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伙人见索琼显了这手功夫,不敢再招惹他,一窝蜂自都朝着卓千寺方向看去。风中隐隐约约送来谈笑之声:“波巴拉杰不知是什么模样?”
“怎么这寺庙被大火包围起来了?”
“今日只要咱们拔得头筹,这上师之位。便不属他们噶举派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个不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也听不清楚了。
齐御风心中暗暗吃惊,心说这却又不知道那一派的人物,眼下花教(萨迦派)、白教(噶举派)、红教(宁玛派)三派相争,已经够乱的一团的了,这些人物竟然联络了中原武林高手与天竺教派,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即他回头看向场中,却见韦一笑对刚才所发生的种种之事,竟好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专心致志的注视着场中的恶斗。这时优劣更明显了,索琼越战越勇,那碗口般粗大的拐杖,施展开来,就如怪蟒毒龙,凌空飞舞,每一拐都挟着劲风,呼呼轰轰的作响。使到疾时,但见四面八方都是索琼的身影,一根铁拐就如同化了数十百根,拐影如山。把韦一笑罩在当中,端的是风雨不透。
但见韦一笑所施剑招,圈子越缩越小。到了后来,就只见一团银光。有如星丸跳跃,跳
荡不休。但他的剑法也确有独到之处,虽然如此,索琼兀是不能穿过那团银光,看来韦一笑虽是处在下风,却仍然守得十分严密。
齐御风无心多看,聚拢目光,仍朝着山下注视,忽然异声骤起,三匹健马奔驰而来,虽然面容还看不清楚,但看身上服色,其中两人却是噶举派的僧人无疑,而另外一人,却是穿着萨迦派的服饰。
那一群人,除了那黄帽红袍的藏僧还在跪着膜拜之外,其他的人见到这上山的僧人,不禁一齐欢呼,纷勿挤到山下入口之处探望。
齐御风心中一动,想到:“莫非是波巴拉杰大师回来了?”
凝神看去,但见那三匹马越来越近,虽然地势高低起伏,但那三人身形竟然十分平稳,如同平地一般,但见突然中间那僧人身形拔起,在空中抓住了身边的两人,三人凌空斜斜而落,不疾不徐,犹如一根羽毛一般,临风缓缓而落。
齐御风见此情景,不禁佩服这僧人武功高强,轻功实在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好奇之心,越发炽盛。
但见那三人越飘跃近,那三人面容已经看的清清楚楚,齐御风一眼撇去,看清楚了那中间之人的脸孔,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冷意直透心头。
那身旁两人,便是仁波切和拉康,这两人自从陪同韦一笑和齐御风上山之后,一直不见踪影,也未曾与齐、韦二人招呼,就连韦一笑也不知他二人去了何处,此时重现,倒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那中间的僧人,看年纪约莫也不过五十多岁,长身玉立,恂恂儒雅,若非光头僧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略一睁眼,目中露出晶莹光润之意,在日光下灼灼发亮,不是先前与齐御风曾连番大战的朱巴嘉措,又是何人?
齐御风心道,他被东方不败一掌打的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身上异宝也被少林、武当、以及自己和曲非烟瓜分,就连雪风都成了自家护院的神兽,怎么今日他却好模样的出现在了这里?
这时光交错,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行,却原来除了任盈盈之外,天下还有人能穿越时光么?
当即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恍惚之感。
而且看这朱巴嘉措方才露的这一手武功,居然更比原来胜过一筹,他将我引到此地,是想偷学我《长白剑经》和夺取我的宝剑么?还是另有图谋,对西凉意有所指。
却见那“朱巴嘉措”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方一落地,不顾百姓僧侣跪拜,便于几百人之中,先看了齐御风一眼,齐御风只觉得心中一寒,登时有些不寒而栗,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长剑。
他心中实在又惊又奇,心道这“朱巴嘉措”死而复生,却是个什么缘故,他正自思疑之际,突然听的那索琼一声惊叫,抬眼望去,却见索琼面色如纸。手脚颤抖,接连退了三步。韦一笑好整以暇,站在当场。却是瞬息之间,两人便已经分了胜负。
齐御风回头望道:“此人是谁?”
达斯坦道:“这不就是波巴拉杰大师么?”
齐御风叹一口气,心中直道这波巴拉杰居然与朱巴嘉措容貌一模一样,当真是一场纠缠不清的冤孽。
正当此时,突然一名一直在马上不动,宛如蜡像一般的喇嘛大声道:“波巴拉杰大师,三十年不见,你可安好?”
齐御风听到这声音,猛然心中一震。心说这人内气功夫,竟然不亚于达斯坦,却也是一劲敌。
波巴拉杰对着那人笑道:“朗日塘巴大师,一向安好?”
朗日塘巴大师陡然跳下马匹,上前道:“我听说你要将吐蕃交予汉人之手,效仿当年萨迦班智达宗师的故事,我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说过这一句,也不多言,当即飞身而起。足不点地,在天空中经行而过,一手向波巴拉杰大师抓去,这一手轻功。当真超群拔类,齐御风的眼光,也不禁朝着那人看去。正当此时,却见那头戴黄帽的跪拜在地的僧人从地上起来。陡然身形一闪,疾如风雷。对着朗日塘巴大师便是一掌,那朗日塘巴大师眼看自己这一手就要抓到了波巴拉杰,此时却不禁“呵呀”一声惊叫起来,反身而退。
齐御风目光敏锐,先前看那僧人身上穿得窝窝囊囊,面色焦黑,也不知多大年纪,可是如今他转过面来,却见他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像是比自己还年轻一些,而掌上功夫,正是藏密之中的“大手印”神功,他这一掌虽然是偷袭而来,但举手投足,足见大家风范,这一掌竟然比之自己使得还要精妙不少。
那朗日塘巴大师回身之后,冷冷一笑,弹了弹身上灰尘,问道:“波巴拉杰,这是你的徒弟?”
波巴拉杰大师摇头道:“我怎么能当得了他的师傅?”
朗日塘巴大师道:“既然并非你的徒弟,他贸然袭击上师,便是犯了死罪,我先结果了他,再来与你算账。”
说罢他手指一弹,快捷如电,一指头弹向那红衣年轻僧人的心窝,那僧人不慌不忙,抬手三掌,连绵而至,朗日塘巴大师武功虽高,却是一时也不能攻上。
齐御风在一边看着,不禁惊骇至极,心道这大手印的功夫,须得多年锤炼,或者像自己这般有高明的内功武功,见识颇多,才能练得到极致,而这青年不过跟自己年纪相仿,这一手功夫,怎么如此精纯?
那两人战在一处,但见内劲来回盘旋,犹如水流湍急,周围之人皆未曾见过这名年轻僧人,但依照他所显的几手功夫,足见是个高手,不禁议论纷纷起来,都揣测这僧人的来历。
那几百人之中,除了青海派的道人,若干中原、天竺助拳之人,都是本地人物,此时见到朗日塘巴大师向波巴拉杰大师挑战,却被这青年僧人接下,不禁都停了膜拜,转头看着这两人对打。
却见波巴拉杰抬眼看了一眼寺庙,点头道:“停了火罢。”
那寺庙之中的和尚听到,登时搬动绞盘,断了火油供给,波巴拉杰叹息一声,口中默念啊弥陀佛,回头目光精芒闪烁,道:“诸位来到我寺庙之中,可有何贵干?”
那波巴拉杰大师在吐蕃之中,号为武功第一,原本这些人受人挑拨,以为他不在,都想来抢功杀了明教使者,为元廷献媚,谁知道这明教使者固然不好惹,波巴拉杰却也回归,当即众人有一大半不禁都吓得慌乱起来,。有的牙齿打战,手酸脚软,吓得不能走动,有的较为胆大,还想群殴,有的则转过身来、便想逃走。
那寺庙之中的大和尚叫道:“上师,一切皆因宁玛派和噶当派而起。”
波巴拉杰点点头,回头看见那宁玛派的法王面无人色,形如僵尸一般,转头要走,当即抬手遥遥连弹三指,只见一道青光闪过,那宁玛派的法王登时倒地不起,晕死地上。
片刻之际,这山中身穿宁玛派和噶当派的衣饰的,除了若干上师,活佛之外,全都给他劈空指力打中,倒在地上,不能发一言。
这一手随手打到了上百多人,直是惊心骇目,不光是齐御风和达斯坦等人移目而视,就算那场中打斗的朗日塘巴大师与那青年藏僧,也不约而同,缓和了下来,斜目窥视,但朗日塘巴大师虽然步步紧逼,占了上风,可是那青年封闭住面前门户,攻势却也未曾减弱多少。
那朗日塘巴大师眼见波巴拉杰武功如此神妙,内心却不由得一凉,心中想到我原以为三十年苦练,今日便能胜过他一筹,没想到一出手却被这一个青年困住,而眼见到他武功已经练到如此境界,我今生便是再修习也是追之不及,波巴拉杰,你当真是佛陀化身么?
当即他心灰意懒,也不想再打,叹息一声,缓缓后退,那青年藏僧知道他心意,也缓缓收掌,向后退去,朗日塘巴大师抬眼看了波巴拉杰一眼,目光与他接触,只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似乎点了点头,这一刹那,他心中羞惭交集,想要出声打个招呼,却喉头嘎咽,竟然叫不出来。
波巴拉杰却对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中央。
眼见波巴拉杰越走越近,那群宁玛派和噶当派不禁心中吓得抖抖索索,忽然听得他一声笑道:“齐居士,咱们又见面啦。”
这一句话听得韦一笑和达斯坦心中都甚是不解,转头看向齐御风,却见他面色严肃,点了点头道:“经此一别,岁月悠悠,大师一向可好?”
波巴拉杰点头道:“好,好!”他转头看了一眼雪怒,点头道:“终于恢复了昔日威风,齐居士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齐御风呵呵一笑道:“畜生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他心道,他说见过我,莫非他当真就是朱巴嘉措,随着我穿越了过来?要么怎么这人做派,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熟悉之感?
一边仁波切和拉康过来上前见礼,齐御风一一招呼,正当此时,却见得朗日塘巴大师身边站了三名长相枯萎,看上去没有一百岁岁,也有七八十岁的僧人,其中一人一顿手中禅杖道:“波巴拉杰,你是想灭了我们宁玛派和噶当派,唯你噶举派称王么?”
波巴拉杰回头一见,点头施礼道:“见过三位噶当法王。”
那三人都是噶当派的法王,眼见宁玛派两位高手先后失势,当即挺身而出,要从口头上讨回这个便宜。
波巴拉杰摇头道:“今日我寺中被诸位围困,又不是我去桑浦寺讨教,三位法王此言,未免有失偏颇。”
那三位法王名为丹典、丹授,丹诫,当即丹典道:“可是我等若是不来,你却要将吐蕃卖与了汉人,这等事由,未曾与我等商议,这总不假罢?”
第七十五章无量劫前发菩提
波巴拉杰摇头道:“自来吐蕃四教分立,先以萨迦派为首,现在却以我噶举派为先,当年萨迦法王迎蒙古汗国忽必烈的皇子阔端进藏,其他三派谁有说过不字,此乃旧例,不需尔等答应。”
那丹典摇头道:“时局不同,自然不能行此惯例,眼下中原不兴,正是我吐蕃大举之机,你却行此引狼入室之举,莫说你不是噶举派的首领,便是你身为佛教统领,也不能不听我等的意见。”
波巴拉杰微微一笑,指着拉康道:“这位是昆氏家族的传人,现今萨迦派首领,我已经与他商议过,有我两派支持,又有什么不行?”
那丹典微微一怔,道:“你是昆家的弟子?”
拉康点头道:“小僧便是昆。贡却杰布家族第十代传人,昆。拉康达。”
丹典摇头道:“可是如此大事,当四派公举,就算你们昆家也不能一手遮天。”
波巴拉杰摇头道:“这吐蕃本来就是昆氏一脉所有,眼下萨迦式微,由我噶举派代管,你等在宁玛派和噶当派中的地位,远在我二人之下,何以称得上一派之音?”
丹典犹豫半晌,摇头道:“如此我三人便向大师挑战,夺取这噶举派的话事权如何?”
波巴拉杰眉毛一挑,脸色突然郑重起来,这四派绵延已久,自来有以武夺权的规矩,却想不到这三人居然冒险一搏,想要与他挑战,这等宗教之争。往往便是双方信徒互相攻伐,此后绵延不尽。可不是儿戏,而他虽然有必胜之心。但三人凭借自己辈分较小,联手攻来,自己纵然胜了,这两派也必将决裂,却一时也难以决断。
正当此时,突然那带着黄帽的年轻僧人道:“不如我向大师挑战,夺取这开宗之权如何?”
这一句话说出,丹典登时为之一愣,问道:“小子。你要开宗立派?好大的口气,你是谁?”
那年轻僧人不慌不忙,开口道:“小僧名为宗喀巴。”
他这一句话说出,登时旁边丹诫一阵哈哈大笑道:“宗喀巴,吐蕃四派绵延千年,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也未免太过狂妄些了罢,现下俱是我密宗大师会谈,那里有你说话的份。你还是尽快回去,找你师傅再读几册经文,听受教诲,等你学完了《释量论》。再来与我等会商。”
他言语之中,颇为瞧不起这青年僧人,眼见他武功虽高。可是一个青年僧人,妄想开宗立派。却也太过与异想天开了罢。
可是正在此时,一边丹授却拉住他的手。摇头道:“不是,他有这个资格。”
丹诫微微一怔,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一个屁股上香灰还没抹净的小沙弥……”
丹授郑重的摇头道:“他是敦珠仁钦的弟子。”
丹诫听到这话,猛然眼中迸发出神异的色彩,瞳孔不由得一缩,叫道:“他便是那个不空金刚?”
丹授点头道:“不错。”
丹诫这才郑重起来,回头看了看宗喀巴几眼,点头道:“听说你三岁得近事戒、五岁灌顶,七岁受沙弥戒,在止公寺在阿仁波切座前听受了大乘发心仪轨、大印五法、拿热六法,可有此事?”
宗喀巴点了点头道:“不错。”
丹诫又问道:“那你现下学到了那里?”
宗喀巴恭敬的双手合十施礼道:“在下从吉祥狮子和善满听闻经论。又奉功德海和乌锦巴为正副阿阇黎学习《现观庄严论》,又依曼殊宝听受《大乘庄严论》等及弥勒菩萨所造诸论。这几年在那塘,又学了《现观庄严论》,由于论中多引《俱舍》原文,深奥难懂,因此又发心学《俱舍》。”
丹诫瞳孔一缩道:“你居然学了《俱舍》?”
宗喀巴点点头,面孔上无喜无波,继续道:“在下从义贤译师听受意乐贤的《俱舍释》,泽钦请庆喜祥讲《现观庄严论》,眼下由庆喜祥禅师介绍,到卓千寺学《毗奈耶根本经》。”
丹诫点了点头,脸色郑重道:“若你学完了《毗奈耶根本经》,闭关专修,兼阅经论,确实有了立派的资格。”
他武功虽强,但藏密精妙,一生之中,却也只是学到了《俱舍》,眼见这人竟然受如此多的禅师推荐,又有敦珠仁钦这等恩师,学到了如此精妙繁多的佛法,却也不由得心中感佩起来。
当即他思索片刻,沉声道:“藏密四派的话事权,本来就是老祖宗定下的,千年未曾改变,如今倒有你这等奇才,不待封赏,便自行修为正果,好,我佛法上比不过你,咱们拳脚上定下输赢,如果你能胜得了我,便可自立门户,修筑庙宇,传道轮回。”
齐御风在一边听了,不禁又是惊讶,又是钦佩,心道这宗喀巴是什么人物,怎么如此之猛,听到这两人谈话,似乎他修为已经胜过这许多和尚,众人推举,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资格,只是这四派的位置定了下来,他要想在藏地自成一家,却还得夺取一番?
这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若是能开宗立派,岂不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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