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大声道:“你这番僧,作恶多端,今日让你难逃公道。”
一道道剑气不断地倾洒了出去,纵然比不得枯荣等人的联手,也比不得段誉初始的凌厉,可是胜在绵力十足。
论起洪金的内力,自然比不得段誉的深厚,就是比起鸠摩智,也要稍差一筹,但是九阳真气自有它的特性,攻击连绵不绝。
鸠摩智一开始闹了个手忙脚乱,很快回过神来,火焰刀劲气挥洒,与洪金打了一个难解难分。
段誉想要上前帮忙,奈何手指连挥,根本没有剑气挥出,只是空自指指点点。
天龙寺僧人神情凝重地关注着这场大战,他们初时都没有注意洪金,没料想他的本领,居然这样非同凡响。
本相高兴地道:“大理段家能有这两个杰出的少年,看来大有希望。”
鸠摩智知道强敌环伺,想要尽快地将洪金打倒,奈何虽占上风,总是不能如愿。
枯荣大师愣愣地瞧着洪金,纵然是他上场,未必就能发挥如此出色。
“嘿嘿,这那是什么段家的人,只是少林寺逐出来的叛徒,各位大师,你们可上他的大当了……”鸠摩智唯恐会受到围攻,决定来个恶人先告状。
天龙寺僧人都愣住了,目光向着保定帝望去,保定帝的脸色,显得相当地尴尬。
本因方丈道:“师叔,这件事该如何了结,还请你示下。”
枯荣道:“先逐外敌,再算私怨。”
眼看着天龙寺僧人一起围上,鸠摩智情知不是对手,如果再不逃走,恐怕会陷身在这里。
想到此处,鸠摩智一声长笑,手中劲力吞吐,一道无形气劲闪过,立刻将洪金的身子逼退。
还未等众人合围之势形成,鸠摩智身子向后一纵,立刻出了房门,听他大笑的声音,已在数十丈外。
洪金走到枯荣长老面前,深施一礼:“小子一时心痒,学会了六脉神剑,还请大师责罚。”
天龙寺众僧的目光,一齐向着枯荣长老望去,他们颇为欣赏洪金,奈何他却并不是段家弟子。
枯荣长老叹了一口气,神情颇为悲哀:“江湖上都知道,六脉神剑是段家的绝学,决不能流传给外人,你要么改姓段,成为段家的子弟,要么只能自废武功。”
所有的人都向洪金望了过去,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期许,盼望洪金能按照枯荣长老的指点,改姓为段。
洪金知道江湖上的门派观念很强,枯荣长老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是多有忍让。
可无论如何,他的姓氏都绝不能改,这牵涉到他为人的底线,就算是死都不成。
洪金缓缓地道:“大理段氏威震天南,声名显赫,但洪金却非背宗忘祖之人,改姓之事,再也休提。我承诺从此以后,不再使用六脉神剑,也绝不外传,这样如何?”
段誉上前道:“各位前辈大师,洪金是我的生死兄弟,其实他就是段家人,那一个姓氏,对我们来说,真的只是虚名,不是那么重要。”
“我有两个条件……”枯荣大师沉思半晌,方才叹了口气,他顿了一顿,改口道:“算了,只要你记得永世不与段家为敌,不用六脉神剑做恶事,那就成了。”
洪金心中万分地感激,他知道在这门规森严的江湖中,枯荣大师待他已是极好。
洪金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极为尊崇段家,否则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段誉父子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来一声冷笑:“既然这样,何不将六脉神剑交给我,我答应决不与段家为敌,决不用六脉神剑做恶事,如何?”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正是鸠摩智的声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瞧着鸠摩智并不进屋,枯荣大师将脸一沉,率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却见院中两棵一枯一荣的娑罗树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鸠摩智,另外一个却是灰袍僧人,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枯荣大师怒道:“你这奸诈的小人,所说的话如何信得?我们已饶了你的性命,为何卷土重来?”
鸠摩智道:“所谓天龙寺高手,不过只是些倚多为胜的小人,今日单是我们两人,就足以将天龙寺挑了。”
洪金一瞧另外一人的装束,就知道是慕容博,不由地心中暗惊,以这两大高手联手,天龙寺恐怕还真的难以讨到好处。
如今洪金已然明白,鸠摩智与慕容博沆瀣一气,都是一等一的大奸人。
枯荣大师并不认得慕容博,可是看他的气度非凡,绝非鸠摩智的手下。
洪金叫道:“大家小心,这恶人的功夫,绝不在鸠摩智之下。”
“小子,找死。”慕容博冷笑一声,一指向着洪金点了过来。
洪金知道慕容博的参合指出神入化,还在鸠摩智的无相劫指之上,连忙翻身逃去,纵然避得极其狼狈,总算逃了过去。
慕容博每见洪金一次,就看到他的功夫快速增长,不由地大感忌惮,双手连点,想要取洪金的性命。
枯荣大师挺身挡在洪金的面前,怒道:“天龙寺里,岂能容得外人撒野?”
慕容博一心想要斩杀洪金,连声叱道:“滚开。”
两个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转眼间交换了几招,以指力对指力,劲力都是凌厉无比。
枯荣长老乍遇强敌,将一阳指的精妙发挥得凌厉尽至,奈何内力比起慕容博来,实在是相差太远,不免落在了下风。
慕容博指影闪过,枯荣长老闷哼了一声,有血渍从他的右臂上流了下来,居然受了轻伤。
本因等人全都大惊,一齐抢上前来救援,却被鸠摩智横身挡住。
牟尼堂中一时指力纵横,到处都有高手在指指点点,人影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纵然只有十人对敌,可是他们不停地窜来闪去,整个牟尼堂中都是人影。
天龙寺中另有不少后辈僧人,可是他们那里能够插得下手,只能在一旁观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鸠摩智和慕容博方只有两人,可是他们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无相劫指和参合指连挥,般若掌和火焰刀齐用,将天龙寺一方攻得喘不过气来。
幸好还有段誉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在天龙寺僧人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能够得到救援,可是久战下去,必然不利。
洪金仗着新练成的六脉神剑,从正面挡住了鸠摩智的大部分攻击,本观和本参两个和尚,在他的身侧接应,一阳指点出嗤嗤有声。
慕容博一人独对枯荣、本因、本相和保定帝四人,犹自占了绝对的上风。
段誉越是近前,六脉神剑越是不能发挥作用,反而会拖累别人,要别人来保护他,只能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救援。
斗至酣处。
“嘿嘿,一阳指原来只是徒有虚名。”慕容博陡然间冷喝一声,参合指一出,离他最近的本相和尚,突然间捂着腹部倒了下去,在他的手指缝中流出来的全是鲜血。
“住手!”
陡然间就听到一声大喝传来,直震得慕容博和鸠摩智耳朵嗡嗡直响。
慕容博和鸠摩智都是大惊失色,他们只闻其声,就知道来人一定是个高手。
随着喝叫声,从牟尼堂外快速地奔来一个老年僧人,只见他白发白眉,身穿粗布僧袍,一脸慈悲,不掩雍容华贵的神色。
“你是一灯大师?”鸠摩智想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却怎么都遮掩不了慌乱。
“老衲正是一灯。”一灯口中答话,却走到了本相面前,伸指一点,立刻就封了他的穴道,不再流血。
在场的枯荣等人,都是习练一阳指的高手,但见一灯寻寻常常的一指,比起他们来,却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老衲本来想归隐江湖,不再与人动手,可是居士如此霸道,一灯倒是想领教一下。”饶是一灯大师一生慈悲为怀,见到本相的伤势如此严重,都不由地动了真怒。
慕容博连声冷笑:“我说一阳指是浪得虚名,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好了。”
一灯大师将手指一伸,一指点了出来,指上发出的罡气看来温淳平和,但沛然深厚,无可与抗。
饶是慕容博一生自负,遇到了这样的一阳指功夫,都不由地退后一步,不敢以参合指相迎。
慕容博后退一步,还了一记般若掌,一灯大师见他掌力浑厚,却也不敢硬接。
两个人交换了一招,心中都自佩服,再也不敢对眼前的强敌稍有轻视。
鸠摩智站在不远处,随时都想出手偷袭一灯大师,可是看到对方数人都怒目相向,一时却也不敢动手,唯恐会陷入包围圈中。
一灯大师和慕容博两人初时还是近身相斗,可是越斗越离越远,居然拉开了一丈多的距离。
慕容博各项少林绝技连环地使出,始终胜不了一灯的一阳指,反而被他的纯阳内力,越逼越远。
“看来我错了,并非一阳指不行,而是他们都未修行到高深境界,你这是第几品?”慕容博久攻不下,身子退到了一边,叹息着说道。
一灯道:“说来惭愧,我只修炼到了第三品,始终未能突破。”
慕容博情知占不了便宜,冲着鸠摩智道:“国师,我们走吧。”
鸠摩智正有此意,闻言连忙点了点头,两个人傲然并肩离去。
枯荣大师知道,如果硬要血拼,或许能留下慕容博或鸠摩智,可是已方伤亡一定惨重,他思前想后,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第四十章名山玉洞遇恶人
一灯大师一直隐居在天龙寺,他受情缘所累,本来不想再涉足江湖恩怨,可是看到寺中有强敌来袭,还是忍不住出手,逐走了慕容博。
枯荣等人谢过一灯的援手,他们对一灯的一阳指功夫,都是深为佩服。
毕竟除了一灯以外,在场的只有枯荣勉强摸到了三品的门径,想要晋升三品,却还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如愿。
听说一日之间,有两个少年练成了六脉神剑,一灯大师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惊讶。
六脉神剑是段家的最高武学,需要以段家的一阳指为基础,只有一阳指练到了四品,才够资格练习其中的一脉。
想要六脉齐成,一定要有深厚无比的内力才成,段誉恰好属于这个情况,洪金则是学了九阳真经的缘故。
本来保定帝还担心天龙寺的安危,想要调集兵马保卫天龙寺,如今看到一灯大师在此,这才放下心来。
有一灯大师坐镇,再加上枯荣等高手,纵然慕容博和鸠摩智齐来,天龙寺却也足以自保。
镇南王府,段正淳和刀白凤见到段誉无恙归来,心中都是不胜欢喜。
待到只剩下段誉和洪金两人,段誉立刻央求洪金,想要去找神仙姐姐。
洪金心中一动,想到无量山中疑案重重,就想到无量玉洞中去一趟。
段誉离开玉洞多日,早就想到里面去看看神仙姐姐的玉像,有洪金同去,更是求之不得。
以洪金两人的本领,想要无声无息地离开镇南王府,实在是太容易了,当下两人留书而去。
一路之上,洪金借机指点段誉的六脉神剑,却见他根本就是无心研习,不由地暗自长叹。
段誉的一生实在是太过顺利,所以竟然连江湖中最赖以保命的功夫都不学,真是不知江湖险恶的纨绔子弟。
两人很快来到了“善人渡”铁索桥,扶着铁索,踏上了摇摇晃晃的桥板。
如果是普通人来此,望着脚下就是奔腾湍急的浪涛,指定会心惊胆颤。
洪金却是毫不放在心上,功夫高了,同样练出了一身肝胆。
段誉仍是有点颤颤兢兢,迈起凌波微步,快速地过了桥,居然不敢向桥下望一眼。
瞧着段誉的样子,洪金不免暗自好笑,段誉怎么看都象是一个公子哥,完全没有江湖汉子的豪气。
洪金望着波澜壮阔的江水,心中不由地感叹,人世间的变幻太快,不如江水来得持久。
越是靠近玉洞,段誉越是显得精神,他凌波微步尽情地施展开来,洪金想要跟上,还真是有点吃力。
不多时来到一处,段誉指着高高地洞口道:“从此处钻入,就可以直达玉洞腹地。”
洞口高出地面十来丈,常人想要攀上,自然极为不易,可是凭洪金和段誉的本领,却是毫不犯难。
段誉在前面引路,洪金跟着他猫着腰钻了进去,见洞中非常地黑暗,却也并不憋闷。
如此一直向下,大概走了三百余级,据洪金猜想,早就到了江中。
洪金不由地暗想,当初这琅嬛玉洞,不知是何人所建,工程量实在是惊人。
走不及远,段誉陡然间加速,快速地奔了出去,洪金无奈,只得在他身后紧紧地追赶。
陡然间眼前一亮,接着就看到一个石室,室中有着一个白玉雕成的玉像,手中长剑斜指,一身淡黄色绸衫,似乎在微微地颤动,一双眸子莹然有光,神色飞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洪金实在不肯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美的玉像,这样的容貌,这样的仪态,真是难描难绘,绝非世间的容貌,只属天上仙子所有。
怪不得段誉会为之倾倒,就连洪金看到了,都觉得心动神摇,望着玉像的圣洁面容,久久地不愿挪开眼睛。
洪金转过头来,见到石壁上刻有字迹:“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对于逍遥子用这几句话来形容玉像,洪金觉得一点都不过份。
至于段誉更是一副痴痴的神情,望着玉像,目光变得越来越是柔和,越来越是深情。
洪金甚至都在怀疑,如果不是后来遇到王语嫣,段誉真的会常年来这里,陪伴玉像。
见到段誉一时片刻不会回过神来,洪金悄悄地推开了边上的石门,走了出去,他要浏览一下琅嬛玉洞,看能不能有所得。
不多时走到一个石室,石室中镶满了铜镜,想必是李秋水当时的住所。
洪金想到逍遥子走后,李秋水一个人在这里的孤独岁月,不由地对她深感同情,怪不得这女人有如此大的怨念,一生的遭遇实在可怜。
走过一道月洞门,洪金看到了一个石室,室中有一个摇篮,想必是王夫人幼年所用。
窗口是一大块水晶石,窗外突然间有鱼虾在海草中游过,神态特别地悠闲。
洪金不由地暗自感叹,原来外面就是江水,这下子可真正到江底了。
墙上挂有一张七弦琴,年深日久,弦线早就断尽了,足见岁月的无情。
室内有石桌,桌子上摆着一副棋局,想必就是坑杀无数人的珍珑棋局了。
洪金向着珍珑棋局望了一眼,突然间觉得眼前一花,那棋局似乎化成了天地。
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了洪金的心头,他觉得世间的争斗,实在是无味至极,有种看开了一切的感觉。
洪金觉得越来越消沉,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棋局的面前,低下了头,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番棋局来。
不知过了多久,洪金觉得头晕脑涨,身子一晃,差一点没晕倒在地,连忙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洪金才摆脱了棋局的牵绊,一边闭着眼睛向外退走,一边感叹道:“好厉害的棋局,真的好厉害。”
就在这时,一道惊叫声响起,居然是段誉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恐慌,洪金连忙奔了过去。
“搜他的身子。”陡然间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了洪金的耳鼓。
洪金一听就愣住了,还以为是在做梦,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了圆真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是有人在搜段誉的身子,陡然间一个声音惊叫了起来:“师父,这人……这人会化功**。”
洪金对这个声音更加的耳熟,确信就是陈友谅的声音,没料想这对师徒,居然进了无量玉洞。
纵然学会了六脉神剑,可是洪金还没有自大到战胜圆真的地步,看来想要解救段誉,只能暗中下手了。
听到段誉会化功**,圆真也不由地吃了一惊,就算是他,对星宿老怪丁春秋,却也是深怀忌惮。
“阁下与星宿老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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