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凑到曲非烟身后,说道:“你们先打。我告诉她怎么出牌。”
“叫地主。”
“抢地主!”
“加倍!”
“不加倍!”
“三!”
“四!”夫妻两人一上来便热火朝天的战了起来。
“等等,”齐御风见曲非烟犹犹豫豫。急忙帮她喊道:“管上,二!”
随后一伸手。帮她打出了一个二。
曲非烟这才明白过来:“哦,原来这个是二?”
一轮过去,曲非烟在齐御风的指导下,仗着牌好,连轰带炸,居然第一个出完了牌,旁边的“地主”和“地主婆”相对无言,面面相觑。
接着第二轮第三轮,此时曲非烟已经知道了规则,也明白了每个阿拉伯数字和jqk的意思,便自己出手,主动抢地主,两人配合之下,居然也是险胜。
这一次,齐若成抓完了牌,他捋了捋手中扑克,高深莫测道:“新手头三把牌都好,这把过了,你可就未必能赢了。”
齐御风偷偷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牌,见他一把烂牌,连个二都没有,还能如此装腔作势,心中不禁好笑。但此时见父母眼神一个交错,各自用手指仿佛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才知道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等到第四轮上来,夫妻二人上来便对着曲非烟狂轰滥炸,将几十年斗地主的经验发挥的淋漓尽致,嘴里恐吓威胁不停,不是“你出这个不怕我炸你?”就是“小样,看我怎么管你!”气势汹汹,俨然志在必得。
曲非烟漆黑的眼珠骨碌骨碌乱转,却依旧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出牌,这一把她牌面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却也有王有炸,最后勉强地在齐御风的帮助下,又赢了一局。
齐御风见她已经能领会了扑克规则,便开始不言不语,任凭她自由发挥,可是接着一连三把,居然都被齐若成两人扳了回去。
曲非烟好胜心起,也是神色专注,一丝不苟,但任凭她如何努力,却也挽不回大局,眼看便要连输四城。
这时陈淑艾眼看手中就剩下一张单牌,不由得笑着对老公说道:“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哦!”
齐御风在一边未曾关注牌面,听到这句话不禁菊花一紧,这句话她一连说了好几次了……这……这是暗号啊!
不带你们这样的,跟自家儿媳妇玩扑克还带作弊的!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果然,她此话一说,齐若成心领神会,立刻放了一个大炸弹,让陈淑艾顺利出逃,成功登顶。
齐御风见他俩得意非凡,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凑到曲非烟身边,贴着她的耳朵指导,告诉她如何用手里的牌探路,如何判断对方的牌。以及如何记牌,拆牌。
一边陈淑艾见他俩如此亲热。儿子更是倾囊相授,不由得叹息一声。嘴里怪话连篇道:“唉,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
曲非烟生性聪慧,一点就透,她年岁尚幼,记心本就高于常人,听了齐御风的解释,当即便连连点头。目中发散出兴奋的光芒,不出三五局,便已经领会了其中技巧,并自行研究出拆牌、过牌,诱敌深入,虚张声势等高级心理战术。
齐若成夫妻两人眼看着曲非烟十赌九胜,不由得相顾无言,心说幸亏没说输家要进贡的规矩,否则依照两人牌力。还不得被打得抱头鼠窜?
曲非烟越来越是兴奋,捋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胳膊,笑靥如花。盯着齐若成,准备看他洗牌。
这一次齐若成却不干了,他牌运不济。便想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于是便说道:“非非。按理说是应该赢家洗牌的,你都赢了这么久啦。也该洗牌啦。”
曲非烟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好!”说罢豪爽地拿起扑克,朝天空一丢,只见五十四张扑克牌登时如漫天蝴蝶般四散飞舞,翻腾变幻,继而她伸手一招,那扑克却又聚成一团,在空中翻腾了几圈,便叠成一叠,如行云流水般自动铺在了桌面之上。
这一下可镇住了陈淑艾,她眨眨眼睛,惊诧道:“这……这是?”
齐御风笑道:“这是百鸟朝凤的暗器手法。”
说罢他上前捻起一张牌,道:“第一张是红桃四。”说罢翻开牌面,随手一丢,众人一看,果然是一张红桃四。
齐若成看的惊奇,又问道:“第二张呢?”
一边曲非烟抿嘴笑道:“应该是是方块四。”说罢连说几张,齐御风在一边揭开牌面,都是百发百中。
齐若成咋舌不已,但一转念,却义愤填膺,一拍桌子,假装责怪道:“非非,你不会跟叔叔阿姨作弊了吧?”
齐御风转头道:“作弊都是某些人好吧,什么合作愉快,等的花儿也谢了,那都啥意思?”
一听这话,陈淑艾当即羞惭不已,齐若成却怔了一怔,哈哈笑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这也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陈淑艾先前见这少女美得清澈灵动,轻灵秀雅,又惹人怜爱,才起了喜爱之心,但大致感情,却也只不过是怜惜宠爱而已,此时见到她这般手法,才突然想起,这姑娘不单是个古人,而且还是个武功大有来历的古人,单着一手赌牌的技巧,恐怕天下就没几个人可及。
她这身武功,倘若放在现世,已然足以将齐家上下老少,除了自己儿子之外,都叠起来痛打,自己这儿子既然习武有成,要想夫妻之间有点共同语言,恐怕也只能娶一个这样的妻子了。
她心中这一节想通,再看着曲非烟,心中便越看越是喜欢,见她端坐于前,容色绝丽,娇美无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虽然年岁尚稚,但日后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大美女,于是将扑克一推道:“走,让他们男的看家,咱们娘俩儿上街买衣服穿去。”
说罢她站起身,伸伸胳膊道:“我要是年轻二十岁,长成你这样,肯定不嫁给小风他爹,我要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站在广场上,馋死那帮饿狼,哈哈。”
曲非烟听说又要买衣服,略有些不好意思,但在齐御风目光鼓励和陈淑艾连拉带拽之下,却也还是从了。
这七百五十只鸭子一走,病房里登时清静了不少,齐若成打开烟盒,慢慢地抽了根烟,接着将烟头掐灭,问道:“喝水么?”
齐御风点了点头,齐若成便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看着他咕嘟咕嘟地喝着。
等到齐御风喝饱了水,他才慢慢悠悠到冰箱里拿出存放的半个冰西瓜,揭去保鲜膜,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捧着西瓜,施施然坐在齐御风对面三米多远。
他吃了几口西瓜,才抬头问正色道:“你这一去?就带回个小仙女儿?武功练到什么程度?”
齐御风看着他,感觉自己有点哭笑不得,随口道:“你想试试?”
齐若成噗哧一乐:“就这德行了。还想着比划呢,怎么样。有你这个小媳妇一半功力没有?”
齐御风微微一笑,见到旁边桌面上剩着几根护士打针用过的棉签。当即抓起一根,伸手一弹,那棉签在空中绕着圈子飞速掠过,在齐若成手中勺柄上一搭,只见那勺子立刻脱手而飞,倒射向齐御风。
齐御风接住了勺子,抬眼道:“我要吃西瓜。”
齐若成目瞪口呆,惊道:“你这都怎么练的?你这次……碰到令狐冲了么?有没有他的签名照片?”
齐御风一边满桌子踅摸家伙想要将他的西瓜也撬过来,一边摇头道:“九死一生。不说也罢。”
齐若成若有所思,当即起身将西瓜递过来,凑到齐御风身边的板凳上坐下,问道:“这么说,你上次遇见胡斐,也都是真的了?”
齐御风剜起一块西瓜,塞到嘴里,含糊道:“我要不是这次领回来个活人,你是不是还当我是神经病?”
齐若成“嘿”一声笑:“那倒没有。不过现在官瘾都是精神疾病了,你这个癔症……”他越说越慢,转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两天都迷迷糊糊的,曲非烟这姑娘倒是看着真切。可这一寻思你俩这离奇的背景就不敢想,科幻小说里也没这么个离奇法吧?”
齐御风满不在乎道:“这才算什么啊,网上小说里有都是比我这神奇的。”
齐若成点点头:“你这个接受能力倒是挺强的。怎么样,这一趟遭罪了吧。没有上一次享福吧,上次带回那么多山货。”
齐御风摇头道:“上一次也是遭罪。跟清军对砍了好几个月,福康安偷袭的时候,差一点就要了亲命了。”
齐若成猛然睁大了眼睛,叫道:“福康安?你这是去造反去了?”
齐御风见他一惊一乍,不由得皱眉道:“跟着红花会,除了造反还能做什么?我跟你说,福康安那厮……他居然……”
齐若成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话:“得,得,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呢,但你这一说我还是有点心律不齐,你要不是我儿子,我一准当你是疯子,要不就是参加了什么歪门邪道的组织。”
接着他又点了根烟,从头到尾看了齐御风一遍,点了点头:“好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以后可别瞎折腾了,我和你妈俩人也没什么指望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
齐御风也不理他,浑若没听见一般,几口将西瓜吃完,开口便道:“爸,我要上厕所。”
从厕所回来以后,齐若成将吊瓶挂在架子上,一边凝眉思索,一边问道:“你说,这个事情,从科学上讲,他是个什么原理?”
齐御风提上裤子,懒洋洋躺在床上道:“爸,我这药水还有几瓶啊,今天一共几瓶啊,这是第几瓶啊?你给问问去。”
齐若成愣了一愣,点点头走出门,不一会儿刚回来,却听齐御风又说道:“这屋子怎么这么热啊,让我怎么住啊,爸,这空调的遥控器怎么不好使,你给摆弄摆弄。”
齐若成抓起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两度,齐御风又道:“这大冬天怎么还有蚊子,爸,我这手不方便,你给抓一抓。”
齐若成忍气压气,又打量了病房一周,找到了几个残存的蚊子,一巴掌打死。
齐御风道:“这床怎么这么硬啊,床单还这么脏,爸,你让护士给换换呗。”
齐若成终于忍不住道:“老子是你爹!不是服务员!”
“废话,我也没不认你这个爹啊。”
齐若成也不给他换床单,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道:“你去当这个恐怖分子,面对了清朝多少军队?是谁主持军政?”
齐御风道:“好几万吧,不到十万,福康安开始主政,不过后来让我们给宰了。”
“咳咳咳……”齐若成一口烟吸得没上来,不由得咳嗽了好几声:“好几万?那你们多少人?”
齐御风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也就五千人吧,不过我们秉承游击战的原则,又都是武林高手,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杀过人么?”
“……杀过。”
“多少?”
“你是说明朝还是清朝啊?”
“一共?”
“千八百人吧,我也数不清了,乱世的人命不值钱,但主要还是清朝的时候多吧,一拎辫子一个,都是正宗的满洲八旗,嘿,跟割韭菜似的……”
齐若成脸上带着深深的忧伤,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儿子,好半天才沉痛地说道:“可千万别让你妈知道。”
齐御风缓缓的点了点头道:“这话我也就能跟你说,换个人都不成。”
齐若成久久不言,好半天才神志清醒过来,叹口气说道:“那你这功夫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个量化标准,是跟林平之差不多啊,还是就一跑龙套的,在笑傲江湖里面,算是三流啊,还是四流?”
齐御风“嘿”一声笑了笑:“左冷禅是我杀的;岳不群差一点也死在我手里;令狐冲的‘独孤九剑’是我传的;江湖之上,只有我能跟东方不败打个平手,基本上就这些吧。”
话音刚落,却只听“咚”一声,齐若成重重的向后一靠,栽倒在地,目光古怪迷离,却依旧盯着眼前的齐御风。
第9章医患冲突
他这一摔虽然突然,但齐御风及时踢出一脚,将枕头垫在他脑后,是以也无大碍。
齐若成目光迷离,看了看了儿子,又抬头看着天花板,也不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儿子,听说这年头吹牛也上税了,你知道么?”
齐御风微微一笑,弯腰拾起搭在床边的枕巾,一盘一带,便将他身子拖曳而起,齐若成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已稳稳当当的坐在了病床旁边。
齐若成只觉得他这一条枕巾施展出来,都有一股力道雄强无比,萦绕周身,当即不禁惊讶道:“你这个是内功?”
“嗯,华山派的紫霞神功。”
齐若成听了这句,又叹了一口气,盯着病房的门将嘴里叼着的一根烟吸完,又过了五六分钟,才鼓起勇气道:“具体说说?”
齐御风听见父亲说出这话,便知道他已经打开心结,不再一味逃避自己这个儿子能够穿越时空这个事实,于是便将如何打车返校,阴差阳错入了长白山,遇到两位下棋的人物,然后得了长白剑,稀里糊涂穿越到清朝。
后来遇到了田树言和胡斐,以及后来如何与红花会,天地会等英雄大破鞑虏的阴谋,夺了长白论剑的第一名,以及誓师造反,亲手击杀福康安这等事说了一遍。
齐若成默默听完,沉寂了半晌,然后突然问道:“那依你这么说,胡斐就是你师傅了?”
齐御风郑重地点点头道:“不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我眼下武功可能比他高上几分。却也要尊他一声师傅。”
他知道父亲眼高于顶,自己武功虽然不济。却又瞧不起别人,所以才一直不让他习练别门武功,如果不是这一次长白之行,恐怕他现在还是父亲的手下败将呢。
齐若成若有所思,也点了点头:“行,认这么个师傅,不算给老齐家丢人!”
他又转头道:“清朝这点事完了,明朝呢,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齐御风叹息道:“这玩意儿也没个说明书。谁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会直奔原来那个时间点,可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在明朝。我在那边呆了足足四个月,才碰见了武林人物,另外那边打工的活也忒不好找了,要不是后来碰见了余沧海那个傻帽,开始杀人越货,真就有点活不下去了。连旅费都没有。”
齐若成笑呵呵评论道:“贫富分化,土地兼并严重,这种现象也很正常,你在清朝就没见过这事么?”
“我在清朝出来就进了土匪窝子。那用得上花钱呀?”齐御风一边抱怨,一边将他从淳安县遇见刘正风、何三七等人开始,说到如何与令狐冲相识、如何与恒山派共同御敌。接着入了华山派,学会独孤九剑。接连迎战朱巴嘉措、王召、左冷禅等人,以及与东方不败在泰山大战。以至于被打落山崖,因祸得福,最终进入了桃谷等事情一一诉说出来。
虽然他说的简略,但齐若成听话听音,最善察言观色,闻听这江湖上刀光剑影、虎踞龙盘,出没着众多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而自己这儿子却游刃有余,巡游其间,俨然是一代主角模版,不禁也是一阵阵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当即他不由的深深一叹,想象着黑木崖下的风起云涌;天涯浪子萍水相逢的一见相知的情怀;东方不败天下风云出我辈的宏图构想;以及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无奈纷争。
当他听说令狐冲与任盈盈似乎有那么红烛香残的一宿之欢,不禁感叹道:“他妈的,倘若老子晚生二十年~~”
听完了故事,他抬头仰望窗外,眼前是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微微浮着一层层的雾霾,空气中再也没有那种青梅煮酒一怒拔刀的豪气;再也没有生死契阔,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谊;白衣翩翩,长歌当哭的故事,也早已变得虚无缥缈,早越来越现实的生活中渐渐抹灭……
而那原本自由自在、纵马游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