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一得先手。那里肯罢休,长剑一撩,手中剑招接连变化,不依不饶,一口剑舞的如长龙经天,风卷残云。漫天华彩,居然丝毫不留破绽。
齐御风连攻七次,都无所进益,三口绝世好剑在那中年男子所铸造的壁垒之下,居然叮叮有声,那剑陡地弯了过来,随即弹直,也是一连七次,嗡嗡作响,声音清越无比,却攻不破一丝一毫。
当即他不禁得暗暗赞叹,身在空中,如凌空飞行一般,接连使出连绵剑术,以一口长剑的剑尖抵住那中年男子的宝剑,另外两口长剑,却连续飞腾夭矫,如神龙变幻,一连飞起七次,也同时攻了七招。
眼见他剑招如柔丝不断,春云绵绵。便如同三条在草地上追猎食物的青蛇一般,向前游走,交替掩护进袭,一步步紧逼了上来,那男子见到之下,不禁也是大为头痛。
他眼见齐御风再上前一步,自己便已经退出十步,当即好胜之心陡起,长剑一递。便直刺齐御风丹田要穴。
这一招出手凌厉猛悍,直是匪夷所思,但剑体之中,毫光四射,却是尤胜当年。
齐御风眼见长剑之上,毫光顿起,如此异象陡生,他知道不妙,当即长剑一压,借力一退,便乘隙如一枚纸鸢一般,远远飘落了下来。
却只见那中年男子的青色长剑之上,此时雾气蒙蒙,荡漾着一股萦绕的青芒,整柄长剑,竟然如同散发着青光的宝石一般,由内而外,是非人间气象。
齐御风看得出来,他这一剑,可并非单纯只是发光吓人,那一剑之中,已经蕴含的威能,他却只在张三丰肉身成圣之际,才曾经觉察过。
当即他不由得心道:“他武功如此厉害,便是随便向前一刺,这天下就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躲过了,还苦苦破解我的招数干嘛?”
正当他如此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那中年男子,左手持剑,立在正中,右手剑指在剑身上一抹,整条剑上的青光,竟然化作一条剑影,破空而飞,朝着齐御风激射而来,接着踏沙如飞,冲了上来。
齐御风眼见这中年男子如此不要脸,居然使出如此玄幻的打法,不由得斗志更胜,他足底加劲,身子如箭离弦,激射而出,直直的飞上天空十几丈高,接着三口长剑接连圈转,陡然疾闪,才堪堪避过那一道剑光,却只觉后背凉风飒然,地面上“轰”一声响,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痕。
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双袖一拂,双剑脱手而飞,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朝着那中年男子背心而去,接着手中接过原本以袖风带动的长剑,堪堪落在地上。
谁知他尚未回头,却只觉得身后一道剑光刺来,心随念转,急忙凭空向前挪出一尺,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这一下,他从绝不可能的局势下逃得性命,一个踉跄,登时单膝跪地,也不回头,手中长剑斜飞,光华闪耀,如长蛇飞空。便刺向背后。
这一剑使得巧妙,堪堪抵住了那中年男子的攻势。他转过身来,却见到那中年男子。双手各持着一柄长剑,肩头之上却黏着他那口青石剑,正满脸微笑着看着自己。
齐御风看到此景象,登时一愣,心说现世之报,这也来得忒快了些……
原来那中年男子接住了他的长剑,却想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与齐御风从天亮打到天黑。再从天黑打到天亮,看了齐御风使了四五百招,此时劲风鼓荡,陡然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道,便也要想以这御剑之术,与齐御风对敌。
齐御风内功流转,感知敏锐,眼见他缓缓起手,心知不妙。忙右足脚尖一撑,身子斜斜飞了出去,手中太极剑法绵绵密密,沛然而出。在面前化成一道光华帷幕。
只听“嘭”一声巨响,却是那中年男子三剑合一,化成一条巨箭。朝着齐御风疾射而来,而齐御风虽然将三剑功力。尽皆抵挡了下来,可是身子受这巨力一激。登时倒飞出,一直射出了两里多地,这才落在了地上。
他一经落地,随即起身,略一回想,只觉得方才气浪翻滚,风沙铺面,铺天盖地的劲力汹涌而来,实在是平生也从未见过的神奇景象。
正当此时,他抬眼一看,便更是惊讶得险些有些站不住脚。
只见那中年男子,立在远处,如金刚怒目,气宇轩昂,踔厉精神,如此雄姿英发,鹰扬虎视,浩气直冲云霄,哪像先前那个畏畏缩缩之人。
他身边三口长剑,凌空直立,围绕着他不断萦绕飞行,剑光收敛藏掖起来,只留一丝锋芒在外,看上去倒好似以他为尊一般。
而即使在如此之远的距离,齐御风也能听到那种从空气之中传来的细微的咔嚓咔嚓之声,那是人体之中,剧烈散发着真气而形成的异响。
齐御风看过去,不禁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是什么境界?”
正当此时,却见那中年男子一抬手,身边阿泰尔之剑登时便飞射而出,直指齐御风的心口要害,,剑身振荡空气,发出隐隐的嗡嗡之声,如暴雨之猛,回荡萦绕,剑气直如狂风之烈,气势凛然,雄浑无匹。
齐御风眼见这一剑如星驰电掣,雷电横空,剑如云海波涛,刚柔并济,有如同星屑的点点光芒,自剑尖不断涌出。
当即他陡然奋袂而起,身形一展,如鹰隼展翼,电射而飞,手中长剑耀如流星,夺人心魄,闪耀着沁人心脾的寒光,随手向后一抹。
却见那阿泰尔之剑,与他手中长白剑的剑尖一交,他手中一沉,一勾,划了个旋,接着身形如龙旋逆转,竟然硬生生将这长剑又夺了回来。
他这一抹、一沉、一勾,一旋、以至身形在前进的同时硬生生停住向反方向打了一个转,乃是综合了降龙十八掌、太极掌法、《长白剑经》等心法,此等武功,全是这世上最为高明的武功,如此他方才一招,世上除了他之外,便无人能够再使。
那南中眼见他这一招使的巧妙,当即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浮空而飞的倚天剑,却见那倚天剑便如同有了灵性一般,自动飞射而出,刺向了齐御风。
齐御风故伎重施,又夺回了倚天剑,他将长白剑的剑柄咬在口中,手持双剑,冷眼看着高坡之上的中年男子。
虽然这中年男子,武功神秘莫测,几乎难以形容,但他此时心怀激荡,却又哪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此时旭日东升,太阳突然跃了起来,光芒射在两人身上,金灿灿的时有暖意,两人却无暇顾及这美景,只是目光彼此对视,都小心翼翼,准备着最后一击。
却见那中年男子身后,那如同青石颜色一般的长剑,猛然飞射入空,真气所至,震荡四野,只见得风烟滚滚,黄沙狂舞,风云漫天,如黄龙翻浪,升天回翔,天地仿佛也为之变色。
而这长剑飞至绝顶之处,猛然下击,这一招,便叫做“刺”!乃是剑术之中,最为平常,也最为致命的一招。
齐御风身形连闪,手中剑光缭绕,灿如星河,只听得“嗤”一声长响,三剑飞空,凌厉无匹的剑劲由体而生,连同着齐御风的身形化作一股青烟,劲气四散弥漫。无数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漫天飞舞,剑势如网,凌厉无匹,蔚为奇观。
这一柄长剑与一道剑网在空中对抗,直过了一刻钟,方才风平浪静,却见两人距离三丈,背背而立。
此时地面之上早已成为一个深坑,而剑气所至,足有几十丈之远,在地面上划了一个长长的深痕。
而地面之上原本的石头,此时却早已干干净净,全都化成了沙子,唯独远远几十丈之外,有一棵古树之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画着细小的剑痕,记录着这惊世的一剑。
“人剑合一……”齐御风眼神迷惘,望着出生的太阳,心中充满了希翼。他的衣衫早已经被剑气所撕扯得破破烂烂,此时衣衫褴褛,就如同一名少年乞丐一般。
“《长白剑经》练成了这样,倒也算是稀奇……”那中年男子先是若有所思,接着一声苦笑,抹去了手上的一滴鲜血。
第一百七十四章胡汉家国
好半天,齐御风才回过头,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中年男子。
但见他此时表情还和初见的时候一样,一头不经意的散发,脸上满是胡渣,身穿青衣直缀,衣衫不但浸尘,且还相当破烂,仿佛生活已是捉襟见肘一般,但他的神情虽然懒懒散散,站在那里,却显得轩昂、伟岸,隐然流露的无上气势犹如千人万人为止仰视的一座高峰,直教人俯首崇拜。
又好似他本身便是一柄锋芒四射的长剑,闪烁着沁人心脾的寒光,锋锐绝伦,无坚不摧。
齐御风对着那中年男子拱手作揖,口中诚恳的说道:“多谢前辈赐教。”
那中年男子袖着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中年男子虽未曾教过他什么功夫,但他的武功见识,俱是齐御风前所未见,倆人这一番争斗,直打了一天一夜,齐御风的武功因之得益良多,远远胜过自己独自琢磨。
那中年男子顿了一顿,看着齐御风,眼中略带笑意,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芒,他踌躇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武功练到了如此地步,其实我也无法教你太多,不过《长白剑经》上的功夫,乃是以宁折不弯的剑魂为基,讲究人剑合一,乃至成就‘天剑’的境界。”
“这其中当自然无为,避世自修,寄情山川,方能领悟到超然物外的意境。”
齐御风听到这话都是肺腑之言,当即接连感谢,拱手道:“小子晓得了。”
那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微微错愕,摇头道:“晓得了。你那里晓得了?所谓‘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先师有立训,忧道不忧贫,贫富常交战,道胜五成颜。只有安贫乐道,方能修得高洁之心,气势乃成,你看你现在的剑法,乱七八糟,驳杂不堪。什么天南海北的玩意儿,佛家,道家,甚至西域的武学,全都出来了,如此这般,你又何日能成就大道?”
齐御风走上前几步,站在那人面前,惭愧的笑了笑:“小子贪得多了。未免有些嚼得不够熟烂,叫前辈笑话了。”
那人起先还想指点几句,可是一抬手,看见自己手指上的伤痕。不由得又摇了摇头,说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了,你乃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寻师访友,纵览百家武学。稍得门径便有可观,对你修行大有助益。所谓三千大道,俱能成圣,多学一些,也无甚坏处。不过……”
接着他顿了一顿,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你又不是这时代之人,又何必趟这股滚滚浊流的浑水,世间万事,自有定数,你若当了皇帝,日后慢慢蒙蔽,这剑心黯淡,如此良才美质可就毁于一旦了。”
齐御风听到这句话,也不禁有些惘然,武道之上,求索永无止境,终一生兢兢业业,也不知能不能攀上那座山峰,而如今他入世颇深,行遍天下,每有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仗剑出手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如今为了天下苍生,几乎心力交瘁,这武道之上,是否还能更进一步。
如果能安静下心来,揽清风、赏明月,温养剑心,研磨剑技,观庭前花开花落,看天外云卷云舒,是否能更好一些?
他心中稍微一动,随即想到那些殷切的眼神,那些无辜被屠杀的女人和孩子,那些荒野之中的累累白骨,当即坚定了心念。
他朗声说道:“人生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我等武者,讲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除暴安良,我学会了一身武功,但若是没有了做人的骨头,只是寻求寻求诗意的栖居,自己过的安生逍遥,又岂能过得安心?”
“你!”那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目光闪过一抹精光,电光火石之间,他身上陡然显出一股剑气,一脸神话般的剑气!
但见剑光铺天,就连那初升之日的光芒,也仿佛为之黯淡了一下。齐御风只觉得面前站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柄纵绝千古,难寻难觅的神剑一般。
他骤觉一股如汪洋大海般的剑气扑面而来,当即不由得身形向后一退,一连退了三步,方才站定。
那中年男子面露极为惊讶之色,久久不言,直过了半晌,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期望欣慰之色。
他温言道:“以你的练剑资质,如能静下心来,参研《长白剑经》,不过十年,便必成天剑境界,可如今你决心已下,我却也不便多说……你虽然不成天剑,但日后却也有可能自成一家,不过这可是一条艰难无比的道理。”
齐御风修行《长白剑经》日久,也隐隐窥得见这一脉的前途,知道他所说“天剑之道”乃是避世隐修,不断磨练自己的心神那一路;张三丰虽不避世,但究其所学,也终是这一路的修行。
而所谓“自成一家”说的便是入世修行,在红尘之间打滚,乃至挣扎求生之道。
当即他不禁问道:“前辈可知道这一路修行之人?”
那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嘿嘿一笑,促狭的说道:“怎么,学了我的《长白剑经》,眼下却想改换门庭了么?”
齐御风原本就觉得这中年男子好似在那里见过,心中十分怀疑,听到这话,当即恍然大悟,再不迟疑,双膝跪倒,叫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原来这男子,便是他当年在长白山上,教习他《长白剑经》并赐予了长白剑之人。当时齐御风恍恍惚惚,坐错了车马,赶上了抢劫,稀里糊涂来到长白山上,学了这路剑术,然后穿越异世。结识了胡斐,入了玉笔山庄。从此开始了他的传奇之旅。
如今想来,他当时还是那个娇生惯养。十指不沾尘土的阳春水的少年,连一头野猪也难以对付,而如今却统领群豪,叱咤一国,一切都是拜这位师傅所赐。
那中年男子扶起他,和蔼的看了看他,笑道:“不过**年光景,你就能武功练到这种地步,当真也没辜负了当初结识一场。”
齐御风问道:“还不知师傅姓名。咱们的门派,到底叫做什么门派。”
那中年男子笑道:“我姓什么,难道你还猜不到么,咱们的门派便在你的家中,你练那云门十三剑功夫与《长白剑经》这么多年,难道还想不到其中渊源。”
齐御风大喜道:“原来是自家长辈,但不知您是我几代前的长辈?”
中年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久居别境,那里知道你是我第几代的重孙子。咱们云门居住在长白山长春谷,这你总是知道的罢。”
齐御风道:“长白山占地千里,山壑无数,我曾经上下探寻。可是总是找不到长春谷的所在,还请师傅指教门径,我也好认祖归宗。回归门墙之列。”
中年男子看着齐御风,亲切的拍了拍他的厚实的肩膀。点了点头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咱们云顶天宫的所在,等你缘法到了,自然便能知道。”
随后他目光幽幽,望向西方,说道:“可是你这一次闹得太大了,如此强改天命,逐鹿天下,使得苍黄翻覆,天下倒擎,心性早已与我派成圣之路不符;而在武道之上,也与天剑之路无缘了,只怕你将来的出处,却是在别的地方了。”
齐御风听得稀里糊涂,可是两人既然已经有了师徒之缘分,他又不敢插话,只能将他的话暗暗记在心里,等候日后查证。
中年男子低头思索了一阵,才抬头说道:“我曾见证了无数帝国的崛起与衰落,看见了太多的苦难与战争。少年之时,也曾想着手提三尺长剑,立不世功业,驰骋疆场,建立盖世武功。可人之不如意,十之**,就连仙佛也是无法改变,难道你还看不清这条道路通向何方吗?区区血肉之躯,若是羁绊太多,劳碌终生,始终无法长存于世……”
“习武的人若要练至一个超凡入圣的境界,第一件事便需摒弃一切杂念,摒弃一切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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