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诧风云的大将。
他将目光转向赵半山,只见这位老爷也是捻须苦苦思虑。
胡斐道:“三哥,那福康安偷偷出京,不知带着多少兵马,你和林总舵主且在这里坐镇,我去打探一番如何?”
赵半山问道:“那乌拉古城,距离这里多远?”
胡斐思忖一下,回答道:“约有八百里路程,加上下山,约莫得两rì才到。”
赵半山道:“此时天寒地冻,那福康安xìng喜骄奢yín逸,必不能连rì行军,你到了那乌拉古城,能杀则杀,不能得手则速速返回,切莫贪功误了大事。”
胡斐点头,刚要转身处置了这些江湖人物,突然林爽文道:“胡大侠,那福康安去的地方可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所在地?”
胡斐转头看向茅二哥,茅二哥见此人面sè蜡黄,岁数与自己差不多,不禁凑到胡斐身边偷偷问了一句道:“这位是?”
胡斐哈哈大笑,道:“叫你做个jiān细你不做,非得跟着上山搭伙,说要来见见当世陈近南,可见了陈近南,却又不认识。你个茅二哥。叫我说什么好。”
茅二哥登时一愣,不由得激动起来:“哎呦,如此这位便是林总舵主了,小人泰州茅老二,见过林总舵主。”
林爽文抱拳还礼,道:”我来自东南,对关东地理风貌茫然一片,不知你们所说的乌拉古城,是否便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所在地?”
茅二哥连忙点头称是。
原来那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是清朝在吉林境内设置的专门采集贡品的特殊机构,并与江宁织造、苏州织造、杭州织造同称为“清朝四大贡品基地”,与其他贡品基地以织造为主不同,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所置办贡品,均为东北地区特产物品,如东珠、鲟鳇鱼、松子、蜂蜜、人参、貂皮及白小米等。
那衙门总管在顺治初年尚为六品,后来定为四品,到了康熙年间变为正三品,总管地位一再升格,也是个颇受朝廷关注的所在。
林爽文沉吟道:“如此我修书一封,胡大侠可交予那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辖内的丐帮头领。他昔rì游历南方之时,曾与我有结义之缘。丐帮耳目众多,或可提供便利一二。”
胡斐当即谢过,便请了林爽文进屋修书,他则看看眼前这一干人等,笑道:“诸位既然来啦,就暂住几天好了。若想走的,胡斐也不阻拦,只不过解药就不便提供了。”说罢目光向墙角一瞟。
此时夜已深沉,院中点了许多火把蜡烛,众人随他目光看去,在众多火光之中,墙角却隐藏着一只小小的蜡烛,与旁的蜡烛不同,这只蜡烛通体碧绿,散出淡淡白烟,火光极淡,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
众人不由得都倏然心惊,早就听说过这雪山飞狐,已深得当年毒手药王真传,怎么上山之后,却如此容易便着了道呢?
当下暗暗懊悔不已,有原本想动手比划比划的,此时也强压了下来。
有人问道:“这是什么烟?”
胡斐轻叹一声,淡淡道:“七心海棠。”
那姓蔡的老头越众而出,向胡斐拱了拱手,道:“如此我这小老头便任凭胡大侠吩咐,倘若他rì朝廷责怪下来,还请胡爷千万说一声咱是艺不如人,失手被擒。”
胡斐知他有难处,当即笑道:“蔡爷放心,倘若福康安大帅问起,我便说你是寡不敌众,九十多个雪山飞狐和金面佛一起出手,才将你捉拿了下来。”
老蔡头脸sè一红,拱了拱手,胡斐做个“请”字,他便顺着胡斐的手势向一栋独院走去。
身后众人,也懵懵懂懂,随着大流,被胡斐软禁起来。
胡斐将这一行人,按身份地位,分别关押在三个小院之中。派了茅老二和天地会的诸位予以监管。
他知道自己岳丈和无尘道长这等人,脾气是又倔又硬,遇见大英雄豪杰能谈笑风生,碰到他所关押的这些江湖中的墙头草,酱油瓶,却是绝没有好脸sè。
于是又嘱咐了赵半山和林爽文,让他二人观察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能真心投诚的,选拔一二,用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山上一切忙活完毕,临到下山,胡斐却突然若有所思,转过身来,看着送行的一干人,突然指着齐御风道:“你随我来。”
齐御风自上山以后,一直眼巴眼望的等着下山那天,却没想到在这等危机之时,胡斐却要带他下山。
两人溜下悬崖,悄悄下山,到林中隐秘处取了马匹,直到了官道之上,齐御风才问及带他一同出门的原因。
按理说,墨心伤的不重,书砚更是一点没事,两人武功,经验,都比齐御风要高得多,这般刺杀福康安的大事,怎么会带他一个武功不怎么样,江湖经验为零的毛孩子出来呢?
胡斐听齐御风喋喋不休的分析,目视前方,迎风烈烈。他望着前方一片苍茫夜sè,胸中豪情陡起,突然哈哈一笑,大声喝道:“原因只有一个,我要造反!”
第三十章匹夫一怒
这一rì,一行两骑走进乌拉古城,步入一家酒铺之中。
两人都穿着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周身上下油渍麻花,埋埋汰汰,装的鼓鼓囊囊,一看便像是前来赶集的猎手,这类装束在城中极为常见,丝毫不起眼。
两人叫了十多个馒头,两碟小菜,一人一碗酒,便伏案吃了起来。
这两人正是胡斐与齐御风,他俩在路上跑了两天两夜,目不交睫,终于赶到了这满清内务府在东北的贡品基地所在。
乌拉古城远迎长白,近绕松江,乃三省通衢,和苏州、南京和杭州并称,又是**哈赤定下的满清的根本之地,东陲第一大城,市面十分繁华。
但像胡斐,齐御风此时所装扮的猎人,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门脸宽敞的酒楼饭庄是进不去的,一般这种人能进去的,不过寻常酒铺。
这样的酒铺也与电影电视中不同,有什么上房下房,天字号地字号的,可以任由江湖中人一楼二楼飞来飞去,说书谈经,只不过一间偏房,摆出几个座位,旁边间隔出一个厨房,饭菜也简单,没有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非是填饱肚子,略微有点荤腥而已。
说起这家酒铺,也幸亏胡斐夏天时候曾经来过,若是齐御风单独来此,一准找不到这个地方。
只因为此时东北天寒地冻,北风如刀,外门上挂着一层层的门帘,皮棉俱全,乍眼一看,谁也料不到里面居然满满当当的坐着客人,都一准儿以为是个封闭的屋子,尚未开门。
屋内光亮极暗,两人边吃边聊,一边悄悄谈论过会儿的行程。依胡斐之意,两人当见机行事,一路寻访丐帮下落,一路寻访福康安踪迹。
这小店本不甚大,桌子也挨挨挤挤,耳边也不断传来他人说话之声。
只听得有一桌两人,相顾饮酒,喝得多了,一人便叹道:“这人要是死了还好些,像咱们兄弟这般活着,真不知道何年是个头。”
另一人也道:“死了反倒清净,不用受这份羞辱之苦。咱俩且先吃饱喝足,到阎王殿也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两人语音颇轻,若非特意留意,加上胡齐二人身负武功,倒还真听不见这两人说话,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不知这两人到底因何而起了轻生的念头。
又过一会儿,那两人结了账,挑开门帘,钻了出去,胡斐拽着齐御风,也跟了出去,心说,不管怎样,总能让这这俩人活活惨死。
胡斐二人跟着那一对中年男子出了酒铺,只见那二人摇摇晃晃,拎着从酒铺买来的一小坛白酒,绕过土地祠,观音庙,到了集市上买了两柄短刀。
齐御风暗暗纳闷,心道这两人若是寻短见,怎么还新买两把刀,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不成?看向胡斐,他也是摇头迷惑不解。
一路跟到了乌拉街打牲衙署的街角,只见两人上了街边拐角处一架马车上,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两人一会儿从马车车厢里出来,咕咚咚分着喝了这一小坛白酒,抹嘴上车,挥舞鞭子,径直将马车朝衙门赶去。
齐御风这一下彻底纳了闷了,不是说好要自杀的吗?怎么跑衙门口来啦。
只见那二人赶车到了衙署后门口,远远便被一队侍卫拦了下来,无奈只能向门口当差的请安道:“求大人帮忙通传一声,就说典鱼圈老牟家的人来啦,求见黄大人。”
门口当差的也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看了看来人,说道:“牟家油坊的是吧?东西带来了?”
俩人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那差人告知了侍卫几句,便进了衙门。
胡斐暗忖:看这衙门后门口防卫都如此严谨,那福康安便在此处也说不定。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肥肥胖胖的九品官吏走了出来,抬头一看,便大摇大摆的走向那马车,也不理那两个中年男子一路小跑的到他身边,陪着小心,小声的说着好话。
到了马车后头,那黄大人似乎十分着急,自己掀开帘子,伸着脑袋往里探,身后那两个中年男子,互相看了一看,点了点头。
胡斐见二人面目坚毅勇决,透露着一股悲壮之气,突然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黄大人肥胖的身子往里一窜,便看见那两个中年汉子,撕开衣襟,拔出短刀,直接插在黄大人背上,顿时鲜血喷出,喷得那二人一头一脸,两人见了血腥,狂xìng大发,大声喊道:“你让我活不下去,老子也要拉你垫背!”
说话之间一人撕开黄大人的衣裳,只露个光光的脊背,另外一人凶狠如狼,连接朝上面戳了几刀,
只见那肥胖的身子被扎了一堆窟窿,鲜血狂涌,汇成小河。
这衙门后门本也非清净之地,乃是一条宽敞的大街。
这变故一出,两边衙役,侍卫,过路乡民,做买卖的客商都惊得呆了,整条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本来赶马车这两人唯唯诺诺,点头哈腰,一看上去就是那种老实了一辈子任人欺凌的主,方才面对黄大人,还不敢大声喘气,谁知刹那之间,居然如此狂猛。
片刻之后,有人反应过来,于寂静中大喊一声:“杀人啦!”登时,衙门门口聚拢的人群,一下子散的干净,只留下官差,虎视眈眈,看着那两人。
那两个中年汉子,头脸脖颈,俱是鲜血,就连眼睛也被糊上了,两人脱下棉袄,胡乱擦了把脸,信手将棉袄丢在地上,露出胸膛,全身呼呼冒这白气。
一人大声冲衙役们喊道:“大清朝逼得人活不下去,老子就拉你们同去阎王殿!”说罢,这两人挥舞短刀,各自朝衙役们劈砍而去。
只见血花飞舞,惨嚎连连,几个人平时仗势欺人,凌虐百姓的衙役,此时还没明白过味来,便已做了刀下之鬼。
两边的衙役,侍卫这时才搞清楚状况,围了上来,更有人赶忙冲进衙内,通报了官员。并非他等反应不及,而是此时这乌拉古城,内有贵宾,外有众多高手环伺,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居然也能拔刀一怒,血溅五步。
外面几名侍卫凑近那两名汉子,举手抬足,三两下便将两人擒住,然后转身拔刀,便要将人砍死。
胡斐见状,努嘴示意,齐御风抽出镖囊,连发三只飞镖,刺在那两个侍卫胳膊之上。
然后从隐藏处跃出,挥舞宝剑,护着那两名汉子,与那几位侍卫斗了起来。
那两人本来酒气上冲,杀了一直欺压他二人的黄大人,又随手舞刀,杀了数人,可大内的侍卫稍微一围上,便处处受制,又看那侍卫武功如此之高,心底也凉了下来。
本来只待那侍卫一刀砍死,谁知此时居然冒出一个奇怪少年,一柄剑舞得仿佛有一百柄剑的威力一般,指东打西,前窜后跃,几下便把这衙门口二十几个官兵,打得落花流水。
两人不禁目瞪口呆。
就在此时,突然众人听到嗡嗡之声,一颗鸡蛋大的铁胆从衙门内飞来,齐御风持剑跃在空中,反手一抽,将那铁胆反击了回去。
只听大门内“啪”一声有人接住了铁胆,大声赞了一句:“好剑法!”
话音未落,啪啪两声,两颗铁胆接踵而至,速度虽然不快,力道却比上一次强的多了。
齐御风双手握剑,斜斜置于胸前,眼看铁胆将至,一拉一带,将铁胆又抽了回去。
他这一路暗器反击之法,天下仅此一家,绝无仅有,乃是他从穿越前乒乓球比赛里学到的武功技巧。
齐御风高中时候,颇喜欢玩乒乓球,也爱看电视中转播的比赛,中国的乒乓球比赛乃是国球,技术至jīng,天下无敌。
齐御风闲着没事看看电视,学学视频,便练就了一身的抽、拉、冲、挂、撕、带、划、撇、劈、拧、挑、弹、砸、扣等技巧集于一身的好球术。
后来他到了玉笔山庄,练习刀法剑术,最开始的时候便是练习yīn阳诀,用单刀不断磕飞徐氏双胞胎手里的飞刀。
突然有一rì,他回想起这乒乓球讲究的落点,速度,力量,旋转,与他练习胡家刀法时的yīn阳诀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便借鉴从邓亚萍、王楠,孔令辉,张继科等绝世猛人的独门手法,“自创”了一套暗器剑法。
他这套剑法模拟球路,分为发球式,接球式,搓球式。又根据是直打还是横拉,左手还是右手,正手还是反手,近台快攻还是削攻打法等分为若干变化。
他这路剑法怪异奇特,要求技巧却高得没边,仿佛有琢磨不完的意味,墨心书砚两人虽然学了几天,但这剑法难以练习,用处不大,是以都早早放弃,只有喜欢陪着齐御风打过“原始乒乓球”的苗人凤,才偶尔和齐御风探讨研究一下。
齐御风将两颗铁胆弹回,却不由得暗自心惊,发这铁胆之人轻松写意,却已震得他双臂发麻。真不知这人武功到了何等地步。
那人“啪”“啪”收了收了铁胆,迈开方步,走出门来。
第三十一章拳剑双绝
那人溜溜达达走出门外,齐御风抬眼看去,原是四十多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
这人一手摆弄着两颗铁胆,另外一只手,居然还端着个紫砂茶壶。若不是他先前投掷铁胆的功夫惊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而非武林高手。
那人上下打量齐御风一番,面上有些惊讶,听刚才那剑势,他怎么也没想到挑动他铁胆之人居然是如此年轻。
“小友怎么称呼?”这人丝毫不理会地上横流的血泊,往齐御风面前一站,便拉起家常来。
“路见不平之人,无名无姓。”齐御风抱剑而立,丝毫不敢大意。
“哦?”那账房先生似的人物面如古井无波,点了点头,“在下崆峒派吴虹云,那咱俩搭搭手如何?”
胡斐在一旁小心遮掩了脸面,心中暗忖,原来这人是崆峒派高手,怪不得不知道他武功家数。
此人先前与庄必范等三人围攻过胡斐多次,使得是奇门兵刃,胡斐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是以探不出来历。
但胡斐也深知,自清朝入关以来,与崆峒一派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相传康熙年间,在宫中的太监,便有崆峒派的高手。
崆峒派是名门正派中的大门大派,创始于崆峒山,练的是道家武功。据说创立崆峒派武功之时,什么少林,武当,峨眉,昆仑都还都不见踪影,就连《尔雅》、《史记》中都有记载:“崆峒之人武”。
前朝时期,崆峒派曾是六大门派之一,显赫一时,可后来却渐渐脱离一般江湖的视野,既不开山立派,也无固定场所,所谓崆峒派,都成了江湖上流星乍现的一个个人,而非一座山岳,一户门第。
以至于到了乾隆年间,很多人都质疑到底有没有这个门派。
近年崆峒派在江湖上,更是行走不多,传闻不广,几乎与其他门派没什么交际,这里突然冒出个人来自诩崆峒派之人,胡斐不由得眉头一皱。
与江湖上那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