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灵蛊仙在掌心吹了口气,那黑虫一对闪亮薄翅,摩擦一阵,便是振翅而起,飞舞当空,径直迎向丁逸,嗡嗡飞到他面门前,霎时间爆出一蓬浓重的血雾,周围的空气顿时血腥难闻,耳边听到灵蛊仙干瘪的声音:“尝尝我这化血蝇王的厉害!”
丁逸只听身后林月瑛一声惊天娇呼:“小师弟,小心!”话音方落,便感到眼前红烟弥漫,凝而不散,腥臭难当。
刹那间,丁逸手中的木杖青芒再次大盛,径直照耀出一片幽青的光罩,如长鲸汲水,不多时便将那血红毒雾吸纳了干干净净。
“咦?”
灵蛊仙登时惊骇莫名,向丁逸手中的木杖自己打量一阵,蓦然倒吸一口冷气,惊奇道:“天阴杖!这……这不是我巫族中的至宝吗?怎会到了你的手里?”
丁逸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心中一腔仇恨在一瞬间便完全爆发了开来,刚才见到那血雾竟也是被自己手中的杖子破了,当即心中更平添了几分杀意,拼尽全力酝酿起九转云龙真诀,拼命挥舞着天阴杖向灵蛊仙再次击去。
灵蛊仙深知他手中天阴杖的厉害,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当下身形宛如鬼魅连连躲闪,他能看出来丁逸修为不深,天阴杖在他手中也是胡乱挥舞,不过那毕竟是自己族中的至宝,能吸纳天底下至阴至邪至毒的厉害法宝,正是自己的克星,无论自己施展什么样的招数也根本无济于事,奈何他不得,只好左躲右闪,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躲闪间,灵蛊仙思忖一阵,这般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当即翻出两只化血蝇,齐齐掷向丁逸,当空中立时爆出一片浓重血雾。
丁逸顺手将天阴杖挥舞如风,虽是毫无章法,可他毕竟已有修为在身,倒也虎虎生风,转眼又将那血雾吸了干净。
待血雾散尽,面前却没了灵蛊仙的身影,原来灵蛊仙灵机一动,打出两只化血蝇为诱饵,自己则趁丁逸不备,欲要偷袭。
霎时间,丁逸只觉身后阴风习习,一个黑影已然消无声息的向他后心扑来。
丁逸自是不及对方身法形同鬼魅,身形未动,胸前的灵珠立刻玄芒大盛,爆出一蓬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光罩,立刻便将他罩在其中。
灵蛊仙冲撞而来,只一掌竟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青光罩上,立时便感到一股巨大强横的力道扑面而来,要不是他及时收了几成功力,怕是被这强劲的力道震得反伤了自己。
当下倒飞开去,踉跄了几步,勉力稳住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脸懊恼道:“我怎把这小子的青光罩却忘了!”
心中咬牙切齿一阵,直把丁逸恨得牙根发痒,那一日要不是他的出现,自己此刻早已带着柳慕晴回族中复命,保不住也已得到族长的嘉奖……
可如今丁逸偏偏到处与自己过不去,心中已是恨到极点,当下便要下了狠心,施展出那一日恶斗徐问的玲珑金蝎来。
!… ……
十九 咫尺天涯君相随
灵蛊仙的两根指头已然捏在了怀中的金蝎之上,望着那玄青光罩便要发动。
可是忽然转念一想,这玲珑金蝎毕竟是自己耗费半生的精力所练就,上一次在与徐问相斗之时,受了不小的创伤,现在仍未痊愈,万一保不住失手,不但没破掉那玄青光罩,再折损了自家宝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蓦然间,他斜眼一瞥丁逸身后的林月瑛,两眼一翻,随即计上心头,弃了施展玲珑金蝎的念头,忙向作势欲扑的丁逸微微摆手道:“小子且慢!嘿嘿,你这小娃年纪不大女人缘倒忒好,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你身后的女娃娃已经身中我那嗜血天蜈的剧毒,要不是她还有些修为在身,怕是早已死去多时了,可如今毒气已然蔓延,你若再和我拖延下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她到时候毒气攻心,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
丁逸闻言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心中那熊熊的火焰仿佛被瞬间泼上了一桶冰水,立时被浇灭了大半。
“嘿嘿嘿!”灵蛊仙看到丁逸的表情立刻一阵得意,发出阴惨的笑声:“我知道,我杀了那柳正南夫妇,你心中怨恨,恨不得生啖我肉,可惜虽然你有两件宝物护身,可毕竟修为不够,奈何我不得!”
丁逸听着灵蛊仙那刺耳的话语,直将嘴唇狠狠的咬出了血,嗓音已是嘶哑,那一双腥红的血目死死盯着灵蛊仙道:“青义村中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也是你夺去的?还有我爹娘到底在哪里?”
“咦?”灵蛊仙听了丁逸的话,一阵不解,这才想到,自己那一日为了寻找柳慕晴而跟到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村落当中,“难道这小子便是那村子的人?”心中想着,额头上也是冒出阵阵冷汗,那一日他追到了那间村落,也是看到那片凄惨如地狱般的场景,如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看此人的手段,当真是万分凶残,手段极端残忍,竟让他这个老于世道的人也不由感到一片深深的恐惧。
“难怪那小子见我如疯了一般,莫不是把我认作了凶手?”灵蛊仙暗自寻思,“反正就算我否认,他也未必会信!”
想到此处,灵蛊仙便道:“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什么一百多口性命,老夫身为黑巫族长老,一生杀人无数,何止百口性命,你说的什么义什么村的我记不清了!”
“你!”丁逸只觉胸口一窒,只感到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一阵紊乱,当下勉力暗暗调息一阵,那原本熄灭的火焰又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那我青义村中的亲生爹娘可是你杀的?”
灵蛊仙见他又将失去理智,心中忽然浮出一个歹毒之计,他明白自己此番一再激怒他也没什么好处,当下话锋一转道:“原来柳正南夫妇也并非你亲生爹娘,你亲生父母老夫从不认得,为何要杀他们?”
一句话说的丁逸竟无言以对。
“况且你的爹娘只不过是无名之辈而已,与我毫无瓜葛,我有什么理由杀他们?”灵蛊仙背负双手,只用一双眼睛来偷瞧丁逸。
果然看到丁逸的脸色稍有些缓和,于是便再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他。
其实丁逸也并不能肯定青义村惨案和自己爹娘之事是灵蛊仙所为,只是见他坏事做绝,这才下意识的将村中之事联系在他的身上,如今心中也是一阵烦乱,只望着灵蛊仙那枯槁的身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然间,柳慕晴那悲恸的神情,还有柳正南临终前那一双充满决绝的眼神,还有芸娘那惨烈的死状竟都在一瞬间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当中。
想到此处,怒不可遏道:“就算是青义村和爹娘的事于你无关,那义父义母总是你亲手杀死的,就此一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言罢手中的天阴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境,忽然乌青的光芒为之一盛,随时准备奋力相拼。
“哼!”灵蛊仙愤恨的哼了一声道:“什么义父义母,柳正南双手沾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他是死有余辜,使得我族中的公主认贼作父二十余年,现在公主的亲生父母尚在族中等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回返团聚,这其中的丧子之痛你怎会明白?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听到此处,丁逸的心猛然震动,至亲之人的离散,这种痛苦的心情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丁师弟!”便在此时,丁逸的身后蓦然传来了林月瑛那虚弱以及的声音,“千万不要听这邪魔之人蛊惑人心,师弟不要管我,快……”林月瑛话未说完,便感到周身一股恶寒袭来,渐渐竟是手足皆失去了知觉,胸口当中一阵剧烈的绞痛,又是一口黑血涌出。
“林师姐!你……”丁逸见状头脑中立刻一片空白,当下忙托起她那柔弱的双肩,望着怀中那张憔悴虚弱的面容,心痛如刀割。
林月瑛望着近在咫尺那一张清秀的面庞,嘴角微微勾出了似是满足的笑意,一只惨白的手勉强的虚弱抬起,缓缓抚上那布满痛苦之色的脸颊,“小师弟……你可曾知道……自从第一次……在那树林中遇到你,我就……”说到此处,只觉体内气血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那张充满悲苦的面容却渐渐的模糊不清,只有那唇边却仍然挂着幸福的笑意。
往事一幕幕浮上少年的心头,为什么每一个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人,到头来都成了生命里匆匆的过客,他不承认,他不相信,这一次他宁死也不愿相信!
“啧啧啧!”灵蛊仙见状面上故作一片惋惜之色,“可惜!可惜!她现在虽然只是昏死了过去,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要死了!最可惜的是,她体内的嗜血天蜈之毒,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解得之外,保管无药能解!”
灵蛊仙摇了摇头,望着眼前那抱着少女心如死灰的少年,兀自长叹一声,淡淡说道:“也罢!这次就算我做一回好事!”说着自宽大的袍袖当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兀自道:“这便是解药,包管十二个时辰内她体内的毒气尽消,怎么样?”灵蛊仙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丁逸。
“你想要什么?”丁逸并没有回过身子,怀中仍紧紧的抱着林月瑛,那声音冷的可怕。
灵蛊仙立刻拍手赞道:“好小子,倒是不笨,知道我这解药不是白给的,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灵蛊仙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褐色的木质小锦盒,当下打开盖子,只见盒内赫然有一条三寸多长的黑虫,正扭动身体,在木盒当中乱撞一通。
灵蛊仙伸出两根枯树枝般的指头,将那黑虫夹了起来,说道:“看到了没有?只要你肯把他吞下去,我立刻就给她解药,绝不会食言!”
灵蛊仙话音方落,便听到了丁逸的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哄骗的么?”
灵蛊仙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当下便道:“此刻怕是也由不得你不信了,你若不答应她也是必死无疑,况且老夫在族中从不失信,你若不想赌一赌,那我现在就走!”
“好!我答应你!”丁逸说着缓缓放下了怀中的林月瑛,站起身来,在回身的一刹那,就连灵蛊仙看到他那一双忽然如野兽一般的血红双目,也不由的暗暗吃了一惊。
“好,爽快!不过你放心,这条黑虫绝对无毒,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灵蛊仙说着,并不敢再去看丁逸的表情,只向他递上了那条黑虫。
丁逸看也未看,更不在乎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只一仰脖子便将那黑虫一口吞进了肚中。
灵蛊仙看他将那黑虫吞了下去,顿时仰天笑道:“果然是个情深义重的男子汉!好好好!”
灵蛊仙连叫了三声好,立刻便将手中的黑瓷瓶甩在丁逸脚下,道:“瓶中的解药你只管与她服下,不过切记不可过量,不然毒未解得,又中他毒!”言罢自知此处是那天苍剑派之地,高人极多,知道这里已不宜久留,反正目的也已达成,当下便是朗笑一声,直将周身的黑袍猛的一抖,整个身形随即化为一片黑烟,那笑声已然在十几丈之外。
原来灵蛊仙与丁逸吞下的那条黑虫名唤“血灵蛊”日后可以用来操控丁逸的血脉,他明白,丁逸如今既然已和那女娃已师姐师弟相称,必然已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意在向天苍剑派中埋下一条线索,也许能够得到柳慕晴的消息,就算得不到消息,自己已向中土大派之首的天苍剑派内放了一条长线,就算返回族中,也有将功折罪的道理。
一直以来,蛮夷巫族便与中原浩土水火不相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绝对可算立了一件大功。
灵蛊仙化为毒烟乘风飞纵间,想着想着,心中也是好一阵得意。至于那女娃的死活此刻现在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他也不愿因为此事将事情闹大,惹怒了天苍剑派,继而打草惊蛇,反倒得不偿失。
!… ……
二十 情怨幽幽天何渡
凄冷的寒洞无法冷却少年一颗温暖的心。
丁逸缓缓俯下身,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林月瑛刚才凄美的容颜和那未曾说完的话语,由于那时她太过虚弱,最后的话几乎只在她唇边模糊不清。
丁逸拿起了手中的黑色瓷瓶,将瓶塞拔了开来,一股浓重的苦涩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
小心翼翼的拨开那柔软的唇,一颗黑色的药丸被轻轻的放入林月瑛的口中,为了能使药丸顺利服下,丁逸扶起了林月瑛,以自己的手臂当枕,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她,一颗心也随之忐忑不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也凝固了起来,天地之间只有少年那一颗默默祈祷的心在不停的跳动着。
渐渐地,山洞内的寒意已是越来越浓,山洞外似乎已到了深夜。
丁逸仍然一动未动,只如同雕塑一般,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唯一不同的之处,便是那单薄的身躯竟在微微的发抖,那片淡淡的青色光晕也随着他轻微的摇摆不定。
寒冷的山风穿过洞口,径直灌入山洞当中,这烈风川一到夜间,不但风力更甚,也是与白天的温度相差极大,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哨音,在丁逸四处呜呜咽咽,好似有一群冤鬼在不住的哭号。
可是这一切一切的丁逸却完全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怀中那张绝美的容颜。
他将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默默的运转开来,探出两指抵在她眉心之上,将体内的真气心法毫不吝惜的渡了过去。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林月瑛的脸色已是由一片乌青渐渐转为了苍白,而在那苍白的脸颊上却奇迹般的浮上了两道若有若无的血色。
林月瑛的每一个细节,自然都逃不过丁逸的眼睛,看到此处,那一颗久久不能平静的心终于慢慢的落了下来。
在自己最为无助的时候,是她将自己带回了师门,在自己身在剑派处处受到冷眼而落寞的时候又是她不顾一切的站了出来,带给自己温暖,带给自己关怀,而如今在她受到如此劫难的时候他誓要助她度过苦难,决不放弃,因此他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任他苍天无情,任他世间冷漠,在这一刻只有那单薄的身躯决然而又倔强的矗立着,只为了自己心中重要的人……
朝阳初露的山巅依然一片寒冷,在不远处的天际蓦然出现了几道遁光,划过那片浓浓的瘴气,疾掠而来。
当前飞来的正是天苍剑派紫竹峰的首座越紫箐,却见她轻踩自己的“灵竹”仙剑,正是满面焦急之色,面上也略带憔悴,似乎是一夜未眠。
身后跟着的是一位富丽端庄,眼如秋水般的女弟子,却见她相貌庄重,气质出尘,仿佛不是人间女子,她便是紫竹峰的大弟子,林月瑛的大师姐罗素芸,只见她那一双沉静如水般的眼眸正不住的环顾四处,小心翼翼的搜寻着什么,随后面上的阴云更重,暗自催动足下的一朵娇艳欲滴的洁白牡丹花,追上了师父越紫箐道:“师父,这里是烈风川最后一座山峰了,您不用太过担心,小师妹肯定在这里。”
越紫箐却不答话,只一脸笃定的望着身下的奇灵险峻的山峰,仔仔细细的观望着。
二人身后却是两道白色遁光,只见斗云峰首座苏星河带着弟子徐志远,亦是各自催动仙家法器,紧紧跟在越紫箐师徒二人身后。
苏星河也是被越紫箐找上门来,这才知道从昨日林月瑛出山采药根本一夜未归,只因近日丁逸都和她一起采药,这才来寻苏星河,看自己的爱徒是不是在斗云峰中。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心中顿时着急上火起来,原来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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