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想到自己曾经被这人打得跟猴子似的满山乱跑,一股怒气尚未消停,当即扬眉道:“以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问这剑法的名字么?”
余沧海面色恍惚,惨然点点头道:“不错,我剑法远不如你。这些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现在回思少年时的种种懒惰颓废之举。当真追悔莫及,我现在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他这一言既出,当即群弟子都为之震惊,众人都大声叫道:“咱们这么多人,也不用跟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一起齐上,剁也剁死他了!”
说罢青城派众人齐齐上前,杀气腾腾,一个个提起长剑,便要动手。
正当此时。曲非烟突然发出一声清脆地娇叱道:“我看谁敢!”
说罢她唿哨一声,只见一只猛虎从旁边的房檐上应声飞跃而下,矫捷如电,落地之后,身上皮毛抖动两下,大吼了一声,震天动地,当真凛凛生威。
猛虎头顶上有一点白毛时隐时现,却是一只小兽。只见那小兽嘴尖耳圆,眸如点漆,神光清冷,绒毛蓬松。遍体雪白,此时面露凶光,龇牙咧嘴对着众人。一条大尾巴朝天绷直,仿佛随时就要扑上来一般。
而与此同时。一头健驴也长嘶一声,有如发疯中魔。没头没脑的踢开了两个青城弟子,一阵乱踢乱咬闯进了圈中,一时前足人立,一时后腿猛踢,看那架势似乎十分激动,也打定了主意,一经曲非烟发号施令,非得腿蹬蹄刨,上前与众人好一番搏斗不可。
青城派弟子面面相觑,都有些稀奇,这老虎、驴子倒也罢了,可是那只小白狐狸,却曾经令师傅也吃过大亏,失了半只耳朵,倘若他咬向自己,又有谁能躲了过去?
当即众人不由得一阵踌躇,又都止步不前。
齐御风先前招呼小雪球儿,它却久久不出,此时见到曲非烟一声唿哨,竟然三只畜生,齐齐出动,当即不由得狠狠瞪了小雪球儿一眼,心道:“这老虎,小雪球儿倒也罢了,怎么驴子都跟过来凑热闹,难道这曲非烟还有德鲁伊的天分不成吗?”
他转头看向余沧海,见周围刚才人声鼎沸,乱乱哄哄,他却安之若素,只是闭目以待,这番养气功夫,倒也可敬。
当即他道:“余沧海,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我不杀你。”
余沧海方才说的硬气,却也心中忐忑,闻听此言,当即心中一松,睁开眼睛,冷电似的双目看向齐御风、曲非烟两人,口中沉声道:“那你待如何?”
齐御风道:“你插手我五岳剑派事务,欲行不轨,却也不能轻易饶过。你们为祸江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在随我一起去华山派,闭门思过上一二十年,若是诚心改过,日后还可做个好人,留你青城派一脉传承,倘若仍不学好,哼哼,我华山派的爷们儿个个是杀人不眨眼、抽筋不皱眉的老手,却也不吝于杀你青城派满门。”
余沧海听得奇怪,当即道:“你是华山派的?那一次……”他突然回思,在淳安县城内与他争斗的另外一个青年,似乎使得便是华山派剑法。
当即他便道:“是了,上一次那个人便是华山派令狐冲。”
青城派本来有见过令狐冲之人,便是青城四秀,可是后来这四秀被东方不败所杀,死的干干净净,令狐冲也没参与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大会,大会之后,也并无嵩山派闹场,是以余沧海到现在也并不知晓这两个剑术奇高之的俊彦之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余沧海思忖半天,终究无法决定,他知道此行青城派之人,除了自己之外,并无高手,决计无法与之相抗,倘若叫众人四散奔逃,青城一派也算就此毁了,但若是被这少年捉去华山,这脸面却也拉不下来。
好半天,余沧海才道:“你要杀便杀,就算我死了,青城派也绝不屈服。”他寻思着,自己就算难逃一死,齐御风也决计不能把青城派全都杀了。
齐御风笑道:“我何必杀你!”当即以剑脊拍他双肩穴道,封住了他双臂的穴道,继而上前一步,在怀中一掏,捻出一把粉来,大袖一扬,自左至右一挥手,那粉末便在众人之间画了一条弧线,他见那朱巴嘉措使的袖功,十分潇洒写意,是以也偷学了几招,只不过这招式像模像样,其中使劲运劲的窍门,却还是从太极拳中化来。
青城派众人本来聚集在一团,登时躲闪不及,都闻到鼻中一股香甜的气息,登时便有些发慌,想要上前质疑,却又不敢过去,登时大乱。
齐御风纵声叫道:“诸位已经中了我这九死化骨香,这就乖乖地,跟着我走罢?”他早看出这些人色厉内荏,这一招毒术,不过是个幌子,用的乃是偷偷准备买来准备送给曲非烟的胭脂水粉。
果然,他这一句之下,众人都默不作声,一个个垂头丧气,低头不语。
齐御风回头凑到曲非烟近前,低声笑道:“我这么处置,可还合你心意。”
曲非烟白他一眼道:“你一个男人,随身带着那东西干嘛?”她心思灵巧,对胭脂的味道又熟,一闻之下,当即便辨认了出来。
齐御风脸色发红,喃喃不知如何说起,曲非烟见他发窘,当即笑道:“如此处置也行,不过得看好了,我过几天寻了药材,炼制些化功散给他们吃,教他们无法发难。”
她原本与这余沧海也没太大仇怨,无非是恼怒他想谋害刘正风一家,但却也没能谋害成功,一直以来的心思,便是想捉弄这余沧海一番,叫他多吃些苦头。
此时眼见他败于齐御风之手,受尽凌辱,她心中一股怨气,便也消了一大半,齐御风此举颇有古人仁侠以德报怨之风,当即也不能说是不好。
便正在此时,突然两人身后有人低低宣了一声佛号,口中道:“阿弥陀佛,少侠此举,未免却有些太草率了。”
第125章王召
齐曲二人回眸一看,却见身后并无人踪,曲非烟心中疑惑,便走进屋子里,却见一名上了年纪的女尼正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曲非烟见这女尼慈眉善目,好生亲切,不禁开口迟疑问道:“老人家,您……是谁?”
那女尼摇了摇手掌,示意她莫要太大声,继而小声道:“贫尼是恒山定闲。”
曲非烟知道定闲师太乃是恒山派掌门,只不过一向不在江湖中多走动,是以名声不彰,但论及武功智谋,只怕在恒山三定中也得排名第一。眼前此人,与定逸师太描述的定闲师太模样,也十分相仿。
当即她不由得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就您来了,定逸师太呢?她怎么没来,我好想念她啊。”
定闲师太慈爱地看着她笑道:“早听师妹说你这小姑娘嘴甜,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恒山派全派现在都在这洛阳城中啦,我听得这边又是吵闹,又是打架,就先来看看,她们随后就到。”
曲非烟听得定闲师太说恒山派中人俱在洛阳,当即不由得一惊,说道:“洛阳离嵩山派门户如此之近,师太怎能如此轻涉险地?”
定闲师太含着笑摇头道:“不妨事,不妨事,这次并非我恒山派单独而来,而是浙南水月庵、苏州白衣庵、济南妙相庵、老河口清净庵五派联袂而至,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她说起江湖上的朋友之时。嘴角也不禁莞尔。
曲非烟闻听这武林一脉的尼姑竟然都聚集在了一起,心中不禁惊讶。心道这一次恒山派可当真是大手笔,想是上次被嵩山派惊扰过一次。险些满门倾覆,此时也谨慎了起来。
恒山派创派祖师晓风师太,恩泽广播于江湖,是以江湖上女尼的武功大多传承于恒山,行事一直以恒山派马首是瞻,虽然恒山后代并没有再出过晓风师太那样杰出的人物,但后世尼姑们也都感念晓风师太的恩德,与恒山派关系世代绵延友好,从无五岳剑派那样的种种纠葛。
曲非烟怕齐御风单独面对青城派众人。一个冷不防遭了暗算,急欲出门,当即直接问道:“师太,你方才说他处置的不妥,到底哪里不妥啊?”
定闲师太道:“眼下青城派依然算是武林正道,又与嵩山派交好,华山派大模大样收容了这些人,岂不是凭空给自己立了个靶子,嵩山派岂能罢休?而且华山本就香火不旺。要看管这么多人,得花多大心思?”
曲非烟笑道:“师太,你有所不知,现在我们华山派。也有**十人啦。”
定闲微微一怔,不禁开口道:“华山派掌门眼下就在城外,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曲非烟微微惊愕。口中叫道:“令狐冲果真没有死么?”
定闲笑道:“非但没死,而且养的肥头大耳。白白胖胖,我们在恒山脚下相逢。便一路同行……”
曲非烟知道齐御风近日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令狐冲的下落,当即不禁大声叫道:“齐御风,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家掌门没死,现在就在城外。”
门外齐御风临近窗户,眼睛望着眼前众人,耳中听这两人言语,也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心中喜道:“我听见啦,请问师太,这些人如何处置?”
定闲道:“此地并非善地,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想来嵩山派必然很快就会得知,宜早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城。”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细细的绳索,交给曲非烟,两人并肩从屋中走出。
她本来怕余沧海见了她之后无地自容,不想与他见面,但思来想去,觉得现下形势实在太过危险,当即也顾不上许多。
余沧海看见定闲师太现身,怪眼一翻,当即哼了一声,也不多言。
齐御风从曲非烟手中取了那亮晶晶的绳索,便将余沧海双手绑缚在背上。
继而他走到一旁,又接连绑了几人,众人见那猛虎与狐狸虎视眈眈,紧盯着几人,不由得都心生气馁,任凭他上下其手。
但他一连绑缚了几人之后,却有人心生疑惑,心道我吸了那毒粉,怎么这么半天药力却还没发作,如此束手待毙,岂不是真的步入了绝路不成。
当即有几人互相对视,使了个眼神,便要暴起逃走,谁知一人身形刚刚纵起,就只觉得眼前一花,闻得一股腥风,一只虎爪猛然出现,拍向他的胸前,那人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嘭一声巨响,便被拍到了墙壁之上,顿时整个身躯四分五裂,残肢满地,血流成河,一时惨不忍睹。
青城派众人当即都惊骇无比,不由得都吓得面如土色,两腿抖如筛糠,都心道方才自己幸亏不是第一个起身。
齐御风也略微有些惊讶,他方才暗暗戒备,已经看到了那几个人的眼神,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老虎居然动起来比他还快捷,而且这一掌下去,居然比上次打莫大先生那一掌威力还大,看来这龙象般若功,当真威力无穷,单以力道刚猛而论,似乎还胜过降龙十八掌一筹。
定闲师太更是吃了一惊,心道寻常老虎,掌力不过千斤之重,它这一扑,一拍,力道俨然比三五头老虎还厉害,当真不知怎么养的。
齐御风所绑缚众人的绳索,乃是以极细极韧的白金丝编织而成,任凭你武功再高,也绝难扯断,他将众人串成一串,当即牵着绳头,便要出门。
正当此时,突然听得一声破锣般的喊声道:“定闲师太,既然来了,就别忙着走哇?”
说话之间,只听的脚步声响。一行几十人从院外走来,为首一人。身材十分高大,身穿一身白衣。似俗非俗,似道非道,须眉极长,面相却十分平凡。在他身后,三十多人鱼贯而入。
定闲师太见这干人等半数穿着嵩山派的服色,为首几人却各穿本服,高矮僧俗,各不相同,当即不由得暗中一皱眉头。心道嵩山派当真不可轻视,这么快就赶到了这里,她到底还是有些大意了。
那些人站定之后,立刻肃然无声,分列两旁,中间站着那白衣人和嵩山派的几位老者。定闲师太认出那方才发声之人,乃是嵩山派的一个长老,唤作司马谈,武功倒是平常。不足为惧,但那为首白衣之人,面色冷峻,不论举止、眼神、脚步、处处深藏不露。料来已练到了由实返虚,自真归朴的境界,倒是棘手的紧。
定闲师太身后有大批援军。又多经历过风雨,见识不凡。当即也不太过紧张在意,便张口问道:“这位居士看着面生。不知是尊姓大名?”
那人看上去年纪也不算甚大,架子却摆得十足,听定闲师太一说,面无表情,只哼了一声,那司马谈急忙上前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嵩山派左掌门的义兄,名唤王召。他闭关在崂山修习拳法已有三十年,此番出关,便是为了这一次五岳剑派的大会而来。”
定闲师太心中一惊,心道既然这人还是左冷禅的义兄,那年纪怎么也得六旬开外,可是看上去顶多只有四十多岁,莫非他内功已达无上境界,达到了传说中那种无相无我,见神不坏的境界了不成?
她心中不由得暗暗谨慎,便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那王召气势非凡,一双眼睛湛然若神,睥睨四望,点了点头,继而也不理定闲,只是直直地看着齐御风冷冷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你这小子,果然有点门道。”
齐御风登时一惊,心道自己摆出个架势,他便能看出自己这一招的来历,这武功见识,可当真不凡,当即身形一动,暗暗戒备。
那王召又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你这降龙十八掌虽然精妙,却也并未练成,遇到真正高手,还是不堪一击。”
齐御风心中又是一惊,心道这人对降龙十八掌来历如此清楚,一身武功当真深不可测,只怕今天非得好一番恶战不可。
他看看自己这边,除了定闲师太,剩下的战力之中,曲非烟、小雪球儿,绝非这等人的对手,若是想破解今日之局,莫非还是要跟这雪风联手不成?
当即他将目光一扫,不由得看向老虎雪风,那王召眼神何等犀利,当即也淡淡向他眼神所望之处一扫,不由得也有些惊讶,动容道:“阿修罗神虎,极地青狐,世上当真有此异兽!”
定闲师太佛学精湛,却也没看出这几只畜生有什么不同,当即不由得心道:“《法华经?提婆达多品》中曾经提到,这阿修罗乃天龙众八部之一,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
佛”。
佛经之中,阿修罗地位甚高,释迦牟尼说法,说“四念处”,阿修罗王也说法,说“五念处”;释迦牟尼说“三十七道品”,阿修罗王偏又多一品,说“三十八道品”,换而言之,超脱来看,阿修罗的境界似乎比佛祖都高上一层。
“这老虎看上去只不过威猛一些,何谈得上阿修罗三个字?”
齐御风却有些疑惑,心道:修罗王一平不是狮子化身么?什么时候变成老虎了,莫非它还会一路”修罗魔破拳“不成?
那神虎见王召看它,面色不善,也浑然不惧,猛然“嗷”一声狂啸,声音洪亮之际,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之人每个人耳朵都嗡嗡直响,那啸声夹着夜空中的风声,真如风雷怒吼一般。
众人心中都为之一震,心道这老虎果然不简单,只有那头青驴,先是被吓得几乎瘫倒在地,但一经缓过气来,不禁对老虎大为不满,撩起蹄子,便上前踢了老虎两下。
雪风知道大敌当前,也不理青驴搔痒似的几蹄子,只是瞪着一双铜铃般的金色眼睛,直瞪着王召。
齐御风心道,方生大师苦思不解。不知这左冷禅有何倚仗,想强行合并五岳。看来这王召,便应该是他的倚仗之一了。
王召笑道:“好一只畜生。当真不凡,这神虎可就是那个朱巴嘉措大师的遗物?”
齐御风不动声色,摇头道:“这老虎是我从小养大,跟旁人没什么关系。”
王召看他一眼,冷笑道:“这神虎只怕比你爷爷岁数还大,小朋友胡吹大气,可别闪了舌头。”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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