好一番客套见礼,终于才移步上山,安置下来。

李晚身为炼器师,分得一座独院,施皓光和刑同方则在他院落侧近,与其他杂役学徒同居,不过两人对此也早有准备,泰然受之。

安置过后,趁着天还没有黑,两人约见李晚,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李晚道:“都来到这墟会,自然是要好好见识一番。”

施皓光道:“李道友所言有理,不过这个墟会为期一月,期间会有各方散修和大小联盟的人马前来,甚至那些出门历练的门派修士弟子,也会在此补给,我们最好还是跟随大队,切忌轻举妄动。毕竟,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他比李晚谨慎得多。

李晚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不由点了点头:“当以正事为念,切忌游玩。”

时间很快到了夜晚,洪山明奉命给公输元带队的天工坊众人接风洗尘,李晚作为炼器师,也有资格入席,于是便一同前往。

期间宴饮,实在乏善可陈,不过一边是东主有意接待,一边是宾客求购宝材,双方倒也其乐融融,气氛非常融洽。

李晚听他们天南地北地谈了一通修真界中的秘闻趣闻,又与同僚和云荡山弟子客套一番,终于得复清静,带着一身酒气返回居所。

夜深人静,李晚盘坐在自己床头,扣握玉佩,读取神识玉简之中的典籍。

里面的知识浩如烟海,极尽丰富,更有诸般法宝和宝材的品鉴、加工之法,他现在便正恶补这些,为接下来的墟会之行增添几分底气。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他听说,历年来的万宝墟会,都存在一些居心不良的散修,他们带着各自宝物来贩卖,其中不乏鱼目混珠,以次充好,一不小心就会着道。

再有一些,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明明是珍贵的好东西,却当成普通之物卖出,若有出众眼力和过人见识,也可以趁此机会捡得一二便宜。

也是直到这时,李晚才发现,炼器一道,并非只有禁制、法阵那么简单,对各种天材地宝的鉴定,识别,加工料理,也是一门大学问,只有全部精通这些,才能准确把握物性,发挥出各种天材地宝的功用。

以前他只把目光集中在炼器本身,却是显得狭隘了,怪不得炼不出绝品。

扑簌簌!

就在这时,李晚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什么东西?”李晚怔了一下。

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他安置的这处地方,是一座独院,除了他之外,就是洒扫庭院,料理琐事的杂役和使女,但最近山中事务繁忙,这些人一天到晚忙碌,还要调到其他院落执事,此时早已各自当差或者睡下。

李晚警觉地披衣起身,收起玉简,提着“不染尘”走了出去。

月光清冷,照在庭院中,朦胧不清,但李晚为炼气修士,目力超常,很快便看清上下诸物。

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刚才声音的来源,但看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在疑惑间,突然,又有一阵仿佛夜鸟惊起的扑腾声传来。

李晚抬头向院墙处看去,结果惊讶发现,一个白衣飘飘,背负长剑的身影翻过墙头,跳了进来。

借着月光,李晚认出那是一名少女,她不似深闺千金那般娇滴滴的无力,却反而身姿矫健,行止之间,显露出有功夫在身。

李晚没有吭声,突然目放精光,向少女脑门顶上三寸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团浓厚的白色精气氤氲流转,凝而不散,宛如宝珠放出华光。

“竟然如此炽烈……她是位筑基修士!”

李晚步入炼气后期,神识大壮,如常人有口耳鼻舌诸识,已然可以感应到同道中人的精气神意,一下就看出这位少女并非凡俗中人。

但少女的修为明显比他要深厚得多,只看了一眼,就遭到反噬,目视之下,竟似隐隐有一股刺痛传来,分明是筑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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