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老人正要近前一步,却见他长剑直指自己心口要害,手中招数一变,登时一招力劈华山,如千钧巨岩,猛然轰下。
齐御风内功流转,感知敏锐,只觉得身后劲风鼓荡,陡然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道,心知不妙,忙右足脚尖一撑,身子斜斜飞了出去,手中太极剑法绵绵密密,沛然而出,在面前化成一道光华帷幕,顺便也将山中老人和传送门的之间的道路挡上。
他剑招涌起,其余招数蓦然自剑尖涌出,一剑如星驰电掣,雷电横空,剑如云海波涛,刚柔并济,便刺向了山中老人的咽喉。
山中老人方才一剑,硬劈硬砍,势道凌厉,剑身振荡空气,发出隐隐的嗡嗡之声,如暴雨之猛,回荡萦绕,剑气直如狂风之烈,气势凛然,雄浑无匹。
这一剑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正待恢复,此时抬头一看,却见半空之中,齐御风如鹰隼展翼,电射飞来,手中长剑耀如流星,夺人心魄,闪耀着沁人心脾的寒光,他只觉得寒风袭体,情知不妙。
但他此时心怀激荡,却又哪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他陡然奋袂而起,目中精芒四射,露出疯狂之状,当即只大叫一声:“好!”
他猛然运劲,抬手十字连斩,招数虽然古朴简陋,却又似拙实巧,便迎向了齐御风这旷世罕见,妙在巅峰的一剑。
两人蓦然交错,剑光缭绕,灿如星河,只听得“嗤”一声长响,两人距离三尺,相向而立。
齐御风看到眼前的传送门发出滋滋声响,越来越低,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光滑收敛,渐渐消失于无形,不由得暗叹了一声,总算是轻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来,却见山中老人脸上带着微微的兴奋,霸悍之色一隐而没,手中长剑霎时间一分为四,化为四个方位,同时向他攻来。
这一下齐御风顿时觉得四下风刀霜剑,四面受敌,当即打定了主意,,身腰左转,长剑吞吞吐吐,在身前一划而过,如春蚕吐丝,在身前布下天罗地网,他这一招不动如山,敌招却不解而自解。不论山中老人从哪一个方位进袭,全在他剑光笼罩之下。
正自他心中得意,以为自己以一招平淡无奇的剑招。,化解了敌手这繁复奇妙的一招之际。突然见山中老人招数一边,一柄长剑伸伸缩缩。变化莫测,剑影飞舞,霎时之间将齐御风四面八方都裹住了。
齐御风长剑与他手中长剑相交,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心中不禁莫名其妙,心道他这般使剑,明明无所作为,莫非是眼见穿越无望,所以疯了不成?
却见山中老人与他拼尽了力气之后。陡然间双眉竖起,满脸杀气,陡然长剑一掷,径直朝齐御风劈开,齐御风未曾料得他居然孤掷一注,能将这宝剑脱手,忙审时度势,身形擦着那长剑的锋芒倒飞而出,一时狼狈不堪。
正当此时。突然间,眼前又是一片幽蓝,如同墨水浸润到水中一般,发散开来。形成了一个传送门,齐御风一看大惊失色,心道这长剑明明用过一次。便不可再用,得足足一年才能恢复。怎么这一次却连续激发,成了传送门大平卖?
他见山中老人空着双手。仰天哈哈大笑,迈步便行,要走进那传送门中,突然心中一个着急,足下生风,鼓荡真气,一时间斗篷飘飞,冷若御风,如同一道黑影般冲天而起,一剑如长河奔涌,连绵不绝,十几招并成一招,便朝着山中老人胸前袭去。
这一剑出招并不迅捷,时间、方位却拿捏得妙到巅毫,山中老人措不及防,手中又无兵刃抵挡,当即胸口便被他刺了一个小洞,鲜血流淌出来。
齐御风神色如狂,一声怒喝,身形飘忽灵动,变幻无方,瞬间幻出几个虚影,山中老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登时便觉得身前之人似乎一化而三,三化为万,身前身后,都是一片黑银相间的身影,却是齐御风施展出一气化三清的本事,想要毕功与一役。
山中老人知道这必定是这少年身形急剧颤动,所幻化出来的异像,当即心中暗暗惊异,但他自己修习了这些年的剑法武功,经历数次大难,心志却也早也稳如泰山,当即他身形步法丝毫不为其所动,脚步一错,却依旧朝着那传送门跃去。
他若是一本正经地见招拆招,攻来拒往,丝毫不为虚影所动,齐御风倒还有些压力,可是山中老人手中无剑,这机会又焉能错过?
齐御风陡然一声清啸,潜运神功,身形拔地而起,手中一招用老,手臂颤抖,蓦然长剑一吐,独孤九剑的绝招变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却见山中老人冷笑一声,陡然身形一闪,如同一团银灰色的云朵般升腾而起,这一下如飞天神龙一般,矫夭变幻、当真非是人间气象。
可齐御风不慌不忙,转身一剑,便朝着那云雾刺来,但见一点血花飞起,山中老人却是又中了一剑。
这一下山中老人不由得“咦”了一声,显然也大为惊讶,他原本准备拋开长剑将齐御风逼走,自己从容走进那传送门,没想到他居然越战越勇,自己失了长剑之后,登时几无一丝还手之力,当即不由得心中懊悔,忙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柄兵刃相抗。
正当此时,却见齐御风脸色郑重,手中长剑一抛一荡,尽显圆游之美。剑尖到处,线中有点、点中有线。干净利落,伸缩自如,一招“星火明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在身前布下一道剑障。
他这剑法使出,剑光如繁星点点,时隐时现,吞吐闪烁。在身前三尺之外,一柄长剑在寒光之中不断画着一个个小圈,每一剑都是以弧形刺出,弧形收回,望之便如同一个个流沙陷阱,万物沉入,便宛若掉入泥淖之中,不能自拔。
山中老人不能破解他这剑法,向后退了三步,陡然眉头一皱。觉得他剑法之中似乎含着一股吸力,要将自己长剑吸进圈中。随着他剑招越来快,这吸力便也越来越大。剑上的劲力,便也渐见涩滞。
当即他不由得心中一颤:“不好,这小子似是要将我逼入墙角,活活将我困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七星散发乘夜凉
不过三五招,齐御风近欺上前,一剑回旋,抵住了山中老人的咽喉。
山中老人双目炯炯,却是并无一丝惧色,两人相对而立,在这大屋之中沉默良久,山中老人才冷声道:“你杀了我罢。”
齐御风眼看着这个曾经尽心尽力教习自己武功之人,突然叹息一声,回首一招,一股气流激荡地下的长剑,那三丈之外的阿泰尔之剑竟然跳了起来,跃入了他手中。
山中老人眼前闪过一丝迷惑,沉声问道:“是这什么武功?”
齐御风道:“中原武林,有擒龙控鹤两种功法,能隔空取物,大成之后能够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你听说过罢?”
山中老人沉吟不语,突然叹息一声道:“这就是控鹤功,果然好武功。”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中华上邦,自古俊彦多有,虽平日不显于世,但干戈一起,便处处虎跃龙腾,行于民间,你若想凭借武力征服天下,那是万万不能,若你到了后世,那时科学昌明,武功已经并无大用,你更是寸步难行,别说当什么世界之王,就连苟且偷生,恐怕也甚为艰难。”
山中老人听到这话,似乎他并无杀自己之意,而是要劝阻自己悔改,便冷笑三声,说道:“你这份苦心,委实可敬!”
齐御风双手持剑,低声道:“我自习武以来,屡得名师,其中无一不是顶天立地,不独为谋身的好男儿,行其所行。重如山岳,有野心的。却只有你一个。”
山中老人恨恨道:“你不是也想当中原的皇帝么?”
齐御风摇摇头道:“那不一样,如今蒙古入侵。中原板荡,百姓流离失所,而中原眼下却没一人能配称得上一个好皇帝,所以……我必须……”
他想了一想,郑重说道:“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你也不能过去。”
山中老人怒道:“你焉知我不能成为下一个亚历山大,另一个萨拉丁!”
齐御风并不与他争辩,只是微微摇摇头:“导师,你已经被仇恨和**迷失了双眼。你并不是个合适的王者,我本想一剑杀你而后快,但我却舍不得你这身绝世的武功和你对我的教导……”
山中老人嗤笑一声:“你此时倒还想起叫我导师。”
他说过这一句,却并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似乎也在思索着齐御风话中的意思。
一边齐御风见他并无悔改之心,突然道:“眼下中原并非只有我一人称王,还有朱、陈、明等好几个人选,这其中以朱的势力最大。他出身民间,素来知道民间疾苦,我原本也想让他成为皇帝,毕竟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可是……后来我知道的一件事,却使我下定了决心。”
他絮絮叨叨,便将朱元璋的故事给山中老人讲解了一遍。原来朱元璋为人,原本爱民若子。名声甚好,可他带兵进驻南京之后。元宵佳节之时,他命南京百姓家家点灯庆贺,有一户人家凑热闹,点了一盏芝麻灯,朱元璋微服私访,见到这盏灯,便以为人家是讽刺自己相貌丑陋,满脸麻子,便命人在这家门口插了一面芝麻旗,次日手下兵将按图索骥,将这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齐御风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中满是惊异,当即便立下了决心,决不让朱元璋称王。
山中老人静静的听完他讲的这个故事,点评道:“为君者岂能为小人所议,倘若任由天下评论帝王,岂不失去了帝王的威势尊严,杀的好!”
齐御风摇摇头,反问道:“你当过普通人吗?”
山中老人微微错愕,点头道:“自然,我少年家贫,流浪为生,一直走了几千里路,其中生生死死,才重新回到波斯,得我师傅真传,重立了阿萨辛派。”
齐御风长叹一声道:“这几年打仗,我见识许多有名望之士,他们在民间之时,往往能抨击**,呼吁整肃吏治,可是一旦**的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比谁都更为贪婪;我也见到过许多学者,他们特立独行,仗义执言,可一旦被为政者赏识,却又迷失本心,变成了国王的传声筒;而那些国王们,他们不再位的时候,也能与民同甘共苦,一直到自己大权在握,便骄纵贪婪,颐指气使,变得心狠手毒……”
“你一直在憎恨着那些人,也为此而奋斗着,可是你有没有发觉,你现在的行为,正是你以前所厌恶,所不耻的?”
山中老人微微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少年,但见他眉宇之中,略带轻愁,言谈之中似乎甚为苦涩,可在自己的眼里,这手持双剑的少年却是光芒万丈,英气逼人,远比自己先前认为的还要高大。
他心中微微有些迷茫悸动,便硬起心肠说道:“你这小子,当真迂腐不堪,婆婆妈妈,如不心狠手毒,又此怎堪做得了大事,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必要的牺牲!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齐御风淡淡一笑,略有些无力的摇头道:“或者我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我必须坚持本心,这也是我这一次来的目的。”
山中老人与他交谈半天,死志早消,眼见他并无杀意,便直接问道:“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齐御风思索片刻,良久,却没有回答。
山中老人突然柔声道:“我助你复原中华疆土,驱逐蒙元,你为我打下这片沙漠如何?”
齐御风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山中老人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长生不老?无比的权势?还是荣华富贵?”
山中老人静静的坐在金银所堆积的山上,他低下头,看着眼前一片光灿灿的宝石,随手抓起一把,松开手,便是一阵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响声。
他抬起头,斜眼看着齐御风,突然冷笑道:“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人民已经经受了几百年,上千年的磨难,我所祈求的,不过是我的人民不至于在异族的统治之下,像我的父兄那样饿死!”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阵,向后退了两步,正当此时,山中老人突然抓起一把宝石,径直朝他面门投了过来,齐御风只见得漫天花雨,激射而来,忙将手中长剑舞成个圆圈,以为抵挡。
只见在两柄切金断玉的宝剑急旋之下,宝石纷纷坠落,正待齐御风一剑迂回刺向山中老人之际,却见山中老人突然身形一旋,如一片云霞一般,从绝不可能之处,一把抓住他的后心,将他的身躯提了起来,齐御风大穴受制,顿时全身无力,两柄长剑落在了地上。
“只要杀了你,天下便没人能攻得上我的鹫巢,明教不能,帖木儿也不能,这世上已没有旭烈兀那样的大军,你们都将在鹫巢之下被搅得粉碎,我终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这一切都要拜你所赐!”山中老人突然哈哈大笑,将齐御风身形转了过来。
齐御风与这山中老人半师半友,他知道这山中老人的古波斯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又从自己身上得了中华武功的诀窍,倘若加以时日,突破这一层次,晋级天位,成为张三丰那般的高手,也不过几年功夫,当即心中不由得一阵晒然。
山中老人紧紧抓住他的咽喉,逼得他说不出话来,突然哈哈笑道:“感谢你,我的好徒儿!”说罢他掌中一紧,便要将齐御风咽喉抓碎。
正当此时,突然他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去,却是三枚袖剑,已经打中了自己的胸膛。
齐御风用力一挣,挣脱开他的手掌,向后退了三步,握住自己淤血的咽喉,弯下腰,用力的咳了起来,却见点点血花,染红了他的衣襟。
山中老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双目圆睁,几乎不可思议的说道:“阿泰尔之刃。”
这三枚袖剑,正是当时马哈德赐给齐御风阿泰尔盔甲上所带的阿泰尔之刃,暗藏与盔甲之上,无声无息,只要一抬手便可杀人于瞬间,而山中老人平定了马哈德之乱之后,因为欣赏齐御风的勇武,所以也并未收回这套盔甲。
他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踉跄的退后几步,叹道:“连先祖也不同意我的行为吗?”
齐御风立在他的身边,不敢近前,但眼看这一代刺客大师,即将消亡,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
山中老人挣扎片刻,才抬首道:“你是对的?”
齐御风点了点头。
山中老人愤怒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死!”他双手并举,顿时整个室内的金银形成一道璀璨的银河,环绕在他的身边,继而他用力一推,只见那一条银河化成一条金龙,汹涌的朝着齐御风飞来。
齐御风闪身避过,那珠宝碰撞在墙壁之上,顿时化为一片齑粉,随后那五颜六色的粉末化成一片尘雾,又朝着齐御风背后袭卷而来。
齐御风足踏七花,自天权而至摇光,回手一剑,刺入了山中老人的后心之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孤舟微月流风尽
山中老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他勉力的转过身,面无表情,只是怔怔的看着齐御风,嘴角喑着一丝鲜血。
一直过了良久,便是那微光也自塔上的孔洞射了进来,山中老人才抬起头,挺起胸膛说道:“背后中剑,是刺客的耻辱,杀了我,否则就太迟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齐御风握紧双剑,惊讶的问道:“导师?”
山中老人长叹了一口气,才道:“帖木儿的大军,正沿着雪山的路线前进,这三五日便可到了鹫巢,你要将阿萨辛的力量,转移到……”
齐御风一干人原本都以为帖木儿的军队至少要半月才到,谁知道他居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暗中还埋伏了一支军队,此时闻之,不仅悚然而惊,连忙点了点头。
山中老人微微一笑,他坐在金银的山上,气喘吁吁的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从这里,杀了我。”
齐御风面色错综复杂,却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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